果戈里:“……^v^?”
冬狮郎:“……▽-▽?”
【……】
日番谷冬狮郎发现了一个大问题。
他的灵力好像突然用不了了,不仅如此,他连把这两个轻飘飘的人类小孩拎起来都做不到,就好像他变成了一个普通的魂魄、所有的能力都消失了一样,事情似乎比他预想的要更加麻烦。
走廊里一片安静,炙热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三个“小孩”的身上,热得奈奈子额前的黑发都被汗水沾湿了,她不知道果戈里刚才为什么要说假话骗这个奇怪的男孩,也不知道这个奇怪的男孩为什么突然就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然后就不说话了。
她转动着自己的小脑袋,看了一眼果戈里,又看了一眼冬狮郎,觉得他们都奇奇怪怪的。她只是想要上厕所而已,上完了厕所,就可以回楼上去等乱步了。
没管果戈里和冬狮郎,奈奈子自己走了,她爬上楼梯,回到了音乐教室门口,看见安井警官正靠在走廊打开的窗户边,手里拿着半根燃烧着的香烟。
“啊,回来了吗。”看见奈奈子,他掐掉了烟,丢进了烟蒂盒里,正想要带奈奈子找个地方坐,就看见跟在奈奈子的身后,楼梯上又上来了两个男孩,一个是果戈里,还有一个是他没见过的、穿着奇怪的白发男孩。
“那个小孩是谁?”他下意识地拧起眉头问奈奈子。
奈奈子想了想,慢吞吞地回答他:“……cosplay社团的学生。”
“cos……”是对于他这种大叔稍微有点太过新潮的词语,安井警官没太懂,但也大约知道奈奈子是说这个男孩是学校什么社团的学生,于是他转而对男孩呵斥道:“……喂、小子!你怎么跑到学校里来了,赶紧回去,你的老师没告诉过你这几天不能来学校吗!你……”
被他呵斥的男孩仿佛没听到他说的话一样,径直经过了他的面前,走到了音乐教室的门前站定,个子不高、气势不小,一张圆脸上端着的是比大人还要威严的和神色,穿着奇怪的黑色和服,背后还背着逼真的“模型刀”。
安井警官伸手就去揪这“不听话的学生”的后衣领。
“和你说话呢!……现在的小孩一个比一个叛逆,大人说的话句句都不听,就想着‘探险’、‘好玩’之类的东西了吧。”他一把抓住了冬狮郎的衣领,把他从音乐教室的门口拎开。
没想到这个警察也能看见自己,一时没有防备的冬狮郎被他拎了起来,他愕然地想要挣开对方的手,但却用不出平常的力气:“喂!……放手!”
“……快点回家去!喂喂、日下部,你们怎么看守的!有个学生跑上来了!快上来把他带走!”
通过对讲机联系上了楼下的小警员,安井警官已经给手里的男孩打上了“熊孩子”的标签,正想要把他拎去楼梯口,音乐教室紧闭的大门内却忽然响起了一阵断断续续的钢琴声。
安井警官一愣,冬狮郎却是突然一个甩身,利用身体的重量和惯性,从他的手里挣脱开来,落回了地面上,介乎于“少年”和“孩童”之间的脸上露出了凝重的神情,抬手握上了背后的那柄长刀,冬狮郎动作迅速果断地朝着音乐教室直冲而去。
史无前例的经历,事情发展的走向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灵力不能使用、力量和速度也全都像是被什么东西限制住了,只剩下了白打(空手格斗术)的招式可以用,而且他还能够被人类看见。
这也是【虚】的花招吗?还是别的什么他不知道的东西?
