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目前他所知道的周坤的选择外,在国外应该还有其他人,但人数应该不多,这并不是容易的事情。
如果有失败的案例,也许已经被他处理了。
但为什么是现在,22年了,完全是任意一个时间,为什么偏偏是现在,除了清河应该还有别的原因。
即使都是巧合,那他自愿暴露身份的原因又是什么?
周坤做好了所有准备,包括死亡。
可一个站在生命制高点上的人怎么会甘愿结束自己的生命。
如果这是游戏的终点,什么样的结局对他来说是完美的,他有什么自信可以说服清河?
培养一个人就得了解她的想法和弱点,对周坤而言......
弱点......
赵烈旭眸子一沉,忽然想到些什么。
汉锐县,清河的家乡,离这里100多公里,不算远。
对周坤来说,那里是个再好不过的地点,旅游景区,人多混乱,房屋都是旧时期时留存下来的,只有老一辈的人还留在那,许多房屋都是空放着,又依山傍水,地势较好。
那里是清河的噩梦,光是一个地名就足够让她精神紧张。
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敲响,小张说:“赵队!有情况!徐睿杭来自首,指名说要见你。”
所有人都一怔。
那头的审讯室里徐睿杭面色不惊的坐着,审讯室外面苏妗在等待。
赵烈旭看着他,心中挺不是滋味,算得上半个弟弟,却和命案和连环杀手扯上关系,整件事他推波助澜,善恶一念间。
赵烈旭:“你想说什么?”
徐睿杭:“在巷子里死的男人,我杀的,阮丽芝的药我下的,前天医院应该出事了吧,警察被注射的药物是我送去的。”
他淡淡的说着。
赵烈旭并不意外,问道:“你消失的这段时间在哪?”
“在边市的别墅里。”
“和凶手还有联系吗?”
“前天有过一次。”
赵烈旭:“他怎么和你说的,说了些什么?”
“他发的邮件给我,让我晚上九点去医院送个东西,东西在北街七十三号,又让我准备了一辆车,还有一些食物和水。”
“还有其他的东西吗?”
“钓鱼竿和杀虫剂。”
赵烈旭和小张对视了眼,他对徐睿杭说:“把车牌号报给他。”
赵烈旭起身,徐睿杭说:“我真的杀人了吗?”
“从医学上来说你没有,但是,你真的没有吗?”
徐睿杭轻笑一声,似自嘲。
赵烈旭对下属吩咐道:“看好徐睿杭和苏妗。”
“是。”
如果周坤不允许任何一个失败品的存在,而徐睿杭能轻松来警局自首,周坤一定都料到了,他不会放过徐睿杭的,或许从起初就没打算让他活着。
赵烈旭大步跨向会议室,就如他推测的那般,周坤去了汉锐县,食物和水说明他选择了一个与人隔绝的房子,钓鱼竿,那就是靠近水,杀虫剂,是靠山。
如果他为自己准备了一个逃生之路,那流淌过汉锐县的渡河是个不错的选择。
临近渡河边上,靠山,没有人迹,空的房屋,这样的地点在汉锐县很好找。
......
清晨薄雾蔼蔼,河面上雾气飘渺,山林间空气清新清爽。
周坤泡了壶茶,“不喝?”
杨清河直视着前方,不同他说话。
关赫坐在一边转着麻醉枪玩。
天光微凉时,青山渐渐显露出来,周坤手指轻叩着杯沿,喃喃自语道:“差不多了吧。”
周坤:“人总是那么容易动摇,等待救赎却又却步,没办法狠下心来的人注定只是个弱者。真叫人失望。”
杨清河盯着河面上的几缕雾气,“你什么意思?”
“徐睿杭,那个孩子差一点儿就成为了我们的伙伴,可惜。当然,他不是第一个半路改变的人,很多人,他们都以为自己还有良知,还可以回头,他们以为自己是改过自新,于是放弃了,其实只不过是自以为是的接受同等人类的审判,心中依然怀揣着仇恨与后悔。”
“你对他做了什么?”
“一切都是他自愿的,我从来没逼迫他做过什么,你能来到这里也多亏了他。赵烈旭很快会过来的,即使我不用给他什么提示,他也会想到的。所以比起徐睿杭那孩子,我对他更失望,这样一个有趣的人居然成了我的敌人。但换个角度想,也正因为他,事情变得有意思,一切大概都是天注定。”
杨清河蓦地的看向他,他说赵烈旭很快会过来,那之后呢,他想做什么。
周坤抿了口茶,“你很紧张?你难道不期待吗,你马上就可以知道这个男人会为愿意为你牺牲到什么程度。”
杨清河冷声道:“你从一开始就错了,我是想杀了杨守城,当时我也有那个机会,可是我选择了报警,我成为不了你想要的那种人,我们也不是同一种人,他也是。你用你的眼睛看这个世界,曲解这个世界,你说杀了赵莉萱是在帮助他,这也只是你的自以为是,周坤,你没资格做我们的救世主,你也没资格替我们做任何事情。”
周坤眸色暗沉,像被人戳到了痛脚,眼里流露出一抹狠厉。
“可现在,决定权在我这里,不是吗?”
周坤放下茶杯,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这就是我们的差别,我可以肆意做到我想要做的,而你们只有被愚弄的份。不过现在很快就要结束了,一切都可以划上完美的句号。清河,即使我很想和你成为朋友,但我不喜欢强迫你,也不喜欢你成为第二个徐睿杭,我本以为你会和我有共鸣,但也许我错了,这真是我人生最后的一个败笔。”
他似乎心中已有了决策,周坤看向关赫,示意他差不多了。
杨清河还未开口就被关赫注射了麻药,身体迅速软化,关赫将她搂在怀里,双臂一使力腾空将人抱起。
杨清河渐渐合上眼,耳边有模糊的对话声。
关赫说:“看来,你到最后也找不到知己,他们一个个都无法理解你,你的游戏看上去始终有那么点缺憾。”
周坤冷笑,“缺憾?抹干净就不会有缺憾了。”
“我不管你要做什么,但我们说好的,如果你做不到,我会杀了你,砰,你的计划就都乱了。”
关赫勾着唇,抱着杨清河离去。
关赫将她带到另一间屋子,在屋子左边有个小隔间,他把杨清河放在木头椅子上。
杨清河忽然抓住他的手,微弱的力气,他轻轻一甩就可以甩开,可她又再次抓了上来。
他给的剂量不多,效果也没那么快。
“祁皓......”
