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大事,他纵容妹妹对其哈玛的大妻下手,这么做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只会让沙哈里部和科莱粟部闹出大乱子。
也许这真是奸细所为。多克奇作为理藩院尚书,对于前线消息被走漏一事,还是清楚的。
可同时,还有点阴暗的想法浮出多克奇的心间。
这位前废太子,因为正武帝发动政变,失去了父亲和地位,他不可能不恨对方,借着机会弄砸朝廷大事,也不是不可能。
可那个谣言又怎么说?也许这位不是废帝之子,而是当今之子呢?
太乱了,太乱了,多克奇越想脑子越疼。
这时,场面又发生了变化。
“卫大人不可能,那卫夫人呢?”
彭德铎将苗头指向了福儿。
确实,妇道人家哪懂得什么大局,嫂子和小姑子在一起互相庇护,帮对方办事出主意很正常,说不定那毒就是卫夫人送给小姑子的?
她背着卫大人弄出来的事,而卫大人并不知晓?
自己被指控,卫傅还没怎样,见彭德铎把福儿扯出来,他当即沉了脸。
“郡王倒不用牵扯出拙荆,她不是那等心肠狠毒的女子。”
之后不等其他人说话,他又道,“我等与其在此浪费口水,不如派人再详细查探一二,本官怀疑是有奸细估计借机想搅合会盟之事,所以才使出这一石几鸟之计。也许大妣吉并非是被永淳下毒所害,而永淳也非畏罪自尽,到底如何,还是查过再说。”
说着,他又对多克奇道:“多大人,本官要避嫌,此事只能麻烦你了,最好找一个有仵作经验的人,去看看永淳的尸身,说不定从她的尸身上,能查出什么端倪。”
“好,我这就去……”
这时,帐外响起一个洪亮的男声。
“不用去了,本官已经让人查验了。”
随着声音,一个人步了进来。
正是孟河。
不光有他,还有几个兵卒抬着一个上面蒙着白布的简易担架。
“永淳二妣吉确实不是死于自戕,而是为人所害。”
彭德铎见这一连串事情接连发生,先是卫傅独断专行认为有奸细,又假仁假义托了别人去查,说什么自己要避嫌。
这边话音刚落,那边孟河就来了,总让人感觉有一种做戏之感。
似乎知道彭德铎想法,孟河虚拱了拱手道:“事情发生后,卫大人就察觉有异,各位应该知晓,这两日我们在暗中排查奸细,卫大人遂托了本官暗中查探,而他则留在外面主持大局。本官寻此事思若真是奸细所为,二妣吉必然不会死于自戕,于是便先一步带人去查看了尸首……”
简单地描述了下大致情况,孟河又道:“当然,光凭我一人片面之词,诸位可能不信,但尸体不会说谎。”
说着,他对置放于担架上被蒙着白布的尸身,说了一句冒犯了,便亲手去揭开了白布。
其下的人,正是永淳。
永淳还保持着临死之前的模样,双目圆瞠,面孔扭曲,似乎死得十分痛苦。
福儿下意识转过头。
可下一刻,她又看了过去。
她想认真看看,这个无辜的女子到底怎么被人害死的。
“从表面上看,似乎是这位二妣吉对大妣吉下毒,之后畏罪自杀,于毡包中吊死了自己,可你们看看她的颈部……”
“本官不才,未进吏部之前,曾在刑部待过,对于各种案件及死者死因的卷宗,看过太多太多。缢死和被人勒死之后又挂上去的痕迹,是不一样的……
“……缢死伤痕不会锁闭,且斜行向上,有提空现象,而被勒死,伤痕通常会出现锁闭,且无提空现象……”
用白话点来讲,自缢是前颈部受力,导致人窒息而死,所以后颈部不会出现勒痕。而人为勒死的,作案者为了把人勒死,必然要用力,这样绳索就会在死者后颈部出现闭合型的淤痕。
“且最重要的,你们看她颈部,她的颈骨并无断裂。自缢而亡的人,整个人悬空挂在绳索上,只有颈部受力,怎可能颈骨不断裂?”
