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瞒夫人,我家不算大富大贵,但也算有些余钱,因为家中只我一女,所以娇惯了些,但大水无情,所过之处哀嚎遍野,我家也不能幸免,我没有和小姐你说谎,虽然我曾经家境不错,但现在与家人失散,也不过是草芥一般。能得小姐恩惠,在陈府暂时落脚,已经是万幸了。”
大夫人听后,略略信了这话。
毕竟洪水非人力所能及,甭管多有钱,洪水一冲就都成了泡影。这姑娘在家怕也是千娇百宠的小姐,遭难后却也只能来她家当丫鬟了。
听芳儿说初遇的时候是在难民堆里,还脏兮兮的,怕是为了掩盖自己的容貌吧。
这般的花容月貌,如果没个庇佑的地方,怕是要被外头的虎狼吃得渣都不剩了。
大概是家中也有陈芳这么个差不多岁数的宝贝女儿。
大夫人眼神不由多了一丝怜悯,柔声问道。
“既如此,你家住哪,家中父母姓甚名谁,在哪失散的,到时候我让人帮忙找一找。好让你们早日一家团聚。”
顾云初早有准备,闻言小声说了几句家中情况。
*
清晨,顾云初就在系统牌闹钟的催促下起来了。
从昨天起,她就是陈府雇佣的粗使丫鬟了,今天第一天正式上工。
小丫鬟是睡大通铺的,目前顾云初和张婳以及另外三个小丫鬟睡这间房。
顾云初起来的时候看了隔壁床位一眼,发现已经没人了。她还以为自己起得够早了。没想到张婳比她还早。
顾云初觉得张婳的态度有些奇怪,昨晚一起来陈府的时候,她对张婳挺友好的,但是热脸贴了冷屁股,她对着人家笑,人家在背地里反而给她冷眼。
顾云初以为是自己学了张婳的缘故,对此也不恼,顶多就是之后离远点呗,谁知等到两人到了陈府,洗了脸换了一身衣裳。张婳看她的眼神就不太对了,仔细的打量了许久不说,还时不时就会望向她的脸,透着一股子满意和欣赏。让顾云初莫名感觉不太舒服。
早饭过后,管事的让顾云初扫院子,张婳擦院子里的石桌石凳,顾云初擦着擦着就再次感觉到了张婳的视线,还是如昨天一样,在她的脸上徘徊。
顾云初不明所以,不过没有多理会,毕竟还是工作重要。粗使丫鬟月钱可不多,她得努力奋斗,争取升职加薪,攒下更多的钱才能完成种田小娘子的愿望。
加油,打工人永不服输!
就在这时,陈芳走了出来。
顾云初立刻露出打工人专属笑容。
“小姐早!”
陈芳转头见是她也笑了一下。
“小云。”
小云是顾云初在这当粗使丫鬟的艺名。
两个姑娘笑着说了几句,漂亮的脸蛋在阳光下仿佛发着光。
张婳一边擦着院中的石桌,一边偷瞄那边,黑沉的眼眸透着一丝侵略性。
真漂亮啊。
本来她只想着这陈家小姐就很漂亮了,长相秀丽好似水莲,没想到竟然还有意外之喜,那一个相貌更胜一筹,端的是雪肤花貌。特别是那明亮的杏眼,眼波流转间真真是可人疼!
最妙的是,这小云还和家中人失散了,那么……就算死了,应该也不会有人费心为她追究吧?
要不,放弃那个陈家小姐,选这小云吧?
不,不行。
张婳想了想又心中摇头。
美人各有千秋,她才不想做什么选择,她全都要!
等到扒下她们的皮,她就上半月穿这件,下半月穿那件!嘻嘻!
正和陈芳说这话的顾云初察觉到张婳的目光不经意看了一眼后顿时背后一寒。
【系统,你有没有觉得那个家伙看我的眼神好不对劲啊。就像是……】
系统接口。【就像是馋你身子一样?】
顾云初下意识想要反驳,但却又觉得系统说的很对。
那个张婳看她的眼神确实很像馋她身子,但不是普通的馋,刚刚对视的瞬间她感觉张婳看她的视线不像是在看人,倒像是在看漂亮的玩偶一样。总之就是有股邪性。
这让顾云初不由心生警惕。
*
就这么在陈小姐的院子里干了几天。
顾云初和其余几个小丫鬟算是混熟了。一天午休的时候,丫鬟们闲着没事凑在屋里做针线活。
顾云初也拿着一块手帕打算好好学一学女红,当丫鬟不是长久之计,学好一门手艺才好走天下不是?
