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周攻玉侧卧在安琳琅身边渐渐闭上眼睛。夜色深沉,屋中灯火摇曳,两人都睡的深沉。


第139章 番外三
第一胎耗费了安琳琅太多的精气, 自从生产以后,她卧榻躺了快三个月才能勉强下床走动。
虽然太医来看过,说是恢复得很不错。但这次生产着实吓到了周攻玉, 他自己脱皮拔毒无甚特别,看到一大盆一大盆的血从琳琅的产房端出来就颇有些受不住。周攻玉为此后悔了好一段时日。早知琳琅的身子太纤细, 怀孕会这么凶险, 就不该让琳琅怀孕,将来在旁系过继一个孩子也是可以的。
“世子爷安心,第一胎是艰难了些。熬过这一关,往后怀孕生子就容易了。”御医看出了他的恐慌, 笑着宽慰道,“妇道人家都是要经历这一遭的。”
周攻玉没有说话, 只是谢过御医,转头就命下人将先前吃了三年的避子药又续上。
原先因为身体中过毒的缘故, 邹大夫嘱咐过两年内不能有身孕。
为保险起见, 周攻玉特地让邹大夫配了药吃了三年。第四年才停药, 结果才停两个月琳琅便怀了孕。老实说, 没有男子不想拥有属于自己的后代。何况这是心爱的妻子给他生的,周攻玉当然高兴。但现如今跟琳琅的安危比起来, 他觉得后代也不是那么重要。
“不必了, ”周攻玉坚持,“避子药继续喝,去晋州将邹大夫请来京城给琳琅再看看脉。”
安琳琅经历了这一遭倒是没什么变化。她这人性子比一般人有韧性得多,也颇能吃苦。这般好也不好,好的是, 经历了困苦依旧能很快地振作。不好的是, 记吃不记打。
虽然生了一个女儿, 差点没把她的小命给送了。但这是她两辈子第一个女儿,安琳琅十分疼爱。大名她没动,只给女儿取了个小名,阿拆。
“你这个小家伙差点把你娘的骨头架子给拆了。”安琳琅点着孩子的小鼻头,难得展露出温柔,“不过还好你平安无事。从今以后,你就叫阿拆了。”
当初安琳琅难产,周攻玉差点让御医将孩子给打了。若非御医说孩子这个时候打了也得生,周攻玉当真会狠下这个心。
与安琳琅对孩子溢于言表的喜爱不同,周攻玉对这个差点要了琳琅命的孩子多少有些冷淡。虽然经常去看孩子,却很少亲自抱:“虽说如今身子恢复了不少,却还是得好好保养。这回伤了元气,不好好保养,往后会落下月子病的。”
安琳琅瞥了他一眼,有些无奈又有些心软:“不抱一下么?从出生到现在你就没抱过她。”
“你也抱了好一会儿,孩子该饿了,交给奶娘去喂奶吧。”
周攻玉没有接话,只淡淡地瞥了一眼跟他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大姑娘。
孩子无疑是漂亮的。三个月早已经脱离了皱巴巴的模样,像吹足了气一般白胖起来。乌发如缎,眼界浓密而纤长。比起一般刚出生还看不出相貌的孩子来说,阿拆漂亮得让人惊讶。不过这般也正常,父母的底子在这。何况这孩子完美继承了父亲的美貌。
见安琳琅面有不满之色,玉哥儿笑了笑,左顾而言他:“今日的药喝了么?府医可过来把平安脉了?”
说完,转头就从兰香的手中接过一大碗黑乎乎的药。
奶娘立即走过来,要把孩子抱过去。
“……”刚以为躲过一劫,结果还是没混过去。苦涩的味道一冒出来,安琳琅的脸就青了。真的是喝怕了。喝了三个月,一日三餐就没停过:“是药三分毒,少喝一点也没事的吧?”