所以,永淳是被人谋害的。
一个被人谋害的人,怎可能是下毒后畏罪自杀?
沙哈里部和科莱粟部的人,久居草原之上,虽因和大燕关系密切,知道不少关内的事情。
他们知道中原任有各种神乎其神的断案手法,但这还是第一次亲眼目睹,且有理有据,不容人辩驳。
彭德铎郡王似乎还有些不信,示意他带来的蒙古大夫上前去查看。
蒙古大夫上前摸了摸尸身的脖颈,果然没有断裂。
这时,卫傅说话了。
“大燕和漠南各部一向关系亲近,可值此重要之际,偏偏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还望两位郡王能和大燕一心,勿要中了离间之计。”
彭德铎郡王汗颜道:“卫大人见谅,本王也是一时气急……”
“亲人之死,痛如挖心,本官能理解,只怪这背后离间之人用计之深,杀人诛心,不过当下还是先找出背后凶手,平息此事才对。”
卫傅肃色道:“两位郡王,本官有一计,若能依照施行,说不定能找出背后真正凶手,以及潜藏在营地里的奸细,还望两位郡王能够配合。”
因为大燕这几个官员的从中劝和,两部才避免兵刃相见,才解开这一场误会。
彭德铎有弥补心态,萨克图心存感激,自然没有不同意的。
之后彭德铎郡王假装与沙哈里部没谈拢,和萨克图在帐里打了起来。
帐外,双方人马也开始交战。
大燕的一众官员纷纷落荒而逃,走远了才又是露出又是感叹又是扼腕的神色。
看样子这是谈崩了!
两部混战,闲杂人等自然不敢靠近,巴不得躲远点,免得受池鱼之殃。
可混乱中却有人靠近窥视,还有人悄悄离开了营地,而卫傅这边派出的人,则跟着顺藤摸瓜,抓了不少人。
事情开始得快,结束得也很快。
等到傍晚时,营地里有异常的人已经抓了七七八八,也审了个大概出来。
这里头不光有卫拉特部暗藏的奸细,竟还抓到几个罗刹人的钉子。
这些奸细潜藏之深,让人瞠目结舌,竟都是跟着二部而来的,格拉图汗部有,哲布图克图汗部也有。
且是埋藏多时,连他们本部与之相熟的人,都不信对方是奸细。
显然埋藏的不是一年两年。
这次竟全动用了!
而为何会盯上永淳,其实也不难理解。
这次卫傅是会盟主使,与之来往丛密的人,自然暗中被所有人关注。
永淳和卫傅的关系,也不是什么秘密,而永淳是谁,其哈玛两个妻子之间的矛盾,稍微找沙哈里部的人打听一下就能知晓。
于是奸细就临时策划了这一出,利用其哈玛家室不稳,又牵扯三方,意图制造混乱。
他们所做的也不止这一次,之前泄露大燕前线失利的消息,也是这些奸细们做的。
他们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从中搅黄了会盟。
……
查到本部来,格拉图汗部和哲布图克图汗部,自然不可能不知情。
谁知自己部落里竟隐藏了这么多卫拉特部和罗刹人的钉子。
卫拉特部和罗刹人为何这么居心叵测想搅黄会盟?
自然是不希望两部和大燕结盟。
敌人不愿的,自然是我愿意的。
基于这种心态,倒让卫傅一时解决了两部心思浮动之事,这倒是始料未及的事情。
唯独就是可惜了那两个女人。
尤其是永淳,迷惘多年,好不容易想明白了,却惨遭毒手。
也许没有和卫傅的相遇,她还能继续平静地过自己的日子。可这个也许,显然是立不住脚的。
即使没有这场事,以她之前的情况,恐怕离发疯也不远了。
该怨卫傅吗?
这次是其哈玛带永淳前来,甚至主动让之与卫傅和福儿交往。
该怨其哈玛吗?
