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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覃樱曾悄悄把照片藏入相册,傻笑着满床打滚,谁也不给看。彼时她怎么也想不到,多年后她的心硬成坚冰,无爱无欲,要用这张照片换筹码。
*
覃樱刻意晾了楚安宓几天,答应了她的见面要求。
周三下午,覃樱请了假,特意打扮一番去见楚安宓。她摇曳生姿,步伐款款来到楚安宓面前,笑盈盈道:“嗨,表姐。”
楚安宓冷冷看着她,手指微不可察收紧。
覃樱在她对面坐下,饶有兴致揣测楚安宓平静的面孔下如何波涛汹涌。从前自己是个傻白甜,他们都了解她,于是把她玩弄于股掌之中。经年之后,换成她了解他们,局势瞬间变化。
多有趣,外界光风霁月、温柔知性的楚医生竟然嫉妒她,嫉妒到自己的命都不要也不让她好过。
这样的心态以前覃樱不了解,如今能想通。他们本血缘相近,同样该在温室中长大,可楚安宓的人生在七岁时发生转折。于是覃樱的美貌,音乐天赋,圆满家庭,不重男轻女的父母,甚至覃樱的快乐和勇敢,在楚安宓看来都是刺眼的。
她越看不惯,覃樱越要让她看,气不死她算她输。
覃樱特意打扮得漂漂亮亮,全身上下写满“我是小绿茶”,见楚安宓不开口,覃樱撑着脸蛋儿,不好意思地说:“哎呀,表姐我知道你不待见我,可是这件事发生太突然了,周律师和我昨晚……真的是个意外,你可别误会他。”
楚安宓说:“你到底想做什么?”
“做什么?”覃樱搅拌着咖啡里面的糖,“我也不知道,我其实很苦恼呢,成年男女发生这种意外怪尴尬的。”
“是么?你以为我会信。”楚安宓道,“你别有居心,我信周渡。”
“相信他性冷淡么?”覃樱低笑起来,“喂,不是吧,你们不会什么都没发生过吧?”
楚安宓脸色难看:“你的教养呢?”
“被你们这些混蛋败光了。”覃樱毫不在意地说,“你当时命都不要也想赶我走,我回来你肯定气死了吧。那么,做个交易吧表姐,我保证不再出现不打扰你们。你知道的,我这个人虽然有不少缺点,可也有个难得的优点,我说话算话。”
“你说真的?永远不再回来。”楚安宓抿唇,说,“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覃樱低声说了几句话,楚安宓很意外:“你想要关夜雪的下落?”
“怎么样,超划算的。”
“这样是背叛他,我不同意。”楚安宓手指收紧,心里挣扎。如果是告诉覃樱关夜雪的下落,真的可以换来覃樱离开……
“我也不想打扰你们的呀,可我在坞城待得越久,越怕自己把持不住,毕竟这样的周律师超有魅力,不是么?”覃樱笑盈盈地把夹在双指间的照片在楚安宓面前晃了晃。
看见上面是什么以后,楚安宓指甲陷入掌心,几乎掐出血来,翻滚的嫉妒几乎令她恨不得扑上去杀了面前的人。
“你保证永远不再回来,好,我答……”
她的话戛然而止。
覃樱疑惑偏头,正要说话,一只修长冰冷的手捏住她的手腕,从她晃悠的双指间取下照片。
覃樱诧异回眸,看见了周渡。
七月午后,气候燥热,咖啡厅有人用烟嗓唱着动人的民谣。男人目光沉静,注视着照片中半裸的自己。覃樱呼吸困难,难以启齿的尴尬油然而生。
周渡握着她的手腕缓缓收紧,把她从椅子上带起来。
“还想说些什么?”他注视着覃樱的眼睛,语调并不高昂,甚至称得上绅士而温和,声线低沉如大提琴,把民谣都衬得乏味起来。
覃樱脸发烫,长这么大第一次恨不得地上有个洞,她钻进去算了!
第12章 我要你(无灾无难12)
楚安宓从椅子上站起来:“周渡!”