但是无论如何,毫无疑问,他之前所感觉到的那股灵压就来自于这扇门之后,即使现在他依然无法感知到灵压,但种种异常都已经向他说明了这个地方的不对劲。
别的不说,至少人类的警察绝不会没事如此严守在一间教室的门口。
他刷的拉开了音乐教室的拉门。
空旷的音乐教室里,一个穿着校服的小女孩坐在钢琴边,纤细的十指悬在琴键上没来得及再次落下,那磕磕绊绊的钢琴声也随之戛然而止。
站在黑板前,拿着粉笔的乱步在黑板上画下了最后一个音符,随手便将剩下的一小截粉笔头丢进了黑板槽里,足有三米长的黑板上,是用粉笔写下的密密麻麻的五线乐谱。
“啊、安井警官。”拍掉了手上的粉笔灰,乱步语气散漫的开口了,“进来的正好,这个孩子就是引发了这场昏睡事件的真凶,请你逮捕她吧。”
“当然,前提是如果你能够逮捕一个幽灵的话。”
站在冬狮郎背后探头探脑试图挤进去吹空调的奈奈子:“……”
完了,她的笨蛋爸爸为了应付工作,已经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了吗。
奈奈子觉得她不用吹空调了,她的心已经和乱步的工作一样凉了。


第36章
“名字?”
“夏川……名字不记得了。”
“年纪?”
“十……十一岁?……好像是十一岁了。”
“学校和班级?”
“海鸥小学,四年级……B组?”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夏日刺眼的阳光透过大大的玻璃窗落进空荡荡的音乐教室里,天花板上安装着的空调呼呼地吹着冷风,驱散了盛夏的暑气。坐在教室第一排的座椅上,面容严肃的中年警官微微向前倾了些上身,锐利的目光如同利箭一般,注视着那个坐在钢琴椅上一脸懵懂的女孩。
穿着海鸥小学制服的小女孩歪了歪脑袋,茫然的脸上带上了些思考的神色,在几秒钟的短暂沉默后,寂静的教室里才响起了她轻轻的回答声,像是蒙蒙雾气一般缥缈而微弱。
她说道:
“因为我……”
“在这里死掉了。”
******
夏川凉子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
十岁,就读于海鸥小学四年级B组,父亲是某个公司的科长,母亲是杂志社的编辑,家里还有一个小她四岁的妹妹,一家四口住在横滨市区的一个高级公寓里,养着一只叫蜡笔的布偶猫,无论是长相还是学习成绩都很普通,唯一的特长是从小学到大的钢琴。
但是夏川凉子又是一个十分不普通的女孩子。从幼稚园开始,身边的老师和同学都格外关注她,像是对待易碎的花瓶一样,总是以一副小心翼翼的姿态对待她,在她面前时连说话的声音大一点都不行,所有人都轻声细语地和她说话、尽可能地不去触碰她。
因为她患有先天性心脏病,一不小心就可能会死掉。
事实证明,她也确实是“一不小心就死掉了”。
那是一个十分普通的午后,再过一个星期,就是学校的期末晚会,虽然身体不好,但夏川凉子还是和以往一样,报了一个钢琴表演的节目,最终也成功入选了。这一天放学后,她来到了音乐教室,和往常一样一个人在教室里练习要表演的曲目。
这是一首她弹过许多次的曲子,节奏轻柔欢快,像是春天里摇曳的花朵一般温柔可爱。夏川无比娴熟地弹奏着曲子,全身心地投入到了练习之中,一遍遍地反复打磨自己的弹奏技巧,想要以最好的姿态在晚会上演奏出这首曲子,全校数百的师生都是她的观众,都会听见她所弹奏的曲子。
——夏川是抱着这样的想法的。
但是最终,她的琴声没能在晚会上响起,而是在这一个午后,戛然而止于了这间空空荡荡的音乐教室里。
先天性心脏病让她“一不小心”就死掉了。
夏川从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变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鬼”。她看着自己死掉的尸体引起了小范围的混乱,但很快也就平息了下来,音乐教室在一个暑假的封闭后,新学期到来,重新照常投入了使用。
似乎是因为变成了幽灵,夏川身为“人类”时的记忆渐渐地模糊了起来,她无聊地徘徊在音乐教室里,没有人看得见她,不知道为什么,她也没有生出过“离开这里”的想法,只是日复一日地坐在教室的座椅上,看着上课的学生们进进出出,听着老师在上课时奏响钢琴。
【啊……好想弹钢琴啊。】
有一天,夏川看着教室前的那架钢琴,脑子里突然冒出了这样的念头。
