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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之前他们已经做过其他实验,那些刚出生的小妖人根本经受不住灵魔两道功法在体内的碰撞, 未能睁眼时就爆体而亡。
百里貅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阵眼。
不愧是几百年才出一个的仙灵根体质, 他继承了穆音全部的天赋,强大到出乎他们的意料, 令他们喜出望外, 连带对穆音这位天之骄女的愧疚都减轻了不少。能为仙门做出这样的贡献, 是她的荣幸呢。
而他们齐心协力抓来与穆音配对的妖兽自然也不普通, 几千年的修炼让它口吐人言, 精通人性, 为抓它他们甚至折损了一位渡劫期的老祖。
阵眼成功投入使用后,妖兽便被斩杀了。
迟竺当年听师父游灯说,那只妖兽连皮带骨都被烧成了灰,以防生乱。
如今百里貅想炼制逆转之阵,和百川归相同的原理,只不过是将修仙界的灵气全部倒罐魔界。
毁掉仙门中人最在意的灵脉,比杀了他们还要让他们痛苦。
大约是宿命,归元宗的大小姐傅杳与穆音拥有相同的仙灵根体质。逆转之阵的阵眼无需魔气淬体,自然也不需要妖人体质,只需将傅杳炼成阵眼即可。
所以百里貅才会一直留着她,甚至知道她里子换人了也不在乎。
他只需要这具身体罢了,身体里装的是谁的灵魂并不重要。
如今迟竺准备好了炼阵的一切,他却突然说要换阵眼。
百里貅眼里透露出的杀气不是威胁,迟竺清楚意识到,如果自己说不能,他会毫不犹豫拧断自己的脖子。迟竺不知道短短时间内这位喜怒无常的魔尊为什么会改变主意,但逆转之阵少了转化这一步,其实比百川归简单得多,阵眼也不是非要仙灵根体质不可。
可那副妖骨已经毁了,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迟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脑子里却在飞快思索。阵法千变万化,阵眼自然也不是一成不变。他一定能想出别的办法来,他可是阵术鬼才游灯的弟子啊。
百里貅皱了皱眉,不知想到什么,突然抬起一根手指,指尖萦绕的孽气划破了他的指腹,一滴血滚落出来,血珠浮在他掌心微微翻滚。
迟竺看见他在掌中画阵,古怪道:“牵丝阵?你在找你的血亲?”
半晌,阵法骤然大亮,血珠在亮光之中像露水一样蒸发,百里貅收拳,淡声道:“妖骨还在。”
迟竺震惊地从地上爬起来:“什么?!”他想到什么,神情溢出浓浓的讥讽:“也是,如此宝贝,那群伪君子又怎么舍得毁掉。妖骨在哪?”
百里貅说:“被一层结界挡住了,暂时探不到具体方位。半年之内,本尊会寻来。”
迟竺对他的实力毫不怀疑:“那我就静待魔尊大人的好消息了。”
他拿着记录子阵的灵宝迫不及待就要回去研究,百里貅又叫住他。迟竺回过头,难得在这位魔尊脸上看到类似纠结的神色。他像野兽活了三百多年,这一次见面迟竺发现他似乎摆脱了兽性,举止神态都更像人了。
他听到百里貅问:“归元宗,可有拘人灵魂的阵法?”
归元宗所有记录在册的阵法百里貅都看过,如果还有他不知道的,那一定是未曾记录的禁阵。就像百川归一样。
傅杳杳的来历太过古怪,他尽管心中确定她来自人间,可却不知今后是否会有后患,她会不会像突然到来那样突然消失。
迟竺皱眉:“拘人灵魂……”他得游灯真传,游灯死前将自己毕生所学通过连心阵传给了他,其中也包括归元宗秘不可载的禁术:“倒是有一术法,名为拘灵阵。”
“此乃上古禁术,施阵之人要以魂飞魄散子绝三代为代价,以自身为阵,将他人的灵魂封印在自己体内,顶替他活下去。拘灵阵得阵主心愿,会挑选世上最坚韧、与他神魂最契合的灵魂来代替他,从此魂身一体,毫无破绽。但这个术法的代价太狠毒了,所以被列为禁术之列,无人敢用。”
魂飞魄散,子绝三代。
原来如此。如果是傅杳施阵那便不奇怪了,她满门被灭,将死之人,不管是魂飞魄散还是子绝三代于她而言都没有区别。她疯癫如他,将死都要拉人垫背。
小废物原来是遭受了无妄之灾。
世上最坚韧的灵魂。
百里貅想起她来到魔殿后的所作所为。不管身处何种境地,她从未放弃活下去的念头,而且要活得好,活得灿烈。这抹世上最坚韧的灵魂被迫来到他身边,也带来了他从未见过的鲜活世间。
百里貅看向迟竺:“那她会永远留在这具身体里吗?”