关赫眉峰一挑,双手撑在椅子两侧,俯身,看着她说道:“虽然我很同情你,但我真的不喜欢听到这个名字,我和他只能存在一个。”
杨清河睁了几下眼,但无力支撑,阖上时眼前是周祁皓的脸庞,她吃力道:“祁皓......到此为止吧......祁皓......你醒醒......”
关赫耐心用尽,他有点儿烦躁,想着怎么才能让她闭嘴,又不能再注射药物。
“周祁皓他不会回来了,以后只有我,只有我,关赫。”
关赫抓了抓头发,拿过一旁的胶带,封住了她的嘴巴。
刚直起腰,他忽然眼前一晕,像是有多个自己的在晃,他踉跄的往后退了几步,狠狠拍打着自己的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有什么东西在他身体里分裂,脑袋就像被榔头撬开的石头,一道道裂缝布满他的神经。
他猛地抬起头,眼神是那么清澈,瞳仁睁大的那一瞬间那抹亮色又消失的无影无形。
......
经过排查,最后地点确定为汉锐县的北望山山脚下的一个被废弃的度假小山庄,十来年前那里发生过一场火宅,烧了半个山头,山庄都烧毁了,只剩下一两间残留的木屋。
根据徐睿杭提供的车牌号,该车辆确实在汉锐县出现过。
上级已请求武警配合破案,共出动三百二十名警力,三架直升飞机,三十辆巡逻车,全力赶往汉锐县。
北望山绵延环绕,渡河从中间穿流而过,那个度假山庄周遭群林茂盛,这些天一直是阴天,落在地上的枯叶被风吹起又不知飘往何处。
警方赶到汉锐县时已经临近傍晚,秋天的黄昏不似夏天,淡薄的日光中透着倦意和沧桑,成片的云朵堆积在一起,颜色沉闷,武警迅速包围山庄,隐藏在山林间,一把把枪对准着目标,没有指使谁也不会动一下,云朵飘来,像是要把他们吞噬。
准备行动时赵烈旭忽然接到一个电话,陌生的号码,归属地是淮城。
做好监听后赵烈旭接了电话。
那头的周坤的声音不能再明显,他也毫不避讳自己的暴露,冷漠的嗓音带着点笑意。
他说:“我知道你来了,也知道你们警方出动了大量警力,可怎么办,我主导着你们。”
时隔这么多年,他以凶手的身份正面对他,听着他尤为狂妄傲气的言语赵烈旭额头青筋突起,那几年的情绪和感受犹如海浪般侵袭而来。
赵莉萱死后,整个赵家陷入了深渊,父母以泪洗面,食欲不振,爷爷作为老一辈的刑警见到赵莉萱的尸体无法承受心脏病发,当场去世,而他没有死,他完整无好的活着,他痛苦万分的活着。
赵烈旭沉沉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周坤说:“你们不敢轻举妄动,我也劝你们别乱动,现在,保持着这份安静,你进来,只要你一个人,我想你应该不会蠢的带武器进来的。”
周坤很利落的挂了电话。
赵烈旭那头,所有人都心跳加快了,蒋平闷闷的叫了声赵队。
赵烈旭神色漠然,把配枪交予副队长,说:“无论发生什么,第一时间保证人质安全。”
“赵队!”
他毅然决然的前去。
荒芜的河岸上出现一个男人,他大步跨向木屋,霞光旖旎,染红了脚下的石子路,河面平静,泛着晶莹的光。
杨清河被绑在椅子上,嘴巴被胶布封着,不能动也不能说话,她的眼神很平静,没有□□,视死如归。
周坤坐在外屋的椅子上等待赵烈旭的到来,关赫站在杨清河边上,他倚在墙上抽烟,面孔年轻,动作却格外老成。
关赫说:“你答应我的,你别忘了。”
周坤:“我知道。”
走廊处传来沉稳的脚步声,杨清河认得,那是赵烈旭的脚步声,他真的来了。
门口出现一道黑影,他背着光,身形高大,几步走进来,渐渐能看清他的面容。
赵烈旭一眼就看到在周坤后方的杨清河和周祁皓,和她对上视线的那一刹那,他的目光变的柔软,心中像被密密麻麻的尖刺扎着。
杨清河眼睛微微睁大,摇头,示意他不要。
他收回目光,看向周坤。
前面是一张长桌,上面摆着一个榔头,一把斧子。
周坤淡然的审视他,片刻后说道:“真的很久不见,不过你的眼神和小时候真是没多大变化。”
他做了个请坐的手势,赵烈旭在他对面坐下。
赵烈旭:“你做了那么多,究竟想要什么?”
“人生本来就是一场空,得到的也总会失去,我从来都不想要什么,只是这短短的人生,我的人生,它必须完美。”周坤说:“我以为我会和清河有共鸣,毕竟我们是多么的相似,我也以为她会愿意和我站在一起,可结果让人失望,当然也不止她一个这样,说实话,这么多年,我还未找到一个让我满意,又和我十分有共鸣的人,这一点,让我很难受,就好像圆润的盘子有了个小缺口。”
周坤:“但我很不喜欢这样的残次品,如果他们存在,就好比盘子上有了刮痕,我喜欢干干净净的,完整的,不留下错误的选择和无用的人。可我很好奇,一个人为了心爱的人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放她走应该是不可能了,不过她身上有两个个炸弹,时间长短不一,我可以拿走一个,让你们警方多争取一点时间。”
杨清河双腿上各绑了两枚弹药。
赵烈旭:“条件呢?”