她从座椅上飘过去,试着坐在了钢琴椅上,将近一年没有碰过琴了,她动作生疏地将十指“放”在了琴键上。
然后按了下去。
钢琴没有被奏响。
也不知道是因为她现在还只是个新手鬼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夏川的手直接从琴键上穿透了过去,根本没法按下哪怕是一个琴音。
“坐”在钢琴椅上,夏川看着自己没入黑白琴键中半透明的指尖,那一个瞬间,某种强烈的意志从她的“内心”深处无法抑制地喷涌而出,一年来都浑浑噩噩的夏川脑中,头一次如此清晰地升起了这样的执念——
【好想弹钢琴。】
【好想能有人听我弹钢琴。】
她活着的时候,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女孩,因为有心脏病,所以大家都觉得她做不好什么事是正常的,成绩普通也没什么好苛责的,毕竟“她有心脏病”。她唯一能够做好的,只有“弹钢琴”这一件事,只有在弹钢琴的时候,大家看着她的目光才不会是那样小心翼翼、仿佛是看着一捧随时就会融化掉的雪,大家才会像是看着一个“身体正常的”优秀的孩子一样,用赞赏的目光看着她。
她想要弹钢琴,就像是活着的那个时候一样,可是她碰不到钢琴、也没有了能听见她弹钢琴的听众了。
心脏的部位传来了一种难受的感觉,难道说“幽灵”也是会患上心脏病的吗?
十一岁的幽灵夏川捂住了自己的左胸口。
她忽然发现,那个在她活着的时候本该是“心脏”的地方,不知何时,变成了一个空空荡荡的洞。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脸颊上贴着黑底红字【封】字符的男孩,忽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
异能、咒术、怪谈生物、魔法少女——这个世界上有着许多超出了“科学”这一定义的【某种存在】,仅以江户川乱步最为“熟悉”的【异能】为例,没人能说得清那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东西。
以什么构成、如何运作、为什么能够无视“一般的物理法则”,这些问题至今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即使是各国的异能研究机构,更多的也只是在研究“如何控制和使用各种异能”而已。
这次的事件并不像是“异能者”所为,毫无痕迹、无端昏睡、地点仅限于音乐教室、受害者也只不过都是几个普通的小学生,本以为是诅咒作祟,在几个昏睡的孩子被奈奈子叫醒后,乱步和与谢野留在了音乐教室里,打算等着对方上门,但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却是一个半透明的亡魂幽灵。
那是一个已经死去了一年,却迟迟没有转生的女孩。
在咒术师的概念中,是有着“灵魂”这一存在的,只是似乎并没有听说过有什么人亲眼见到过亡者的灵魂,被诅咒成了咒灵的存在倒是有所耳闻,但总体上来说,“幽灵”并不算是超出了乱步认知的存在,也不过就是【某种存在】当中比较特殊的那一个而已。
幽灵女孩的执念是“想要有人听她弹钢琴”,因此,她在来音乐教室里上课的学生之中,选择了七个喜欢的学生,留下他们的灵魂,让他们永远成为她的“听众”。她循环往复地弹奏着一首只有半篇的曲子,这是她变成幽灵后,唯一记得的一节乐谱。
她的力量还不够强,没法按下钢琴的琴键,因此她只能一边在琴键上跃动着指尖,一边哼唱着这半首轻柔欢快的曲谱。
她本来是想要吞掉这几个学生的灵魂的,那样的话她就可以触碰到琴键了,可是吞掉了这几个学生,她就只能去找新的灵魂当听众了。音乐教室被封闭,学校也放假了,她没办法离开这里,去外面寻找新的“听众”,因为她已经成为了这间音乐教室的“地缚灵”。
她犹豫不决了好几天,三天前,她本来都已经要吃掉这几个灵魂了,但最后还是放弃了,结果今天,她所留下的那些灵魂,就突然都回到了各自的身体里,不再受她束缚。
失去了听众的幽灵女孩将目标对准了她眼中的“罪魁祸首”,想要将乱步和与谢野一起变成她的“新听众”,但是乱步对她抛出了一个让她无法拒绝的诱惑。
“就算你把我们也变成你的‘听众’,最后能够听你弹奏钢琴的,也只是‘幽灵’而已。”
“你想要像是活着的时候一样,让所有‘人’都能看见你,听见你弹奏的钢琴吗?”