迟竺迟疑了一下,没能给他肯定的答复:“按道理来说应该会,但这道禁术因为无人施过,所以也无从参考。”
百里貅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迟竺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
百里貅过来的时候,傅杳杳正在劈天谷的宝库里挑宝贝。老谷主被她哄得服服帖帖,大方地表示要送她一件法宝,傅杳杳在宝库里挑了半个时辰,挑花眼了都。
每一个都好好,每一个都想要。
百里貅看了一圈,“你可以选一件法器。”
对哦,她还没有一把趁手的武器呢。上次在仙试上看见那些年轻弟子都有自己的法器,比如那个晏长舟的执苍剑,一看就是天阶法宝,又好看又实用。
可晏长舟是剑修,自然是使剑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属于什么修,该用什么武器才合适。
看她苦恼着小脸,百里貅走过去,目光从法器库扫过,拿起一物递给她:“这个就很适合你。”
傅杳杳看着眼前形似锄头的法宝,一言难尽看向大魔头:“你确定?”
百里貅:“进可攻击,退可种地。”
傅杳杳:“……!”她气疯了:“我虽然喜欢种地但我不希望我的法器也是一把锄头!我要拿出来就能闪瞎别人眼睛的狂拽酷炫法器!”
百里貅:“……”
他把锄头放回去,认真思考起她的要求来,半晌,朝她伸手:“渡寒江炼制的那把青骨伞给我。”
傅杳杳不知道他要干嘛,但还是从芥子空间取出青骨伞。自从上次用过一次后,之前伞面绘满的妖妖青莲已经只剩寥寥几朵。这是消耗性法宝,用一次法力便减弱一些,上次用得太猛,这把青骨伞最多再用一次就要失效了。
百里貅想起她在漫天青莲中撑伞的画面,妙曼艳绝,很符合她狂拽酷炫的要求。
“把这把青骨伞交给老谷主,让他炼制成你的法器,今后便可一直使用。”
傅杳杳双眼发光:“真的吗?”
要把威力如此强大的消耗性法宝炼成可以一直使用的法器,当然不容易,但百里貅说可以,那就必须可以。
老谷主捧着这把逆子渡寒江搞出来的花里胡哨的法宝,听到魔尊大人“威力不能减弱,外观不能变化,花瓣也不能少”的无理要求,简直愁得白发一缕一缕掉。
傅杳杳的修为和她掌握的术法技巧并不对等,若有青骨伞这样的法器傍身,便可弥补这种差距。
魔尊都开口了,不行也得行,老谷主叫上几名关门弟子,闭关炼器了。法宝自然不是一两日便能炼成,反正也没什么事,两人便在劈天谷住下。
劈天谷并不是适合隐居的世外桃源,相反,因为常年生炉炼器,谷内花草难见,沟壑丛生,有点像傅杳杳上一世旅游时见过的丹霞地貌,倒也别有一番景致。
傅杳杳很快跟谷内的炼器师厮混到一起,社牛走到哪里都不缺朋友,每天早出晚归的,百里貅一天要打十个电话,哦不,启动十次连心阵找人。
她甚至问他:“我术法施的不好,有没有一种可能,我的天赋在炼器上呢?”
百里貅不想戳穿她:“你可以试试。”
于是接下来三天,傅杳杳炸了劈天谷六个炼器炉,直逼渡寒江两天炸七个的记录。
老谷主老泪纵横:“不愧是寒江的朋友,炸起炉子的狗样子和他一模一样。青骨伞炼好了,赶紧给她!老夫不想再看见她了!”
