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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玉醒来时,入目便见帐顶,反应了一会儿,才看向四下。
她是在营帐内——
昨晚本说好了去镇上客栈投宿的,她怎么睡在这儿?
“姑娘醒了。”翠槐从外面端了盆用来洗漱的热水进来。
“我昨晚……是醉了?”衡玉坐起身问,脑子里开始重现了一些零零散散的画面。
她本就喝了个半醉了,后来裴无双又拉她围火吃酒,再后来么……好像两人都喝倒了。
“是啊,姑娘醉了……”翠槐道:“侯爷见状,便让婢子伺候着姑娘在他的帐中歇下了。”
“过程呢?”衡玉若有所思地问。
她怎记得,喝到最后时,萧牧去寻了她,刚在她身边坐下……她好像,便倒他身上了?
还是说她记岔了,或是……做梦了?
见她细问,翠槐轻咳一声,才道:“姑娘醉得厉害,倒在了侯爷腿上便睡着了,是侯爷……将姑娘抱回这帐中来的。”
还睡他腿上了!
衡玉大感惊诧——她醉时,竟……如此从心的么?
且……抱回来的?
她下意识地放轻了呼吸,垂下眼睛看着自己的双臂双手。
“姑娘放心,彼时人都散去了,没几个人瞧见,不会有人乱说的。”翠槐小声道。
衡玉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那他昨夜歇在何处?”
“是歇在了王副将帐中,王副将上半夜守夜,侯爷下半夜就起身了,好像是去了印副将那里议事。”
同一刻,王敬勇也刚醒来。
然而刚一睁开眼睛,便觉脸上有些发痒,转脸去瞧,猝不及防地对上了一双棕黑的小眼睛。
王敬勇一个弹坐起了身。
“它怎么在这里!”他指着床上的小黑狗问道。
守在帐内的士兵笑着道:“是顾娘子送来的。”
“她送来,你就放我床上?”王敬勇皱紧了眉,“你们的规矩都去哪里了!”
“可……那是顾娘子啊……”士兵干笑了一声。
“是她又如何!”王敬勇看向那只朝自己爬来的奶狗,满眼写着拒绝——他都说了不想养了,这个女人简直离谱!
“那……属下把它处理了?”士兵唯有试探地问。
王敬勇的眉皱得更紧了。
小狗来到他脚边,舔起了他白色里衣的裤腿。
王敬勇脚猛地一缩,弯身将小狗拎了起来,在眼前皱眉打量了片刻,嫌弃地问:“这么小……怎么养?”
“应当要喝奶吧?”士兵道。
毫无经验的王副将眼神一变:“我哪儿来的奶?”
“?!”这下换士兵难为情了起来——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不必王副将亲自喂奶?
“属下指的是羊奶……”
王敬勇面色稍缓:“那取些过来。”
“是。”士兵面色复杂地退了出去。
衡玉洗漱罢,出了营帐,未见萧牧,便随口向一名士兵问道:“侯爷在何处?”
“侯爷好像审昨日那刺客去了。”
审刺客?
衡玉点头。
是去见故人了啊。
最靠后的一座营帐内,堆放着扎营要用到的一应杂物。
手脚被绑起的男人,背后抵着一口沉甸甸的木箱,瘫坐在那里,见有人进来,抬起眼皮看去的一瞬,眼底再次盈满了杀气。
萧牧看了一眼他面前那些动也没动的饭菜,和结了一层油块的羊汤。
“怎么,怕有毒吗?”他问。
虽被绑了手脚,但用饭时会有士兵解开他的双手,在旁盯着他吃完。
而他显然没吃。
“假惺惺。”男人将脸别至一旁,声音冷硬:“成王败寇,要杀就杀,做这些花样给谁看!我烂命一条,哪里值得你萧将军如此费心!”
萧牧看着他:“蓝青,我不想杀你——”
男人眼神一变,皱眉看向萧牧:“你怎知我姓名?”
他以往只是暗中保护晋王,而在明面上并无军职在身,对方竟然将他的底细摸得如此清楚吗!
视线中,那人逆光而立,挺拔的身影浸在帐外透进来的晨光中,虽模糊了面容,却仿佛清晰了某些平日里被隐藏起的气宇风仪——
男人眼睫一颤,只觉自己出现了幻觉。
第153章 是他亲手所杀
他甚至不受控制地喃喃问了声:“你是……何人?”