十岁的夏川凉子心动了。
******
奈奈子坐在音乐教室第一排的座椅上,埋头努力地挖着手里的三色冰淇淋,塑料的小勺子戳进冻得硬邦邦的冰淇淋里,要费劲地再用力挖两下,才能挖出一勺冰淇淋来。
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此刻坐在钢琴椅上那个穿着校服开心地弹着钢琴的小女孩是谁,奈奈子坐在座椅上,晃着小短腿,专心致志地吃着她的冰淇淋,只觉得安井警官真不愧是男菩萨,听见她的笨蛋爸爸胡说八道也没把他扔出去,还让小警员给她和果戈里买了冰淇淋吃。
舔着巧克力味的脆筒冰淇淋,盘着腿坐在奈奈子右边的座椅上,果戈里的脸上还是一惯的愉快笑容,金色的眼眸半弯着,像是两块美丽却毫无温度的宝石,有些奇怪的瞳孔里倒映出钢琴边那个女孩的背影。
空荡荡的音乐教室里回荡着悠扬柔美的钢琴声,头顶的中央空调不知疲倦地吐着冷气,炎热的天气被隔绝在外,这间教室仿佛从这个世界里独立了出来,独成一隅。
三色冰淇淋有点多,奈奈子吃了半盒,就觉得喉咙冰得有点痒痒的,像是只小猫崽一样小声地咳嗽了两声,不敢再继续吃了。
抱着冰淇淋爬下了椅子,奈奈子跑到了音乐教室的门口,费力地把门缝拉开了一些,然后钻了出去。乱步和安井警官他们正站在音乐教室门口说话,流水般轻盈欢快的钢琴声从教室里传出,站在门口也能听的清清楚楚。
抱着冰淇淋,奈奈子伸出自己的小短手,用力地拽了拽乱步的衣角。
叼着半根冰棍,乱步眯着眼睛低下头,看向了奈奈子,发出了一个表示询问的音节:“唔?”
“冰淇淋、吃不完。”奈奈子仰着小脑袋,慢慢腾腾地说道,黑黝黝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乱步,手里抱着的半盒冰淇淋已经快化了。
乱步看了一眼她手里的三色冰淇淋,三种不同口味的冰淇淋融化的糖水溶在了一起,看起来就像是搅成了一团的奶油。他毫不在意地从奈奈子手里拿走了冰淇淋,嘴里叼着冰棒,顺手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含混地说道:“吃不完那就给爸爸吃。”
“噢……”
“但是果戈里的爸爸不吃,你让他自己吃。”
奈奈子挠了挠小脑袋,又慢吞吞地“噢”了一声,然后转身跑回了音乐教室里,费力地把拉门又关上了。
一手拿着冰棒,一手拿着半盒冰淇淋,看着奈奈子回音乐教室里去了,乱步才收回了视线,笑眯眯地看向了熟识的安井警官和初次见面的冬狮郎,用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语气,神色自由散漫地问道:
“那么作为‘犯人’的那个幽灵小朋友,现在究竟该要由你们谁带走好呢~?”