话是这么说,魔尊大人要走了,老谷主还是恭恭敬敬出来相送。
月亮船已经停靠在谷口,老谷主百感交集,最后叹了口气对百里貅作揖道:“寒江孤身一人在四方城打拼,还望魔尊大人多多关照。”
百里貅略一点头,算是应下了。
他看着不远处和新交的朋友一一道别的傅杳杳,突然看向老谷主:“不知谷主可听过情蛊?”
老谷主皱眉:“尊上是指已经灭绝的巫毒一族炼制的毒蛊?”
百里貅说:“是。”
老谷主道:“属下倒是有所耳闻,此蛊乃是巫毒族三大毒蛊之一,分为母蛊和子蛊。母蛊在下蛊之人体内,并无任何影响,但所中子蛊之人一旦爱上下蛊之人,便会日夜承受万蛊噬心碎骨断筋之痛,且两人从此性命相连,同生共死,不可谓不毒啊!好在巫毒族已经灭绝,此等毒蛊就不该存在于世!”
他说完,疑惑地看向百里貅:“魔尊大人问这个做什么?”
百里貅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又问道:“情蛊可有解法?”
老谷主神情凝重,企图从魔尊脸上看出一些异常。可百里貅面色淡然,好像只是随口问问,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片刻,老谷主沉声道:“此蛊无解。”
第37章一更
傅杳杳过来的时候抱着一堆新朋友赠她的临别礼物, 她美滋滋地凑近问:“你们在聊什么?”
老谷主的神情看着很沉重,大魔头又说什么话威胁人家了?傅杳杳转头责备地瞪了他一眼,安抚老谷主:“您有空了一定来四方城, 我和渡寒江都很希望和您再见。”
老谷主脸上顿时涌上温和的喜色:“一定一定。”
傅杳杳又幽幽看了百里貅一眼。
这个家没有我不行。
百里貅面无表情把她拎上月亮船。
一直到船升入云层中, 傅杳杳才收回挥手告别的手臂,盘坐在船上开始拆自己的礼物。炼器师随身都揣着他们炼出来的小玩意儿,不是什么贵重珍宝, 胜在心意。
百里貅不明白她为什么收到这种破烂也会高兴成这样,他明明把整个宝库都送她了。
傅杳杳拿着一个一捏就尖叫的细脚煤球,一边捏一边笑倒在他腿上,“原来是个解压玩具, 你捏捏,可好玩啦。”
百里貅伸手接过来, 敷衍地捏了两下。
傅杳杳似乎看出他心中所想,眼睛一转, 从乾坤罐拿出一朵干花递给他,笑眯眯道:“送给你。”
那不过是魔殿一朵普通的花,她觉得花瓣纹理奇特,便摘了一朵制成了干花。百里貅把煤球丢到一旁, 接过她的礼物, 看花的眼神柔和下来。
傅杳杳枕在他腿上问:“喜欢这个礼物吗?”
百里貅点头:“喜欢。”
傅杳杳说:“这朵花没有任何作用,观赏性不如盛开的鲜花, 连香味都没有, 扔在路上也没人捡。这样一份礼物, 你为什么会喜欢?”
百里貅皱眉:“这是你送我的。”
傅杳杳笑眯眯用手指卷他头发:“所以喜悦不在于礼物本身, 而在于送礼人的这份心意。虽然劈天谷的朋友没有送我很珍贵的宝贝, 但他们心意真切, 和我送你这朵花的心情是一样的。你喜欢我送你的小花,我也会喜欢他们送的小玩意儿。”
百里貅看着干花若有所思:“你喜欢他们?”
“喜欢呀。”从这个角度看他眼睛,尤显得深邃:“人类的喜欢分很多种,有对朋友的喜欢,有对亲人的喜欢,也有对爱人的喜欢。我对他们,就是对朋友的喜欢,因为人是群居动物,没有谁能独自一人在这个世上生活一辈子,那多可怜呐。”
她可以忍受世道艰难,却无法忍受孤独。
所以她很心疼他独自在洞中度过的那三百年。
他与社会教化脱节太久了,这些都需要她一点点地教给他。
百里貅手掌抚着她脑袋,指腹轻轻摩擦过她脸颊,带起一道道红印。傅杳杳听到他问:“那你对我是哪种喜欢?”