他明知面前之人是定北侯萧牧,可是……
视线中,那浸在光影中的人,向他答道:“是我。”
那道早已褪去了少年青涩的声音极平缓,却仿佛仍带有昔年的旧影。
这一刻,男人几乎停下了呼吸,身体也一寸寸僵住,只于眼底掀起惊涛骇浪。
他不知是如何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郎君?!”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之人,声音神态皆因震惊而反复不定:“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
郎君分明早就不在人世了!
那道身影从光影中慢步走向了他,将原本负在身后的手伸了出来,其内是一把陈旧斑驳的匕首。
“这把匕首,你一直还留着——”萧牧道。
男人闻言眼底惊诧更甚几分,视线在匕首上落定片刻后,猛地抬眼看向萧牧。
“十二岁那年,我将此匕首赠予你,让你好生保护追随辰令。”萧牧看着手中匕首,似有些感慨世事弄人:“却未曾想到,时隔十二年后,你为替辰令报仇,恰以此刀锋示于我——”
“郎君……”男人一瞬不瞬地盯着面前之人,因激动而试图将被缚的身体往前挪动:“真的是您?!”
这些事,除了晋王殿下,便只有郎君知晓!
甚至晋王殿下都未必清楚这匕首的来历!
只有郎君!
只可能是郎君!
男人几乎一瞬间红了眼眶。
萧牧在他面前单膝蹲身下来,拿匕首割断了缚着他的绳结。
男人刚得了自由,便“扑通”一声朝着萧牧跪了下去,重重叩首:“蓝青眼拙未能认出郎君,险些伤到郎君性命,实在罪该万死!”
“你既追随辰令,替他复仇亦在职责之内,无错无罪。”萧牧站起身,眼底有些寂然:“当年,的确是我亲手杀了他。”
世人皆知,四年前,定北侯萧牧平定晋王之乱,于两军阵前夺晋王性命,擒贼先杀王,一战扬名,封侯进爵,独揽北地兵权。
跪在那里的蓝青身形微僵,缓缓抬起头来:“……当年,晋王殿下于战场之上可曾认出了郎君?”
郎君的形容样貌显然改变过了!
“开战前夕,我曾暗中前往晋军营中见过辰令一面。”
蓝青意外至极。
如此说来,开战前郎君便同晋王殿下表明了身份?!
意外之后,便是惊惑不解:“既如此,又为何会……”
故人相认之下,为何仍会开战对峙,且晋王殿下最终竟命丧于郎君刀下……
萧牧道:“彼时战事胜负已成定居,那晚我前去,是为劝辰令退兵自降,保全最后一丝生机。”
蓝青明白了,声音低了下来:“晋王殿下……不愿退兵,对吗?”
萧牧看着蓝青身前那碗冷凝的羊汤,仿佛被带回到了四年前那个滴水成冰,寒风猎猎鼓动着晋军旗帜的夜晚。
二人于主帅帐中相坐。
两盏酒饮下,故友“死而复生”,重逢的喜悦,很快便被时过境迁,世事变幻的沉重心情取代了。
他们中间,此时摆着的是生死抉择。
晋王又饮下一盏酒,起初开口时语气轻松——
“咱们四人当中,你是最了解我的,我既反了,便不会降。”
“我知你想保全我性命,不惜表明暴露身份,不顾已身安危只身来此,也要相劝……敬之,这份心意我心领了。但我所求,向来也不止是活着。”
“你知道我最恨的是什么吗?我与兄长皆是母后亲出,只因我小了兄长两岁,便注定与皇位无缘——可我恨的从来不是兄长,我从前从未想过要和兄长争夺储君之位,可父皇多疑,他立了兄长为储,便将尚在幼年的我看作了需要提防的外人恶人……”
“他不仅多疑,更是糊涂无能,时家究竟是否通敌,他当真心中没有判断吗?所有的不公,皆是源于他!我恨的从始至终都是他!”