周渡看她一眼,淡淡道:“安宓,你是个聪明人。”
楚安宓咬唇,轻声道:“抱歉。”
覃樱悄悄看周渡手中的照片,周律师把照片放进西装口袋,他道:“覃小姐,针对这件事,我想我有必要和你谈谈。”
计划到此算是完全失败,覃樱把手从他掌中抽出来:“没什么好谈的,周律师总不可能去告我侵犯你隐私权吧。别欺负我不懂法,第一照片是你自愿拍的,又没全露出来。第二我没传播,我只是……”
周渡看着她。
覃樱抬眸看他,硬着头皮继续说:“和楚小姐讨论一下美学问题。”覃樱前一句话确实没撒谎,那张照片是周渡自愿拍的,这么多年再看见这张荷尔蒙炸裂的照片,覃樱依旧不知道当初法学高材生为什么会纵容她拍照,不可能是因为她当时软着嗓音撒娇,只可能是他当时醉意太浓!
反正现在被抓包随便找个理由糊弄吧,谁没干过几件尴尬事,这一辈子很短的,很快就过去了!
男人薄唇微抿,冷凉的眸色不辩喜怒。
“关夜雪的事你也不想谈?”说完这句话,周渡兀自走出咖啡厅。覃樱看看站在原地的楚安宓,毫不犹豫跟上周渡。
出了咖啡厅,令人窒闷的热意扑面而来。周渡的车停在榆树旁,榆树遮住阳光,勉强驱散盛夏的燥意。他人高腿长,覃樱踩着裸色高跟鞋,小跑着追他:“你说清楚,你真的会告诉我关夜雪的下落?”
周渡猝不及防回身,覃樱险些撞入他怀里。她好不容易稳住脚步,下巴被人捏住,覃樱被迫对上他黑黢黢的眼睛:“覃樱,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我,我怎么对你了!”她试图掰开他的手,懊恼得心砰砰跳。刚刚看周渡那么冷静,她以为他真的不生气,没想到在这里等着她。发火的周律师很少见,覃樱已经不期盼真的能从周渡这里得到楚安宓的消息
“把照片拿去给楚安宓看,亏你做得出来。”他冷冷地说,“覃小姐,要我提醒你曾经你说过的话吗?”
“不用!”覃樱真怕他一字一句重复出来,太丢人了!她不怀疑周渡的记忆力,连自己都记得一清二楚的事,她不能盼着周渡全部忘记。
以前认为那是勇敢,经年之后回想那些做过的事、说过的话,脚趾恨不得抠出两室一厅。她记得那是周渡第一次实习出差,她一个月没见到他,巧遇周渡时他和实习律所的同事在喝庆功酒。
周渡明明酒量很差,还面不改色和同事们一起喝,覃樱本来和室友们在隔壁聚餐,没想到偶遇周渡一行人,她欢呼着和周渡打招呼时,周渡的学长突然说:“你是周渡朋友啊,那麻烦你照顾一下他,我们都不知道他住哪里,所以只能拜托你,他喝醉了。”
喝醉?覃樱看向脸都没红的周渡。
学长促狭地笑道:“这小子装得冷静,刚刚走出来连方向都分不清了,不信让他走几步看看。”
周渡回眸看了眼学长,没理他们往前走,才走几步一个踉跄,覃樱连忙抱住她。少年低头,微烫的脸靠在她颈边,不言不语。覃樱这下信了,稳住他的身体,替他给学长们道别。
人都走了,覃樱给周渡的室友打电话。
她找出外号“猴子”的男孩联系方式,“猴子”听她说明来意,道:“这不太好办啊学妹,我没在宿舍,和和我女朋友在外地玩呢,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要不你找找渡哥身上有没有钥匙?”
