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不必再等,尽快发动攻势!
以免,给朝廷的增军更多时间,为战局增加更多不确定因素。
——去年,燕殷下诏增召的数十万新兵,已经操演了足足半年,并且和边防军几轮互换,目前新旧参差,有身经百战的边防老兵带着,这就是一支铁血雄师!
目前,这支雄师已奉旨急行军南下,分三股,目标分别是七王的定阳长川一线,岑岭,和荆地!
所以现在是最好的进军时机!
稍纵即逝。
燕长庭毫不犹豫,下令进攻!
……
这一场进攻非常顺利。
天蒙蒙亮的清早,嘹亮的军号一声长鸣,牛皮大鼓被隆隆擂响!
这批刚刚自西瓯运回原料制成的战鼓立马就派上了用场,鼓声沉闷而响,四方八面,仿佛敲击在人的心坎上,热血上涌,战马听见熟悉的鼓声也竖起耳朵四蹄刨地,全军上下,蓄势待发!
当鼓声到急促,燕长庭“锵”一声抽出长剑,吊桥咯啦啦急促放下,青山军如潮水般奔涌而出!
对岸的王师同样严阵以待,强箭不断压下来,岑岭这边撑出快艇还以重箭,吊桥上的第一批青山军支着滕盾冒着箭雨,以最快速度疾冲而过。
燕长庭一马当先,灵蛇剑激荡银光骤闪,箭矢都射不进去,不过数个呼吸的功夫,他已疾冲之吊桥边缘,一提马缰,自己方先锋军的头顶一跃而过,悍然杀入敌军重围!
古来为帅者,少有这么冒险冲锋在最前线,他却艺高人胆大,浑然不惧。
敌军统帅陈莘一声暴喝:“箭阵,强弓,前锋!!那是小虔王,给我杀!!!”
可燕长庭来势只汹汹,远非王师先锋大将所及,面对绞杀,他很快反杀开重围,一柄方天画戟横扫,身遭三丈竟一度杀出一个真空地带。
王师连上三员大将,俱被他斩于马下。
他的声势,他的悍勇!青山军士气如虹,借着他的开道,奔涌而出!很快成功冲破了朝廷大军的第一道阻截线。
花了一上午的时间,连破三道强关,十万青山军倾巢而出,开始了两军对垒的平地和丘陵战。
这陈莘,也是开国将领,不过他当年属青年一辈,如今五十出头,见惯风浪,也是个厉害人物。
这场胶着的平地战和丘陵战,足足持续了三天两夜的时间,才最终宣告胜利!
……
燕长庭毫无疑问是统军出战的,现在人正在战场上。
至于沈箐,她把面前的调拨账册往前一推,吩咐:“都给我哥送去。”
她自己麻溜打开东墙一个独立大衣橱,把前段时间给她量身定做的连环锁子甲拉出来,卸下,让给换上。
——沈箐商号出身,后勤内政一把溜,可不她乐意干这个啊!
反正有沈隽,她哥把着她没什么不放心的。
第四次后勤输送的时候,她直接亲自上马了。
一场由攻坚战演变成遍地开花持久战的大战事,后勤补给就是输送血液的大动脉,非常重要,双方也会专门瞅准这个打,所以这活儿不重,但也会经常遇上危险。
沈箐带的小分队不免遇上几回,第一次的时候,震撼感还是非常强烈的,埋伏的敌人骤然杀下,扑鼻的硝烟和猩红,那大刀不知砍死过多少个人,沈箐不假思索抽出长剑,一侧身,冲对方颈部重重一砍!
鲜血当场喷了她一头一脸。
她闭了闭眼,喘了一声,一抹脸,才睁开!
妈呀,好刺激!
沈箐来了这边后,不是没有杀过人,但战场上这种面对面的肉搏战和鲜血喷洒,感觉根本和前者不一样,她重重呼了一口气,不舒服,滚烫鲜血覆面一刹有一种强烈不适感,但同时,这种狭路相逢勇者胜的两军交战,更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热血沸腾的畅快。
难以用言语来描述其中万一。
沈箐定了定神,喝令一声,旋即带着她的队伍厮杀反击,花了一刻钟时间,将敌人全部歼灭。
她正喘息着,援军来了,李瓒飞马赶过来,却见她笑着在马背上喘气,脸上身上都染了血,和自己是一个样。
他急忙问:“怎么了?你怎么来了?吓到没?”
