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风言风语让桑兰的日子极为难过,家里人也颇多抱怨。
这次桑兰好不容易在门外守到王铁栓,她就想把事情跟他说清楚,谁知这么巧被赵秀芬碰见了。
王铁栓冤枉死了,他也是妻子跟他闹起来,才知道桑兰原来对自己不怀好意,坑爹女儿卖了亲爹,让亲娘赶紧来,恰恰又让当娘的抓了个‘现行’。
可该怨谁?
怨女儿,怨妻子?
还是怨自己吧,谁让自己不知道避嫌。
这边,当女儿的正在跟娘保证,自己把亲爹盯得死死的,爹绝对没干出什么对不起娘的事。
其实这会儿赵秀芬早就气消了。
她还是相信丈夫说的话,毕竟几十年的夫妻,不可能因为一个似是而非的场面,就质疑丈夫的为人。
另一头,王铁栓倒不尴尬。
只是他看女婿尴尬,弄得自己也不禁有些尴尬了。
为了缓解场面,他装作浑不在意道:“这有什么,你在咱村里看看,哪家的汉子没被自家婆娘挠破脸过?过日子,磕磕绊绊,免不了的,你娘她平时其实挺贤惠温柔的。
卫傅没想到丈母娘竟如此彪悍!
王家人都和气,他一直觉得福儿泼辣的性子,应该是有点随了她奶,但也不全像,就是那个厉害劲儿像了。
现在才发现竟是随了看似温柔贤惠的丈母娘。
“爹,你不如在家歇两天,陪陪娘?”
王铁栓咳了一声:“这怎么行?”
“怎么不行,你是劝农官,户房要是不忙,其实你可以不去的。”
“那行吧,我就歇两天陪陪你娘,她在家里操持里外,又千里迢迢赶来,也辛苦了。”
于是二人又再度回去。
听说户房没事,他爹今天可以休沐,福儿瞅了卫傅一眼。
赵秀芬看似有些不愿意,但王铁栓一直杵在旁边不走,怕影响女儿和女婿,她还是不甘不愿跟王铁栓走了。
等二人走了后,小两口对视了一眼。
卫傅道:“我听爹说,你们村家家的汉子都被自家婆娘挠破过脸?”
他为何会问出这话,福儿几乎不用动脑子,就知道当时什么场面,爹又是怎么个给自己圆场,并被他听信了。
她噗呲一笑:“放心,就算你惹我生气,我也不挠你的脸。”
卫傅微微尴尬。
“你舍得挠我脸?”
“我怎么不舍得了?”她不服气地瞅着他道。
卫傅点了点她鼻尖,别以为他不知道她平时多稀罕宝贝他的脸。
第139章
福儿瞪圆眼睛看着他。
这都被他发现了?
是,她是挺稀罕他的脸,关键他的脸生得俊。
这张脸换在一个美人儿身上,她也舍不得挠啊,像皇后娘娘,她肯定舍不得挠的,怎么就成她稀罕宝贝他了?
“你再惹我,我咬你哦!”她凶巴巴地瞪着他点她鼻尖的手。
“你咬我哪儿?”
起先福儿没反应过来,直到她想咬他手指没咬到,一口咬在他下巴尖儿上,他顺势叼上她的嘴,她才发现他在想坏事。
“大郎呢?”她打岔道。
“大郎被卫琦领着,去找毛蛋他们玩去了……”
“那也不行,你别忘了我……”
“一小会儿,你服侍我……”
最终两口子打仗这事,还是被老两口知道了。
毕竟王铁栓脸上那血口子可藏不住。
知道后,老爷子倒没说什么,可牛大花却怒了。
虽说家里人都说她偏心小儿子,但大儿子也是她的心肝宝贝,赵秀芬这个做人媳妇的,真是越来越不像话,竟把男人挠成那样,还出去见不见人了?
趁着老头子不在,牛大花把儿媳妇叫来了。
她心里还寻思怎么训儿媳妇一顿,敲打敲打她,让她说不出二话,谁知赵秀芬一见她就哭上了。
“娘啊,你可要给我做主啊……”
赵秀芬哭天喊地,就把外头有寡妇看中王铁栓,王铁栓非但不避嫌,还跟人纠缠不清的事说了。
“娘啊,你也是女人,若是外头有寡妇纠缠爹,你会咋办?”