周坤:“工具简陋,不过也能用,我要你一条胳膊,失败品就得有失败品的样子,不是吗?”
杨清河听不太清他们的对话,但隐约猜到点什么,她拼命摇头。
周坤不会放过他们的,不管怎么做,都不可能的。
赵烈旭看了一眼杨清河,说道:“说话算话。”
“当然。”
赵烈旭拿起榔头的瞬间杨清河猛地睁大眼睛,她反应异常激烈,像是在乞求他不要这样做。
这是陷阱,但他不得不跳,没有选择。
赵烈旭握紧木柄,朝左臂狠狠往下一捶,冰冷坚硬的铁块撞击血肉,骨头断裂声清晰可闻,他双颊紧绷,额头瞬间冒出虚汗,鲜血顺着小臂往下流淌,滴答,滴答,没一会,地面上累积了一滩。
榔头下去的那一刻杨清河几乎疯狂的跳起来,她被绑着,整个人连带椅子咚的一下倒在地上,脸贴着地,尘土蹭脏了她的脸颊。
杨清河绝望的闭上眼,肩膀颤抖着,眼泪止不住的流。
他用尽了全力,他没有半点迟疑,他完完全全做好了舍弃生命的打算。
赵烈旭扔了榔头,冷硬道:“拆时间最短的那个炸弹。”
周坤有些意外,“你果真很不一样。只是很可惜,你和我成了敌人,如果我们是朋友,我,们一定可以拯救更多的人,用更高明的手法,更自由的活着。从曾国发开始,我给你了那么多次机会,比起他们,你简直算得上完美,完美的知己与伙伴,完美的下一个我。我现在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杀了她 ,只要你杀了她,一切都没有缺口了。你不再是失败品,我的初始也变得更加完整。”
周坤眼里流露出兴奋的光,就像22年前他同他说话时一样。
面对自己理想的,追求的,并且极有可能成真的,他的神经会开始变得不受控制。
这是心理变态和双重人格的不同点,他们只有一个人格,但会衍生出两种不同极端的性格,越冷酷的人到最后越疯魔。
他不断的提完美,完整,像是在完成一个仪式一样。
赵烈旭的嘴唇因为失血逐渐变得苍白,手臂传来的痛感让他背脊冒冷汗。
他试探的问道:“你得了绝症?”
因为命不久矣所以无惧警方的力量,无所谓身份的暴露,他力求在生命的最后玩一场刺激惊险又圆满的游戏。
他想让自己的生命变得完整,又不甘心就此终结,他不断的在寻觅一个合适的人选,他想保留他所创造的规则和世界。
如果让一切回到起点,如果这里就是他想寻求的起点,杀了他,杀了清河,消除那些失败的试验品,他会逃走吗,不,他不会,他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他的母亲是死于火灾,孤儿院也是火灾,国外的几个受害者,张蕴,周祁皓,都是火。
火......一切的初始是火。
在他们对话的同时,关赫拎起杨清河,蹲下,拆其中的一个炸弹。
杨清河睁开双眼的瞬间,眼眶通红,她像被抽走了灵魂,望着赵烈旭,浑身都是凉的。
滴答——关赫手背上落了一滴泪。
他心猛地快跳起来,眼前出现短暂的眩晕,关赫扶着额头,拼命甩头,试图甩去这种混沌的感觉。
他知道是周祁皓,是周祁皓那个人格在挣扎。
“该死!”关赫暴躁的低怒一声,“你他妈别哭了!”
杨清河仿若未闻,她只是望着赵烈旭。
关赫头痛欲裂,他不能再让周祁皓出来,不可以,这具身体只有他能用!为了这一天他等了多久,终于,周坤告诉他有药可以治了,可以让他永远存在着,只要完成这次的计划,他就可以永远活在阳光下。
他猛地一颤抖,再回首,稚嫩的脸庞满是惊恐。
周祁皓看向赵烈旭和周坤,又看向杨清河,他抖着手做了个嘘的姿势,轻轻揭开杨清河嘴上的封条。
杨清河不敢置信,他回来了,怎么回来的。
脚上的定时炸弹时间嘀嘀嘀的在走,还剩五分钟,只有关赫知道剪哪根线。
周祁皓拽绳子,是死结,没有工具他没办法解开。
周祁皓小声道:“姐,怎么办?”
