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若,以后你可以和蓉蓉、苗苗一起出府游玩了。”丹阳郡主走过来,一手拉了江蓉,一手拉了江苗,笑吟吟的道。
“真的么?为什么呀?”阿若开心的笑。
江蕙温柔亲亲妹妹的小脸蛋,“是真的。阿若,皇帝陛下赦免你了。”
“皇帝陛下是谁?我认识他不?”阿若搂着姐姐的脖子追问。
“不认识啊,你没有见过他的。”江蕙笑道。
“皇帝陛下是我的堂兄,是你子充哥哥的爹爹。”丹阳郡主已有一子一女,而且子女的年龄和阿若差不太多,对阿若这个年龄的孩子是了解的,笑着说道。
像丹阳郡主这样说话,确实阿若更容易理解。
阿若一下子兴奋了,搂着江蕙的脖子,大眼睛滴溜溜乱转,“充哥哥的爹爹啊?充哥哥是我表哥,那他爹爹是我的啥呀?啥亲戚?”
“啥亲戚?啥亲戚?”江苗和江蓉和阿若一样兴奋。
“不是亲戚。”江蕙有些无奈,“阿若,咱们和皇帝陛下不是亲戚。”
和皇帝是亲戚的,丹阳郡主是,江略是,江蓉是,江蕙和阿若就谈不上了。
“不对吧,那充哥哥为啥说是我表哥?”阿若理直气壮的反问。
江蕙斟酌着措辞,“表哥的意思是……阿若,这个表得有点远……”
丹阳郡主暗暗咬牙。
好你个李颎,不知对我大女儿存着什么心思,对小阿若也这般随和可亲了,自称是她表哥……

☆、046

  江蕙费了好大的功夫, 也没跟阿若解释清楚,为啥淮王是她表哥,淮王的爹爹和她却不是亲戚。
“皇帝陛下没有白胡子!”江蕙灵机一动, 这样告诉阿若。
“没有白胡子啊?那算了。”阿若兴味索然。
阿若就稀罕白胡子老公公, 白头发老婆婆,没有白胡子的皇帝陛下, 不是亲戚就不是亲戚,没啥好可惜的。
“咱们回家看白胡子老爷爷去, 好不好?”江蕙笑盈盈。
“好呀。”阿若高兴的拍起小手掌。
她蛮喜欢江老太爷的, 也喜欢苏老夫人, 不过因为江老太爷头发更白,她似乎喜欢江老太爷更多些。
丹阳郡主见江蕙这样把阿若哄好了,叹为观止。
丹阳郡主已经亲手养育了两个孩子, 但论起哄孩子的本事,未必赶得上江蕙。
一行人说说笑笑去了春晖堂。江老太爷和苏老夫人正翘首盼望着呢,见江蕙平安回来,俱是欣喜万分, 江蕙见了祖父祖母,笑得调皮又得意,“大获全胜!”言简意赅的四个字, 什么都说明白了。
“真的么?”江老太爷大喜。
“我们蕙蕙可真能干。”苏老夫人握着江蕙的小手,笑得见牙不见眼。
文氏悄悄问了丹阳郡主今天的经过,得知皇帝已亲口赦免了小阿若,喜悦不已, 提议道:“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得好好庆祝庆祝才行。我这就去吩咐厨房准备晚宴,今晚咱们先聚聚,改天再好好庆祝。”
“咱家是得准备宴席了。”丹阳郡主笑吟吟看着江蕙,“蕙蕙一回家,我就想为她举办一个宴会,把她介绍给京城所有的亲戚朋友。可惜蕙蕙有心事,一直没顾上。现在压在咱们心头的一块大石搬走了,轻快了,这件事可要着手办起来了。”