安井警官:“……”
日番谷冬狮郎:“……”
素昧相识的两人内心的想法在此刻出奇地达成了一致。
【——那当然是我!】


第37章
犯罪者,应该交由警方逮捕。
死者的灵魂,应该交由死神进行魂葬。
那么犯罪了的灵魂——
“一切犯罪者都应该交由司法部门接受审判……未成年这个因素另外考虑,总之逮捕嫌犯是我们警察的责任,你们这些死神还是去超度普通的鬼吧。”赶小孩似的朝冬狮郎挥了挥手,安井警官神色从容、寸步不让地堵在了他的面前,制服上的警徽在炙热的阳光下闪闪发光。
“现世的法律约束的只是人类而已,虚……灵魂由尸魂界管理,这个女孩已经【虚化】了,放任她留在现世只会引起更大的麻烦。”虽然个头矮了一大截,但冬狮郎不卑不亢地抬头与挡在他面前的警官对视着,抬手握住了背后的刀柄。
“警方会看管好她的,这种事情就不用你们操心了。”
“一般的人类根本看不见灵魂,你们要怎么看管她?”
“异能特务科、咒术部门,随便什么部门都行,反正这种问题丢给他们研究就行,我们警方只需要……”
——“等一下!”
叼着冰棍捧着冰淇淋吃瓜看热闹的乱步一听见安井警官的这句话,立马一个伸手打断了他们的交锋。
“果然鬼魂这种东西还是由死神带走吧。”
他像是说出什么“太阳东升西落”之类理所当然的道理一样,一脸义正词严地看向了冬狮郎,仿佛刚才那个煽风点火兴致勃勃看戏的人和他半点关系都没有,语气坚定不容置疑,一个掉头就倒向了死神的那一边。
“……!”万万没想到竟然被乱步一个背刺,安井警官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乱步君,如果让他把嫌疑人……嫌疑对象带走的话,这次的事件——”
“那个我有别的方法,总而言之别让特务科插手,安井警官你放心就行!”像是推水牛一样把安井警官从门口推开了,乱步伸脚够开了音乐教室的大门,扭头催促冬狮郎,“去去、快点把那个谁——夏目?夏川?赶紧带走升天!”
什么特务科咒术部门的!要是让他们去研究这个幽灵小孩的话,到时候被研究的【那一个】到底是谁那可就说不定了!
虽然给安井警官展示过了奈奈子的“特殊能力”,但那可不代表他乐意让特务科的那群人意识到奈奈子的存在。一是一、二是二,更何况市警部门的安井警官和异能特务科之间那简直是“一”和“十”那么远的距离,看看热闹也就算了,要把奈奈子给特务科,他可不干!
“……是【魂葬】!”额角几乎要冒出青筋,但看在能够顺利带走任务对象的份上,冬狮郎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双手环在胸前,袖摆生风地快步走进了音乐教室,在一阵费劲的争执拉扯后,成功把幽灵小女孩从钢琴前拖出了教室。
“放开我!我要弹琴!说好了我想怎么弹就怎么弹的!——话说你是谁啊银发不良小学生!”一副精力十足的样子在冬狮郎的手下挣扎起来,穿着校服的小女孩还沉浸在能触碰到琴键被人看见的喜悦中,只觉得这个突然说要“超度”她的奇怪男孩神经病。
【银发不良小学生……】
总是被称赞“成熟”、“稳重”的少年天才冬狮郎感觉自己额角的青筋都要爆开了,他头一次碰到这么麻烦的任务,碰到的人类和灵魂一个个都和他的那两个正副队长一样不靠谱,让他感觉自己下一秒可能就会精神爆发想要撂担子不干了。
“安静点,小鬼!”