“可以。”周攻玉将药碗放回托盘上,微微一笑,“那你再晚三个月出大门,生意我继续帮你看着。”
安琳琅:“……兰香把药拿来吧。”
……
为了能早日回归,安琳琅硬着头皮喝了四个月的补药。直到人整整胖了一圈,周攻玉才舍得放她出门。感觉重新回到西风食肆,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秦婉抱着她的大胖小子在一旁啧啧地摇头:“你不行啊,生孩子居然翻车。”
当初安琳琅生孩子,安老太太差点没把菩萨脚下的蒲团给跪破。
秦婉怕老人家吓出个好歹没让她去周家守着,代替安老太太守在周家。说实在的,比起秦婉半天就生出来的轻易,安琳琅那架势把她也给唬得不轻。秦婉当时差点就建议御医剖腹产了,要不是知道古代没办法提供无菌医疗环境,她当真要提议剖腹产。
“别提了,往后就知道了。”
安琳琅在月子里的时候无事可做,天天翻看账本。如今重新回来倒也不是那么陌生,四年她的商业帝国已经走了一半以上,周攻玉接手以后生意的发展远超安琳琅的预估。大齐一共九个州,靠着独特的味道和对辣椒的垄断,火锅店和烧烤店如今已经遍布九州。
除此之外,香肠,酸菜,一些独特的酱料,面馆,小吃,遍布大齐。蛇麻草的被找到,为安琳琅的事业更上一层楼添了好大一把火。在家休养的这段时间,安琳琅不仅将啤酒酿造出来,她突发奇想,又开拓了酒水的市场。
酒水市场的利润不低于吃食,啤酒比奶茶更快地被大齐的百姓接受。
结果当然是喜人的。而市面上酿造啤酒的只有安琳琅一家,不得不说,垄断使得财富惊人。自从辣椒和啤酒被市场接受,安琳琅赚钱的速度已经不仅仅是用日进斗金来形容。她甚至可以通过种植辣椒和酿造啤酒向市场供应,就足够坐在家里收钱。
况且怀孕这一年,周攻玉的扩展力度可以说是非常大胆。
比起安琳琅一步一步稳中求进,专注地在吃食领域里奋斗。他的做法更偏剑走偏锋,将吃食与文娱联合起来。迅速将市场占领,并利用琳琅对辣椒和啤酒的垄断开拓了另一条售卖线。
不仅完成了火锅加盟店和烧烤加盟店全大齐三百家、大金五十家的战绩,啤酒三十多家酿造厂,全面搭配烧烤售卖。将烧烤店和啤酒供应链拓展到西域等诸多国家,重点是金国这个食肉大国,还延伸开拓出火锅底料和烧烤配料的售卖几个外国市场。
韩丹曾经想要买烧烤料没有成,如今烧烤店在大金大火,结果也算是殊途同归。
当然,这些行为都是经过安琳琅同意的。但不知为何,安琳琅总觉得他别有用心,比如将烧烤店和火锅店与风俗场所合在一起这个做法,让人尤为的惊悚。
尤其是周攻玉开了青楼,以青楼为主体购入烧烤配方和加盟,把她撇干净这个行为。更显得别有用心。不过考虑到渐渐长大的苏罗,以及周攻玉对大金国的局势了如指掌的现状。安琳琅很聪明地没有过问这些事,周攻玉做什么她都睁只眼闭只眼。
还别说,撇除某些别有用心的安排,这个市场的利润确实是巨大的。比安琳琅想象的还要高出很多很多。大金国的百姓对肉的喜爱超乎想象。烧烤店的火红远高于大齐,几乎是几个月就能开好几家分店的架势,迅速覆盖了大金。怪不得当初韩丹为了这个配方都用上了美色。很可惜安琳琅不吃他那一套。
“我不会再生第二个。”
秦婉耸耸肩,将怀里的大胖儿子往地上一丢,“我这一个够了。倒是你,还有苦头吃。周家不可能没有嫡系孩子继承,虽然在你我看来男孩儿女孩儿都一样,但这里是封建社会古代时期。”
意思不言而喻。
安琳琅从账本中抬起头,对这件事特别的淡定:“我不着急,我二十周岁还没到。再等十年,我也不算高龄产妇。玉哥儿也才虚岁二十七,时间还长着呢。”
秦婉:“……”倒也是。
秦婉的孩子已经三岁多,是安家唯一的嫡子,安家上上下下宝贝得不得了。但这孩子不知像了谁,性子特别安静。既不爱跑也不爱跳,开口说话也晚。秦婉曾经担心过孩子的智力,很长一段时间担心他是不是有自闭症之类的病症,可每回对上他一双黑黝黝的眼睛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如今三年过去,她终于放下心来。
这孩子说话虽然晚,但吐字清晰,语言逻辑十分强过一般孩童。专注力极高,记忆力也很好。秦婉如今不担心他傻反而担心孩子聪明得过了头,慧极必伤。
小孩儿被她一丢,不哭不闹的,迈着小短腿就直接往内室去。
秦婉看她的胖儿子摇着胖墩墩的小身子一板一眼地跨过门槛,忍不住就笑:“又去看你外甥女?带糖了么?”