他也在试图解决问题,寄望用外力能让永淳想开一些。
只能说命运这个东西,总是让人唏嘘感叹。
这次事后,福儿沉默了好久,命运的无常,永淳的可惜,让她更加体会到,她和卫傅之间的来之不易。
与此同时,终于有好消息传来了。
前线大捷。


第168章
这一场仗其实并不好打。
葛布的轻敌导致首战失利,若非卫傅布置了后手,恐怕这一仗要彻底溃败。
轻敌是其一,也是没料到卫拉特部的人竟携带了那么多火器,本以为能仗着火器营打得对方抱头鼠窜,谁知被打得抱头鼠窜的是自己。
卫拉特部不可能有这么多火器,那么火器从何而来,似乎不言而喻。
幸亏卫琦带着人马从侧后及时策应了被冲散的人马,止住了溃势,后来又经历一大两小数次战役,终于打得卫拉特部向西北面逃窜而去。
捷报先到营地,再送往京城,众人俱见展颜。
营地这边关于归顺事宜,又重新提到了桌面上。
值此之际,永淳的丧事也进入了尾声,下葬的那一日,福儿专门去送了她。
看着面容憔悴的其哈玛,以及身穿丧服,却不知丧母是为何意的两个孩子,福儿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只能抱着满都拉图和其其格,悄悄地与他们说,他们有舅舅和舅母,若是碰见什么事,阿爸又帮不了他们,就给舅舅舅母送信。
终归究底,她和卫傅只是短暂在这里停留,而两个孩子有父亲有祖父,他们所能做的,也仅只有这些。
这一战,让卫琦名声大噪。
都知道前线刚出了一名年轻的虎将,这次力挽狂澜,当为首功。
格拉图汗和哲布图克图汗两部,也就归顺之事和大燕达成一致。
一切规矩都照漠南各部来,各部的汗号都可保留,位在王爵之上,只在两部各设札萨克一名。
同时大燕也把两部的领地又扩大了,准许他们再往南迁徙,择一水草丰美之地,休养生息。
与此同时,朝廷的赐婚圣旨也下来了。
本来按理说,会盟之事已完成,这营地就该撤了,恰巧赐婚圣旨下来了,卫傅和巴衮一合计,索性就在此地把婚事办了,算是几喜凑一起。
草原上办婚礼的规矩并不复杂,但这是福儿亲手操办的第一场婚礼,索性就按蒙古人的规矩来一场,再按汉人的规矩来一场。
聘礼是绝对不能少的。
这次福儿也下了血本,若是卫琦此时在,大概要感叹守财奴怎么这么大方了。
草原上一般都是以牛羊布匹铁器为聘礼,牛羊就被福儿省下了,因为牛羊格拉图汗部绝对不会缺,她以各种丝绸布匹充作牛羊,再配以样式精美的各色金器及珍珠宝石及华美的刺绣。
当然还有草原上的人最喜欢的茶叶。
聘礼送来的当日,也算给格拉图汗部的人开了眼界。
他们从没有见过如此之多的丝绸布匹。
须知早些年漠北各部一直和大燕是敌对关系,大燕对漠北实行了封禁,禁止茶叶铁器丝绸布匹等物流入漠北。
虽然禁不住,有太多人贪图利益,往漠北走私,却也致使这些物品的价格极其高昂。一匹粗布就能换一个牛,一匹普通的棉布就能换一匹马。
这么多的布匹,能换多少牛羊马匹?
哪怕深沉如巴衮,见到这么多聘礼,也不禁露出了笑容。
万事俱备,只等卫琦回归。
卫琦是临着正日子还有三天的时候回来的。
回来后,面对的就是自己要成亲了。
还有一天就是正日子,福儿突然想起一件事。
女子出嫁前,家中的女眷都会给其准备压箱底,并教授其夫妻相处的知识,也不知道男方这,有没有这样的规矩?
可她又想到以前卫琦是有侍妾的,应该不用她让卫傅去跟他讲一讲吧?
两口子躺在床上,闲的没事,她就琢磨起这件事来。
她琢磨就琢磨,还坐了起来。
卫傅将她拉下来躺着。
“你操心这事做什么?”