傅杳杳握着他大拇指:“你不知道吗?”
百里貅笑了一声:“我不知道。”
放屁,你笑声分明就是知道!
傅杳杳朝他勾勾手指:“你趴下来,我告诉你。”
她还躺在他腿上,这是个不太方便的姿势。百里貅用手臂托住她的腰,微微支起双腿,应声弯腰低下头来。
傅杳杳伸手搂住他脖子,接力半抬起身子,吻住他冰凉的嘴唇。
他牙齿一动,又想咬她。
傅杳杳含糊着凶他:“不准动!”
他便乖乖停下动作,任由她温柔亲吻他的唇。虽然两辈子都单身,傅杳杳也没有什么接吻技巧,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她的亲吻不同于他的强势,带着一点露珠拂过荷叶的轻柔,绵长又亲密。
百里貅闭着眼,一只手轻轻搂着她的腰,另一只手却抓着船沿,那手背上青筋恐怖凸起,条条筋脉像虫体在他皮肉之下扭曲挣扎,要从他身体里拱出来一样。
傅杳杳并没有发现他的异常,亲昵地用鼻尖蹭了蹭他鼻尖,有些不好意思问:“现在知道了吗?”
他喉间溢出一声情动的笑:“知道了。”
傅杳杳松开他,红着一张脸坐起来。百里貅略一挥袖,若无其事盖住了自己裸.露在外的手背。过了一会儿,她说:“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
百里貅把她按到怀里,下颌搁在她头顶:“嗯?”
傅杳杳说:“我不是傅杳。”
百里貅:“我知道。”
虽然她一直怀疑他早就知道,但亲口听他说出来,傅杳杳还是有点不可置信:“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百里貅眯眼回想她以前的蠢样,忍不住笑出声:“第一次见你我就知道。”
艹!!!那也太早了吧!!!
傅杳杳在他怀里羞愤地挣扎了两下,又认命地躺平了,“哦,那你为什么不揭穿我?”
百里貅声音懒懒的:“你很有趣。”
傅杳杳扭过脑袋抬头瞪他:“你把我当猴戏看呢?!”
百里貅笑着啄了一下她嘴唇,又把她脑袋按回去抵着:“没有,你是蝴蝶。”
是他曾经在山洞时最喜欢看的蝴蝶,漂亮、轻快、鲜活。可惜那时候他只能看着,隔着那道结界,什么也做不了。蝴蝶翩翩飞走,也只能呆呆看着。
现在,他的蝴蝶终于飞进了他怀里。
傅杳杳捏着他手指,将她是怎么被傅杳拘到这具身体的过程全部告诉了他。她说这些时有些紧张,手指一直无意识地摩擦着他手掌。
说到情蛊的时候,她转过身来捧着他的脸,很严肃地问:“所以你知道我为什么会那么担心了吧?情蛊真的没有发作吗?”
百里貅微微偏头蹭她掌心的温度:“没有。不过是傅杳一些无用的小手段,不必放在心上。”
傅杳杳倾身咬了他嘴巴一口:“如果你骗我我会很生气的!”
百里貅把她按回怀里,大拇指一下下拂过她嘴唇:“不骗你。”他亲亲她柔软的头发:“不说她,给我讲讲你在人间的事。”
傅杳杳:“你连我是凡人都知道?!”这大魔头开天眼了吧?她彻底躺平了,“好吧,我的确是一个废物凡人。我的家在青氐域风雨镇,我在那里有一间小小的院子,院子里种满了人间的花草和果树,每年春夏会开很多花,到了秋天树上都是红坠坠的果子,可甜啦。”
想起曾经,她本来有些怅然,可是说着说着便兴奋起来:“我隔壁邻居叫小马,和我一样是个孤儿,我们每天都一起去种田,一起去镇上卖果子。他喜欢我们村里的婉荷,可婉荷跟我去过一次清渺宗送粮食后,就对小苏师兄一见钟情了。”
月亮船静静行驶在天上,有云无风,百里貅温柔地抱着她,听她说起她作为凡人的生活,内心一片安然。
她渐渐说累了,声音也小下去,脑袋蹭着他脖颈窝进他怀里,是一个亲密信任的姿势。
百里貅低头问:“我可以去你的小院子看看吗?”