正跨过门槛的胖仙童扭过头,瞥了一眼他不正经的老娘,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
秦婉也不在意,反而咯咯笑个不停。
“说真的,”秦婉胳膊肘戳了戳安琳琅,连她这个外人都看出来,“你家那位该不会有阴影了吧?我怎么敲着他如今对孩子都不冷不热的?”
说到这个安琳琅也很头疼,“玉哥儿是被我生产的惨状给吓到了,钻了牛角尖。”
“咋?”秦婉也知道周攻玉对孩子冷淡的事儿,原本她不想多嘴的。但是安琳琅也不是外人,这是她儿子亲姐姐,他们的关系也真的成了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作为岳母,她提也合情合理。
“他如今又开始吃避子药了?”
提到这个安琳琅都想捂脸,身体恢复以后,自然又恢复了夫妻和谐。
“啧,”秦婉觉得这个女婿真的有意思,古时候男子能做到他这么自觉的,真的很少见。像她养的那个老白脸就没这个自觉,“周攻玉吃的那药还有么?叫府医也给我配点带回去。”
安琳琅一愣,抬头看向她。
“还不是你爹!”秦婉没好气,“给他生一个还不够!想方设法想让我再给他生一个。那药给我带回去,好好叫你爹尝尝什么叫人心险恶!”
说起来,秦婉这几年的生意也做的很大。她跟安琳琅一个性子,都是不会老实在后院相夫教子的类型。因着体质好的缘故,秦婉当初几乎是生完孩子一个月就又回去做生意了。反而是安侍郎老来得子的缘故,把小儿子看得跟眼珠子一样。以往常年在外应酬会友的也不大乐意去,得了空就回去奶孩子。
如今三年过去,他奶一个孩子还不够,想奶第二个。日日磨着秦婉再生一个孩子,但在秦婉看来,享受闺房之乐可以,生孩子不行:“先给我配它个三年份的药!”
安琳琅:“……”
“先不说这些闲事了,”秦婉拍拍手,正色起来:“对了琳琅,你手上不是有一个做的还不错的胭脂铺子?”
说起来,秦婉来这也不是来跟安琳琅说闲话的。安琳琅的生意在极速扩张,她的生意这些年也没有停止过。秦婉主要做的是玉石生意。但起初确实做胭脂水粉起家的。
秦婉穿越之前所在的集团做的是彩妆和时装领域。穿越过来的时候年纪比较小,当初还在闺中,人手不够的时候就捣鼓胭脂水粉。后面生意做大了才慢慢开始转做玉石珠宝。虽然重心发生偏离,但胭脂水粉一直也在做,“要不要合作,联名出个品牌?”
“你如今的吃食生意也算做到了巅峰,再继续下去,也只是在复制。”秦婉觉得做生意的乐趣在于开拓新领域,“我准备做彩妆,有一款粉底液要投入时常,有没有兴趣入股?”