周渡才出完差,身上没有宿舍钥匙。
“猴子”无奈地开玩笑说:“那就没办法了,总不可能你一个妹子扶着他回男生宿舍,咱宿舍在六楼简直要命,要不学妹你把他扔街边,渡哥气场那么强,不会出事的。”
他虽然这样开玩笑,却是因为笃定覃樱不会真把周渡给扔了。
“我想想办法。”覃樱抓抓头发说。
最后她在周渡身上找出身份证,带他去附近的酒店开了一间房。她发誓她一开始真的没有旖旎坏心思,直到少年从浴室安全洗了澡出来,只在下身围了一条浴巾。
春日的午后,猫轻巧跃上屋檐,阳光流淌成碎金。周渡站在落地窗前看她,褪去了平日的清冷感。少年黑发湿润带着潮意,眸如星辰,那股子狂傲感,简直是让人内心尖叫的“King”。
覃樱本来下定决心离开,都和周渡告别走到门口了,在他注视下,她又蹬蹬蹬跑回来,亮晶晶的眼眸看着他:“我觉得你一个人不安全,要不我还是陪着你吧!”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他似乎浅浅弯了下唇。
“不必,挺安全的。”
“那,那我把你送过来好辛苦的,你总得谢谢下我嘛!”少女认真说,“知恩图报明白么!走过来那么累,我就歇歇。”
周渡这回没赶她走,他在落地窗前坐下,顺手拿过放在酒店的杂志看。覃樱趴在他腿上,压住他的书,玩笑道:“未来的周大律师,咱们来玩一个游戏。我挑一条宪法的法条,你背出来,算你赢,没背出来算我赢怎么样。”
没等他说同不同意,覃樱随口抽了一条,周渡看她一眼,一字不差地背了出来。
“唉,你赢啦。”覃樱说,“刚刚忘了补充,输的人要接受惩罚,就勉为其难罚我被你亲一下吧。”
少女弯着琥珀般的眼眸,好整以暇看着他。这样耍赖的事她经常做,周渡往往嗤之以鼻,覃樱玩得乐此不疲,反正口嗨一下没损失。
然而这次不同,就在下一刻,少年低头,唇印在她唇上。
覃樱愣在原地,心中砰砰跳着的小鹿一路撞到南墙。她呆呆看着近在咫尺的周渡,那一刻连呼吸都忘记了,他们靠得这样近,近得她能看见少年鸦羽般的睫。他的唇比她的热度还高,这样的温度让她从脸蛋开始升温,一路红到耳尖。
她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只是短短一瞬,又或许过了很久很久。等他终于直起身子,本就蹲着的覃樱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你、你……”
少年平静道:“对于不会增值的赌约标的,债权人越早执行权利越好。”
覃樱坐在地上,脸滚烫:“哦,你是不是还没醒酒啊?”
他低眸看着她,眸中升起她看不分明的情绪。覃樱脸不断发烫,有种人口嗨的时候是王者,真刀真枪上阵才发现是青铜,不巧,她就是这种人。什么都不发生的时候,她比谁都脑子灵活,可现在脑子跟短路一样直接当机。
后来,好不容易缓过来这股脸热,心中小鹿满血复活,她干脆盘腿坐在少年面前,撒娇让他给拍个照。
“因为看不见你的时候,我会想你。”少女眼波盈盈,认真说,“周渡,你知道想念一个人的感觉吗?”
最初是欢喜,欢喜以后就是无尽的失落。学会了想念一个人,却没有和他在一起,毋宁这辈子从来没有喜欢过他。
“你是我的,谁也不给看!”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会用来刺激楚安宓。
反正现在覃樱决定不认,一切美好的诺言,前提是没有血海深仇,她别过眼睛:“周律师,这件事是我做得不对,我只想知道关夜雪的消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就当救救她。”
一息寂静,榆树之上,传来此起彼伏的蝉鸣。
周渡自嘲笑道:“覃樱,你想我救她,怎么就没想过救救我?”
第13章 我要你(无灾无难13)
周渡抬起手,略微冰凉的手指抚上面前女孩的脸颊。她被烫到似的,仓皇后退一步,用几近怪异的眼神看着他。
“周渡。”她擦擦被他触碰到的地方,皱眉说,“我已经不是六年前的覃樱了,没什么能给你的,你的欺骗总得有个度。你做这些让我怎么想,误会你现在喜欢我吗?然后呢,你又想做什么,是楚安宓的病没有完全治愈,还是我活下来碍了你的眼,你依旧不肯放过我。”
到了现在覃樱还牢记这自己人设,她补充道:“周律师,你不会告诉我你其实有特殊癖好,对已婚妇女有想法吧?”