“这难道不用操心?若是他跟当年的你一样,那能洞房?宝宝那么单纯,肯定是不会的。”
提到当年,卫傅就莫名羞窘。
这是哪怕历经多年,他也算经历了不少大场面,都无法抹除的羞窘。
他色厉内荏地瞪了福儿一眼,没有说话。
福儿笑眯眯看着他,推了推他:“我觉得你明天应该抽个时间,还是跟他讲一讲的好,也免得到时候闹出笑话。”
“我看你就是闲的。你要是闲了,我们来做一点别的事。”
之后这个话题自然无疾而终。
可福儿既然说了,卫傅也就放在了心里,惦了一天,终于在次日晚上抽到空,把卫琦叫到一旁私下说道。
等过一会儿两人从隔间里出来,福儿瞅着两人脸上都有臊气。
尤其是卫琦,一张大黑脸黑红黑红的。
其实以前卫琦没这么黑的,也是这回打仗,又正值暑天,硬是被晒成了这样。回来的那一天,宝宝直叹五哥哥怎么黑成这样了。
福儿狐疑地瞅了二人一眼。
卫傅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
福儿当即懂了,饶有兴致地瞄了瞄了卫琦的大红脸。
“我先走了,明日还要起早。”
卫琦落荒而逃。
到了婚礼当日,场面极为热闹。
婚礼从白日一直持续到晚上。
不同于汉人婚礼,还要置办席面,这里就简单多了,杀牛宰羊直接来烤,肉酒一概不少,整个营地里都飘荡着酒肉的香气。
新房设在一个新建的毡包里,却按照汉人的规矩,被布置成一水的红色。
宝宝一个人坐着不自在,非要拉着福儿一起,一直到卫琦敬完了酒回来,福儿才终于功成身退。
毡包里只剩了这对新婚夫妻。
宝宝今天格外美丽,一身红色嫁衣将她衬得更是容颜绝美。
白皙若瓷的小脸上,染满了红霞。
一双水灵灵的大眼,含羞带怯。
“五哥哥,我服侍你宽衣?”
卫琦似乎有些喝醉了,跟平时相比,他今天的眼神朦胧了许多。
他直勾勾地盯着宝宝。
宝宝强忍着羞涩,上前来解他的腰带。
“你还会这个?”
“这是额吉教我的,怎么我服侍你更衣,你不乐意?”
卫琦倒听着她这口气,越来越像守财奴了。
他也没说乐意还是不乐意,反正就任凭她施为。
可宝宝太高估她自己了,哪怕她在脑子里演练过好几次,真动起手来,还是紧张得要命。
越紧张越慌,越慌越紧张,最后还是卫琦自己把外面的衣裳给扯了。
“你要不要洗漱一二?”
水还是福儿让人提前准备好的,因为天热,就直接给备了冷水。
反正是卫琦用,也不是宝宝用,宝宝已经沐浴过了。
“我看你有点喝多了,要不要擦一把脸?”宝宝慌张地去拿帕子,放进水盆里浸湿。
卫琦见她实在慌得可怜,便故意帮她缓和情绪。
“你额吉除了教你这些,还教了你什么?”
“还教了我什么?”
宝宝脑子里一片浆糊。
额吉还教了她什么?好像除了教她日常服侍丈夫生活起居,还教了她怎么洞房?
一提到洞房,宝宝整个人恨不得羞得蜷缩起来。
太羞了,太羞了!
“五哥哥你怎么能问这些?”
我怎么就不能问了?卫琦纳闷。
“哎呀,羞死了,羞死了,五哥哥你坏死了!”她把帕子扔在他身上,捂着脸跑到了床铺那,把自己藏进了被子里。
他怎么就坏死了?
卫琦继续纳闷,见她跑去藏在被子里,只顾头不顾尾,他用帕子随便把脸擦了擦,扔在一旁的桌上,打算去问问她,他到底怎么坏了。
这个问题,两人花了一晚上的时间来琢磨。
次日,天方大亮。
毡包里没有窗户,但福儿凭感觉知道应该是天亮了。
果然把小喜子叫来问,辰时都过半了。
昨天卫傅喝多了酒,至今还是沉睡中,福儿推了推他道:“快起来,等一会儿卫琦和宝宝来了,咱们还没起,那像什么话!”