三连问,沈箐翻了个小白眼:“怎么会,小瞧人了不是!”
猫在后方管后勤,没意思透了,沈箐早就想好了,这辈子她要当个女将军!
今天上来一试,果然和她想的一样。
她跃跃欲试,上上辈子沈箐现代的爷爷是个非常流弊的人物,逢内乱父辈远走海外积累的资本,在他这一代发扬光大,沈箐爷爷长袖善舞当时已经是个跨国大商人,却毫不迟疑支援战火纷飞的国内,各种药物、仓械、机器以及种种国内稀缺的物资,他招了别人的眼,一度很困难,但依然从未中断,细作、海盗、炸.药,他后期亲自押运,风里来雨里去,船头冒出的敌人,他一仓杆子就戳下去一个。
沈箐爷爷是个名副其实的红顶商人,商而优则仕,在现代京中身居高位的。
而家业则交由长子即沈箐的父亲打理,她叔叔则更擅长从政。
非常鼎盛兴旺的超级大家族。
小的时候,沈箐常听爷爷讲古,对他亲身上阵的各种惊险经历听得是心驰神往,只可惜年代不一样了,她再艳羡也没机会去尝试一下。
但她还是更喜欢这种波澜起伏的人生啊!
以后回忆起来,那得多棒?
沈箐横了李瓒一眼:“你不懂,大头!”
李瓒身后立即传出噗噗笑声,李瓒哐哐敲了她脑壳两下,拜她所赐,他现在一干同袍以及麾下将士就没有不知道他李大头这外号的,他没好气:“还不走,姑奶奶!”
“你别敲我头盔!”
影响多不好啊,还能不能继续威风了!
沈箐抱怨两句,赶紧扶了扶盔檐,招呼身后的队伍赶紧把东西拉好跟上,在李瓒的护送下往他们营部去了。
……
等这场大战结束,沈箐累得不行,脱下头盔捋一把汗津津和沾满血痂子的额发,直接盘腿坐在地上。
她这位置地势比较高,身后是离水支流,呼呼的河风吹着,正好可以俯瞰到正在打扫的战场。
敌军中上层将领没有投降的都没法留了,如果碰上,只能加一刀戳死。
至于普通兵卒,像现在这样条件允许的的话,都会得到一定的治疗。
当然,如果拒绝投降的话,那后续就只能拉到大盆地当劳役了,不过通常这种情况都鲜少出现的,普通兵卒从军,只是因为兵役和混口饭吃,跟谁干不是干?
有些统兵者不这样,嫌麻烦,更重要的是耗费医药甚巨,太不划算了。
但沈箐觉得,有条件的情况下,不妨给他们一条活路,毕竟底层兵员普遍都是贫苦老百姓出身。
两军对垒再如何血腥厮杀是一回事,但战后如果能做到的话,不妨多费点心思。
对待战俘都这样,寻常老百姓自不必说了,若有破坏房屋者,登基造册重新安置;若有走失亲人者,建立寻亲登基制度。什么情况怎么安置,怎么处理,她都事先做出了详细安排。
反正烧杀抢掠这些行为在青山军中是绝对不允许出现的。
定制这些军规制度的时候,是繁琐了些,但岑岭现在也不缺钱不缺物资,后续随着地盘扩大的话会更不会缺,也就多费点心思而已。
青山军中的军士显然也对这些规条和安排十分赞同,操作间并不嫌弃繁琐,反而感同身受很仔细去做,中上层的将领也暗暗点头,由上至下,对以燕长庭为核心的青山军归属感更加之深,这倒算是另一重意外的积极附加作用。
她坐在小岗顶上,不少将士都认得她,遥遥冲她拱手,沈箐笑着冲下面用力挥了挥。
系统说:“阿箐阿箐,那你以后就是要做女将军啦?”
“是啊,不行吗?”
“没没没,当然不是!”