正好窗外能看见荷花池一角,虽然是春日,荷花还没开,但顾云初已经能想象那时候的美景了,于是当机立断,于是顾云初当即就定了个小目标。
先绣他个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注1】
这时候,边上的丫鬟们闲聊起来。说着说着就说到了顾云初这里。
“咱们这的夫人老爷都是顶好的人,小姐也最是心善,少爷游学去了,你现在见不到,但少爷无论学识还是人品都让人佩服。你算是到对地方了。不过对于二房那边,你却要小心些。”
陈小姐边上的大丫鬟小红一边做着针线活,一边开口。
她挺喜欢这叫小云的姑娘的,本以为长得漂亮、又是大小姐落难会不服管,但接触下来她发现这小云最是好性子,说让干什么就干什么,既不偷奸耍滑,也从没有仗着好颜色去勾勾搭搭招惹是非,本分的很,说话做事又常带笑,透着一股洒脱,总之就是讨人喜欢。对于这样的人,小红自然愿意提点几句。
“二夫人是和心慈的,但二老爷却……”
小红压低声音道。
“他后院的妾室、通房。有好几个是丫鬟出身。有一个还曾是大夫人房里的。”
这话说的隐晦,但是顾云初却秒懂。
就是说二老爷好色呗,正经老爷谁天天乱搞小丫鬟。而且大夫人可是二老爷的嫂子,连嫂子院里的丫鬟都搞,这都没被大老爷没收作案工具,大老爷和大夫人果然是好人啊!
她当即低声保证。
“红姐姐你放心,我只想着熬过这些日子和家人团聚,断没有旁的心思。”
小红浅笑道。
“你是个好的,我知道你没有。”
她只怕别人有而已。
一个小丫鬟想到什么撇撇嘴道。
“要我说,这话最该听的还是那一位。一有空就往外跑,野得很。”
另一个小丫鬟秒懂。闻言也不屑道。
“就是,明明和小云一块进来的,却一点也不感念小姐的恩德,不好好做活就算了,我上次啊,还看见她和一个护院拉拉扯扯的!”
她们说的正是张婳。
虽然和顾云初一起进来的,但是短短几日,众人就对张婳多了不少怨言。都觉得她这人浮躁的很,心思就没放在好好干活上。
说起这个,倒是挑起了一众丫鬟的谈兴,又一个丫鬟低声道。
“我昨天还看见她和二老爷说话了。”
正常来说,老爷和丫鬟谈两句也没什么,毕竟都是人,总有沟通交流的时候,又不是说当了老爷就变异了,可以用意念交流。
但是对象是二老爷,这就让这事蒙了一层不好的阴影。
毕竟二老爷可是这陈府公认的色中饿鬼,暗地里还有戏言说,就连只母青蛙打他门前过那都要失了清白。张婳长得又是清秀可人,这两人放在一块,可不得让众人多想。
小丫鬟看向顾云初,问她最近张婳是否有什么异常?
顾云初心道那可多了。
她观察了几天,发现张婳的视线不仅喜欢往她的脸上瞄,还喜欢往陈小姐的脸上看。
顾云初本以为张婳是个颜狗。
结果她又错了。
因为她发现张婳对男人也很是关注。有机会还喜欢往那些护院和随从的身上瞄。但这回儿不是看脸了,而是盯着人家的胸膛看,甭管脸长啥样,反正胸大肌越是结实的,张婳越喜欢看。
其中一个满脸麻子的壮男是张婳的最爱,顾云初去厨房提食盒的时候,好几次看见张婳和那位壮男说小话。一脸的娇羞。还要拿小拳拳锤人家的胸口。
而那位麻子兄则邪魅一笑,男子汉的油味扑面而来。
路过的顾云初看得胃疼,只能再次加重了一个认知,张婳这个女人果然很邪性!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顾云初觉得,张婳既然已经有了麻子哥哥,应该不至于又看上二老爷吧?