咋办?
一想,牛大花就怒气腾腾。
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她肯定也挠花她的脸,不过她不会挠老头子,要挠就挠那不要脸勾引别人丈夫的女子。
“那你也不该挠栓儿,要挠也挠那女人!”
一听这话,赵秀芬就知道婆婆第一口气泄了,但她还是抽抽搭搭。
“我又不知道那女人在哪儿住……”
又哭道‘儿孙都那么大了’,‘儿子女儿都在身边’,‘丢不丢人’之类的话,把牛大花哭得是一顿烦躁。
“行了行了,你别哭了,等会儿我把栓儿叫来说一顿。”
“娘,你可得把这事管住了。你看现在栓哥当了官,爹虽然不是官,但他天天帮着训练那些衙役民壮,又弄了个什么军备所,不是官也相当于官了。还有老二,现在跟福儿一起做生意,多寿也在前衙里做着差事……”
赵秀芬一边拭泪一边道:“咱家现在不同以往了,有官又有钱,可不能开了这个口子。不开口子,女人都成群往上扑,若是开了这口子,以后这家里就乱套了。娘,你想想,要是爹给你领个小老婆回来,咋办?”
牛大花一想到这个可能,顿时怒了。
当即拍着桌子道:“老大是不对,咱们王家的家风可一直都正,不兴弄那些乱七八糟的花套。你等着,我这就让人去叫老大来。”
说着,她叫来福儿专门拨来侍候她和老爷子的丫头满儿。
“去把大老爷叫来,就说我有话跟他说。”
对此事,满儿已驾熟就轻,因为时不时老太太就会把大老爷叫来说话。当即哎了一声,就下去了。
不多会儿,王铁栓被叫来了。
刚进来时,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以为老娘叫他来,是不是又有什么事了。
直到看见坐在炕边上假装抹泪的妻子,他顿时明白了。
“娘。”
“我跟你说啊,老大……”
孙荷儿当即抱着奶娃站起来,局促道:“奶,我先出去了。”
虽然她挺想留下来看的,但奶训公婆,实在不是她这个小辈儿能旁观的。
“走什么走?你也是王家的媳妇!”
牛大花让孙荷儿坐下。
又对儿子道:“老大,我跟你说,咱家的男人可不能弄那些花套。不光你,你弟弟,下面几个小的,你弟和老大也就算了,他们留在黑山村,那地方不是什么花花世界,但在外面的这些个男丁,一个都不准,你可得给我盯紧了,这事以后就是咱家的家训,等你爹回来,我就跟他说……”
两刻钟后,孙荷儿抱着孩子,和王铁栓夫妇走出老两口所住的院子。
孙荷儿没敢多留,跟公婆分开了。
她眼里依旧含着赞叹。
婆婆实在厉害,太厉害了!
本来是奶训儿媳,谁知道被婆婆这么一反转,就成了拉拢奶统一战线,倒把公公反过来训了一顿,还定下不准王家男人不准在外面沾花惹草、不准弄小老婆回来的家训。
另一头,王铁栓无奈道:“你终于满意了?”
“我满意甚?”赵秀芬得意道,“还不是娘把我叫来,想先训我一顿,我就拿爹说事,我看娘敢偏你这个亲儿子不!”
“你啊你,你就仗着老太太稀罕老爷子!”
赵秀芬挑眉瞅他。
“那照你说的,若是老太太不发话,你还真打算弄个小老婆回来?”
“我能弄这种花套?你别看爹平时不管家里事,实际上一直有主张,你看老二要休老二媳妇,不也是爹拦着没让?说妇人既然娶进门,就是一辈子的妻,妻子没管好,是老二这个当丈夫的没本事,就算把这个休了,再娶一个进门,自身不正,还是管不好妻。”
所以王铁根至今都还在跟苟春花过着呢,不过现在苟春花改了很多,人也比以往勤快多了。
“你说这样的爹,能准许我们在外头弄小老婆?也就他老人家觉得都不是事,懒得搭理罢了。”
赵秀芬这才袒露实情。
“你真当我是为了治你,才跟娘演这一出?不过是给下面小的紧紧弦儿罢了,反正这口子不能开,从哪儿开都不行。”
“好好好,你说得都有理。”
事后这事被福儿知道了,直感叹老娘实在高。
之后她也不说话,用眼神去瞅卫傅。
当时有外人在,卫傅也没好说什么,等人都走了,他问福儿,干什么用那种眼神看他。
福儿但笑不语。
真当她老娘敲山就为了震王家那几个虎?
