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杳杳开心极了:“貅貅!”
他张开双手,抱花的仙女便像跌落凡尘一样落入他怀里。满怀花香,她眼眶突然红了,蹭进他颈窝:“貅貅,我好想你。”
百里貅温柔地亲了亲她脸颊,“今后我不会再离开你了。”
魔尊回归,熊青青和渡寒江本以为自己就能功成身退了,谁知百里貅却叫他们留下来护法。
看到小夫人被他一道术法笼罩昏睡过去,渡寒江有点紧张地看着地上那个渐渐成型的阵法:“尊上,真的要把夫人放进去吗?万一……”
百里貅打断他:“没有万一。”
一道白光闪过,阵法最终成型,百里貅抱起一旁昏睡的傅杳杳,神色平静地踏了进去。
他不会让万一存在。
他会和她一起进入阵法之中,任何风险和代价,都由他来承担。
光柱冲天而起,一道圆柱形的白光犹如白色巨浪,开始汹涌旋转,熊青青和渡寒江被这股强悍力量逼得不得不后退几步,心惊胆战地看着光柱中那道模糊的身影。
百里貅始终站着。任由巨浪席卷,身形不动分毫。每一道将要穿过傅杳杳魂体的能量,都要先穿过他的身体。
这样浩大的声势,强烈的灵气涌动很快引起了当地仙门清渺派的注意。
清渺派并不知道大魔头一直隐居在此,南忱带着几名弟子匆匆赶来,待看见犹如一座小山杵在门口的熊青青,顿时大惊失色:“大胆魔修!竟敢在此放肆!”
熊青青不屑地瞅着这几个他看不上眼的小修士:“魔尊大人有令,任何人不得靠近,不想死就滚远点!”
南忱区区筑基期的小修士,连他一根手指都碰不到,咬着牙徘徊在院门外不敢再近,正要将此事回报给门内长老,空中人影一闪,白衣佩剑的晏长舟匆匆赶来。
如此大的动静,不止清渺派,青氐域所有仙门几乎都察觉到了。晏长舟所在的七星剑派也在青氐域,自然也是第一时间便感知。他探查一番,发现动静竟出自风雨镇,立刻便猜到和百里貅有关,于是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南忱看见他仿佛看见了救星,正喜出望外地迎上去,便听晏长舟问道:“百里貅在做什么?”
南忱一愣。晏仙友如何得知魔头在此?还一副如此熟练的模样?
熊青青斜了他一眼:“魔尊的事,还轮不到你们这些仙门中人过问。”
晏长舟神情严肃,抬步便朝能量涌动的中心走去,熊青青自然不会让他靠近,两人立刻便交上手。
他修为高于晏长舟,自然是一眼就看穿这小修士不过是化神境。堂堂大乘境熊青青完全没放在眼里,谁料一交上手,他竟被这小修士压制得处处施展不开,那七星剑法犹如万剑围剿,打得他招架不住。
难怪世人都说剑修都是疯子!
熊青青被逼得一步步后退,眼见就要靠近房门,不得不破口大骂:“渡寒江!你他妈看戏呢!帮忙啊!”
渡寒江就爱看这牛逼轰轰的马屁精吃瘪,见他被小修士揍够了,才慢悠悠祭出法宝准备帮他一把,孰料风起云涌的大动静突然停止了。
天地万物似乎陷入静止,鸟歇风停,像有一双无形的大手缓缓逆时针拨动指针。喀、喀、喀,每响一声,便有一幅画被抖去尘沙,露出本来面目。
时针开始急速回转,所有人的脑中都涌入许多陌生又熟悉的画面。
熊青青想起了那个将他领进魔殿的少女。
渡寒江想起了他的傅朋友。
南忱想起了这座院子就是死去的杳杳师妹的家。
晏长舟也想起了那个对他说“你怎么知道你所在的地方就是岸”的姑娘。她的面貌和如今的傅杳杳渐渐重合,他甚至想起在许久以前,他将一颗不朽珠放入陌生的少女嘴中。
原来他在那时就见过她。
冲天的光柱像雾消散,房中的阵法也隐于地面。百里貅仍站在原地,他缓缓低头,看见怀中的少女慢慢睁开了眼。
清澈的一双眼,倒映出他满头白发。
傅杳杳看着他温柔含笑的模样,突然就流下泪来。她伸手回搂住他,埋向他颈边狠狠咬了一口,“大骗子!”