长兄为父,长嫂为母。
按照规矩,一会儿两人是要来给他们敬茶的。
这也算是婆家人第一次见新嫁娘。
虽然福儿和宝宝已经很熟了,但礼不可废。
“不想动,他们来不了这么早。”
卫傅将她捞过来搂着,将脸在她身上蹭了蹭。
“再睡一会儿,我难得睡个懒觉。”
这倒是真事,自打来到这个营地后,因为会盟之事,卫傅的神经时刻都是紧绷着的,每天都很忙碌,起早贪黑的。
也就最近才稍微清闲点,但由于各部还等着参加卫琦婚礼,都还没走,他还得各处支应着。
“等下午再睡?等他们敬茶用过饭后走了,我再陪你睡一天?”福儿跟他说好话,许条件。
卫傅这才愿意起来。
但起来也不是没有条件的,他坐在床榻上,半阖着眼睛,一动也不动。
福儿见他这样,又是无奈又是失笑地摇了摇头。
但还是去拿了衣裳来,帮他穿。
“你当你是大郎他们小时候?有你这么懒的当爹的?”
一开始就大郎是这样的,天冷,每次让小家伙起时,都十分困难。要叫好几遍不说,他还要磨蹭会儿。
磨蹭也就罢了,还要摆出一副我好困的模样,坐在那儿发会呆。
要等大人帮他穿好衣裳后,他才会真正醒过来。
不过大郎是小孩,小孩都是这样。
用赵秀芬的话来说,福儿小时候也是这样的。
但在福儿记忆里,她小时候才不是这样呢,一听就是当姥的给小孙孙开脱。
后来有了二郎三郎,两个小家伙也是这样,直到有一天,卫傅也成这样了,福儿彻底懵了,这到底是当爹的学儿子,还是当儿子的随了爹?
“当爹的就不能懒了,谁给的道理?”
福儿看着他半阖着眼睛装睡的模样,就想笑。
她将最后一根带子帮他系好,捧着他的脸揉了揉。
“我给的道理,你不服?”
“我不服。”
说着也就罢,他就势扯了福儿一把,两人一起倒在了床铺上,他又抱了过来。
“我才帮你穿好的衣裳,你小心弄皱了。”
“皱了就皱了吧,今天不出门。”
两人纠缠了一会儿,直到小喜子来报,五公子和五夫人来了,两人才匆匆起来。
福儿收拾好自己,见他的衣裳果然皱得厉害,帮他捋平展了前面,却忘了后背,于是卫傅就这么穿着一身前平整后皱的衣裳,去见了新婚夫妻。
“嫂嫂喝茶。”
“乖啊。”
福儿笑眯眯的,递给了宝宝一个红色绸面的荷包。
“你们肯定还没用早饭吧?刚好我跟你哥也没用,一起用。”
四人不是头一次在一起用饭了,可今日却尤其怪,不光宝宝看着怪怪的,卫琦看着也怪怪的。
这是怎么了?
难道昨晚洞房花烛夜,出了什么事不成?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都有一种福儿可能一语成谶的感觉。
饭罢,两个男人留在外间,福儿则带着宝宝进了里间。
“怎么了?今天话这么少,我倒有些不习惯了,难道是当了新娘子,知道害羞了?”福儿故作轻松地调侃道。
换做平时,宝宝该小嘴噼里啪啦一通说了,可今日却有种怯生生的感觉。
“怎么了这是?小五儿他欺负你了?”
闻言,宝宝当即红了眼圈。
“五哥哥他……”
“他怎么了?”