他说话都是哆嗦的。
杨清河轻轻摇头,示意他别轻举妄动。
她相信他,也相信警方。
周坤坦然承认道:“是,三个月我查出了肺癌晚期,直到死亡真正降临的那一刻我才发现我并不是很满足现状,我杀了很多人,可一切太平淡了,我不想躺在医院里苍白的死去。说到死亡,其实早在三十多年前的大火中我就应该死了。”
那时候几岁,大概六岁还是七岁,家里发生了一场大火,那个女人自顾自己逃命逃走了,他哭喊着请求她救救他,她听到了,依旧头也不回的走了,他的这条命是捡来的。
周坤:“现在还不晚,你只要杀了她,我的计划就更完美了,我的死亡也变得更加有意义。我第一个选中的人他成为了最好的伙伴,所有的都可以得到延续。 ”
周祁皓胸口一痛,脑袋胀裂,太阳穴处青筋爆起。
他从前有过醒来发现不在原来的地方,发生过好像做了一些事却不记得的情况,但因为年纪小,从未想太多,也不敢和崔萍提起,直到现在他才敢确定,他的身体有另一个人。
关赫好不容易挣扎回来,他恨透了这种感觉。
见杨清河嘴上的封条被撕,关赫知道,刚刚周祁皓回来过了。
关赫掏出枪在手上转了两圈,对准杨清河的脑门。
“你和他感情真是好啊,真叫人不爽。”
赵烈旭将刚刚周祁皓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见他把枪对准清河,他整颗心都提了上来。
关赫忍无可忍,狂妄道:“不是要杀了她吗?嗯?我也很想杀了她。”
他欲想开枪。
周坤微微皱眉,他似很不满此刻关赫打岔,周坤从后腰掏出枪,一个转身,精准的瞄准关赫,不带一丝犹豫的扣动扳机,开枪。
砰——子弹穿过关赫的胸膛。
他眼睛睁大,手里的枪滑落,缓缓看向杨清河,视线对上的那一刻他往后倒下,喷涌而出的血液逐渐染红他白色的t恤。
十四岁模样的少年睁着碧蓝的双眸,似害怕,似无知,他手指微微抽动,唇瓣张合,但发不出声音。
赵烈旭没料到周坤会这么做,他几乎是不加思索的就开枪了,快准狠。
枪声过后,是一阵寂静。
“祁皓......”杨清河瞪着双目看向地上的少年,巨大的冲击让她无法反应过来,她唤着他的名字,眼眶渐酸。
周坤面无表情的看着关赫,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一个愚蠢的废物而已,说有药就相信了,甘愿的为他办事,关键时刻只会碍事。
周坤收了枪,“现在,你告诉我答案。”
砰——又是一记枪声。
周坤身子一僵,低头往下看,子弹打中了他的大腿。
就在他转身的瞬间,关赫吃力的拿起枪瞄准他的胸膛,但他无力举起,子弹偏移,射中了他的大腿。
是关赫,还是周祁皓,杨清河分不清,只是他没有了呼吸,他的胸膛不再起伏。
“祁皓!祁皓......”杨清河觉得自己喘不上气,不断的哽咽着。
他才十四岁,十四岁!他未来的日子还那么长!不该是这样的!
赵烈旭使上全力,用仅剩的一只手迅速钳制住周坤,捏住他手腕,他手使不上力枪啪的一声掉在地上,赵烈旭将枪踢到一边,左脚一绊,周坤遭受到突然的力道整个人措不及防的摔倒在地,赵烈旭被他的力量带动,两个人一起倒地,周坤肩膀压在他骨折的手臂上。
赵烈旭吃痛的低闷一声,喉结滚动,他强忍着,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滑落。
杨清河的心悬在喉咙口,他的手......他的手......
周坤又是一记压顶,赵烈旭痛苦的呻吟出声。
“不要!”杨清河尖叫。
那两声枪声惊得整个山头的鸟哗啦啦的群飞而去,翅膀扑朔的声音如阵阵狂风。
静候在外面的警员都心头一跳,武警中队队长做了个手势,齐齐逼近木屋。
周坤欲想起身,赵烈旭双腿钳制住他,一只手也能擒住他,他的力量是周坤的两倍,他几乎要握的他手腕断裂。
为了这一天,他所做的所有都是为了这一天,就像此刻,他能亲手逮捕他。
周坤眼中浮现出愤怒,他很少动怒,神情开始变得狰狞。
“看来你已经做好了选择。”
赵烈旭狠厉道:“从你犯罪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已经做好了选择。”
他的汗水,血水,融合在一起,深色的地面上浑浊不堪,两个人的衣衫都被染红。
周坤握拳,手肘发狠的顶他受伤的手臂,赵烈旭眉头深深皱着,周坤一拳打在他脸上,从他身上钻出,他快速爬起啦想去拿枪,赵烈旭抄起一边的榔头扔向他的膝盖。
周坤腿受了伤,跑不快,重物的突然击打让他双膝跪地。
赵烈旭一脚踹在他身上,周坤爬在地上,赵烈旭揪住他的衣领将人翻过来,猛地一拳打在他的脸上,男人钢铁般硬冷的拳头打的他瞬间口腔出血。
周坤猛咳几下,口腔里都是血腥味。
赵烈旭没有犹豫的,连着就是三拳,二十多年满腔的愤怒,都发泄在这三记拳头里,执念,仇恨,苦涩。
“如果我不是警察,周坤,我现在会杀了你。”他咬牙切齿道。
周坤忽然笑了起来,“这比我预想的有趣多了。不过没关系,我的计划谁也无法阻挡,既然你选择做一个失败品,那就不应该存在在这个世上,我所制定的规则里不会有你们的存在。”
杨清河突然脚上的定时器嘀嘀嘀的想起来,她后脑勺一凉,还剩一分半钟。
周坤不可能只在她身上安放了炸弹,他既然做好了死的准备,怎么可能放过他们。
“快走!这里不会只有这一个炸弹,来不及的!赵烈旭!你给我走啊!”
她的声音一如往常的清脆,只是她故意说得那么狠那么绝。
“赵队长!”
“赵队!”
武警和刑警赶来,立刻擒住周坤。
陈冀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你手怎么了!”
赵烈旭推开陈冀奔向杨清河,吼道:“拆弹人员在哪?”
杨清河看着浑身是血的他颤栗不已,仿佛流的是她的血,断的是她的胳膊,明知道这是陷阱,为什么不假思索的就跳进去!
“来不及了!求求你们,快走,求求你们!”