百里貅畅快地大笑起来。

第70章
傅杳杳并没有忘记这段时日以来的记忆。她见过了哪些人, 遇见了哪些事,说了什么话都记得一清二楚。在百里貅怀里挣扎了两下,又去掀他的衣领:“情蛊真的没了?”
明明脸上还有泪, 最先挂念的依旧是他。
百里貅微抬手臂, 将她抱起来一些,低头吻掉她脸上的泪:“没有了,逆转之阵被毁那日就吐出来了。”
他说:“我不会再骗你。”
傅杳杳眼眶红红的, 又去摸他散落的白发。有阳光从窗外透进来,那白发映着光,便也显出几分冰封雪裹的银来,“那这个呢?你付出了什么代价?”
百里貅唇角微抿起来。
傅杳杳立刻就要生气:“你刚说了不会再骗我!”
百里貅说:“半世性命罢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 傅杳杳心都被拎了起来,又急又气:“你拿一半寿命去换?你是不是疯啦!”
百里貅却笑起来:“你若不在, 千千万万年又有什么好活?你若在,哪怕只能与你相守百年, 我也觉得值了。”
傅杳杳从他见过他笑得那么轻松过。好像所有的前仇旧怨都放下,他终于变成了她最想看见的样子,像普通人一样活着。看着他这样的笑,她便也笑了。
百里貅将她放到地上, 伸手抚顺她的长发和衣裙, 牵过她的手,神色平静地朝外走去:“你喜欢人间, 我们便当一对凡人夫妻。凡人白头到老也不过数十载, 而我们比他们还要多得多。”
走出门去, 刚刚恢复记忆的众人还没回过神来。
他们想起了傅杳杳, 自然也回忆起她被世人遗忘后的那段经历。信息量过大, 每个人脑中都掀起了一场风暴。
熊青青被那抹银白刺了眼, 一个激灵:“尊上!你的头发!”他又下意识看向他身旁的傅杳杳,杀人如麻的壮汉此刻也忍不住心酸:“傅姑娘……唉,你真是!”
星垣和罐罐一左一右扑进傅杳杳怀中。
渡寒江手指哆嗦:“难怪!难怪!”
他就说小夫人怎么知道他那么多秘密,原来小夫人就是他曾经引为知己的傅朋友。那一日傅杳杳割断与这个世界的联系毅然决然踏入阵法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如今再见,恍如隔世。
一无所知的南忱看着那张生动灵秀的脸,终于忍不住跳出来:“杳杳师妹,你是怎么死而复生的?!难道真如晏仙友当年所说,你是被妖魔拘走了灵魂?如今终于魂魄归体了?”
他转头看向神情莫辨的晏长舟,有些激动:“还真叫晏仙友说中了!杳杳师妹,你可得好好感谢晏仙友,当年若不是他慷慨赠送不朽珠,你的身体恐怕早已腐烂了。”
“后来我们把你送到了仙灵山的冰泉,没想到你竟真的活过来了,真是盘神护佑!”
傅杳杳此前还觉得奇怪。
她醒来时在一处天寒地冻的冰泉里,嘴里含着一颗珠子,那时神智不清,只觉得冷,便迷迷糊糊地下山往暖和的地方走去。照理说她死了那么久,身体早该腐烂了才对,原来那时便承了晏长舟一个人情吗?
她看向院中那位一言不发的白衣仙长,总觉得言语无法表达她半分谢意:“晏长舟,谢谢你!”