这个小东西语气中还压着一种说不出的兴奋,它就知道!沈箐就是这么一个洒脱之余又不失古道热肠的人,她身上有一种燕赵北国风风火火的侠义气质,一旦她真的重新走回这条路,该做的她肯定会做的。
系统挑选宿主可不是随便挑的,现代风里来雨里去一心为国、沈爷爷传下的血脉,沈家家风清正,年纪小小的沈箐心口一小撮热血,阳光正气的人设从来没有变过。
当初沈箐让它换个人绑,它死活没有换,不是没有原因的。
今天终于迎来的曙光!
照这么发展下去,另辟蹊径完成任务还是有很大希望的。
这个小东西当然兴奋了。
沈箐撇撇嘴,一天到晚就知道坑她!她仰躺在坑坑洼洼的青草地上,伸手指用力弹了下小铜钱。
系统“哎哟哎哟”,沈箐没好气:“你哎个屁,你又不疼!”
系统讨好说:“阿箐阿箐,二千能量我给你留着呢。”
沈箐斜了它一眼,“你敢不留吗?”
系统嘿嘿嘿一阵讨好的笑,“阿箐好厉害,阿箐要当女将军了!”
“少拍马屁,这玩意不好使。”
沈箐翻了个白眼:“这才第一场,你高兴得也太早了。”
“哎,我知道,……”
一人一统正十分幼稚拌嘴,忽听见一阵嘚嘚的马蹄声,沈箐撑起身一看,是李瓒。
“大头,这边!!”
李瓒驱马来到,他也是刚结束战斗交代完手下的事,脸随便擦擦黑一道黄一道的,不过打了一壶凉汤过来,这是胡大夫他们配好大锅煲配全军的,清温去湿防痢疾,汤不稠,但军中水土不服之症大大降低了。
他把壶扔给沈箐:“坐这干嘛呢?你真想好了,要当女将军?”
沈箐直接打开壶盖,仰头灌了几口,爽!她用袖子擦擦嘴,把壶扔回给李瓒,“怎么,觉得我不行?”
她斜睨他,如果这家伙敢说是,她就锤爆他的狗头!
李瓒嘿嘿一笑,他当然不敢说是,也没打算说是,他就着打开的壶口自己也灌了两口,把盖子塞上,拿在手中,对沈箐说:“……那要不,我给你当副将吧。”
他说:“反正我爹也说了,我也差不多该放出来了,到时候,我给你当个副将如何?”
他侧头,看着沈箐,硝烟渐散,一线日头撒下来,他是眼睛映着日头,似乎有光。
“那怎么行!”
沈箐正低头拨刘海,闻言跳起来了,那她这不是耽误人才了吗?
李信把李瓒带着身边好几年,也学得差不多,如今正该放出来让历练建功,当副将也不是不合适,但那肯定不能给她啊,她会什么?打仗是个新领域她自己还得学呢,这不耽误李瓒了?
李瓒武将世家出身,耳濡目染,又历练多年,本领很得人称道的,是年轻一辈的佼佼者,假以时日,必然又将是一员独当一面的大将。
那肯定不行啊!
沈箐二话不说就拒绝了,李瓒还想说什么,可惜被人打了岔,燕长庭跨马而来,刚好就听到这几句。
他一身猩红,血迹斑斑,不过都是别人的,战事一结束安排妥当,他便回头寻沈箐,沈箐这两天干的事儿他都知道的,一听就知道她想做什么了。
没想到还有个李瓒想捷足先登!
燕长庭瞥了李瓒一眼,心里当然是极不悦的,但他的计划进行得正好,因此并没有对李瓒吐露什么不满,只淡淡扫一眼,压下不喜,对沈箐笑了下,“你要当女将军吗?”
他想了想,“要不,千羽骑有个校尉负伤了,可能不合适再当骑兵了。”
见沈箐面露惋惜,他安慰:“他无性命之忧,等伤愈正好安排在后勤上。”不会让人没有着落的。
千羽营是燕长庭的亲信营部,当初那一万骑兵,共同作战多次,对燕长庭归附感最高。
燕长庭本来想把沈箐放在自己的亲兵营的,但想想,她肯定不乐意,而千羽营里的小分队人数少,战斗力却高,最适合沈箐这类身负高武力值又初涉军事者。
更重要的是,燕长庭也将她安排自己的身边,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了。
这个提议和安排确实很不错,非常合适沈箐,沈箐几乎只思索了一秒,就兴冲冲答应了。
她打了个响指:“好!”