当然也包括俩女婿啊!
大姐夫骤然升官,还是一跃好多级,指不定就被外面女人盯上了,还有卫傅,这俩女婿才是重头。
儿子男人都好管,因为都是自家人,但女婿说到底是外人。
尤其这俩女婿分量格外重,她娘才会借着敲打她爹,实际上把所有人都敲打了一遍。
卫傅又怎么可能不懂这里面的意思。
若是换做以前还在东宫的他,肯定不明白,但现在的他已经不是以前的他了。
只能说,人情世故皆文章。
如今一家人聚在一起,可谓满堂欢乐。
若说唯一有些不和谐,那就是福儿的孕吐。
每天早上吐一遍,已经是例行惯例,饭量依旧没见涨,碰见好吃的也不能多吃,不然就会吐给你看,只能用酸梅压着。
为此,赵秀芬和王大妞都甚有经验,说福儿是不是怀上双胎了。
因为当年两人生双胎时,也是各种闹腾,一直要折腾到肚子大起来,有了胎动,才会消停。
对此,其他人都是各种猜测,总之都是半信半疑。
白大夫也把不出双胎的脉,只能等肚子大起来,才能看出异常。
不过赵秀芬和王大妞都说了,少吃些好,不能把双胎怀太大,不然不好生。
赵秀芬格外注意这个,说经验是她娘家传来的,她娘家双胎多,她同辈的,往上数她叔伯爷爷辈儿的都有。
因此,她娘家的妇人对怎么生双胎格外有经验。
总结一下,就是少吃,吃好的,但是不能多吃,胎儿一定不能养太大。
一天,卫琦突然提溜了一网兜小鱼小虾回来了。
最近春暖花开,黑江的江面上甚是热闹。
采珠捕鱼的人,都出来了。
大毛二毛八岁,正是到处疯跑的年岁,一个官衙可关不住他们。
乡下孩子哪个不会凫水爬树?天暖了尤其爱去河边玩耍。
大郎最小,但他也要去,他最近跟着表兄们快玩疯了,所以卫琦也成了孩子王,成了看这几个孩子的主力。
这些小鱼小虾就是孩子们抓来的。
别看黑江的水黑,但里面的鱼虾特别多,撒个小网兜下去,就能捞一网兜。
几个孩子都脏成了泥人,被各自的娘一边训斥一边带下去清洗,福儿也嫌弃地看了几人一眼,目光落在也成了脏狗的苏勒身上。
“苏勒,你是白毛狗,你看看你现在脏得像不像头小花猪?”
苏勒身上黑一块白一块,似乎打湿过毛,有些毛贴在背上肚子,有些支棱起来,脏得不像话。
尤其两个狗爪子,黑得像从泥土里刚挖出来。
而且这狗挺肥的,不看那张狗脸,真像一头脏兮兮的小花猪。
苏勒羞涩地把最脏的爪子藏在肚皮下,原地挪动着撒娇哼唧。
越发像猪了。
“小花猪。”
小主人也这么说它!
苏勒在地上蹭啊蹭,蹭到小主人的脚边。
再看看同样成了小脏孩的儿子。
两人一狗里,也就卫琦看着整洁点,但腿脚上也满是黑泥。
福儿被气得不轻,懒得再看了,弯腰看了看被倒进水桶的鱼虾。
小鱼离水太久,已经都死了,但大部分的虾还活着。
她看看水桶,又看看一旁的卫琦。
“你把这俩领去洗洗,等会儿我给你做个你没吃过的吃食。”
卫琦下意识道:“什么吃食?”
“等会儿你吃了,不就知道了?”