赵烈旭蹲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庞,“别害怕,我们一起走,嗯?我会带你走的,记得吗,我说过,等这次案件破了以后我们就结婚,新房已经装修的差不多了,是你喜欢的风格。”
杨清河咬着唇,潸然泪下,眼前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声音颤抖的不成样子,他在安慰她,也在安慰自己。
“清河......”他忽然哽咽,想说很多话张口时却无言,只有一声清河。
“快走,好不好?求求你们了......”她哀求着。
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是什么情形。
陈冀捂了捂嘴,微微吸鼻子,把命悬在裤腰带上的日子即使真在生死边缘也不会有多不舍和伤感,即使会对不住家人,但那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和眼前的情况不同。
眼睁睁看着时间流淌,眼睁睁挽救不了心爱的人。
没有什么比在眼前消失更让人悲伤。
每一个警察都仿佛没听到她的请求,他们一如既往的镇定。
滴滴滴滴滴——声音跳的更快了,不到一分钟。
周坤忽然双腿抽搐,他狂妄的笑着,身体肌肉又控制不住的痉挛,样子诡异而恐怖。
“一切都很完美!我的人生到此为止,正好。”
没几秒,周坤呼吸骤然停止。
“他提前服用了氰化钾!”
眼看着时间越来越少,杨清河脑袋一片空白,她推开赵烈旭,吼道:“你们走不好!我求你们了!求你们了!”
她撕心裂肺的吼着,所有人目光沉着。
上头传来命令,“一队,二队撤退!立刻撤退!”
赵烈旭呼吸开始变得艰难,他发狠的拽住她的手,问道:“哪根?”
“赵队!撤退!”
“赵队!”
赵烈旭怒吼道:“闭嘴!”
这不是复杂的炸弹,但周坤生性狡猾,会不会反套路。
拆弹专家说:“蓝色。”
滴滴滴——还剩下二十秒。
赵烈旭夺过剪刀,“你们都开始撤退!”
“赵队长!”
“撤退!”
赵烈旭凝着杨清河,剪子对准蓝色的线,他说:“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咔擦——线断了,两个人皆是呼吸一滞。
杨清河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数字...数字停了。
下一秒,有什么更快的滴滴滴响起来,不是她身上的。
“还有别的!”
赵烈旭后背冒了一身冷汗,他搂过杨清河快速往外撤。
砰砰砰——轰——
从走廊离开的那一刹那整个木屋被炸毁,炸弹窜起的回声绵延千里,尘土被高高抛于空中,犹如一场沙尘暴。
溅起的石子打入河面,激起阵阵水花,木屋熊熊燃烧着,灰色的烟雾融进飞扬的尘土里,浑浊不堪。
爆炸的那一刻赵烈旭揽着她往前一跃,扑倒在地,他用手护着她的脑袋,整个身躯压在她上方,保护着她。
河岸凹凹凸凸的石子磨蹭她的后背,衣衫被划烂,火辣辣的疼,炸弹巨大的声响轰的耳朵短暂失聪,脑皮层在震荡,心脏像被震碎一般难受。
男人的身躯那么重,杨清河能真真实实感受到他的温度,他的力量。
彼此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声,无声的世界里,这是最美好的感觉。
杨清河睁开眼,她抚上他短硬的发。
赵烈旭支撑起自己,她的面孔近在咫尺,鲜活的,真实的,她的脸颊上沾了泥土和灰,看起来很狼狈。
“清河.....”
他张着唇,她依旧耳鸣,听不见,但是她知道他在叫她的名字。
夕阳逐渐隐没在山头,青山脚下起了几丝雾气,余晖穿过山林,穿过河流,穿过世间万物,落在他们身上。
他的眸子里映着夕阳的光,映着她。
她怔愣许久,忽然伸手搂住他,窝在他脖颈间嚎啕大哭,像个孩子一样,因为高兴而哭泣,因为悲伤而哭泣,因为害怕而哭泣。
像个正常人一样,情绪不再被压抑。
赵烈旭闭上眼,轻柔的安抚他。
你见过太阳吗?
我见过。
他是永恒不朽的存在,他是一切温暖的源头。
他是,她亦是。
.......
一个月后,市中心医院。
赵烈旭的手臂粉碎性骨折,背部被炸弹炸伤,局里给了假期休假,才躺了一个月他便决定回家养伤。
杨清河忙着新房的搬迁,和顾蓉轮流值班照顾他。
顾蓉扭不过他,没办法,和杨清河说了这事。
杨清河把手中的活一扔,一路气冲冲的奔到医院。
赵烈旭躺在床上正在看电子书籍,病房是四人间,对面两床是一对老夫妻,还有一个七八岁的小孩。
那对老夫妻对杨清河格外喜爱,每次见她都要说一句小孙女来了。
她和他们的孙女一般大。
赵烈旭见她气鼓鼓的,放下手机,“怎么了?”
杨清河把包一扔,“谁允许你出院了?你看看你的手,你看看你的背,好了吗?医生的话都不听吗?”
赵烈旭好整似暇的看着她,他轻轻一笑,像只小母老虎。
杨清河:“还笑,我说不许就是不许,你好好在这儿躺着,要是我发现你提前出院我就把房子卖了,卷钱逃走!”
赵烈旭伸出右手,“过来。”
“干嘛?”
赵烈旭拉住她,将人往怀里拽,捋了捋她的细发,低头在她耳边哑声道:“我已经很久没亲过你了。”
杨清河被他温热的气息熏的耳朵红烫。
对床的老爷爷说:“小赵啊,你就听你媳妇儿的话,人都是血肉之躯,身体不养好,老了要吃亏。”
杨清河推开他,“听到没,吴爷爷是过来人,你听着点。”
“你是我媳妇儿吗?”他打趣她。
杨清河作势要揍他,嬉闹间,病房里被推进一位病人。
病人的老婆嘀嘀咕咕道:“你怎么那么不当心!你要是出意外了我怎么办,孩子怎么办!你只顾你的工作,现在我们有孩子了,不一样了!你就不能有点私心吗!”
病人好脾气哄到:“我错了我错了,受点伤不也正常的吗?”
杨清河盯着病人的脸微微张大嘴,这不是陈冀吗?
陈冀也瞧见了他俩,笑道:“哟,巧了,赵队也在啊。”
赵烈旭好笑的看着他,“怎么弄的?”