燕长庭瞥了李瓒一眼,翘了翘唇角。
……
于是,沈校尉从今天起就走马上任了。
巡营结束之后回到营帐,红缨正在给她收拾内帐和床铺,窄窄的行军床整齐又干净,里衣软甲都分门别类按照她的习惯搁进衣箱里头。
沈箐早就不当她侍女,但在红缨心里,她还是她家小姐的贴身小丫鬟。
“咦,我这是来了个田螺姑娘吗?”
沈箐把手上东西往案上一搁,揽着红缨的肩膀笑嘻嘻道。
红缨抿唇看她一眼:“好端端在后头不好么?这铠甲这么重,前头天天厮杀见血的。”
她絮絮叨叨,不过也知道沈箐是自己乐意,她就是心疼她家小姐,红缨平时不是这样的,也就在沈箐身边才偶尔化身祥林嫂。
沈箐微笑听着,把脑袋歪在红缨肩膀上,她感叹:“这么好的红缨,我都舍不得给谢英华了。”
终于成功把红缨的嘴巴堵上了,红缨跺脚:“小姐!”
沈箐笑嘻嘻,往行军床上一滚,好舒服啊,还别说,今天挺累的。
红缨也被她拉趴在床上,主仆二人窃窃私语了好一会儿,别看红缨嘴里念叨她,但最无条件支持沈箐的人就有她,玩闹嬉笑了一会儿,她就开始趴在双上掰着手指数要给沈箐每天带的东西了。
沈箐趴在她身边,托腮听了一会儿,有些走神,她盯着方向,正好是燕长庭的帅帐。
两人的帐篷挺近的,不过他这会正忙得不可开交,估计还没回去。
沈箐想了一会儿,翻了身,用手撑着一边脸,问红缨:“红缨红缨,如果有个人为了你背叛家族、亲人,众叛亲离。那……”
她还没想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
红缨抢答:“那肯定是爱情!”
“山无陵,天地合,才敢与君绝。”
沈箐:“……”
……你以为你是琼瑶奶奶吗?
这个回答一下子让沈箐噎住了,她霍地侧头,瞪大眼睛,过了半晌,心里吐槽才满慢半拍吐出来。
足可以侧面印证她有多被红缨惊住了。
沈箐蓦爬起身,睁大眼睛盯着红缨。
我艹!
这是个什么不可思议的答案。
许是她的表情太惊悚了,红缨讪讪:“……额,我也就随口说说,我看话本看多了,”她努力把话题掰正,一本正经地说:“世上还有很多不同的状况,譬如,结义兄弟;譬如母子亲情;又或者两肋插刀,前朝不是有个焦少游将军和文丞相吗?!……”
“……好了好了,我知道,别说了。”
看红缨绞尽脑汁举例,沈箐没好气用枕头呼住她的脸一推。
她撸了一把脸。
看来她就不该问红缨!
热衷于看言情小说的女人果然没有第二个答案。
吓到她了。
沈箐按住刚刚砰砰乱跳的小心肝,有气无力地说:“不行了,我要睡了,你记得把帘子给我拉上。”
她往床上一栽,睁眼看了帐顶半晌,抓了抓头发,算了不想了,睡觉皇帝大。
……她一个要当女将军的人,还是赶紧先睡觉吧。
作者有话说:
沈箐(捂心):别吓我,顶不住的
这算不算温水煮青蛙哈哈哈,笔芯!明天见啦宝宝们~


第39章
燕殷重生之际, 是做梦都料不到今天局面。
非但没有将小虔王魏氏等逆党扼杀在萌芽之前,反而引动七王连反局面一发不可收拾, 比起上辈子, 起码提前了十年。
七王前世是陆续举起反旗的,这辈子却一并起兵,并一开始就连成一线,并与小鄱阳王岑岭结成同盟, 战火以燎原之势迅速覆盖徐地至荆北一线。
近半壁江山被卷进其中。
这里头, 七王逆反成功原来本是五五之数, 因为燕殷的乾纲独断, 引发了决策上的失误, 也是这次导致最终的上述结果的重要原因之一。
燕殷其人,不能不说少时了了天资卓越,否则太.祖亦未必会坚持传位于他, 但他这一生实在是太平顺,登基又早, 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天子骄子,很容易就成就了独.裁自负目空一切的性格。
原轨迹上, 他就是这么一步步走上骄奢银欲拒谏饰非好大喜功又暴.虐□□的无道君主的道路。
这辈子重来一次,他不是没有自省过, 只是有些已深入骨髓的东西却很难改变的。
……
定阳长川战线, 帝帐。
虽然王师急行军赶至,大将军郑伯邑及元沐分别率兵已奔赴两地,七王联军攻城略地的势头已迅速被遏制下来了, 但南方却又传来了两则八百里加急军报, 其中小鄱阳王再度兴兵北上, 而岑岭消息更糟糕,陈莘大败,鏖战三日两夜之后,朝廷大军为燕长庭所破,陈莘战死十万大军被杀得七零八落,残军不得不退后更后方的梅岭方城等地。
小虔王一战成名蜚声天下!