“你会缺钱?”安琳琅可没被她忽悠。
秦婉嘿嘿一笑:“当然是不缺,但我不是却人脉和关系麽……”
秦婉的彩妆生意不仅仅是针对大齐,而是更大的目标是推向国外。延伸覆盖大金或者大齐周边小国。她是知道安琳琅手下的烧烤店跟几个连贯大齐和大金的好几个声名远播的青楼合作,青楼这个地方可万万不能小觑。虽然人人鄙夷青楼女子低贱如尘土,但总有人模仿青楼女子的妆容。
有了安琳琅的加入,路好走,赚钱也更容易。
“合作双赢啊,”秦婉是知道京城好几家青楼背地里的主子是四大家族,其中几家是周家的,她不清楚。但总归有那么几家是的,“有钱一起赚。”
安琳琅思索了片刻,有点意动,但是没有立即答应。
她原本的打算是专注于吃食行业,从包装到生产以及实体门店,覆盖各个副产品。但是不代表别的行业不能做,彩妆可是个暴利行业。
如今安琳琅的生意已经做到一定程度,不敢说富可敌国,但连许多官家见了她都得客客气气。并非因为周家宗妇的身份,而是因为她手里握着的财富。
如今已经没有人暗地里嘲笑安琳琅的出身,心里都在羡慕周攻玉眼光独到。能够被他一眼看中的人果然并非池中之物。周家不仅没有因为未曾联姻而落后与其他三大家族,反而因为娶了个钱篓子,稳稳地坐住了大齐第一世家的位置。
安琳琅不晓得外面人怎么议论她,她反正只专注地做自己的事。
思考了三天,她最终答应了秦婉的合作。
“相信我,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秦婉自信一笑,“彩妆方面,我绝对拥有话语权。”
安琳琅倒是很平和:“那就拭目以待。”


第140章 番外四
我叫阿拆, 大名周安康,今年九岁。是安南王府的郡主。听说出生的时候个头太大,差点拆了我娘的骨头架子, 所以被取名为阿拆。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我爹不太喜欢我。比起总是被他抱着哄的爱哭鬼妹妹安宁,我爹都不怎么对我笑。阿娘说,阿爹不是不喜欢我, 他也喜欢我, 只是我太闹腾了, 他是因材施教。
什么是因材施教啊?
我去问苏罗哥哥,苏罗哥哥表情很奇怪。欲言又止的。哇, 我居然会用欲言又止哎!果然我就是聪明,不学也会用成语。苏罗哥哥把我抱到腿上说因材施教就是我太皮实了, 需要棍棒教育。
我是典型的棍棒底下出孝子,多挨几棍子就老实了。
狗屁!他才应该多打几下!
况且我也没有很闹腾啊, 那些蛐蛐儿又不是我要抓的!是小舅想要。小舅说, 只要我帮他多抓点蛐蛐儿, 他就给我买桂满楼的松子糖吃!可恶这个坏心眼的小舅说话不算话, 我给他抓了七八只,他只给我一个松子糖, 抠得要命!
而且这次我也没有抓多少啊, 就三只。而且蛐蛐儿也不咬人, 我还特意拿罐子装起来!是安宁自己偷拿我的罐子,被吓到了能怪我吗?切!一只蛐蛐儿都能吓得哇哇哭真是没用!
“郡主?郡主?”一个焦急的女声隐约地传来, 是兰香嬷嬷。
我刺溜一下就爬上树藏在了树干上, 不让她发现我。
兰香嬷嬷在院子里找了一圈, 没找到我, 攥着两只手就从角门出去了。估计是找阿娘禀报去了。阿娘好忙啊,比阿爹还忙。天天跟外祖母商量什么开拓海外市场,发展海运。什么把快递行业也给搞起来……听都听不懂。我坐在树上无聊地踢踢腿,有时候也在想。是不是去上课会比较好玩?
好像也没有吧,素问老师整天就知道打听阿爹的事儿。别以为我不知道她想干什么!觉得我阿娘太忙了,没时间体贴阿爹她就可以趁虚而入!做梦吧!
算了,找个机会把她赶出去。反正我也不需要老师,我自己就很聪明!
“怎么回事?郡主怎么不在院子里?”
不知何时,兰香嬷嬷又转回来,“刚才还听见郡主的声音?怎么转眼就没了人影?”
“石头缝里,草丛,狗洞,树干上都找了吗?”一道清润的少年嗓音响起来。
明媚的阳光照下来,满院子青翠的绿意。只见一个卷发墨蓝色眼睛的少年立在银杏树下,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他的肩膀上留下耀眼的光斑。他轮廓深邃,皮肤苍白,非同一般的俊美。
“咳咳,应该不至于。”
兰香从阿拆刚出生就照顾她,照顾到如今的年纪,俨然把阿拆当成她生命的全部。虽然知道自家郡主性子有些皮实,但也不至于皮实到这般地步,“郡主估计是在哪里睡着了……”
苏罗一身白色的锦袍,才十六岁已经比一般同年人高出很多:“罢了,你去别处看看,我来找。”
兰香也着急,主子问好一会儿了。她也得赶紧,于是屈膝向苏罗行了一礼,赶紧带人离开。
苏罗背在身后的手里捏着一根长竹竿,慢条斯理地在园子里看了一圈。他走得很慢,一边走,一边眼睛若有似无地各处瞄。我有点紧张,总觉得那根长竹竿会敲在我屁股上。当然,我不是怕他!苏罗哥哥虽然很凶,但是一挑一我还是能打得过他!