陈冀:“这不是难兄难弟,来陪你了吗。抓犯人,出了点小意外。”
陈冀老婆挺着肚子骂道:“你这是小意外吗!”
护士忍笑,将他骨折的腿吊起。
陈冀:“轻点轻点,疼。”
陈冀老婆:“你活该!”
赵烈旭不知道这是福是祸,有人作陪的同时,杨清河和陈冀的老婆越发亲密,学到了很多招数和生活至理名言,甚至还有怀孕之道。
小姑娘听的认真,陈冀老婆摸自己肚子的时候她也会学着摸一摸。
那模样,可爱极了。
崔萍与周祁皓的葬礼在一个半月后半的,没有亲朋好友,殡仪馆里冷冷清清,杨清河一个人完成了葬礼。
苏妗来参加了葬礼,她在坟前磕了三个头。
她说是她代替徐睿杭来道歉的,赵烈旭住院的时候苏妗来看望过他,也说起过那段日子。
那些和他看电影看雨看书的时光成了她最宝贵的时光。
徐睿杭的被判有期徒刑十年。
苏妗比他们想象的要释然许多,她说:“只要他还活着就好了。”
依照周坤的计划,对待无用的失败品他一定想方设法除去,可徐睿杭并没有遭受到任何伤害。
杨清河感到奇怪,“他为什么没有杀徐睿杭?”
赵烈旭接过她削的苹果,分析道:“我们对于周坤而言,是他极力想培养的对象,可我们都失败了,他追求人生的完整,什么是完整,对他来说就是幸存于火,最终消亡于火,他杀的人由他自己偿还,他试图培养的第一人到最后一人,失败的应该被全部清除,在他的世界里,这叫干净完整。至于徐睿杭,我想是他的不甘心,他也许早就料到我们不会回头,而徐睿杭可能是唯一一个甘愿去做那些事的人。周坤杀了那么多人,他渴望帮助一些人,渴望自己的过去的被了解,渴望有人能理解他,共同去做这些事,他想证明自己是对的。到最后,徐睿杭是他唯一留下的关于自己的证明。”
“那徐睿杭他......”
“他不会。”赵烈旭微微笑着,“他有苏妗。”
周坤不懂爱,他感受不到爱,因此他永远无法理解一个人因为爱能改变多大。
陈冀乐滋滋道;“老婆,我也想吃苹果。”
“那你就想吧。”
杨清河噗嗤一声笑出来,初冬懒洋洋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衬得她明媚如初。
赵烈旭注视着她,也笑着,他说:“清河。”
“嗯?”杨清河帮他把苹果削成一小块儿。
“我想娶你。”
杨清河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赵烈旭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整个病房都安静了。
七八岁的小男孩学着电视剧里的模样,拍手鼓掌道:“清河姐姐,嫁给他!嫁给他!叔叔好帅的,嫁给他!”
杨清河竟然害羞了,她拿苹果堵住了他的嘴,小声道:“才不嫁!”
赵烈旭嚼着苹果,说道:“即使有闪瞎眼的钻戒也不嫁?”
“什么?”
赵烈旭故意逗她玩,不说话了。
杨清河着急了,“你买了?你什么时候买的?在哪儿?”
“哎呀!你说不说?小心我揍你!”她似撒娇又似威胁。
赵烈旭被她摇的吃不消了,一把搂过她,“你亲我一下我就给你。”
这人真是难改坏心本质,这是他要娶她,还是她要嫁给他。
陈冀带头起哄道:“亲一个!亲一个!”
杨清河头一回脸那么红。
赵烈旭知道她害羞了,也不逼她,点到为止,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绒丝小方盒。
“手不方便,自己打开看看,是不是你要的那种。”
杨清河打开一看,确实,快把她眼睛闪瞎了。
她感到莫名其妙,刚想开口问,病房门口忽然传来生日快乐歌。
顾蓉,赵世康捧着蛋糕走进来,蛋糕上插着21。
今天是她生日,多少年没过过了。
赵烈旭给她套上戒指,吻了吻她的手背,“虽然是在医院里过的,但我们一家人一起过。记住21岁,我的小姑娘在21岁时成了我的妻子。”
“一家人一起过。”她重复道,盈盈目光落在象征婚姻的钻戒上。
赵烈旭抚摸她的脸颊,笑的温柔,“嗯,一家人一起过。”
杨清河忍不住又去‘揍’他,揍着揍着便像只小猫躲进了他的怀里。
“你好坏。”她嘀咕道。
“还有更坏的,以后慢慢做给你看。”
“阿姨都在这儿呢,你乱说什么!”
——正文完——

第71章 番外 ...
1
这是他们一起过的第一个春节, 也是在这个春节前夕领的证。
赵烈旭只请了半天假去民政局, 杨清河昨夜忙艺术展的事情忙到半夜, 她最近时常失眠, 睡眠质量不好, 渐渐的生物钟也乱了, 成了一个夜猫子。
赵烈旭做完早餐她还在闷头大睡, 她定了七点的闹钟打算那时候起来洗漱去领证, 但入睡时已经是凌晨三四点。
“不起了?”赵烈旭擦完手坐在床边,掀开被子,好笑的看着她。
头发乱糟糟的, 皱着眉,一脸的委屈和烦躁。
杨清河蹬了两下腿,拉过被子继续睡。
赵烈旭:“不想和我结婚了?”