晏长舟定定看着她。
那张他早早就见过的面容。
那时他途经此地,听闻有妖魔害人前来查探,见到了一具了无生机的尸体。那时他还惋惜,如此韶华年纪,本该和这小院一样生气蓬勃,却在最美好的年岁戛然而止。他虽修剑道,却也擅观天机,那时只觉她命不该绝,于是赠予不朽珠,愿为她求一线生机。
原来他们的缘分那时便结下了。
晏长舟何其聪慧,观其神像便知道,每一次与自己接触的少女都是她。仙试大会上拒绝他的相救,斩妖台上问他何处是岸,玉鼎山上为穆音讨得公道的人,一直都是她。
他自小视护佑苍生为己任,从不为救了多少人帮了谁的忙而自傲自喜。唯有此时此刻,为自己曾经这一次小小的援手感到庆幸和高兴。
他一早便在冥冥之中为她留了一线生机。
当初是他害她被百里貅抓去最终跌入阵中粉身碎骨,欠她的这条命他终归算是还给她了。
晏长舟看着眉眼清澈灵动俏丽的少女,回想曾经相见的每一幕,觉得她合该是这样,这才是原原本本完完整整的傅杳杳。他又不可避免的想起每一次,她都坚定地站在百里貅身边。
在所有人都对魔头恨不得杀之后快的时候,她已经选择了他。
曾经那些妄念就像他修行路上的蔽目烟障,终于被这些前尘往事吹开,露出他原本该走的通天大途。
晏长舟与少女遥遥相对,最终抱剑一笑:“傅姑娘不必言谢,今后山高水长,多加保重。”
傅杳杳也笑着朝他抱拳。
晏长舟转身便走,南忱左看右看,急急追了上去:“晏仙友,你这就走了?那百里貅该当如何?”
院中只剩下魔界反派,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难掩面上的喜色,傅杳杳兴高采烈地宣布:“今日心情好,我们吃火锅吧!”
渡寒江和熊青青不约回想起来,曾经她还在魔殿时,他们时常跟魔尊一起吃饭。可自从她消失,魔尊一日比一日疯,别说同桌吃饭了,多看他一眼都要脱层皮。
饭间熊青青喝多了酒,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傅姑娘你是不知道,你不在的时候,我们过得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还好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呜呜呜……”
百里貅:“?”
傅杳杳偷偷凑过来说:“熊青青喝醉了,你别生他的气。”
百里貅斟了一杯酒:“嗯。”
不仅不生气,听到熊青青说这些,他甚至听得很高兴。
世人都盼她回来,如他的心情一样。
渡寒江大着舌头醉醺醺说:“傅朋友你放心!我回去便算清这些年店里的进账,赚的钱一分钱都不会少你的!”
傅杳杳高兴举杯:“好!干杯!”
一直闹到深夜,连罐罐和星垣都喝趴下了。熊青青和渡寒江醉醺醺搀扶着告退,屋外正月明星稀。百里貅挥挥袖,房中的杂味便尽数清楚,只留下一缕清寒花香。
傅杳杳也喝得晕乎乎的,却一点也不觉得困,嘴里哼着“今天是个好日子”,又跑到屋外去赏月下花簇。
虽早已回到这座陪她长大的小院,但清醒时再看,又是别样心情。百里貅跟过来,看见她站在那颗甜李树下,仰头看着已经显出几分秋意的枝芽。
她有些遗憾:“花期和果期都过了。”
百里貅从身后抱住她:“想看?”不等她回答,他手指轻招,于是月夜之下满树梨花争相开放,霎时风起,飘落漫天梨花。
傅杳杳伸手去接,眉眼潋滟:“会法术真好。”
百里貅笑了声:“想学吗?”
傅杳杳叹气:“没有灵根呐!你忘啦,我只是个凡人。”
他手指缓缓摩擦她唇角:“区区灵根,还不简单。”
傅杳杳突然一阵天旋地转,被他抱起来放在了树下铺满梨花的长椅上。月光和他的白发一同倾泻,白的发,黑的衣,黑白之间泾渭分明,这一刻他似妖、似仙、似魔,于是她便被美色迷了眼,主动仰头去吻他红润的唇。
衣袍滑落在地,黑白缠绕的发也从长椅缝隙间垂落,那白色的梨花落满他的背脊,像描上去的浅色纹花。
夜风拂过空荡荡的肌肤,傅杳杳终于从醉意中惊醒,一巴掌按在百里貅脑门将他推开一些。
“等等!”她惊恐地问:“我们要做什么?”
百里貅神色平静:“你不知道?”
傅杳杳着实有点慌:“我不知道!”