或许真的只是恰好说了几句?
小红也在边上适时道。
“好了,没影儿的事不要瞎说。”
几个小丫鬟立刻就歇了话头。互相询问手里的活怎么样了,这个让人看看自己打的络子,那个让人帮着看看自己绣的荷包。
三心二意的顾云初这才想起来自己还在绣帕子,赶忙定眼一看。半晌她才迟疑道。
【这……勉强还是看得出是荷花的对吧?】
只见她所谓的小荷变成了残花败柳,本该有着轻盈身姿的蜻蜓也不知哪一步出错了,线条纠结成一团,好似个大头苍蝇,又好似一只麻麻赖赖的大蛤蟆。
就在她挫败的时候,系统却好似特别欣赏道。
【当然看得出来是荷花了,而且这还挺符合一首诗的!相当的有诗情画意了!】
【我就是根据一句诗来绣的,你竟然猜到了?】
顾云初眼睛一亮,莫非她绣得其实也没有那么丑?
系统就是她的知己?光看着残花败柳也想得到她要绣的是什么画面了?
【这是当然,你这绣的,我一猜就知道。不就是《咏大明湖》嘛!】
系统相当笃定,当即吟诗一首。
【大明湖,明湖大,大明湖里有荷花,荷花上面有蛤蟆,一戳一蹦跶!【注2】我猜的对不对?】
顾云初:……对你奶奶个腿!你把她的感动还回来!
坐在角落的顾云初把自己感动的眼泪憋了回去,顶着一双死鱼眼,趁着一众丫鬟们没注意,默默的把自己的手帕藏在了袖子里。这玩意儿还是跟着她百年后入土吧。
作者有话要说:
系统:小云要学习绣花了,作为一个优秀的系统,她一定要给予鼓励式教育!
这么想着,系统拿过顾云初的手帕一看,立刻惊叹万分。
系统:哇!小云好厉害,瞧瞧这大蛤蟆,绣的真是有鼻子有眼的!画风丑的……啊不对,是写实的相当有特殊啊!不过它后面飘着的是什么?披风吗?这还是个喜欢拯救世界的蛤蟆侠?
顾云初青筋暴突:神他妈拯救世界的蛤蟆侠,我绣的是蜻蜓!蜻蜓,后面的是翅膀!
*
【注1】出自杨万里的《小池》
【注2】出自张宗昌的《咏大明湖》


第7章
黄昏时分,也没什么活,顾云初看着窗外的晚霞发呆。心里盘算着马上月底了,虽然她中途来的,到了月底满打满算也就干了十天,但应该也能有几个铜板吧?
当粗使丫鬟月钱好少啊,好想升职加薪的,但是一想到自己那天过于‘诗情画意’的手帕绣花,她就颓废下来。
“啊!!!”
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了那红艳艳的晚霞。
吓得顾云初一个激灵,赶紧出了门,其余人也陆续出来了,一个个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陈芳皱皱眉,走出去查看,一众丫鬟也跟了过去。
声音是从花园那边来的,离陈芳的院子很近,一路上还有其他听见动静的赶了过去。
远远的顾云初就察觉到了不对劲,空气中有股血腥气!
她快走几步,随后目光一凌,赶忙对着后面道。
“别看。”
但已经来不及了,后面几乎是同一时间,发出惊恐的尖叫声。
“啊!”
“死人了!”
陈芳作为娇小姐,一双水眸瞪大的看着前方,腿一软踉跄的差点摔在地上,这时一只手快速扶住了她,同时另一只手挡在了她的眼前,替她挡掉了那大片的血腥。
“小姐别怕。”
是小云的声音。
陈芳紧张的抓住顾云初的衣摆,声音艰涩。
“快……快去找父亲过来!”