“对,办个宴会,把所有的亲戚朋友都请了。让咱家的老亲戚老朋友都见见蕙蕙。”苏老夫人乐呵呵。
“列个名单,把宾客好好挑选挑选,若是谁家有长舌妇、惯会胡言乱语的婆娘,便不要请了。咱们蕙蕙是斯文孩子,既是为她请的客,客人也要斯文些。”江老太爷特地交代。
江蕙心中感动,笑道:“我没事的,什么样的客人都可以请,只要和咱家交情到了,只管下请贴。”
“姐姐要请客?”阿若兴滴滴的。
“姐姐要请客了么,真好。”江苗和江蓉兴高采烈。
江蕙挨个亲亲妹妹们的小脸蛋,三个小姑娘咯咯笑,快活极了。
江蕙想起一件事,“我在稻梁园也住了一阵子了,阿若应该适合得差不多了。过两天我想带她到蘅芷轩或芙蓉园去住上一阵子,看阿若喜不喜欢。”
江蕙这位妙龄少女住在田园风格的稻梁园中,多多少少是有几分怪异的。以她的身份来说,确实更应该住在蘅芷轩、芙蓉园那样精致讲究的地方。
“好啊,这两外原是挨在一起的,现在已经打通了。蕙蕙带阿若先去试试,若有哪里不合心意,婶婶再帮你改。”文氏笑道。
“两处一起占了,怪不好意思的。”江蕙吐舌。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蕙蕙,家里的大姑娘只有你一个,庭院当然由你挑了。”文氏亲呢的道。
江老太爷很少跟儿媳妇说话,这时却慢条斯理的捋着胡子,道:“蕙蕙不是大姑娘,还是个孩子呢。”
丹阳郡主和文氏离得最近,两人不自禁的相互看了看,又是惊讶,又觉好笑。江老太爷这位做祖父的平时任事不理,其实对孙女也这般细心啊。
“是,蕙蕙还是小孩子呢。”文氏忙陪笑道。
“姐姐是小孩子,嘻嘻。”阿若和江苗、江蓉嘻嘻笑。
三个小姑娘瞅瞅江蕙,再看看她们自己,“那我们是什么呀?”
“你们三个是小娃娃。”丹阳郡主笑道。
三个小姑娘开心的笑着,相互搂抱在一起,“小娃娃,我们是小娃娃。”
这天晚上在春晖堂举办了一次家宴,江家人聚齐了。
是江峻博和吴氏的大儿子江备今年十二岁,江峻朗和文氏的长子江奋今年十一岁,江备相貌憨厚些,江奋俊秀机灵,这两个半大孩子平时要上学,课业重,今天合家团聚,破天荒的允许他俩喝两杯酒。江备和江奋喜得眉花眼笑。
江畅、江申、江畴,今年都是七岁,江略今年六岁,这几个男孩子平时下了学经常会和江苗、江蓉、阿若一起玩耍,彼此熟悉。今天既然聚到一起了,自然人人兴高采烈,几个小孩子单坐了一桌,嘻笑打闹,别提多开心了。
江老太爷的二儿子江峻博和他的妻子吴氏坐在客厅角落里,两人都沉默不语。
阿若被皇帝赦免的事他们都知道了,也知道今天江家的这次家宴是为了什么而举行的。江峻博和吴氏都是守礼之人,江家人聚会居然是因为阿若这个外姓小姑娘遇赦而举行的,这让他们心里很不舒服。可江老太爷、苏老夫人这对老夫妻都是乐呵呵的,做儿子儿媳的也不能赶在这时候去人老人家添堵、说不顺耳的话,所以江峻博和吴氏只能沉默了。
江峻朗眉飞色舞,“我亲耳听当值的侍卫说的,咱们蕙蕙神气的很,当着皇帝陛下和何相、苏相、仝尚书、项城王等人的面,她是神情自若从容不迫侃侃而谈啊,这样的小姑娘,多少年了宫里也才这一个!”