百里貅笑了一声,他突然伸手一招,手中便多了一本书,慢悠悠地问:“你既收藏了这本书,怎么会不知道我想做什么?这书中记载的九十八般姿势我都觉得不错,我们合该都试试。”
傅杳杳定睛一看,是那本《魔尊大人,你弄疼我了》。
月色下,她雪白的肌肤瞬间变作绯红,脸颊几乎要滴出血来,百里貅与她相贴,都能感受到她骤然升高的体温。他没忍住,埋在她颈窝大笑起来。
傅杳杳羞愤地想将他推开,然而他纹丝不动,等他笑够了,才又来亲她的唇:“我们继续。”
他的衣袍滑落至腰间,白发扫着腰腹,像要吸取她精气的妖精。她的声音断断续续:“道、道侣双修不应该、神交吗?怎么也、也要这样!”
“你想神交?”百里貅略作思考:“那便一起。”
一起???还能一起???
傅杳杳没有来得及说话。
神识和身体同时的冲击让她在一瞬间坠入了云端,他来势汹汹,像狂风骤雨,却又如漫天飘落的梨花,落地无痕。她跌跌撞撞,沉沉浮浮,像水中浮木,像云间飞鸟,上不了岸,落不了地。
某一个瞬间,傅杳杳睁开眼。
看见夜幕之下山野辽远,天地无垠,她渺小到快找不到自己,只能用力抱紧眼前的身躯。漫天梨花下,他白发铺散,笑着用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第71章
天地静寂, 不闻虫鸣,只有交缠的呼吸。
傅杳杳一波又一波在浪中沉浮,她伸出手想抓住些什么, 最后只缠住了他的白发。耳边闷哼一声, 传来他低哑的嗓音:“把手松开。”
她突然起了坏心思,拽得更紧:“不要!”
百里貅微微抬头,眼神危险地扫了她一眼。傅杳杳认怂不改当年, 立刻松手,松开后还乖巧地替他捋了捋:“我错了。”
他笑了下:“晚了。”
他强大的神识完全将她压制,傅杳杳毫无反抗之力,神魂交融产生的剧烈感觉完全无法抵抗, 那比身体的冲击还要强烈得多,丝毫不给她喘息的时间。像海中的巨浪高高将她抛起, 始终不曾落下。
夜半月明,傅杳杳精疲力尽地被抱回房中, 手脚发软全身无力,一滴力气都没了。
她身上还沾着花瓣,被放入浴桶时便飘在水面,多出几分旖旎味道。这次的浴桶比她之前药浴的木桶要大得多, 足够容下两三个人了。刚这么想, 百里貅就垮了进来。
他面对她而坐,双臂左右搁在浴桶边沿, 靠坐着微微仰头眯眼, 一副餍足的闲适模样。
白发就那么轻飘飘的散在肩头, 飘在水面, 热雾弥漫, 傅杳杳盯着他看, 觉得这画面实在是过于香艳旖旎。白发美少年什么的,简直戳她xp了。
一滴都没了的傅杳杳突然觉得自己又行了!
她往他面前靠坐一点,伸出鬼鬼祟祟的双手去摸他白发。那长发还带一丝银,明明是损伤寿命的代价,却没有显出半分衰老,反而衬得他更年轻了。
百里貅睁开眼,眼中笑意明显:“你在看什么?”
傅杳杳从水中伸出光洁的手臂,摸他头顶:“星垣和磐伏都有妖兽特征,你怎么什么都没有呢?”
百里貅把她手抓到怀里:“修为强大的妖人可以随心意隐藏妖兽特征。”
傅杳杳双眼发光:“你隐藏起来啦?那你放出来给我看看!”
百里貅幽幽看了她一眼,一脸拒绝的表情,傅杳杳撒娇耍赖:“我要看我要看我要看!给我看给我看给我看!”
他拿她没办法,只好按住她乱蹭的手:“好,就看一眼。”
傅杳杳说:“一眼怎么够!至少十眼!”
她蹭靠上来,双手搂住他脖子,水下的身躯便又交叠在一起,眼波莹莹地朝他眨眼睛:“快点。”
百里貅静默了半晌,像是在给自己作思想工作。傅杳杳眼睛都瞪累了,正要低头揉眼,突然看见他头顶的白发间冒出一双妖耳。
傅杳杳的脑子里简直烟花炸开:“啊!你有耳朵!啊啊啊好可爱!”
她飞快伸出手去捏,刚摸了一下,一双妖耳便消失了。百里貅神情诡异,把扒拉他头顶的人推开一些,看她兴奋的表情古怪道:“你喜欢这个?”
傅杳杳疯狂点头:“这也太绝了好吗!我还没看够!”