顾云初侧眸看了一眼跑开的一个随从道。
“已经有人去通报了。小姐你们还是赶紧避开吧。”
她招呼吓呆了的小红等人,把陈小姐扶回去。其余丫鬟三魂七魄都要吓没了,下意识的听从了她的话。
但是顾云初却没有离开,而是凑近看了几眼。
此刻天边的晚霞都不如此刻荷花池的池水红。从岸边到水中,浓稠的红色好似不要钱一样,池边的假山更是有明显的喷射状血迹,那血还没干,正从假山的棱角处一滴滴的往下落。
整个荷花池附近皆是血腥气冲天,让人闻之作呕。
而在鲜红的池水中,一个尸体正在其中浮沉,看不清模样,池中养的锦鲤凑在尸体附近,嘴不断开合,似乎在吞吐什么。
顾云初定睛一看,只见那飘在鱼群中的竟是一截肠子!
她的面色微冷,闭了闭眼又看向岸边,岸边除了呈现喷射状的血液,还有零星的碎肉。
这显然不是一起简单的失足落水事件,而是谋杀。还是嚣张得在这黄昏,众人都清醒的时候发生的谋杀。
顾云初的视线扫到周围胆大留下来,正窃窃私语的众人身上。残阳余晖落在众人的脸上,透着血一样的红光,让每个人的神情似乎都透着一丝古怪和诡异。
很快,大老爷带着管事和大批护院赶到,那具尸体被打捞上来。
顾云初发现死的那人她还认识,正是张婳走得格外近的麻子兄。他是个健壮的护院,大腿有那瘦弱的随从两个粗。
但就是这么一个人,此刻却气息全无,面色惨白的躺在地上。
他的尸体的腹腔像是被野兽的利爪撕开一样,破破烂烂,左侧有着一个空洞。蓄满了红色的血水,却没有看见本该在那的东西,他的心脏不见了。
这件事不仅在陈府引起了轩然大波,更是让整个镇子都开始人心惶惶起来,因为这不是第一起了,就在前两天,陆续发现数个心脏被挖出的男性尸体。他们都是难民,胡乱睡在野外,众人虽然害怕,但也只当他们是被野兽给杀了。
但是这次本地的富户陈府竟然也发生了这种惨案就让事情变得细思恐极起来,野兽怎么也不会跑到陈府的后花园吧?
这……这莫非是什么妖魔鬼怪在作祟?
如果是之前的世界,顾云初当然觉得这话是无稽之谈,但是在这个世界,她可是亲眼见过女尸袭人的。所以她不得不多想了几分。
【你有没有注意到,刚刚张婳看见尸体的模样似乎太过平静了。】
比起其他人的尖叫和恐慌,自己的情郎被人掏心掏肺了,张婳却一点伤心也无,一看就不是真爱。
当然,这除了说明张婳是个渣女,似乎也说明不了什么。
*
深夜。
陈府的人都歇下了。
一片漆黑中,所有丫鬟们都睡在柔软的床铺上,正在好眠。但这时,大通铺上多了一处动静。张婳忽然下了床,她无视了其他的丫鬟,就那么直直的走到顾云初的床头,定定的看了顾云初的脸一会儿。
转身轻巧的推开门走了出去。月光照在她的脸上,仿佛死人一样白,透着一股不属于活人的死气呆板。
就在她前脚刚走,看似呼吸绵长的顾云初就猛地睁开了眼睛。
【你确定张婳不是你们游戏的在逃公主?】
半夜不睡觉,站在别人床头直勾勾盯着她的这种癖好,可真是有够阴间的。十分符合系统游戏角色的画风。
系统淡定表示:【放心,我们的卡池里面可没有这么漂亮的角色卡。】
顾云初:……
顾云初深呼吸一口,坐起身。
她会半夜不睡,其实就是等着张婳起身的。
早在几天前,系统就告诉过她,这几个晚上,张婳都会起来,先是欣赏一下顾云初的脸,然后离开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不等的时间。
顾云初之前不明白什么叫欣赏一下她的脸,但经过刚刚的事情,她彻底意会了。
本来张婳起夜不关顾云初什么事,毕竟起夜很正常,时间长点也正常,说不定人家肠胃不好,每晚这个时候定时在茅厕化身喷射战士呢?说不定人家便秘,每晚青筋暴跳都无功而返呢?
但是经历过刚刚,以及最近挖心杀人事件,哪怕顾云初再心大,也觉得张婳的种种行为也太诡异了。
就算是起夜上厕所,但这盯着她看是怎么回事?
看她能缓解便秘啊?