江家四爷,江老太爷的义子江峻节年方十八,尚未娶妻,人有些清瘦,更显得一双眼睛大而亮。他相貌俊雅,却有些忧郁,江峻朗说得这么高兴,他听了之后,不过是淡淡一笑,似乎并没有什么触动。
“阿节总是这个样子。”江老太爷见小儿子这样,有些犯愁。
江峻节是江老太爷在外任县令时收养的弃婴,当时苏老夫人留在京城,没和他一起,对江峻节的感情便没那么深,并没太在意,道:“或许娶了媳妇便好了。”
江老太爷赞成,“对,娶了媳妇,有人陪伴,阿节应该会开朗些。夫人,你给阿节留意过合适的姑娘没有?阿节性子闷了些,媳妇要活泼些方好。”
“我替他看着呢,不过他这媳妇不好挑。”苏老夫人皱眉,“他这个身份大家都知道,不是你亲生的,到底不一样。”
“阿节今年都十八了。”江老太爷想想江峻节的年龄,忧心忡忡。
在江老太爷心目当中,男孩儿到了十八岁,就算不娶妻进门也定下婚事择日迎娶了。都十八岁了婚事还没有着落,这让做父母的多忧心。
“男孩儿不比姑娘家,十八也不算大。”苏老夫人宽慰的说道。
就在这时,侍女品秋过来曲膝行礼,满脸笑容,“淮王殿下差人送了许多玩器过来,说是给阿若小姑娘的。淮王殿下差来的那位公公还说,这是皇帝陛下的意思。”
虽然品秋还没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皇帝下旨、淮王给阿若送玩器,这对于安远侯府是好事,品秋心里高兴,笑容就挂在脸上了。
“淮王殿下送给小阿若的么?”苏老夫人忙问道。
说到淮王,苏老夫人想起方才的谈话,对江老太爷道:“淮王也是十八岁了,也没有娶妻,没有定亲。依我说,阿节的事你不必多想,不定什么时候缘份就到了。十八岁对于男子来说,真的不算大。”
“也对。”江老太爷想了想,觉得也是这个道理。淮王是杭皇后嫡出皇子,也是京城出了名的美少年,他直到现在也还是孤身一人呢,江峻节和淮王同龄,没有成亲娶妻也不算特别凄惨。
“充哥哥送我什么了?”阿若颠儿颠儿的跑过来了。
“送什么了呀。”江苗和江蓉也闻声而至。
品秋带着侍女把一件又一件的玩器捧进来,依次放在一张长桌案上,阿若拉了张凳子过来,坐在凳子上津津有味的观看,“这么多呀,看样子蛮好玩的。”江苗和江蓉也学着阿若的样子上了凳子,三个小姑娘晃荡着小脚丫,伸出小手指指点点,叽叽咕咕,声音像黄莺一般动听。
“什么呀。”江畅等人也围过来看。
“呶,这些全是充哥哥送给我的。充哥哥是我表哥,对我可好了!”阿若得意的吹嘘。
“充哥哥是谁?”江畅不懂。
“是啊,充哥哥是谁?”江申、江畴也一脸疑惑。
在他们印象当中,阿若是家里没人才跟着江蕙一起投奔安远侯府的,应该没啥亲戚。
“充哥哥就是淮王殿下。”阿若开开心心的道。
她人虽小,记性却好,又很喜欢淮王这个表哥,竟然记得清清楚楚,说得也清清楚楚。
“淮王殿下怎么会是你表哥呢?这是怎么论的?”江畅是个老实孩子,听了阿若的话,茫然了。
江申面色迟疑,“上个月我在靖江侯府见过淮王殿下一回,父亲带我过去拜见,他看也没有看我一眼,更没有提什么表哥表弟……”
江申不懂了。阿若如果是淮王殿下的表妹,他难道不应该是表弟么?为什么淮王根本不理他呢?
“我从没见过淮王殿下。”江畴小声嘀咕。
上个月好巧不巧的他生病了,靖江侯府那次宴客他没跟着去,没见过淮王。
“他长得挺好看的。”阿若很好心的告诉江畴,“他长得好看,我想灰灰肯定也喜欢他,特地带灰灰去见过他。”
“灰灰喜欢他不?”江畅被阿若的话吸引了。
“喜欢,灰灰冲着他一直叫唤。”阿若快活的道。
“等小黄黄们养大了,也带小黄黄去见他吧。”江苗热心的建议,“看小黄黄喜不喜欢他。”
阿若和江蓉都觉得这主意不错,“嗯,以后带小黄黄见他。”
江畅、江申、江畴听的有点儿晕,江略常陪妹妹一起玩,对这三个小姑娘的言语行为已经习惯了,淡定的听着,毫无异色。
“顺顺,等等,明明,你们要不要也养小黄黄?”阿若很好心的问:“小黄黄很有用的呀,你们如果饭吃不完了,可以把饭粒拨到地上,让小黄黄帮着吃。”
“不用了,不用了。”江畅等人赶忙摆手。
他们已经上学了,自以为是大孩子,像阿若口中这样的小孩子勾当,再不肯做的。
“真的有用,不信你们问我姐姐。”阿若非常热心。
阿若四处找着江蕙,“咦,我姐姐呢?”