“时家出事后,我与兄长有意暗查此中蹊跷,被他察觉,兄长禁足东宫,而我受罚之后,便被他一道圣谕指来了这苦寒之地,得到的只有一句‘无召不得入京’!我是被他赶出来的,且从此后便是连家都回不得了……”
“初至北境时,异族虎视眈眈,麾下副将不听指挥,各处阳奉阴违,我全然不知如何是好,狼狈又无用……”
“后来我渐渐懂了,唯有自身强大,才有机会亲手粉碎那些不公。”
“我想替时家翻案,我想离开这将我变成困兽的北地,我要证明父皇是错的,让他知道今时今日的一切皆是他一手造成!”
“敬之,你不必可怜我,更加不必心怀愧对——我所做一切,往深了说,并非是为了时家,皆是发自本心执念而已。你该是知道我的,我自幼便不是什么安分的性情,只要有人稍稍一推,便可将我推入万劫不复之地。”
“我不会降。以罪人之身苟延残喘,实在窝囊。纵你今日放我离去,隐姓埋名躲藏度日也太过无趣。”
“饮罢这一壶酒,明日战场之上你不必留情,自幼你我比试切磋,你从未赢过我,你知我性情敏感难测,因此刻意相让,却又怕我看出你在相让——明日,切记不可再让了,否则我会当你看不起我。”
“此一战,我想痛痛快快战到底,便是输,也要输得不留遗憾——”
“就当成全我了,敬之。”
“你今日来看我,知晓你还活着,我很开心。”
“……”
于是,重逢即为永别。
次日两军阵前,胜负已定之际,他不过只犹豫了短短半息间,好友已经撞上了他手中的长刀,替他下了最后的决心。
他看着好友猩红的鲜血自口中涌出,只觉天地俱寂,耳边金戈铁蹄厮杀声,全都消失了。
他真的“成全”了好友吗?
他不确定。
但好友之死,却是真正“成全”了萧牧。
说得冷漠些,他是最终的得益者。
故而,杀便是杀了,人是他亲手所杀,没有苦衷,没有隐情——
“人是我杀的,无论我是谁。你之后若还想继续替他报仇,亦无可厚非。”萧牧自旧事中抽回神思,对蓝青说道。
蓝青沉默许久。
“这是晋王殿下自己的选择……非是郎君之过。”他声音微沙哑地道:“况且成王败寇,战场上的生死,本就无对错之分,我一直清楚这一点……所谓替晋王殿下报仇,不过也只是我拿来哄骗自己活下去的由头罢了。”
他再抬起头时,眼中已不见了死寂和戾气,反而笑了笑:“况且……论单挑我不是郎君对手,论人多势众,更是连郎君的身也近不得,再谈报仇,不是找死么?”
萧牧也笑了笑:“无妨,你大可一试,只是我大约不会再手下留情了,故你还需思量清楚,最好是交待罢后事之后再动手。”
蓝青笑得咧嘴。
片刻后,看着萧牧问:“郎君这些年来……还好吗?”
故人重逢,免不得有许多话想问,但他还是挑了句看似最缥缈的来问。
“倒也还过得去。”萧牧语气有几分随意。
蓝青又笑了笑,眼底却有些发涩。
郎君变了太多,却又好像没怎么变。
“说来,有一桩旧事,我想问一问你——”萧牧道。
“郎君请讲。”蓝青也改为了站立。
“当年,云朝自荐前往北地劝降,在晋军营中,究竟发生了何事?”
他口中的云朝,便是姜正辅之子,姜云朝。
因家中本就是世交之故,他与同龄的姜云朝一同长大,又一同被选为太子伴读,的加上晋王,四人一起读书习武,志趣相投,形影不离,皆是少时便累下的深厚情谊。
少年时的时敬之本以为,他和好友与太子,必然会同父亲和姜世叔与圣人那般,君臣相携相知,共守大盛江山安定。
然而九年前的那场变故,将他们四人皆推向了不同的立场。
他虽保命却换了身份,辰令于北地造反,而前去劝降的云朝,死在了晋军营中——
之后,便有“晋王扣下姜家郎君,胁迫萧牧退兵,萧牧不从,遂激得晋王杀姜家郎君以震军中士气”的说法传开。
对于姜云朝之死的真相,萧牧一直怀有疑心,但那晚与晋王袒露身份之际,晋王却也只是低头饮酒,似不愿多提,更似不知如何说起。
“姜家郎君之事……的确另有蹊跷在。”蓝青道:“当年姜郎君前来劝降,晋王殿下起初虽未肯听劝,却也好生招待。且彼时战事尚未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晋王殿下之后在姜家郎君的劝说下,也略有些动摇了,然而就在此等关键之时,姜郎君却忽然中毒暴毙——”
中毒?