被子拱起一团,她探出一个脑袋,软软道:“我困嘛。”
“乖,起来,我中午得回去上班, 那边也许还要排队, 要办的事挺多。”
杨清河困得眼睛眯成缝, 纹丝不动。
赵烈旭没办法,盯了她两秒,一把把人从被窝里捞起扛在肩头。
“今天开始调整生物钟。”他说。
杨清河趴在他肩头不挣扎,她已经习惯了。
他总是利用他的身高和体型优势压迫她,简直可以称得上是为所欲为。
他最近越发忙碌, 新案旧案,永远都处理不完,她也忙,仔细一想,他们许久没有亲密了,到了晚上,他回来已经是十一二点,洗漱后看会书就睡了,而她还在埋头创作,他知道在她画画的不能打扰,所以几乎没什么交流,到了第二天早晨,他早起去上班,而她睡得和头猪一样。
杨清河坐在洗手台上,勾着他脖子,赵烈旭给她刷牙。
见她愣愣的,赵烈旭捏了把她的脸,“还没醒?”
杨清河摇摇头,嘴里裹着药膏泡沫含糊道:“你春节有假期吗?”
“有,但如果有案子就得回去。”
“那就是有了。”
“嗯?”
杨清河:“那时候估计我也忙完了,我想和你好好待一会。”
边说边动手,动作熟练的不行,还一脸的坦然和理所当然。
赵烈旭在拧毛巾给她擦脸,忍不住倒吸一口气,低眸就对上她坏坏的眼神。
他忍着,哑声道:“别闹。春节得回趟我妈的老家,领了证得把人带回去给三姑六婆看看。”
杨清河和他商量过婚礼的事情,他比较传统,觉得就算正式婚礼不办但酒席得办,这一切对杨清河来说太繁琐,她只想和他两个人,去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待几天,没有宾客没有婚纱,只有他们而已。
她的想法很与众不同,赵烈旭没答应,觉得她还小,以后会后悔,于是婚礼的事宜就被耽搁了。
赵烈旭补充道:“不是办酒席,就是让他们知道一下,婚礼的事情不急。”
她才大二,准确的来说还没进入社会,以后想法也许会改变。
杨清河:“知道啦,亲一下。”
赵烈旭洗了毛巾,挂好,低头吻了下她的唇。
杨清河勾着他脖子,忽的跳到他身上,双腿夹着他的腰,挂在他身上,就跟个小树懒似的。
她没打算只亲几下。
赵烈旭被她的热情弄得血液沸腾,确实许久没亲密,一点就着。
去领证的路上赵烈旭无奈把下午的假也请了,而此刻已经是日上三竿。
上级领导表示可以理解,出于对下属的关心,还多嘱咐了一句,注意身体。
杨清河笑嘻嘻重复道:“赵队长,小心身体。”
赵烈旭单手扶着方向盘,面容冷峻,眼眸却是温柔的。
他抬手揉了揉她后脑勺,不轻不重的拍了一记,“赵队长?床上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叫的。”
那一声声老公把他骨头都叫酥了。
2
他说开始调整生物钟就真得开始调整了,特别是前段时间她因为长时间画画导致肩膀,腰
背酸痛,才二十多岁,这时候不爱惜身体,老了要受罪。
赵烈旭给她办了张附近健身房的卡,每天要求她打卡健身,他不喜欢强求别人做什么,但好在小姑娘不反感,而且越发积极。
清晨六点起床去跑步,下午去健身,晚上去散步。
气色确实比前段时间好了不少。
这天一早,她整装待发,刚跨出一只脚就被他拎了回来。
“这两天别去,在家好好休息,肚子不疼?”
哪有人生理期头两天还剧烈运动的。
杨清河摸了摸肚子,“不疼啊。”
赵烈旭:“......不许去。”
“可我已经习惯了啊,而且今天凯文老师有个健康小课堂。”
“凯文老师?”
“哎呀,没事的,我不动,我就去听课,老公再见。”
小姑娘甩着马尾一溜烟的不见了。
这声老公别提多不走心了。
赵烈旭话还没说完,他想告诉她,今天有休假,可以好好的陪她,他站了会,换上鞋子去了那家健身房。
一进去,一个房间传来男人性格磁性的声音,讲着女性应当如何正确的去健身。
底下坐着一群女人,那目光,仰慕,崇拜,欣赏,当然也包括杨清河。
赵烈旭一直认为去健身房认识教练,和教练有接触也都是正常的事情,人都会对美丽的事物产生兴趣,但真真切切发生在自己身上时,心里多少有点不爽,那目光本该只是属于他的。
他就站门口一直等着。
杨清河从里头出来时吓一跳,转而变得惊喜。
她交际圈子小,在这里认识了不少朋友,大伙问起的时候杨清河挽着他的手,大方介绍道:
“我老公。”
赵烈旭面上波澜不惊,心底那股异样却散了。
男人奇怪的占有欲。
回去的路上杨清河拉着他的手颇有精神的讲道:“凯文老师说,如果早点生孩子的话
会恢复的比较快,一直坚持锻炼的话会更好,生的宝宝也会比较健康。”
“孩子?”
“对啊,我们都结婚了,不生宝宝吗?”
赵烈旭勾着嘴角,原来最近这么勤快是为了生孩子的事情。
杨清河说:“你都三十一了,别人这个年纪有的孩子都好几岁了,你不想要吗?”
赵烈旭握紧她的手,“生孩子应该是你愿不愿意的事情,而不是这个年龄段应该做的事情,
没人能规定我们应该要做什么。”
“我愿意啊。”杨清河目光澄澈的望着他,“有一个我们的宝宝,多幸福啊。就像你说的,
这只是我愿不愿意的事情,无关他人,我愿意在这个年纪生宝宝,只是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
做点迎接他的准备。”
赵烈旭停下,凝视她,“为什么这么想要孩子?”
杨清河笑着,“这样才是完整的家啊。”
赵烈旭也跟着笑了,默了会,说道:“可生了宝宝,万一像你这么蠢怎么办?”
他步子跨的大,杨清河追上他,挥舞了一套新发明的拳法。
等她闹完了,赵烈旭一把抱起人,大步往家的方向走。
路边都是人,杨清河不愿意这样被他抱着,要下来。
赵烈旭托着她,“都测漏了,还动。”
“漏了?!”