默默地往树叶里缩了缩,结果刚缩到拐角。苏罗哥哥就出现在树下,一棍子敲在了我屁股上。
“嗷嗷嗷嗷!好疼啊!”
“知道疼还不下来!”苏罗哥哥脸一瞬间变得好可怕,黑沉沉的,“你看看你,小姑娘家家的像个什么样子!爬树?又爬树!要不要我给你树上安个窝,你以后就睡这上面?!”
一边说,他手里的棍子还一边打。转着圈子打,各个角度打。不管我躲到哪个地方,他总是能精准地打到我的屁股。我躲在树干上,树干就那么窄,躲都不好躲。感觉躲到哪里都会挨上一棍子,“我下来了下来了!别打了别打了!苏罗哥哥呜呜呜呜呜……”
我没哭,就是眼睛有点涩。
“下来!”
我默默往树干里面缩了缩。
苏罗哥哥的脸又是一沉,好可怕,真的好可怕,“我数三声你不下来,就别怪我上去捉你!到时候就不是挨几屁股的事儿,听到没有!”
“我下来了,下来了,你等下……”
如果说全家人都舍不得打我,唯一会揍我的大概就只有苏罗哥哥。这个魔鬼,这个心狠手辣的魔鬼!我听下人说,他根本就不是阿娘生的。是阿娘在边疆捡的孩子。可恶!一个捡来的孩子居然也敢打我,阿爹阿娘曾爷爷都不管管!呜呜呜阿娘还说他打得好!
“你又在心里嘀嘀咕咕想什么!快点下来!”
“没,没想什么,”我脖子一缩,赶紧抱住树干往下面看。刚才一着急就爬上树,现在才发现这树居然这么高?感觉要是从这摔下去,至少断两条腿!
天!刚才是怎么爬上来的?
完了,爬太快忘记了,现在不知道怎么下去了……抓了抓头发,忽然后背有点冒汗。我吞了吞口水,伸着脖子往下面看了一眼,眼前一黑。赶紧扭身又抱紧了树干。
“还不下来,你在上面孵蛋啊!”
“啊不是,没有不想下去,是这根树它好高啊,我下不去了苏罗哥哥……”早晚有一天,我肯定把他赶出我们家!我发誓!
苏罗啧地一声,把手里的棍子扔掉。
只见他脚尖一点,身轻如燕地飞上来一把拎住我的后脖领子。拽着我就跳下去:“啊啊啊啊啊啊……”
“叫什么?还不快放开!”
苏罗哥哥的声音从头顶砸下来,语带嫌弃,“给我赶紧放开听到没有?”
我好怕啊,死命抱着他腰就是不松。
他一把捏住我的脸颊,用力地拧,咬牙切齿的特别嫌弃:“叫你松开你不松。平时让你别爬树你偏要爬。每回爬上去都下不来,光知道瞎喊!快给我松手,我新衣服都给你揉皱了!”
“呜呜呜呜,你干嘛啦!”我真的恨他,全家人都不打我就他打我,“抱你一下会掉块肉吗!”
“不会掉块肉,但会被传染笨蛋病。”
苏罗哥哥冷酷无情地撕开我,像撕掉一块破布一样把我从他身上撕下来,丢在地上:“快点给我站起来!我数三声,你站不起来,就别怪我……”
说着,他慢条斯理地从旁边的树丛将刚才被丢到一边的树棍捡起来。
我默默擦了眼泪站起来。
初夏时节,凉风徐徐。一阵风吹过,满鼻子的草木清香。少年站在阳光下,云锦被阳光照的发光。仿佛为他整个人镀上一层莹边。他一双眼睛蓝的像最璀璨的宝石。
我吞了口口水,警惕地看着他手里的棍子。果然,下一瞬,他把棍子的一头伸到我这边,吓得我下意识打出了一套降龙十八掌。
“……”
“……”
空气中忽然沉静,苏罗哥哥嫌弃地瞥了我一眼,嗤笑了一声扭过头去。
“……干什么?”我吞了口口水,十分不满。很奇怪吗?怕挨打很奇怪吗?况且降龙十八掌也不是我发明的,是我娘教我的。但是苏罗哥哥笑得可阴阳怪气了,听的人不爽,“你笑什么?”