甚至这小鄱阳王与这小虔王还有七王都在有节奏地迅速往彼此移动,很明显,他们已经在朝廷不知道的情况下,结成了联盟。
从今晨军报抵达之后,帝帐就一直保持低气压到现在。
下令皋京驻军加快速度以及各种调配的圣旨早已经下去了,该商量的商量完毕,但这些补救和应敌措施并不能改变七王并反、三方结成盟军同反大殷以致半壁江山卷入其中的糟糕局面。
上首燕殷脸色阴沉沉风雨欲来。
而底下的文武臣将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此刻垂首无言。
——先前,以左丞顾文堰为首的大臣们苦劝过燕殷,言道可采用争二弃五之策,争取七王中有一定希望能争取到的二者,以破坏七王联合造反的企图,毕竟这二王封国刚好卡在关键位置上,争取成功即破坏了七王迅速合军的路线。
可被燕殷断言拒绝了,抛橄榄枝等于示弱,燕殷拒绝,他双管齐下,以凌厉手段要将七王之反扼杀在举旗之前。
可惜瑒王早有准备,再加上燕长庭凌英的全力协助,这场黎明前的激斗,最终以七王险胜告终。
一步失策,掀起的是涉及整个东、南,近半壁江山的燎原战火。
只是现在,说这些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许久,左丞顾文堰长吐了一口气:“陛下,如今局势,务必要阻止三方纵联于合军之前或甫起。一旦让七王、岑岭、小鄱阳王成功连成一线,将撼动整个国朝!”
现在七王、岑岭、小鄱阳王正乘胜迅速向彼此移动,其势汹汹,该如何有效阻止?必须立即拿出个具体方案来。
倘若阻止不成,那最迟也得在三边成功连线的伊始大溃对方。
因为这个时候是三方磨合最不稳定之际,假如朝廷没能抓紧机会,让盟军彼此熟悉并融合起来,后续再想剪除,那难度就将呈十倍百倍增加了。
甚至最坏可能性,前人鏖战数十年才得来的大殷天下,到最后会江山易主!
当然,上述这个有些危言耸听了,再如何,面对反军,朝廷还是处于强势的一方的。
不过目前这局面也够糟糕就是了,万一让盟军在东南站稳脚跟,哪怕是对峙状态,那也代表着将会有很长时间出现楚河汉界的状态。
这绝非大殷君臣愿意看到了!
左丞顾文堰刚刚自皋京赶至帝帐行辕不久,一路风尘仆仆尚有几分风霜之色未褪,他可是肩负这安国公等留守辅政的重托的,一点都不敢怠慢,上前一步:“陛下,臣以为,不如向寇太师询其一二!”