她闭着眼,困恹恹的声音像蝴蝶翅膀掠过他耳畔:“当然啦,下次带你去。”
傅杳杳睡着了。
他脸上温柔的神情也消失殆尽,面无表情抬起手背,看见那上面还在扭曲的筋脉,眼底闪过冰冷的杀意。掌心一翻,手臂便燃起三千孽气,他操控着孽气钻进筋脉,一路从手背烧到心脏,终于将这蛊毒烧到不敢冒头。
它们开始藏进他血肉更深处,像虫子爬满了他的每一块骨头,布满了每一条筋脉,连血液里挤满了游泳的虫子,好像要一小口一小口地将他啃噬干净。
但至少她看不到了。
这就够了。
百里貅满意地将怀里的少女抱紧一些。
月亮船还没行驶到四方城,傅杳杳随身携带的传音法宝突然亮了。这是她和姜疏通信专用的法宝,傅杳杳一下惊醒了,“是不是我的仙草死啦?”
法宝里传来姜疏震惊又焦急的声音:“杳杳不好了!仙门最近不知道从哪抓了几十个妖人,说要斩妖卫道,定于三日后在上京闹市斩杀妖人!”
傅杳杳瞌睡一下全没了:“杀妖人?斩妖卫道?这群人修仙修疯了吗?!”
姜疏说:“我也不知道啊,我也是今天去上京采办刚听说的。说是最近上京妖人作乱,好些凡人死于妖人之手,多亏仙门出手才制止了这场妖人暴.乱,告示都贴出来了!三日后,上京闹市,斩妖日!”
傅杳杳仿佛在听天方夜谭:“妖人暴.乱?残杀凡人?怎么可能!他们弱得连刀都拿不动!”
姜疏迟疑道:“我也知道妖人弱小,可是他们毕竟是妖,会不会是不甘再被囚禁,所以……”
傅杳杳神情凝重:“我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你再打听一下具体情况,我会想办法。”
姜疏应下,传音法宝的光芒也暗淡下去。傅杳杳转头看百里貅,见他脸上已然挂上一副讥讽笑意,幽幽道:“不愧是仙门,三百年过去,依旧这般卑鄙无耻。”
傅杳杳问:“你知道他们想做什么?”
百里貅说:“引我过去罢了。最近你大赦妖人的事他们想必也知晓了,不管我是出于什么目的释放妖人,既然已经迈出这一步,必然不会对这批妖人视而不见。”
傅杳杳咬牙切齿:“这些修仙之人做事怎么总像反派一样!”她紧张又担心:“那我们还去吗?”
不去的话,那几十个妖人就这么无辜被杀吗?
百里貅笑了一声:“自然要去,不去怎么知道他们打得什么主意?”
傅杳杳还是不放心:“万一他们提前布置了陷阱……”
百里貅手指抬起她下颌,低头吻了她一下,风轻云淡地说:“你永远不必怀疑我的实力。”
傅杳杳:“……”
可恶!被他装到了!
第38章二更
斩妖卫道的事很快在整个修仙界传开。
大家都听说, 前段时日不知从哪冒出来一群妖人,突然疯狂攻击凡人。他们虽然力量弱小,但身体上有妖兽的特征, 爪子和牙齿都是能用来攻击的武器。
仙门中人赶到时, 正看到两个妖人露出利爪,生生刺穿了凡人的皮肉,掏出了他的心脏。
好在仙门接到消息便立刻动身, 将这群妖人一网打尽,减少了这场暴.乱的伤亡。为了震慑妖魔以儆效尤,也为了给死去的凡人一个交代,仙门决定在上京处决这批妖人, 以卫人界之安,仙门之道。
尽管大家都疑惑为何弱小卑微的妖人会突然发狂, 但伤亡已经造成,他们必须要为此付出代价。
没有人对此有异议。
除了晏长舟。
他从上京归来, 片刻未得休整,直接去拜见了七星剑派的掌门,他的师父承擎剑尊。承擎一见自己这小弟子满面严肃,便道不妙。
果然, 晏长舟行完礼便直接道:“师父, 对于近来仙门斩妖一事,徒儿有事要禀!”