他忍无可忍地回头对手里的小女孩呵斥了一声,一回头,又看见门框边上又探出了两个小脑袋,奈奈子和果戈里两个小鬼扒着门沿,一个面无表情一个一脸笑嘻嘻地看着他。
幸好他现在暂时不能用灵力。
日番谷冬狮郎深吸了一口气,在心里如此想到。
否则的话他一定会因为控制不住灵压把周围的这几个人类和灵魂全都冻上。
他收回视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心,带着薄茧的手指慢慢合拢成拳,却使不出半点灵力,甚至连手上的力气都被削减了八九成。
“你确定只要离开这栋楼,我的灵力就能恢复原状了吗。”他垂下手,抬头望向已经开始吃冰淇淋的乱步。
用不出灵力的理由不明,能被人类看到的理由不明,小女孩的灵魂看起来就像是个正常人的理由也不明,眼前的这个黑发人类少年似乎知道原因,但却一副随性散漫的样子不告诉他,只说了离“这里”远点就能“一切正常”。
用不了灵力的冬狮郎在安井警官眼里只是个“不听话偷跑来学校的小学生”,即使他表现出了自己不凡的身手,也只不过是变成了一个“仗着自己身手很好就不听话偷跑来学校的小学生”,他只能靠言语来证明自己的身份,因为这个叫做江户川乱步的少年在交谈后表示了认同,他才没真的被当做小学生丢出去。
虽然只是几句对话,但观察和决策能力都算是出类拔萃的日番谷冬狮郎也敏锐地发现了,这个少年聪慧得简直不像是个凡人,因此他也抱以了相应的谨慎和戒备之心,并不轻易地就会信任乱步的话。
“名侦探的话怎么可能会有错。”乱步看起来有些不高兴了起来,不耐烦地催促他,“快走快走,事件解决了我就能回侦探社继续吹空调了,真是的,热死了——”
“……”
少年一脸懒怠地眯起狭长的眼眸,一副提不起劲的样子,神色看起来毫无违和之处,日番谷冬狮郎垂下眼,拽着闹腾个不停的幽灵女孩朝楼梯口走去,打算之后把这件事报告上去,让技术开发局的人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在踏下阶梯的时候,他不经意地微微侧过了脸,回过头的视线掠过了这一层楼,忽的对上了一双毫无光彩的漆黑瞳孔。
黑沉沉的,毫无生机,就像是地底下不见天日的一潭死水。
个头很矮的小女孩站在音乐教室的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冬狮郎愣了一下,但很快就神色自若地移开了目光,带着夏川的魂魄下楼去了。
某些微不足道的小小细节,忽然间突兀地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第一个看见他的人类,是那个被叫做【奈奈子】的人类女孩。
而告诉他“离远点就好”的少年,被奈奈子称作是【爸爸】。
*****
盯着冬狮郎和夏川的身影消失在了楼梯口,站在音乐教室门口,奈奈子仰起小脑袋,面瘫着一张小脸问乱步:
“爸爸。”
“嗯?”
“‘魂灿’……是什么意思?”
“那个是‘魂葬’。”乱步漫不经心地纠正了她一下,然后开始和她胡说八道,“就是人死掉之后要埋两遍。”
奈奈子有点没太听懂。
为什么人死掉了要埋两遍?是日本的什么习俗吗?
她这么想着,很慢地眨了一下眼睛,慢吞吞地“噢”了一声,然后又问乱步:“那‘灵力‘’、是什么意思?”
把化掉的冰淇淋糖水一口气全部喝掉,乱步满不在乎地用手背擦了擦嘴巴,回答她:“就是动画片里魔法少女的那种超能力。”
这个解释她听懂了,结合一下【霊力】的发音,她猜这个词应该就是漫画小说里经常出现的那个【灵力】。
“那,‘死神’,是不是就是‘负责管理死亡的神’?”
“嗯嗯~!没错!”乱步拍拍奈奈子的小脑袋,对她的“聪明”表示了夸奖。
【魂葬】
【灵力】
【死神】
大概搞明白了刚才冬狮郎说的这几个词是什么意思,奈奈子低下头,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后明白了。
【噢,是中二病啊。】
她十分自然地给冬狮郎贴上了一个标签。
“比起那个,乱步君。”安井警官无奈地苦笑一声,“把犯人交给那个……死神?交给那个小鬼带走,我现在可就有大麻烦了。”
“那只是小小的‘虾米’而已。”乱步一副“那有什么可在意”的样子,随意地摆了摆手,好像拱手送出的只是地上小小的一枚十円硬币,只有笨蛋才会因此而长吁短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