开国太.祖麾下三大智囊,杨国公、卫国公,以及寇太师。杨国公开国前就不幸殒于南北大战,国公都是追封并传给后人的;至于卫国公沈敖,也已经去世了,如今就硕果仅存一个寇太师。
顾文堰对这三人十分推崇,这三人也确实非常厉害,想当年太.祖能顺利开国这三位能人居功甚伟,可惜已经没了两个了,就剩一个寇太师,来之前,安国公等人也反复叮嘱他这个,现在面对这个棘手局面,顾文堰毫不犹豫建言。
燕殷脸色依然不好看,但闻言点点头:“顾卿所言甚是。”
他立即起身去了寇太师的营帐。
……
寇太师的营帐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苦辛药味。
近日事态的发展,寇太师倒不是不想掺和,而是他根本没办法掺和。
寇太师年纪已经很大了,七旬过五,早年南征北战,开国后又有一段不短的时间待在西瓯宝库那边研究机关,旧疾寒湿不少,在宝库回来没多久,很快就病倒了,病势来势汹汹,据御医所言:已呈油尽灯枯之相。
反正就是非常凶险,哪怕熬过这一关,命也绝对长了不了。
寇太师昏迷了多日,前天终于醒转过来了,不惜好药御医全力施救之下,他总算勉强挺过了这一关。
听得静鞭传唱,帘子一掀,燕殷大步而入,寇太师挣扎要坐起身,燕殷立即俯身按住,他坐在病榻床沿握住寇太师的手,“外祖父,你总算好起来了。”
但其实,寇太师的状态委实算不上多好,脸色蜡黄泛青,大病一场两颊瘦得都凹下去了,颧骨高耸,皱纹深深,有点像骷髅,唯独一双眼睛虽浑浊,但眼神转动间,仍见几分往日的影子。
寇太师重重咳嗽,燕殷亲自扶碗喂了药,寇太师喘息着靠在引枕上,燕殷握住寇太师的手,恳求道:“我知外祖病体方愈,很该好好生调养,只是唯今局势!”
“外祖父,辛苦您了,”燕殷话锋一转,“子文为国建功也多年,朕欲封其为陈国公,世袭罔替,外祖父以为如何?”
燕殷要给寇子文加官进爵,将来承寇太师之后进太师衔,又给寇子文再加国公爵,将来可以传给嫡次子。
——寇太师本就有国公爵,这是开国功勋,世袭罔替的,再封一个,那寇子文将来还能传给嫡次子,一门两国公,显赫荣耀到了极点。
但寇太师毫不犹豫替寇子文拒绝了:“……陛,陛下隆恩,只子文,子文何德何能?不可,不可啊!”
开国功勋,才封世袭罔替之爵,寇子文何德何能?
寇太师是病了,却没有糊涂,寇家已经极之显赫了,他现在甚至想减,因为他不得不承认,他心爱的独子,可能不怎么能接得住他老子给的东西。
和平时代,或温和皇帝,那倒还没大碍,他原想着多留几个辅助的人。
可现在这局面,加上最重要先前他发现,寇子文太有自己的主意了,老父在还好,他去后谁制得住他?
“老臣老欸,唯盼日后子文若有犯错,陛下能稍稍宽惜一二。”
寇太师统统婉拒了,且他清楚燕殷性情,也没说太多温情的废话,燕殷亲自恳求他出手,寇太师是绝对不可能拒绝了!
“蒙陛下重托,臣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寇太师于病榻跪起,肃然道。
“好!”
燕殷精神一震,扶起寇太师:“辛苦外祖父了!”
……
燕殷走后,寇太师立即撑着命人把顾文堰等人叫来,还有近日的军政二报,详细了解过目前的局势。
他没有改动燕殷已经下了的旨意,沉吟良久,“把司马超给我叫过来。”
司马超很快就来到了。
“你是个有本事的人。”
寇太师依在榻上,端详司马超半晌,如此道。
想当初来自岑岭核心那则宝库和藏宝图的消息,连朝廷和寇太师本人,都没有埋得这么深的细作。
司马超眼皮子一跳。
只是不待他说话,寇太师话锋一转:“如今战火燎原,欲剿灭三方叛军,非抢在眼下之时不可。”
话说到这里,已经很明白了,司马超目光微闪,寇太师声音虽然沙哑缓慢又虚弱,但却并没半点他拒绝的余地,司马超心里快速思索着,等对方说完,他说:“只是昔年在北梵军恰逢其会罢了,超汗颜。”
他拱手:“义父放心,孩儿明白的。”
这就是应承将这条暗线奉上了。
寇太师点点头:“你放心,陛下跟前,我不会忘记你的功劳。”
司马超单膝跪地:“为朝廷剿灭叛军,我等义不容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