“他也没欺负我。”
“没欺负你都哭了,那要是欺负了还得了?你等着,我这就去帮你教训她。”说着,福儿就作势站了起来。
宝宝忙拉住她。
“福儿姐……嫂嫂,他没有欺负我,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
宝宝脸一红,低着头,磕磕绊绊说了半天,才把事情说清楚。
果然就如福儿一语成谶那样,昨晚洞房花烛,其实并不太顺利。
倒不是不会,毕竟两个人都有人教过,只是知道怎么做,但跟真正能做成是两码事。
反正昨晚两人几乎折腾了一夜,却一直没能成功。
她疼,他也疼。
她疼是怕了惧了,不想再试了,他疼是还想再试。
宝宝倒想顺从他,但实在疼得受不住,最后两人精疲力尽地睡着了,直到第二天清晨醒来。
宝宝可怜兮兮道:“嫂嫂,你当初跟二哥洞房时,也像我们这样吗?”
呃……
这个问题该怎么说?
说她和卫傅成亲那天,其实不是他们之间的第一次。
至于头一回,其实卫傅也不会,还是她忍着疼动用了十八般武艺,才能成事?最后的结果是他美了,她被折腾得不轻?
不知为何,福儿脑海里浮现当年教授她们‘技艺’那位马嬷嬷的话。
“……起初肯定会疼,但疼就对了,疼就代表你是黄花大闺女……但过后就不疼了,只会觉得美……”
头一回,她上了当,觉得这老虔婆肯定藏了坏,故意这么说蒙骗她们,后来才知道人家说得是对的。
现在她在想,要不要拿这句话来安抚下宝宝,不然就她怕成这样,小五儿想洞房成估计有点难。
为了小五儿的幸福,福儿老着脸,把当年马嬷嬷的话大致改动了一下,以过来人的身份,悄悄告诉了宝宝。
“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还能骗你不成?!”福儿斩钉绝铁道。
宝宝道:“额吉也没说会这么疼,难道真是因为我太娇气的缘故?”
……
外间,兄弟二人也在进行对话。
“出了什么事?”
卫琦一僵:“什么事都没有。”
卫傅挑了挑眉。
“真没?”
“真没!”
卫琦加重语气,同时还点了点头,用以证明真没什么事。
卫傅语重心长道:“要是有什么事,就直说,你我二人难道还有什么可隐瞒的?”
这不是兄弟关系的问题,这是男人的尊严,所以哪怕你是我哥,我也不可能告诉你的。
“真没事。”
“行吧,没事就行。”
比起女人的对话,男人之间就简单多了。
卫傅想得是,既然卫琦不说,肯定有难言之隐,当哥哥的不该明知不想说还要逼着问。
他既然不说,他肯定能自己解决。
卫琦能解决吗?
也许吧。


第169章
等宝宝从里面出来,两人就回去了。
他们的毡包离卫傅的大帐不远,也就十几丈的距离。
一路上,一个低着头,一个垂着眼,也没说话,这在平时是绝对看不到的情形,偏偏今天发生了。
刚走到毡包门前,宝宝陪嫁的几个婢女就围了上来。
为首的正是哈朱。
“行了,你们不要围着我,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以前宝宝从不觉得婢女多有什么不好的,可跟福儿相处次数多了,见她跟前极少有婢女拥簇。
有个叫乌珠婢女,倒经常能见到,但没事的时候也不会杵在主人身边。
且福儿嫂嫂那一点都不见乱,四处井井有条的,也不会觉得不便,等回到自己毡包里,乌泱泱的婢女涌上来一大堆,宝宝就觉得不习惯了。
她哪知晓,福儿那种情况,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这要得力于陈瑾对下人的调教,以及小喜子的调配。
宫里在录的宫女太监加起来有近两万人,可你平时在宫里,根本看不出有这么多人。
为何?
就是因为他们能做到该出现时出现,不该出现时绝不出现。
像主子宫里若是来了客人,不用人吩咐,茶就备好了,随时准备奉上去。等奉了茶,奉茶的宫女就不见了。
这种情况,你只会觉得看似没几个宫人,却处处适宜,实则若是细细观察,就能发现潜藏在下面的端倪。
回归正题。
两人进了毡包内,一个在矮榻上坐了下,桌前坐了下。
宝宝瞅了瞅卫琦,小声道:“五哥哥,你怎么不说话?”
“说什么?”
呃,宝宝也不知该说什么。
换做以前她可不会这样,可现在也不知怎么了,就是大脑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