萧牧皱紧了眉:“可查明了是何人所为?”
姜云朝一死,此战便不得不打到底,再无回头的可能,下毒之人所图为何是显而易见的。
“之后晋王殿下命我暗查,但一直未能找到确切的证据。”蓝青道:“不过,晋王殿下心中有怀疑之人——说来殿下当年之所以下定决心造反,便有此人的怂恿在。”
这些是萧牧不曾得知的,他定声问:“此人是谁?”
挑唆晋王造反,杀姜家独子的幕后黑手,他竟从来不知暗中还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
第154章 阿衡艳福不浅
“晏氏家主,晏泯。”蓝青答道。
“晏泯?”萧牧意外皱眉。
“是。”蓝青将当年之事言明:“五年前正是此人暗中来了北地,与晋王殿下达成了合作,替殿下出资收拢兵马粮草……只是后来殿下事败,此人却因未曾暴露过身份而安然脱身,至今无人知晓他暗地里曾参与过此事。”
萧牧一时说不出心中是怎样的感受:“彼时他不过十五六岁而已——”
原来早在那时,他便已将心中所想付诸行动了。
五年前选了晋王做刀,五年后,则选中了“萧牧”。
他从未停下过谋划乱世的脚步。
“是,此人年纪虽轻,却心机深沉,野心颇大,绝不可小觑。”蓝青道:“据闻这晏氏商号的生意近年来越做越大,若日后有所交集,郎君也要小心提防此人。”
萧牧却问:“当年他与辰令谈及合作之事,你不曾见过他吗?”
蓝青一时没能听懂,下意识地摇头:“未曾见过真容,此人出入皆隐蔽,且多以幂篱遮面,我向来身在暗处,只是听晋王殿下提起过而已——”
“你若见了,必会觉得眼熟。”萧牧敛眸道:“晏泯即是逢安。”
“……幼时在公府中长大的逢安郎君?!”蓝青大惊。
萧牧点头。
“可……”蓝青反应了片刻,紧紧皱眉:“难怪晋王殿下初次与之相见,便如此信重此人了……”
逢安郎君是被郎君救回来的,幼时养在公府,虽因体弱甚少出现在人前,但与郎君交好的晋王殿下几人且还是见过的。
彼时晋王殿下一直想着替时家平反,若晏泯即是逢安郎君,单在此层面之上,二人也算有着相同的立场和目的,难怪当初会如此之快便达成了共识……
蓝青后知后觉之下,一时心情复杂至极。
“云朝之死,未必是他所为。”萧牧道:“他如今虽行事不择手段,但云朝与他也算有旧——”
“当年也只是猜测……毕竟此人的动机最大,起兵之事,是其一手促成,最不希望看到晋王殿下动摇的,无疑就是他了。”蓝青回过神,道:“若郎君与之尚有往来,日后或可当面探问。”
萧牧点了头。
云朝绝不能死的不明不白,此事是必然要查问清楚的。
“彼时姜家郎君忽然中毒身亡,晋王殿下固然惊怒,然而却也不得不战,为军心而虑,只能将姜家郎君之死的矛头指向‘萧将军拒绝退兵’……彼时殿下亦不知萧将军即是郎君,倒叫郎君就此担下了此事,一担便是这么多年。”
蓝青说到此处,顿了顿,才道:“听闻姜大人待定北侯多有不满,屡次上书弹劾……如此百般针对,想必与此事也脱不了干系。”
萧牧不置可否:“诸多旧事之真相究竟如何,此番进京,应当便能有分晓了。”
圣人也好,姜正辅也罢,或是晏泯——
一切与当年之事有关的旧人,都在京师等着了。
“此番赴京……郎君是何打算?”蓝青目露忧色。
无论是对定北侯还是郎君而言,京师之内,皆是危机四伏。
“入京之后诸事已有安排,最终如何做,还需视情形而定。”萧牧未细言太多,看着蓝青道:“半个时辰后便要继续赶路,到时我会让人放你离开。”
他要问的已经问罢了,至于更多的,也非是蓝青所能够知晓的了。
蓝青一愣之后,忽然又跪了下去:“属下的命本就是郎君给的,当年追随晋王殿下,亦是遵从郎君安排!如今既知郎君尚在人世,属下岂有独自离去的道理?蓝青哪儿也不去,只愿继续追随郎君左右!”