“笨不笨?”
3
徐睿杭出狱那年,十年之整。
杨清河和苏妗一直有联系,她毕业后去了一家国企工作,普普通通的生活,升职加薪升职加薪,坐上了部门经理的职位,工资不高不低,生活不好不坏。
可能人都需要那么一件事,一个人,来帮助成长,苏妗还是那个苏妗,善良,懂得感恩,只是她变得坚韧开朗,再也不畏畏缩缩,甚至在职场里光彩夺目。
她不乏追求者,但她从一开始就会把男人的想法扼杀在摇篮里。
徐睿杭出狱的前一晚苏妗失眠了,她和杨清河聊了一整夜,这些年徐睿杭在监狱里的变化,这些年的不容易,以后该怎么办。
十年,赵烈旭和她换了两套房,女儿五岁。
但对于苏妗而言,她的青春才刚刚开始。
徐睿杭出狱那天,初冬,阳光明媚,他们准备了个小宴会来欢迎他,只有赵烈旭杨清河苏妗,还有赵瑜,他们的五岁小女儿。
苏妗和徐睿杭都很平静,她去接的他,一路聊了很多。
赵瑜对这个陌生叔叔并不胆怯,初次见面,她两眼放光,软软的小身子一下子抱住徐睿杭的小腿,撒娇求抱。
徐睿杭望着这个小女孩,眼睛水汪汪的,和杨清河的眼睛如出一辙。
赵瑜奶声奶气道:“妈妈,我喜欢这个叔叔。”
赵烈旭抱起她,说:“叔叔是你苏妗阿姨的。”
徐睿杭知道他们有了孩子,但没想到这么大了,恍惚之间,似乎一切都变了,时间溜走的感觉让他心慌。
苏妗挽着他的胳膊,“吃饭吧,尝尝清河的手艺,她这几年进步了不少。”
杨清河笑着,不再提那些陈年往事,说:“苏妗才厉害呢,你以后可有福享了。”
徐睿杭微微点头,笑了笑。
一桌菜,几个人,三杯酒。
都有些朦胧的醉意,饭后,徐睿杭走到阳台上抽烟,是赵烈旭递给他的。
徐睿杭抽了两口,沉沉的叫了声哥。
赵烈旭拍拍他肩膀,“不用有负担,清河她从来没有怪过你,你爸那边也就差等你回去了,一切都还来得及,人生,想的宽阔点,只要你想重新开始就能重新开始。以后的路还长,都会好的。”
“哥,对不起。”徐睿杭夹着烟,抬手捂着额头,声音有点踉跄。
“你没有对不起谁,只对不起你自己。”
徐睿杭眼眶红着,夜幕下的男人肩膀宽阔,十年里,不知不觉褪去稚气,成了一个真正的男人。
赵烈旭说:“今晚和苏妗好好聊聊,你在受煎熬,她也在受煎熬,这些年我和清河是一点点看着她在等待,走到今天,你们真的不容易。”
有多少人能有她的勇气和决心。
苏妗敲了敲阳台门,赵烈旭掐灭烟,把空间留给他们。
苏妗知道他哭了,她笑盈盈的看着他。
“我得好好看看,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你的这个样子了。”
徐睿杭淡笑着,他吸完了剩余的几口烟。
苏妗:“赵瑜可爱吗?”
他不知道她怎么突然问起这个,答道:“可爱。”
“我也想要一个女儿。”她说。
徐睿杭的眼眸深了下去。
苏妗:“你再不娶我,我就要老了,你看我的鱼尾纹。”
徐睿杭低头一笑。
他和苏妗一直有联系,见证了她性格的转变,她变的越来越开朗,有时候就像在为了讨好他而这样,她希望他开心。
他都知道。
苏妗拉住他的小指头,晃了晃,“你不愿意?”
女人的香气淡雅,徐睿杭转头,他和她只有几厘米的距离,苏妗蓦地的心一跳,她仿佛跌进了他深邃的眸子里。
徐睿杭掐了烟头,抬手抚摸她的脸庞,“不老,一直都那么好看。”
他想起初见她时的情景,全班只有她一个女生,害羞的不敢抬头,默默坐在教师角落的最好一个位置,阳光从窗户洒进,她似乎很困,睡的眼镜都扭曲了。
一切都那么平凡,但又刚刚好,她以一种措不及防的方式闯了进来,像一朵漂浮着的棉花,松软纯真。
苏妗被他看的脸红,这么多年,悸动如初。
她刚想退后就被他楼住了腰,微凉的唇瓣贴了上来,带着淡淡的烟草气息。
赵瑜趴在阳台玻璃门上巴望着他们。
苏妗有所察觉,试图推开他,徐睿杭翻个身,将人抵在栏杆上,继续他的亲吻,同时挡住了赵瑜的视线。
“爸爸,叔叔在和阿姨打架吗?”
赵烈旭牵着她的小手带她回房,“乖,看完故事我们得睡觉了。”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真的很难写了(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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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学校附近新开了家奶茶店,都说老板帅的不成人样。
有一日,江珃有幸一睹真容。
江珃:“......”
这不是住她隔壁,隔三差五跳窗去她房间溜达的赛车大神吗?
哦,同时也是在几天前强吻了她的混蛋。
杨继沉双腿搁在小桌上,懒散的靠在沙发上,抖抖烟灰,笑得痞里痞气。
“哟,老板娘来了啊,要喝点什么?热可可怎么样?”
江珃耳根一红。
那晚,他提着两杯可可跳窗进来,喝了几口就突然吻她。
吻完,也是这么吊儿郎当的问,“好喝吗?”
***
站在方格玻璃后的姑娘,你知道你蝴蝶骨上有一朵雪花胎记吗?
真巧,开始下雪了。
杨继沉想,这大概就是活着,活着是为了遇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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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拽痞X小软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