顾云初轻手轻脚的起身,在没有惊醒其他丫鬟的情况下也偷溜出了门。
她倒要看看张婳每天晚上到底去干嘛。
莫非那些人都是张婳杀的?
但她一点都没有察觉,是张婳太会伪装了吗?
顾云初远远的跟在后面,黑夜很好隐藏了她的身影。她看着前面的张婳很熟练的左拐右拐,竟是出了后院,到了前院。而且直奔大老爷的书房。
顾云初迷茫了,这……看上去不像是杀人凶手的样子,倒像是什么奸细,夜探书房。莫非张婳是大老爷的敌家派来的不成?
书房的锁对于张婳仿佛无用之物,也不知道她怎么弄的,锁就被打开了。随后她大大方方的走了进去。
顾云初来到书房后窗,悄咪咪的趴着窗缝。勉强看见一点画面。
她本以为会看见张婳对着书房翻箱倒柜找东西的画面,谁知那张婳直接做到了书桌前,从怀里掏出什么放在桌上,然后就开始脱衣服。眨眼间就是香肩半露。
顾云初惊讶的瞪大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在人家的书房脱衣服什么的,这是她不花钱就可以看的吗?
不过这么看来,张婳好像确实不是杀人凶手。也许她只是……癖好变态了一点?
然而就在顾云初犹豫着要不要捂眼睛离开的时候,就见那张婳脱完外衣脱里衣,脱完里衣她还在脱,而这一次脱的竟然是她的皮!
那一瞬间,书房顿时从香艳美人图变成恐怖灵异片。
眼看着清秀可人的张婳变成青面獠牙的丑陋怪物,刚刚杏眼亮闪闪的顾云初终于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顾云初:我瞎了!QAQ
*
本该空无一人的书房此刻点起了油灯。
那昏黄的火焰照亮了书房,也照得书房内的怪物纤毫毕现。
她的脸呈现青黑色,眼睛有铜铃大,尖锐的獠牙外翻,头发枯黄且稀稀拉拉,尖锐的爪子在烛火下闪着寒光,让人毫不怀疑她一爪子下去,就能切豆腐一般挖下人的血肉!
这是一个相当丑的怪物。
但她就在半盏茶前还不是这样的,半盏茶前的张婳是个举止有些轻浮、偶尔行为有些怪异,但却长得小家碧玉的姑娘。
可现在的她,铜铃大的眼睛微微鼓出来。丑得仿佛变异了的青蛙精。
不过这长相看上去丑陋的怪物却没有做什么粗鲁之事,她只是把脱下来的人皮平铺在大老爷的书桌上。然后捣鼓起了大老爷的砚台。
她刚刚脱衣服时,从怀里掏出了一支笔和一个小罐子,此刻她打开小罐子,把里面黑色的液体倒进了砚台中。然后拿起墨条在砚台中就着那液体研磨起来。一股墨香混合着别样臭气的气味充斥整个屋子。
随后她拿起那只毛笔,在血盆大口中润了润,接着点了点研磨好的墨汁,开始在人皮上描画起来。
明明是黑色的墨汁,但画在人皮上,却仿佛有千百种颜色。
而那看似粗手大脚的怪物一手执笔,一手背在身后,笔法细致,仿佛一个绘画大家。不多时,人皮上有些褪色的清秀小脸就被重画了一番。粉面桃腮,活灵活现。
紧接着她穿好人皮,又成了平日里的张婳。
【画皮。】
顾云初眯起眼睛。
聊斋志异中的画皮故事可是个大热题材,经常被改编成电影电视。她看到这一幕难免就想到了画皮的故事。
而且巧的是,故事中的画皮就是一个挖心小能手。
所以她这几天就和这么个玩意儿睡在同一个大通铺上?
顾云初眼中闪过了杀意。
眼见着张婳收拾好后离开,她一眼就发现张婳并不是往回走,而是往二房的院落去了。
顾云初再次跟着张婳来到了二房前院,打开了二老爷书房的门。
她脚步一顿,难不成大老爷的书房不够劲,所以张婳又来二老爷的书房找刺激?