江莲正笑着向江蕙道谢,“大姐姐,多谢你,请贴我已经收到了。”
总共四张请贴,她一张,江芬一张,还有两张可以做人情,江莲很高兴,脸上堆着一脸笑。
江芬面色矜持,“郡主之前问过我母亲,我母亲前阵子身子不大好,懒怠出门,便没要。现在有三妹妹陪着我,去一趟也无不可。”
“出门逛逛是好的。”江蕙彬彬有礼。
江莲忙道:“大姐姐和我们一起去散散心多好。”力邀江蕙和她们一起。
江蕙微笑摇头,“我就不去了。你们也知道的,阿若离不开我,若我出去逛,阿若在家里眼巴巴的等着,多可怜。”
江莲不觉一呆,“那大姐姐为了阿若,便不出门了么?”
江蕙道:“尽量不出。若有要事办理,又另当别论。”
江莲乖巧的道:“您真是位好姐姐。”
江芬自恃身份,不肯像江莲一般谄媚,默默无语,一脸淡漠。
阿若看到江蕙,跳下凳子跑过来,“姐姐。”江蕙俯身抱起她,柔声问:“阿若急着找姐姐有事么?”阿若勾着江蕙的脖子,喜孜孜的道:“我说小黄黄有用,顺顺他们不信。姐姐,你去告诉他们行不?”
“行。”江蕙一口答应。
江蕙抱着阿若往长桌案旁过去了,江芬和江莲目送江蕙走远,眼里是浓浓的不赞成。
大姐姐对她这个连姓氏都不同的妹妹,也实在太好了吧。
阿若走到半中间,遇到一位略有些清瘦却俊逸不凡的少年,她喜欢长得好看的人,见了这少年,便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脸。
通常这时候对方也会报之以一笑的,或笑着夸奖阿若几句,但这名少年神色郁郁,只向阿若微微点头,便走过去了。
“姐姐,我跟他笑,他没理我。”阿若不干了。
江蕙劝她,“小叔叔并非不理你,他有向你点头致意的。”
阿若眼珠灵活的转了几转,“我没看见呀。娘说过了,小孩子要讲礼貌,见了人要打招呼,这个小叔叔见了人不打招呼,也不笑,不讲礼貌,我要过去提醒提醒他。”
“阿若,别这样。”江蕙柔声斥责。
阿若嘻嘻一笑,掣着小身子往江峻节的方向去,“姐姐,我很讲道理的。”
江蕙无奈,只好抱了她过去。
江峻节在角落里的玫瑰椅上坐了,面色沉静。他才坐稳,一张笑嘻嘻的小脸探到了他面前,“小叔叔,方才我跟你笑了,你没理我。”
江峻节不由的怔了怔。
他清冷惯了,家里的孩子们都见了他规规矩矩行礼问好,之后便走开了,没有哪个孩子会来和他纠缠笑没笑这个问题。
“小叔叔,你没冲我笑。”阿若见江峻节还是面无表情,很不满意,板起小脸。
江峻节呆了呆,缓缓抬头,见江蕙笑盈盈站在面前,“小叔叔,阿若是个很认真的孩子,她向你笑得那么热情,你却不笑,她认为这样是不对的。”
“我娘说了,小孩子要讲礼貌。”阿若强调。
江苗和江蓉见阿若在这里,也跑了过来,江略不慌不忙跟在两个妹妹后面,“苗苗,蓉蓉,你俩慢点儿。”很有做哥哥的样子。
江畅、江申等人也跟着过来了。
江峻节被几个孩子给围住了,更有几分诧异。
“小叔叔,你这样是不对的。”阿若见小玩伴们都来了,底气更足,拉着江蕙在江峻节对面坐下,她攀到江蕙身上坐好,板着小脸蛋,一本正经,“小叔叔,我跟你笑了,你也应该跟我笑,对不对?不理我是不对的。”
“你的意思是……让我对你笑?”江峻节问道。
他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出色,不过斯文雅致中带着抹不去的郁郁之意,不够清澈。
“对呀。”阿若自然而然的点头。
“笑吧,笑吧。”江苗和江蓉和江峻节这位小叔叔其实不太熟,但阿若都已经这么说了,她俩当然是赞成的,跟着凑热闹。
“笑吧,笑吧。”江畅等人其实是有几分怕江峻节这冷脸小叔叔的,但妹妹们已经开了头,江蕙又笑盈盈坐在那里,他们胆子也便大了。
江峻节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脸上表情没什么变化。
阿若看了他一会儿,现出同情的神色,“小叔叔,你不会笑对不对?不如我教你吧。小叔叔你看我,像我这样。”冲江峻节绽开一个大大的、可爱的笑脸。