“没什么,”他笑了一下就不笑了,冷着脸,“抓着。”
我有点不解。
他抬起一边的眉头,示意我看自己的衣服。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裙摆,估计是刚才坐到鸟屎上了,裙子下摆一大块鸟屎。我有点尴尬,但是不怂:“鸟屎怎么了!鸟屎又不臭!”
“抓好了,别碰到我,弄脏我的衣服。”
苏罗哥哥完全没有听我愤慨的心情,直接把那破棍子杵到我面前,“快点!没空跟你耗!”
切!我就有空跟你耗啊!读书厉害了不起啊!早晚把你那些书给卖了!
虽然心里把他骂上天,但是我不敢跟他正面杠。因为他会打我。可恶!早晚把他赶出去!
我气哄哄地抓着棍子的另一边,被他拖猪一样拽出了园子。刚出园子,园子里已经聚满了人。都是外面那些熟的不熟的世家上赶着来给阿爹阿娘贺喜。唔,今天小弟洗三。我们家终于有一个既不像安宁那个告状精又不像苏罗哥哥这样的冷酷阎王爷的香香软软的孩子了。
想到软叽叽像小猫一样的小弟,我顿时高兴起来。
把棍子一扔,拎起裙摆就往阿娘的院子跑。
“你去哪儿?”刚跑一步,就被人拽着衣领拖回来。
我扭过头,果然是苏罗。
“去看弟弟。”
“穿成这样?”苏罗哥哥那双眼睛明明这么漂亮,为什么看到她都是嫌弃呢?
“不行吗?你不觉得我穿着挺好看吗?”我低头看了看自己,除了沾了点鸟屎,颜色款式都很漂亮啊。这件裙子可是外祖母亲自给我设计的,说是当今大齐最新款!
苏罗哥哥那双眼睛挖过来,我只能再次战略性妥协。
不远处封凌那小子在远处快乐地冲我招手,王大花和李晓两家伙给我疯狂使眼色,我却是能视而不见。可是明明都已经视而不见了,下一秒,苏罗那双手还是拧住了我的耳朵。他温润地冲不远处跟他打招呼的宾客颔首,转头阴恻恻地威胁我:“不是说不许跟那群混小子玩么?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没有啊,我没跟他们玩。”我眨了眨眼睛,撒谎不打草稿。
“没有?”果然他不信,他弯起猩红的嘴,“周安康,那边封家那小子跳得快把地都给戳通。你跟我说你没有跟他们玩儿?”
“真没有!”我指天发四,嗯,四根手指头没错,“我最近可乖了,都在家里读书,你看我都会用成语了!”
“哦?”
苏罗拽着我的袖子,嫌弃的只用三根手指头,“说说看。”
“比如说,笑里藏刀,阴阳怪气,鸠占鹊巢,死不悔改。”我顿时挺直了胸脯,把我最近的库存都摆出来让他看看,“阴险小人,冷酷无情,恬不知耻,无恶不作,狼狈为奸……”
随着我越说越多,苏罗的脸越来越黑,我也不敢说了。默默地闭了嘴。
“这些都是谁教你的?”
苏罗的声音像是从寒风里趟过一样,冷得人都打寒战。
“没谁啊,”我是个有义气的人,就算是死,也不会把封凌供出来,“我自己学的。”
“再问你一遍,趁我现在脾气还好,你自觉点。”
“这没有,我真……”
“说!”
“封凌。”对不起啊封凌!你说要给我当一辈子的好兄弟的,挨打你也帮我挨了吧,“他说这些都是苏罗哥哥你的代名词,非常精准的代名词。”
“哦?”
苏罗哥哥的笑容顿时变得好可怕,又是那种想要吃人的表情。他看着我,明明表情是笑的,但却像随时给我一刀结束我性命的感觉:“封凌最近学问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