周渡收回僵硬的手指,久久沉默。
覃樱如临大敌地看着他,被他触摸过的脸颊一阵阵别扭,最怪异的还是他此刻的眼神。她都不知道是不是如今的周律师演技又进步了,有一瞬她竟然从他的眼中看见了不该有的情绪。
太好笑了,周渡怎么可能喜欢她?她盼着周渡反驳自己,毕竟他向来能言善辩,次次把她说得哑口无言,可过了许久,他身侧的手指握成拳头,低声道:“对不起。”
覃樱怀疑自己听错了:“你在和我道歉吗?”
他抿唇:“你还想再听一次?”
说得好像她想听他就会再说一样,覃樱口是心非道:“不用不用,我这个人超级心胸宽广,你如果真的心怀歉意,那就告诉我关夜雪的下落,我们就不计前嫌呀。”
“你非找到她不可?”
覃樱点头,她并没有期盼周渡真的告诉她什么,不管是一名律师的职业道德,还是他本人的立场,都不会那么轻易给她答案。
谁知道,他平静颔首:“好,你想知道,我就帮你找,不过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覃樱实在没想到周渡能同意,她感觉天上掉下一个很大的馅饼儿,把她砸得晕头转向。“不会是我做不到的条件吧。”
周渡看她一眼:“明天去一趟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你来就知道了。”
他这么说,反倒让覃樱不安,到底什么地方?听起来就跟有来无回一样,但头一次离关夜雪的消息如此近,她怎么也会搏一搏。
“好,我答应你。不过明天还要上班,实习没法请假,我可以下班以后来吗?”
“可以。”他说,顿了顿问道,“那么,你的婚还离吗?”
覃樱心想,都不演戏了还离什么婚啊,本来就没结婚,并且没钱付给周渡,她疯了才真的委托渡衡律所去干这件事。
她摇摇头说:“不离了,之前我们吵架,很大原因是他反对我找关姐姐。我老公昨晚认了错,家和万事兴,我打算原谅他。”
周渡抿唇,紧紧盯着她的眼睛,笃定道:“结婚的事,你在骗我,这件事是你策划的让楚安宓妥协的筹码。”
竟然让他一语道破,覃樱尴尬之余,对上他冷静的眼睛,知道周律师基本上把她行为目的推理了出来,这个没法否认。她刚想说承认算了,反正现在周渡答应帮她。
横空一只手揽住她的肩膀,来人笑道:“是还没结婚,不过快了,我和樱樱快十年的感情,现在能修成正果实在不容易。以前我没在她身边,险些让豺狼虎豹害死她,现在怎么说我也得守着她。放心吧,我们不会有麻烦周律师的一天,前几天求婚的时候,我承诺过,这一辈子都不欺负她,也不欺骗她。很荣幸樱樱答应了,届时我们会请周律师喝杯喜酒的。”
林唯司把“豺狼虎豹”和“欺骗”两个词咬得很重,让人一听就知道暗有所指。
覃樱悄悄瞪他一眼:喂,你什么时候求婚了,我还答应了?
林唯司冲她挤眉弄眼:傻妞,小爷在帮你报仇呢。
覃樱被他逗乐了,明白林唯司在替自己过去的六年意难平,他心疼她,她自然不会拆林唯司的台。反正周渡也不会在意这些,她点点头,看向周渡:“抱歉,我之前迫切想知道关夜雪的消息。我……如果周律师赏脸,我结婚时会请你喝杯喜酒的。”
林唯司满意地看到周渡的手指越收越近,周渡声音低哑道:“不必。”
林唯司对覃樱道:“走咯,回家!”
不用再面对周渡,覃樱求之不得,今天加起来的尴尬够她消化好一阵子。林唯司帮她解围她松了口气,两人背影成双,一如小时候一起放学回家的样子。
“你怎么来了?”