卫琦狐疑地看了看福儿,她该不会故意哄他帮她洗儿子洗狗吧?
可福儿但凡说他没吃过的吃食,他以前还真就没吃过,不禁有些心痒痒。
“那说话算数?”
“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要不是你哥不在,要不是乌珠一人弄不了这俩,你以为我会叫你?”
“那行。”
卫琦领着一个小脏孩和一个小脏狗走了。
第140章
福儿又让乌珠跟上,帮忙准备热水。
赵秀芬埋怨道:“你让卫琦去做什么,我给大郎洗洗也就得了。”
福儿道:“娘,你能洗大郎,你能洗苏勒?卫琦洗苏勒有经验,顺便就把大郎洗了。”
合则儿子还是跟着狗顺带上的?
其实还真不是,而是苏勒这狗不好洗。
这狗也不知是什么品种,毛长且多,洗干净时,蓬松着毛,看起来憨头憨脑的,特别可爱,但脏起来那就让人头疼了。
反正福儿洗过一次,自那以后再不愿动手,多数是扔给卫琦洗,少数是乌珠和卫傅洗。
关键是任它脏着也不行,现在大郎跟爹娘分床睡了,福儿在西间给他弄了间屋子。
小家伙倒也愿意自己睡,但得苏勒陪着一起。
这狗不洗干净能上炕?
反正乌珠现在做得最多的事,就是给苏勒擦洗爪子。
一天要擦洗很多遍。
“而且娘,我还另有事让你帮我做。”
赵秀芬看了看水桶,心领神会。
“你想让我剖小鱼?你打算给卫琦炒小鱼虾吃?”她失笑道。
方才听女儿说什么没吃过的吃食,她还以为说的是什么,没想到就是小鱼虾,他们村里哪家没吃过这东西?
小孩子们抓了这种小鱼小虾,又舍不得扔,自然只有想办法吃了。
不过这东西不好清理,鱼太小,不好剖,麻烦。
还得用油炸了才能去掉那股腥味,但一般农户人家可舍不得不年不节起油锅,多数都是扔了,要么喂猪。
即使做成吃食,也不好吃。
“肯定不是村里那种做小鱼小虾的法子,娘你等会儿就知道了。”
“你就折腾你娘就是!”
说是这么说,赵秀芬还是去寻了把剪子,又找来个小杌子,坐在水桶边剖小鱼。
过了一会儿,王大妞也来了。
看见娘在剖小鱼,顿时乐了。
“这群皮孩子,弄这些小鱼小虾回来,扔了太可惜,吃起来又太麻烦。”
说归说,她也坐了下来给娘帮忙。
福儿把亲娘和亲姐使唤着给她干活,她自己则扶着腰站在院子里跟她们说话。
若只看这宅院,一看就是大户人家。
但再看看这三个边干活边唠嗑的妇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哪来的乡野村妇。
但这么干活儿快,也不枯燥。
只是一会儿的功夫,小鱼就被剖好了。
福儿又让她姐帮忙把小鱼洗了,先放着沥干,小虾也择开另放一处。
本来她打算等晚上吃晚饭前做的,可卫琦着急,催着福儿给他做,福儿只得让他去厨房洗锅烧火。
卫琦老老实实去了。
还等着把锅热了,才把福儿叫进厨房。
是的,正院就有个厨房,这厨房还挺大的,就是为了方便平时福儿做吃食。
福儿扶着腰,指挥卫琦帮她把辣椒切圈,再拍点蒜,把大酱碗端出来,又指挥他把油给她倒进锅里。
卫琦手忙脚乱地忙着,一边抱怨:“到底是你做,还是我做,干脆我做得了。”
福儿理直气壮道:“我一怀着身孕的妇人,本就该好好养胎,你哥都不敢指挥我做饭,我能给你做,你该谢谢我,让你帮点忙怎么了?”