百里貅毫不留情地拒绝了她:“你看够了。”
傅杳杳张牙舞爪地扑上去:“啊啊啊再给我看一眼!!!”
看是不可能再给她看了,堂堂魔尊,被女朋友形容可爱,他不要面子的吗?!
傅杳杳被强硬按进怀里睡觉,黑暗中,她闻到他身上淡淡的仙草香,思绪一点点飘回魔殿,总算不再执着看妖耳了,语气里藏着小小的兴奋:“我有好多人想见!”
百里貅埋在她发间:“嗯,我们一个一个去见。”
她有好一会儿没说话,百里貅以为她睡着了,他也闭上眼,半晌之后,黑暗中又传出她低低的声音:“我们还会分开吗?”
他将她搂紧一些:“不会。”
傅杳杳低声说:“那个时候,我没有别的办法了。”
她还想说什么,身体内涌入道道暖流,像阳光化成水漫过她的四肢百骸,困倦袭来,傅杳杳蜷在他怀里沉沉睡去。百里貅手掌抚着她背脊,精纯的灵气缓缓注入她体内。
屋外夜空清澈,隐隐滚过几声闷雷,百里貅抬手覆上一层结界,隔绝了外界一切动静。
翌日一早醒来,傅杳杳惊喜地发现自己长出灵根了。
不仅如此,她直接跨过了修士最开始修行时需要经过的炼气、筑基期,拥有了金丹期的修为。想当初她刚被傅杳拘过去时,便是金丹修为,她对这个境界最为熟悉了解。
气海中的金丹也不同于曾经,周身包裹着黑色闪电,暗藏惊人的力量。
百里貅此前在蕴养她神魂的同时也在用各种天材地宝改变她的凡人体质,昨夜双修时她只顾着爽了,丝毫没察觉他操控孽气游走于她全身筋脉,用孽气和她体内堆积的灵宝为她重塑了灵根。
待她睡着后灵根完全生长,又为她渡去道道修为,还替她把两道劫雷都挡了。
简直是无痛进阶。
傅杳杳的识海正下着一场春雨。
百里貅撑着伞站在湿润的草地上,抬头望去,万物复苏,花草生长,曾经在他眼前一块一块碎裂坍塌的识海终于恢复如初。
傅杳杳钻到伞下,两人并肩而立,像在欣赏一场雨景。
春雨过后,彩虹依旧。
清晨的院外突然热闹起来。那些想起傅杳杳的人都赶紧跑来了她家,小马就更不用说了,直接顺着梯子翻过墙头跳了过来,声音激动到发抖:“杳杳!杳杳!我想起你来啦杳杳!”
傅杳杳本来还想赖会儿床,听到声音只好爬起来。
一开门,像只猴儿上蹿下跳的小马就跟了她一个久别重逢的拥抱,抱住之后,竟还哭了出来:“呜呜呜杳杳,原来是你,我真该死啊,我怎么能忘记你呢!你活过来了杳杳,我就知道,那些仙长是有办法的!”
傅杳杳被他搞得眼睛也红了。
院门外传来婉荷大力敲门的声音:“杳杳!开门啊杳杳!”
傅杳杳赶紧擦擦眼泪跑过去抽开门栓,院门一开,一群人哗啦啦涌了进来,都是风雨镇的熟面孔。在他们最后的记忆中,傅杳杳被妖怪杀害了,清渺宗的仙长带走了她的尸体,此后便再没了消息。
可如今她不仅活蹦乱跳地回来了,他们竟还忘记了她。但好在是在玄幻世界长大的人,对这种集体失忆又集体恢复的玄幻事件并不奇怪。
婉荷捧着傅杳杳的脸左看右看:“还傻着吗你?”
傅杳杳也笑嘻嘻去搓她的脸:“不傻啦!”
两人抱作一团,又蹦又跳。
闹了好半晌,村里人才终于渐渐散了,最后只有婉荷和小马留了下来。三人一道长大,关系亲密无话不谈,哭笑过一遭,情绪终于平静下来。
婉荷突然想到什么:“杳杳!你现在是穆夫人了你知不知道!”
傅杳杳突然有点不好意思:“还没正式成亲呢。”
婉荷不可思议:“你真的跟穆公子在一起啦?那周先生怎么办?!”