“知道你来见楚安宓这个恶毒女人,小爷不放心,特意请了假过来看看。”
走了很远,林唯司回头,看见那人依旧站在榆树下冷冷看着他们的背影,身形都不曾动过一分。林唯司心情好得恨不得吹个口哨,嫉妒了,后悔了?
可惜,当初人喜欢你的时候不珍惜,把她的真心当作泥一般践踏,覃樱还是个憨憨傻白甜的时候,那份喜欢多么珍贵。你让她学会情窦初开,却又让她流尽了整个青春的眼泪。
现在觉得疼了?能有她当初疼?
*
周渡回到渡衡,有人悄悄对殷之衡说:“殷par,周par最近怎么了啊,今天不是去见蔚桃桃吗,怎么情绪一点都不好。”
大家都看出来了,周渡最正常的情绪就是没有情绪,他往日像一杯淡茶,令人觉得无滋无味。可最近头上顶着一片乌云,谁从他身边过都跟吹了一场寒风似的。
殷之衡也不知道,按理明天是渡哥姥姥的生日,他多少会高兴几分,去年老人家生日,渡哥还给每个员工发了额外的红包。周姥姥今年八十二了,身体不太好,可每次见到他们这些年轻人,总是笑得见牙不见眼,非常慈祥。
周渡一切不对劲都是从某个人出现开始的,殷之衡最近有个狗胆包天的猜测,想到就去做,他把手搭在石磊身上:“小石,来,让殷par看看那位覃小姐的档案。”
石磊哪敢陪着他闹,拒绝道:“周par会生气的,再说这是客户隐私,我不能给你看,殷par见谅。”
“第一,没签订委托协议前,这位小姐算不上我们律所的客户。第二,我不看她的隐私资料,你截个图,给我瞥一眼她长什么样子就行。”
这样一说还真有道理,到底是老板要求,又不违背规定,石磊给殷之衡看了一眼。
殷之衡眯眼:“好眼熟。”
这么漂亮的女孩不可能没有印象,可是在哪里见过呢?殷之衡在脑海里回顾了一遍,突然道:“是她!”
“是谁啊?”石磊下意识问道。
“周par的私事你敢打听?”殷之衡笑着拍拍他肩膀,“没什么,好好工作吧。”
殷之衡敲开周渡办公室门,周渡看他一眼:“什么事?”
“六年前我在你手机里看见的人是覃樱,那个让你卖身去换一个多亿的女人?”殷之衡皱眉说,“你是不是之前没疯够,现在还想接着疯。”
周渡淡淡道:“我很清醒。”
“你清醒个屁,”殷之衡说,“当初你他妈差点被人弄死,能有今天这日子基本上是半条命换来的。她什么人啊,值得你用二十五年律师生涯去换。”
周渡说:“值不值得,我说了算。”
殷之衡手指焦虑地揉了一把自己头发,反应过来险些把自己精致的发型弄乱,更焦躁:“不是吧,人都结婚了,你难不成还有什么想法。”
“她没结婚。”周渡纠正道,“即便结了,也可以离。”
“你真的疯了。”殷之衡纳罕地看着他,“我就没想过,这种话有一天能从你嘴巴里说出来!”
“是吗,那现在你听到了。”
殷之衡无话可说,但他本来也不是固守成规的性子,他遇见周渡的时候,是周渡最落魄的一年。他从来不知道一个法学高材生能把自己弄得惨到那种地步,以至于隔了这么久,他都历历在目。他觉得那女孩对周渡来说就是一枚毒丸子,以至于这么多年殷之衡极力撮合周渡和楚安宓。
关于楚安宓是周渡女朋友的传言就是殷之衡瞎说传出去的,不是有个魔咒叫做,假的说多了,当事人自己都会在一起。以周渡的性格也不会去挨个去解释没有,楚安宓更是乐见其成。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真正的正主回来了。都叫什么事?
“算了你的事我懒得管,姥姥明天生日,你还记得吧?要不咱们律所给她老人家摆几桌?”