卫琦瞅了瞅她。
这肚子还没大起来呢,成天就装模作样地扶着腰指挥人给她干活。但又寻思,宫里的女人怀了孩子,确实得好生养着,倒也摸摸鼻子认怂。
等锅烧辣了,卫琦端着盘子,抓耳搔腮地在一旁干着急,守财奴都不让他往锅里倒。非得等锅里的油,又烧了一会儿,她才让他把小鱼小虾倒进去。
鱼虾上还带着水气,一下锅,就噼里啪啦作响,还往外飞油点子。
福儿早就避开了,让卫琦站在原地被迸得直龇牙。
一直等锅里情况稍微好些了,福儿将他推开,手脚伶俐地上去十几下翻炒,等虾变红色了,小鱼也焦黄了,她迅速把食材盛起来。
又指挥卫琦把锅里多余的油舀起,留一点底油,把葱姜蒜辣椒圈都丢进去炒香,再放一勺大酱爆香。
卫琦每次闻到这大酱被爆香的味儿,就想流口水,不禁道:“守财奴,我觉得你做的这酱好,可以拿去卖钱。”
这还用你说?
建京那边早就卖上了,据她娘说卖得极好。
洞子菜虽卖得也好,但也就那么两三个月的生意,还有别人见赚钱了跟风。但她家做的大酱却能卖一年四季,别人还仿不了。
福儿脑子里存了一堆赚钱的点子,关键是现在精力不够,人手也不够。二哥管着毛皮那一大摊子及洞子菜,李如山管着神仙倒那一摊子,哪里还有人手再做别的。
除非等以后有人手了,看有没有空把大酱做起来。
加了牛肉酱,就不用再放其他佐料了,出锅时加点白糖提鲜。
福儿炒了小半锅,用盘子盛,装了五盘。
给老爷子端一盘,爹和娘一盘,大姐和大姐夫那一盘,二嫂那还在奶孩子,吃不了辣口的,遂一盘是卫琦的,一盘是卫傅和福儿的。
现如今,一大家子人也不是天天都在一处吃饭。
关键是时间凑不到一处,只能隔两三天在一起吃一顿,其他时候都各在各院里。
卫傅这两天忙,晚饭还没摆,卫琦就把他那一盘子小鱼虾吃完了。
福儿赶忙把剩下的那一盘端走,放在高柜上。
卫琦跟在她屁股后面进来。
见这场面,被气笑了。
“我又不是大郎,你放在那儿,以为我够不着?”
她一个小矮个,还要踮着脚,才能放上去,他伸手就能拿到,防谁?
福儿放完,也意识到这个问题,有点尴尬。
但她怎么可能当着卫琦面尴尬,凶巴巴道:“这盘你不准吃了,给你哥留的。”
“鱼虾还是我抓的。”
“大毛二毛三毛也抓了,我们大郎也出力气了!”
卫琦瞅瞅旁边的小侄儿,鼻子被气歪了。
他个小东西能出什么力气?在一旁捣蛋差不多。
“我明儿还去抓。”
“去抓去抓。”福儿不耐挥挥手。
大郎在一旁兴奋得不得了,“还去!”
“你不准去了,去了回来脏死了。”福儿道。
大郎抗议:“要去!”
“不准去!”
“要去。”
小人儿哪里知道大人说话也有开玩笑的,并不是真不让他去,一会儿就眼泪汪汪的。
“要去!”
又去看小叔叔,“叔,要去!”
卫琦乐开了花。
“你娘让你去,我就带你去。”
以至于卫傅回来的时候,还看见大郎正念叨着要去。
“去哪儿啊?”
福儿板着脸道:“去皮。”
什么去皮?
卫傅一头雾水。
这时晚饭已经摆上来了,福儿特意把那盘小鱼虾往卫傅面前推了推。
“尝尝。凉的也好吃。”
确实好吃,鱼虾微酥,混着大酱的香味儿,又香又辣,特别下饭。
卫琦吃不到,十分怨气。
“我明天还去抓。”
大郎坐在爹身边,椅子特意给他垫高了,刚好让他可以够得着桌子。
他如今已经可以自己吃饭了,就是吃的脏,所以福儿专门给他做了几件小罩衣。吃饭时套在外面,脏了就换。
只是这当娘的有些恶趣味,给大郎做的罩衣都是各种碎花的。
粉嫩的碎花,衬着大郎白白嫩嫩的小脸蛋,看着像个女娃娃似的。
“我也去。”他又念叨一次。
“去做甚?”当爹的问道。
卫琦帮大侄儿答:“去抓鱼。”
大郎也忙道:“大郎去,娘不让。”
福儿这时终于松口了。
“你去行,但不准带苏勒。”说着,又改口,“带苏勒也行,回来让你小叔叔洗。”
“叔。”
大郎又去看小叔叔。
卫琦没理小侄儿,对福儿道:“那你明天还给我做这菜。”
“做做做,一个个都是讨债鬼!”