“像我这样,像我这样。”江苗、江蓉忙不迭的跑过去,仰起小脸,冲江峻节笑得格外甜。
江畅等人也咧开小嘴,给江峻节做示范,“小叔叔,看我看我。”
阿若最为热心,“咱们把各种各样的笑都演出来,让小叔叔挑个他最喜欢的。”江畅等人玩开了头,兴致越来越好,有扮鬼脸笑的,有哈哈大笑的,有捂着嘴笑的,有呲牙咧嘴笑的,一个比一个开心。
“小叔叔,给个面子。”江蕙柔声道:“阿若已经表演了好几种笑容,实在太卖力气,我都心疼了。”
江峻节静静坐着,嘴角勾了勾,片刻之后,又勾了勾。
他到底还是给这帮孩子逗笑了。
“笑了,小叔叔笑了!”孩子们齐声欢呼。
江老太爷瞧着这一幕,大为心动,“阿节若是娶了妻,生了孩子,他不得天天被孩子逗笑啊?那便不会郁郁寡欢了。”
苏老夫人道:“好,我给阿节留心着。哪家若有合适的姑娘,早早的给他定下来。”
江老太爷欣然点头,“如此甚好。”

☆、047

  阿若过去牵江峻节的手, “小叔叔,我送你玩具。苗苗,蓉蓉, 顺顺, 明明,等等, 略略,我也送给你们, 都过来挑啊。”
“略哥哥。”江略眉头微皱。
“好吧, 略哥哥。”阿若一高兴性子就随和了, 江略让她叫哥哥,她便随口叫了一声。
一行人到了长桌案前,阿若踩到椅子上瞅了瞅, 抱起一个最大的玩器给江峻节,“你最大,给你这个。”给完江峻节,又把自行船等一一给了江畅、江略等人, 最后剩下她和江苗、江蓉,阿若道:“咱们三个人分了吧,一人一份。”
江苗大了一点儿, 已经有几分懂事了,推让道:“这是给你的呀,我要一件两件就行了。”
江蓉比阿若年纪更小,天真无邪, 笑嘻嘻的拍桌子,“一人一份,一人一份。”觉得这样很好玩,乐得合不拢小嘴。
最后还是请江蕙过来帮她们三个把玩具分了分,一人一份。
说是分玩具,其实才分好她们就相互交换玩起来了,又混到了一起。
江峻节抱着个胖呼呼、金光闪闪的球状物站在那里,啼笑皆非。
阿若拣了个最大的塞给他,他都不知道自己抱的是什么。
“这是小孩子玩的,我就不要了吧。”他踌躇片刻,想把手里捧着的东西交给江蕙。
江蕙微笑,“小叔叔,这是阿若的一片心意,你如果真的不要,还给我也行。”
江峻节手又伸了回来。
阿若小小年纪,天真烂漫,拒绝了阿若的心意,怎么好意思。
阿若牵牵江峻节的衣襟,“走啦,小叔叔,咱们去找白胡子老爷爷。”叫上江苗江蓉等人,拉着江峻节去找江老太爷和苏老夫人了。
孩子们围着江老太爷和苏老夫人嘻笑打闹,两位老人都是乐呵呵的。
江老太爷笑咪咪的和江峻节说着什么,江峻节面容沉静,极少开口,父子之间却有一种奇异的和谐感。
江峻博和吴氏越看越不顺眼,满心不是滋味。
江峻节不过是收养的儿子,根本不是江老太爷亲生的,江老太爷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
阿若的母亲虽说曾经救过安远侯,可那已经是多年之前的事了。事过境迁,今非昔比,就算江家要报恩,丰衣足食养着这个小姑娘也就足够了,也就对得起她母亲了。现在安远侯府拿这个阿若简直当自家女儿来养育了,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因为她遇赦还要专门举行家宴,未免亲疏不分。
“二爷,你听说了么?府里真的把蘅芷轩和芙蓉园打通了,大侄女一个人占了安远侯府两处最好的庭园。”吴氏低声抱怨。
江峻博皱眉,“大哥太宠着蕙蕙了,爹和老夫人也是一样。唉,蕙蕙离家多年,做长辈的想要补偿她,这也情有可原,可宠她太过了,对她却未必是好事啊。”
“就是这个道理。”吴氏可算找着知音了,眼眸中精光一闪,“我倒不是说别的,咱们芬芬也不是爱慕虚荣的姑娘,住哪里都一样。可大侄女要的太多了,水满则溢,我是怕她福气薄,经不住这些。况且真的这么做了,对她名声也不好。二爷你想想,府里还有芬芬和莲莲呢,蕙蕙一个人把最好的地方占了去,对妹妹毫无怜惜之心,外人看起来像什么样子。蕙蕙年纪不小,该说婆家了,这对蕙蕙可不好,哪家愿意聘娶这般强横的媳妇?”