承擎剑尊叹了声气。
晏长舟不给他叹气的机会:“徒儿在那些发狂的妖人身上发现了丹鹤香的痕迹, 他们是中了丹鹤香才会突然发狂攻击凡人, 而丹鹤香素来是修仙界用以激发潜力的东西。而且这群妖人来历古怪, 徒儿追寻线索, 发现自从魔界下达禁妖令后, 那些与魔修勾结的修士便担心惹火上身, 急于出手这批还未售出的妖人。直到前不久,这群妖人突然被一个神秘人买走,紧接着他们便出现在上京,四处袭人。据那修士所说,买走这批妖人的神秘人也是仙门中人,徒儿怀疑这其中有阴谋,那群妖人罪不至死,他们命运本就艰难,不该再遭此大难!”
承擎剑尊一言难尽地看着自己这个哪哪都好就是太过正直的小徒弟。他的眼里容不下一点沙子,坚守着仙门中人庇护苍生的信念,像他手中那把执苍剑一样,长成了一把绝不弯曲半分的铮铮长剑。
从执苍剑选择他的那天起,就注定他会是这样一个人。
仙门需要这样的人,可有时候,这样的人又会让他们头疼。
晏长舟并不是蠢人,相反,就是因为他极度聪明,才能成为年轻一辈子中的魁首。发现承擎剑尊神情古怪半晌没说话,他神情凝重起来,沉声喊道:“师父!”
承擎剑尊走上前将他扶起身,叹道:“长舟,此事你不要再管了,只需交给仙门那些前辈。”
晏长舟紧紧皱着眉,半晌问:“是因为百里貅?”
承擎剑尊一边感叹他的聪慧一边叹道:“是。只有用这个办法,才能将他引来。九华掌门率领仙门众领袖已布下天罗地网,就等他来,你万万不可干扰他们的计划。”
晏长舟脸上涌上不可置信的愠怒:“要战便堂堂正正地战,我仙门何时竟沦落到要以无辜者为饵的卑劣手段来对付敌人?身为仙门领袖更该以身作则,他们如今这般作为又跟妖魔有何区别?”
承擎剑尊呵斥道:“长舟慎言!堂堂正正?说得轻松!上次仙试一战你也看到了,正面对敌我们根本不是百里貅的对手!仙试一战多少无辜弟子身消道陨,皆死于他手!若再不将他拿下,将来不知还有多少无辜者枉死。如今牺牲几个妖人,便可换来人仙两界的和平,又有何不可?”
晏长舟看着从小教导自己的师父,在这一刻竟觉从未真正认识过他,一字一顿道:“妖人也是无辜者,人仙两界的和平不该以牺牲他们来换取,守护苍生是我们仙门的责任,若是做不到,那是我们的过失!修仙之人手中之剑,永远不能斩向无辜之人!”
承擎剑尊不想再与他争辩。尽管他心中也并不认可越千山这一次的行为,但他也的确如越千山所说,没有别的可以对付百里貅的法子。总得有取舍。
比起素未谋面的妖人,他自然更偏向仙门弟子。
越千山说过,这次有满城阵法加持,势必不会再让百里貅逃脱。只能希望这一次能彻底将魔头了结,再也不会有无辜者枉死。
承擎剑尊挥手在房中下了一道封印,满面威严道:“为师要去上京随众仙友擒杀百里貅,你口不择言,便在此好好反思,不得踏出房门一步!”
话落,消失在房中。晏长舟祭出执苍剑挥向房门,果然被一道结界挡了回来。晏长舟却并不恼怒,像是提前有所准备,盘腿在房中坐下开始打坐修炼。日夜轮换,翌日一早,他用传音法宝传了一道消息:“引燃符咒。”
那头立刻回道:“是!小师叔!”
门口骤然燃起一道火光,晏长舟趁机挥剑,借助符咒燃烧时的威力,将结界劈开了一道裂缝,然后化形而出。
他从不是遇事便莽撞冲上前的鲁莽之人,明知此事不简单,怎么可能毫无准备便跑来跟师父对质。他早料到可能有此一幕,进屋之前便在门上贴上了一张符咒,以避免被困于此。
一出去,在外守了一夜的少女便跳了出来,紧张道:“小师叔,你真的要违逆师尊的命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