两个讨债鬼赶紧低头吃饭,还有个讨债鬼瞅着福儿失笑不已。
用罢饭,大郎跟着卫琦去了西厢。
大郎有时也不在西间睡,而是跟卫琦一起睡。
今晚看样子是要跟小叔叔一起睡了,因为连狗都带去了。
福儿和卫傅二人收拾洗漱上了炕。
卫傅跟福儿说,他要去一趟毕喇土城。
“去那里做什么?”
“总要过去看看,卫琦回来时,把那地扔给了卫璠和裴洋,如今听说已经在附近开了片荒地出来,我打算过去看看,再看看种什么。”
新地开荒头一年种什么也有讲究,但当地许多百姓根本不会种地,这事还是王铁栓提醒卫傅的。
所以卫傅就打算去看看,跟老丈人一起。
当然,他肯定不光是去看种什么,他打算在那建一道防线,防止罗刹人卷土重来,既然要建防线,总要实地去勘查一二。
再来,那毕喇土城本是一个族群的地方,虽他们头领死了,但还剩了许多族人,这些人怎么安顿,都需要他去实地见过了以后,才能决定。
这些福儿并不关心,他既然说了,说明心里早有主张。
她想的是另外一件事。
“对了,卫璠和卫兆你打算怎么安置?打算让他们做点什么差事?还是把毕喇土城交给他们管?”
“这要看他们自己的意愿,以卫璠的性格,不一定会留下来。”
别看之前打罗刹人时,卫璠也算帮了很大的忙。
实际上他和卫傅相处起来极为别扭,卫傅还好,关键卫璠似乎有意躲着卫傅,像这次留在毕喇土城就是。
本是以跟着卫琦去玩为借口,谁知之后就留在那儿没回来了。
卫兆也跟了过去。
说到底,早年一直有隔阂,如今即使冰释前嫌了,但心里怎可能没有疙瘩。
福儿想了下印象中的卫璠,也觉得他似乎很有傲气。
这样的人,会留在以前他一直瞧不上的太子手下做事?
“罢,走一步看一步吧,你也别多想。”
第141章
正值隆冬,黑城又是一片冰天雪地。
可今年的黑城与以往不同,格外显得热闹。
黑城的冰车队再一次出山,今年的冰车队却有一部分车用上了狗拉车。
几十条高大健壮的狗子,让跑就跑,让停就停。
那场景,让人忍不住啧啧称奇。
福儿听说后,没忍住拉着卫傅去坐了一回狗拉车。
别说,在雪地上跑起来,比马拉车跑得快多了,就是她大着肚子,不敢久坐,怕生了意外。
真是一群好狗!
狗好,也得养得好才行。
养这几十条大狗,每天光耗费的粮食和肉,就让福儿肉疼,幸亏今年毕喇土城的洋芋丰收了。
新开荒出来的地,前几年需要种一些不太需要肥力的作物用来养地,本来种黄豆最好,但当地百姓不善耕种。
对他们来说,种容易闹虫的黄豆,难度太高。王铁栓出于考虑,觉得种法简单的洋芋反而更合适第一次耕种。
谁知竟十分合中,头一年就迎来了一场大丰收。
洋芋这东西产量极高,一亩地就能产出几千斤,秋收时毕喇土城的洋芋堆成了山,让王铁栓都不禁咋舌。
其实洋芋这东西,关内早就在推行了,可惜黑城处于极北之地,消息闭塞,之前的毛苏利作为地方官员,又不作为,在当地一直没得到推广。
黑山村的人也种过洋芋,但耕地主要还是拿来种粮食,一些边角地才会拿来种洋芋。
这是当下普遍的情况,在老百姓眼里,地还是要用来种粮食才是正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