不,不对,这书房还有别人。
顾云初藏在远处的柱子后面,清楚的看见一个中年男人一伸手就把张婳给拉了进去。那中年男人的体型相貌似乎和传闻中的二老爷差不多。
她赶紧来到后窗趴着看。
系统:【说实话,你今夜属实有些猥琐超标了。】
正经人谁半夜扒人窗户缝啊,又不是隔壁老王。
顾云初哼了一声。
【你懂什么,我这是救人。】
那救人的事能说猥琐吗?不能!
顾云初面前半透明光屏上,电锯狂人蓄势待发。只等着救二老爷一条狗命。结果却猝不及防听了一耳朵的污言秽语。
“哎呀~老爷你别心急嘛。”
“嘻嘻,心急可吃不了热豆腐!”
“小宝贝,快来吧!”
人到中年的二老爷舔着唇,一副色中饿鬼的模样朝着张婳扑了过去,直接抱了个满怀。顿时一双咸猪手又搂又摸的。张婳娇笑着勾着他的脖子。
要来了,要来了,张婳的手马上要摸到他的后心,对他来一个掏心掏肺了!
顾云初立马变身,二米高的大个子蹲在后窗,手中的电锯蓄势待发。然而等了半天,却只等到张婳的纤纤玉手帮二老爷脱下衣服,露出乳猪一般肥腻的身材。顾云初顿时觉得眼睛又要瞎了。
随着画面越来越那啥,系统忍不住又出声了。
【啊这……就算是吃夜宵,这餐前仪式也太久了吧?有没有那个可能,人家是真的准备共赴生命的大和谐呢?】如果是这样,那顾云初蹲在后窗的举动可实在有点……咳咳。
顾云初坚决不同意:【一定是嫌衣服碍事,正常正常,谁家吃夜宵不撕包装袋啊!】
“来吧,宝贝,可想死我了。”
二老爷搂着美人坐在了书房的小榻上。张婳的手娇羞的抵在二老爷的胸膛上。
顾云初:【来了来了,这个角度正合适,她肯定要掏心掏肺了!】
顾云初说话间,已经举起了电锯。
然而张婳半点没有凶相毕露的意思,反而半推半就,两个人不知不觉就躺了下去。随后,一阵那啥的声音飘了出来。
别说什么被掏心掏肺了,二老爷此刻明显开心到飞起。
一时间,书房内暧昧声不断,而外面二米高的怪人死一般的沉默。
她的眼睛好痛,耳朵也好痛。
她到底为什么半夜不睡觉的蹲在这?
就在顾云初对自己发出灵魂提问的时候,她发现有人来了。她赶紧把自己现在过于庞大的身躯藏在阴影中,只见不远处的小路,一个看不清样貌,但是身姿婀娜的女人缓缓走向书房。
作者有话要说:
顾云初:我是被迫扒窗户缝的孤胆英雄!
一盏茶后。
顾云初:这个张婳大大滴坏,现在只是战术性温柔,待会一定是要对这二老爷掏心掏肺的,虽然二老爷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陈府对我有恩,就勉强救他一条狗命吧!
半个小时后。
顾云初:靠!难不成这对是真爱?


第8章
二老爷和张婳在屋内的动静很是火辣,仿佛可以驱散这春日里的寒潮。
殊不知,就在后窗外,一个二米高的大个子蹲在外面。浑身透着一股死寂和寒凉。
电锯狂人牌·顾云初:麻袋一套谁也不爱.JPG
没有这种世俗的欲望.JPG
她没有走,因为张婳没走,而且那个新来的女人也没走,虽然呆在后窗,离前门很远,但是顾云初知道,那个女人就站在门外。
书房内的动静一听就知道在干什么,门外的那个女人却过于平静了。
好在二老爷虽然热心似火,但是大概是常年在这种事劳累,腰子早就累成了两枣。没过一会儿,他就呼呼大睡起来。
张婳嫌弃的推开他,缓缓站起身仔细看了看自己的皮。
这时,书房的门被推开。
“你这皮是在哪弄的,倒是鲜嫩。”
一个面容妩媚,透着成熟风韵的女人走进来。
张婳一听这话,立刻上下打量了女人一眼,随后冷哼一声。
“关你什么事?”
女人微笑,嘴角一点小痣。
“这话说得就生分了,咱们皆是画皮,生是同族,关系天然就亲近些不是吗?”
张婳却冷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