周渡说:“不必了,明天我还有安排。”
“成,那你给她说,我下次去看她老人家。”
周渡颔首,殷之衡走出去。快到门口了,周渡出声叫住他:“殷之衡,谢谢你。”
殷之衡耸耸肩:“这么多年兄弟说这话,咱们谁跟谁啊。”
到底没忍住,半晌又探出个头打算最后挣扎一下:“渡哥,你认真的?”他这句话说得没头没尾。
周渡敲击笔记本的手指顿了顿:“从来没有这么认真。”
第14章 我要你(含入v通知)(无灾无难14)
本章节做了文字替换,_读_未_修_改_内_容_请_到_醋###溜###儿###文###学
今天就能知道关夜雪的情况,覃樱从来没有这么迫切地盼着下班。眼见这件事终于有个结果,她对自己的事情反而没怎么上心。
前几天的谣言愈发严重,下午覃樱去接水喝的时候,被人撞了一下。滚烫的开水险些洒在覃樱手背上,如果不是她拿得稳,后果不堪设想。覃樱回头,看见一脸笑意的李圆:“哎呀不好意思,刚刚没看到,我不是故意的。”
嘴上说着不是故意,脸上却写满“我就是故意的你能怎样”。覃樱冷冷看着她,李圆平日狐假虎威,借着付梦菁的跋扈四处招摇,骨子里欺软怕硬,她见覃樱没反抗,也没到处澄清,胆子越来越大。她跪舔付梦菁这种学历高的富家女,把自己姿态放得极低,付梦菁骂她她不敢吭声,却四处造谣公司里脾气好的、或者学历比她低的同事。
此刻被覃樱看得不自在,李圆催促道:“你不接水就让开,站在这里挡着别人算什么!”
“好,我让开。”覃樱从她身边走过去时,手一抖,杯中水洒出来,溅在地上。李圆穿着高跟鞋,脚背在外面,尖叫一声连形象都顾不上跳开:“你做什么!”
“哎呀我不是故意的。”覃樱掩唇说,“真是不好意思。”
李圆赶紧蹲下检查自己的脚有没有事,开水溅了几滴在上面,但好在有个冷却时间,除了受惊没有大碍。她脸色难看,瞪着覃樱。
覃樱:“有些话我只说一次,虽然我学历不高,可是知道什么叫做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伤我一根手指,作为回礼,我砍你一只手才算结束。”
李圆后退一步,不说话了。
目睹一切的陈姐说:“就该这样,让她们总欺负人,包子打狗有去无回,性格要硬起来才行。”
覃樱笑着点头,下班前被安排去杂物室拿一个歌手落下的东西。公司大楼负一层有一间堆放杂物的地方,平时是囤积用不上的乐器和摄影机,覃樱应了一声下去找资料,刚拉出抽屉,门外咔哒一声,她觉得不妙,跑过去开门,发现门被人从外面用锁链锁上了。
“外面有人吗?开门!”
那边久久无声,覃樱便知道外面的人大概率是故意的。她四处看看,负一层没有窗户,只有个通风口,夏季炎热,负一层闷得更甚,杂物间里横七竖八的乐器堆了一地。
她试图打开门,但她怎么也不可能弄断锁链。
覃樱心灰意冷,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盘腿坐在钢琴架下。锁门的人大概率是付梦菁,李圆下午才长了教训,只敢小打小闹,做不出把人锁在杂物间这种事。只有付梦菁胆大妄为,敢干出这种事。
她非常懊恼自己上班时间不随身携带手机的习惯,现在没办法求助。平时鲜少有人来杂物间,快下班了,晚上十点半整栋商业大楼会断电,明天早上七点才会开电闸,困在这里谁都不会发现她。覃樱心里乱糟糟的,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热得汗流浃背,杂物间闷热得连呼吸都困难起来。
同事们大概率已经下班,现在几点了,晚上七点,还是八点?
她挪到通风口下面,背靠一个音色不准的大提琴,保持呼吸平稳。身上的职业套装几乎被汗水打湿,这段时间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覃樱抱着双膝,唯一的安慰是昨天给妈妈说了今天去找棠梨,妈妈不会为自己担心。
在这种时刻,她觉得人真是个孤独的种群,上一次这样想的时候还是在六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