“对蕙蕙真的是不好。”江峻博长长叹了一口气。
吴氏心中一动,低声和江峻博商量,“要不,稍后家宴之上,咱们提提这件事吧?咱们可没有私心,全是为了蕙蕙。”
江峻博有些犹豫,“这个……”
吴氏有些心急,“二爷,咱们芬芬和蕙蕙年纪差不多,她在安远侯府的待遇,比蕙蕙可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呢。”
吴氏知道江峻博既怕苏老夫人,又怕安远侯江峻熙,便指着不远处的江芬给江峻博看,想激起他的慈父之心。
江芬和江莲坐在一处,江芬仪态端庄,江莲巧笑嫣然,江峻博这做父亲顺着吴氏的手势看过去,便笑了,“芬芬和莲莲倒像两朵姐妹花。”
吴氏听到莲莲这样亲呢的称呼,心里一阵不舒服,更不满意江峻博把江芬和江莲相提并论,淡声道:“我觉着芬芬稳重得体,像芬芬那样,才是大家子姑娘的举止作派。”
江峻博仿佛没有听到吴氏在说什么,看着两个女儿,心里热呼呼的,“芬芬、莲莲和蕙蕙是一样的,三姐妹应当待遇一样,这才公平了。”
吴氏听他说什么三姐妹待遇应当一样,一阵厌烦,心想江莲这个庶女焉能和嫡出的江芬一样,但她当着江峻博的面却不肯多说,温声道:“二爷说的是,安远侯府统共只得这三位大姑娘,和苗苗、蓉蓉两个小姑娘罢了。”对于阿若,自然是绝口不提。
江峻博道:“这两天找个机会,我跟老太爷好好说说这件事。”
吴氏见江峻博还是像以前一样有事只敢和江老太爷说,见了苏老夫人和安远侯、丹阳郡主却像耗子见了猫似的,未免有些着急生气,微笑道:“依我说,二爷直接和蕙蕙说便好,竟是不用麻烦老太爷了。蕙蕙是懂事的好孩子,你这做叔叔若有什么吩咐,她必定会听,你说对不对?”
按江峻博的说法,那不知道等到哪一天他才能跟江老太爷开口了。依着吴氏,那江峻博今天就能说话,不再往以后拖。
江峻博若有所思。
吴氏正要再蹿掇几句,却见门帘掀开了,苏老夫人的侍女安冬喜气洋洋的进来,不知跟苏老夫人说了些什么,苏老夫人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自然是方便的。”江老太爷站起身道:“快请进来。”
吴氏离得远,没听到安冬方才的话,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充哥哥来了。”阿若蹦了起来。
“表哥来了。”江蓉也乐得不行。
安远侯和淮王一起出现在厅门口。
安远侯是高大英俊的成熟男子,淮王是风度翩翩的少年郎,两人并肩进入厅中,满室生辉。
江老太爷和苏老夫人要起身迎接,淮王快步过来扶住两位老人家,“老太爷,老夫人,我不请自来,冒昧之至,哪敢再劳烦您二老呢?”
江老太爷和淮王虽无深交,见他人物俊美,态度谦和,对他却是很有好感,乐呵呵的道:“淮王殿下光临寒舍,老朽应该出去迎接才是,怠慢了,怠慢了。”
苏老夫人也笑道:“淮王殿下太客气了,方才还特地差人来问我们方便不方便。我们有什么不方便的呢?只是没有什么准备,委屈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