她话刚落,突然感觉旁边传来一道冰冷的寒意,婉荷哆嗦了一下,转头一看,她口中的穆公子不知何时走了出来,就倚在门框上,一头白发衬着俊美相貌,好看得既像神仙,又像妖怪。
婉荷登时就被美色迷住了,抓着傅杳杳的手喜不自禁:“这个好这个好!这个更好看!”
倒是小马,一脸担忧地望着他心中的大人物:“穆公子,你头发怎么变白了?你受伤了吗?”
百里貅说:“无碍。”
他并不打扰他们叙旧,还泡了壶茶端过来,傅杳杳把自己这几年的遭遇润色打码讲给他们听,听得两人是啧啧称奇。傅杳杳还得意洋洋地施了个小法术显摆,把小马和婉荷羡慕坏了。
一直聊到中午,白衣仆人做好了午饭。
这穆公子虽美但凶,冷冰冰看人的时候怪可怕的,婉荷有点怕他,婉拒了傅杳杳留他们吃午饭的邀请,拖着小马跑了。
夏末的阳光正好,傅杳杳坐在树下尝了一口饭菜,惊叹:“傀儡的厨艺比我还好!”
百里貅说:“这是专门做饭的傀儡。”
他可是钻研了很久,提取了人间酒楼大厨的神识记忆注入傀儡体内,才最终做出这两尊厨艺高超的傀儡。
傅杳杳笑死了:“我记得还有专门种菜的呢!以后我们可以靠卖各种用途的傀儡赚钱啦!”
百里貅深深看了她一眼:“刚清醒就想着赚钱。”
傅杳杳:“谁会嫌钱多!我要当三界首富!”
百里貅夹了一口菜:“当首富还不容易。”
傅杳杳警告地看着他:“我们现在是凡人夫妻,你烧杀抢掠的事少做!”
百里貅:“……”
正吃着饭,院门口又走进来一人,远远就喊:“杳杳!哎哟我这苦命的大闺女,你可算是活过来了。”
傅杳杳一回头,起身喜道:“白婆婆,好久不见!你打哪来啊?”
白婆婆走近握住她的手细细打量,红着眼眶道:“我昨日去了白水城,刚给卖丝绸的那家闺女说了门好亲事呢!方才回来,就赶紧来看你了。你看你,死而复生一遭,倒是比以前还水灵了呢!”
傅杳杳傻笑:“白婆婆,还没吃午饭吧?一起呀!”
白婆婆瞅了一眼一旁端坐在凳子上慢慢夹菜的白发男子,又赶紧收回目光,将傅杳杳拉到一旁,悄声道:“杳杳,这位穆公子可是你夫君?”
傅杳杳有点害羞:“还没正式成亲呢……”
白婆婆一拍大腿:“你说你!你现在有了未婚夫,叫周先生怎么办?!”
傅杳杳:“啊?”
白婆婆:“当初你让我帮你去向周先生说媒,我可不得上心,你说的当天我便去了!谁知第二日你就被妖魔给害死了……”
傅杳杳着实没想到自己只是提了一嘴,白婆婆行动竟然如此迅速,顿时有点紧张:“那那那……那当时周先生他、他怎么说的啊?”
白婆婆跺脚:“可不就答应了!人家周先生是读书人,还叫我转告你,会备好聘礼择良辰吉日登门提亲!谁知你第二天人就没了,周先生得知此事后好几日没去学堂上课呢,这几年也没再说亲。”
傅杳杳听闻内心只有一个想法:卧槽!我误人家!
尽管白婆婆把声音压得很低,但百里貅是什么人,还是一字不落地全听到了。想到这小废物当初还要死要活地要嫁给人家,简直想把她拖过来就地正法。
傅杳杳紧张地抠了会儿指甲,又哀求道:“白婆婆,你再找找这十里八乡还有没有好姑娘,快给周先生说一个,我这误人姻缘,实在愧疚难安。”
白婆婆道:“你当我没说?可周先生每次都笑着回绝,搞得老婆子这些年也很愧疚啊。我昨日刚想起你那会儿还高兴呢,想着周先生终于得偿所愿了,转而又想起……”她瞄了一眼,发现百里貅低头夹菜,似乎并未注意她们,才又道:“这位穆公子到底打哪来?你确定要嫁他?你再想想呢,周先生多好的人,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