说着,将头重重叩在地上,声音哽咽却坚定:“郎君既在,蓝青不走!”
“我早已不再是时敬之了。”
“不,郎君就是郎君!”
“此行艰险——”
“属下不惧死!京师之地,属下再熟悉不过,多少能出一份力!属下这些年来无一日不是浑噩煎熬,如今终窥见一丝活着的用处,还请郎君成全!”
蓝青说着,微微一顿,再开口时声音愈发坚决:“纵郎君不允,属下也会暗中跟随!若被当作刺客乱箭射杀,也算死得其所!”
萧牧听得笑了一声。
片刻后,道:“先吃饭吧。”
蓝青听得一喜,抬起头来道:“多谢郎君成全!”
他也顾不得饭菜早已冷掉,抓起那发硬的馕饼就往嘴里塞。
眼睛是红的,面上却傻乐着。
萧牧道:“非是让你吃这些,我让人送些热饭过来。”
“这就很好了!赶路不便,能省则省!”蓝青身份适应得极快,已开始精打细算起来。
他一边大口吃着饼,一边看向萧牧,口中有些含糊不清地道:“对了郎君,昨日您身边那位小娘子……是您什么人啊?”
他瞧着关系颇有些不寻常呢!
“……昨日你身为刺客,竟还有心思留意这些?”萧牧有些困惑地看着他。
蓝青“嘿”地笑了一声:“实在很是招眼嘛……”
“且吃你的饭吧。”萧牧转身就要离去:“你的事,稍后会有人前来安排。”
“……郎君还没回答属下呢!”
萧牧脚下微顿。
吉衡玉是他什么人?
蓝青单只是看着自家郎君的背影,都品出了一股子认真思索的气息来。
片刻后,才听那背影很认真地回答道:“暂时是恩人——”
蓝青眨巴了一下眼睛。
恩人?
暂时?
看着那离去的袍角和落下的厚重帐帘,蓝青不禁露出“我悟了”的神情。
“谈完了?”
不远处,见萧牧走了过来,衡玉随口问。
“嗯,谈完了。”
二人迎着朝阳走了一会儿,衡玉未有多问什么,行至无人处,却听他主动说道:“当年云朝之死,另有蹊跷,是被人暗中毒杀——”
衡玉听得一怔:“姜家公子?”
萧牧点头,继而将蓝青的猜测,及当年晏泯怂恿晋王起兵造反之事大致说与她听。
衡玉颇为震惊。
原来晏泯的这局棋,竟下得这么早……
“云朝之事究竟是不是他的手笔,还有待印证。”萧牧最后说道。
衡玉点头。
她明白,他有此不确定,非是护短,而是基于理智的谨慎分析。
“若不是晏泯的话……”她心底有一丝寒意隐现:“那是否便说明,另有一只大手隐藏在暗处,是你我尚不曾察觉的?”
杀姜家公子,将晋王造反之举推至无可挽回的地步——
单看此举,此人便绝非善类,且极有手段,身份必定非同寻常。
若此人当真存在,那么“它”当真只在晋王造反一事中出现过吗?
还是说,另有她和萧牧不曾意识到之处,也有着此人的参与?
衡玉控制不住地往下深想着。
萧牧道:“极有可能。”
衡玉有些不安:“那入京之后的局面,恐怕更加难测了……”
“或是好事。”萧牧道:“此时得知此种可能,总能多一份提防。况且新的发现,同时也是机会。”
衡玉轻叹了口气,片刻后,却是道:“我倒也希望果真有这么一个人……不然总觉得这一路查到姜正辅身上,多少有些过于水到渠成了。”
虽说阿翁之事,她也已暗查了许多年,萧牧追查时家之事亦耗费了诸多心思——但近日随着靠近京师,她心中总莫名有些不真实之感。
萧牧看她一眼:“我亦有此感,所以说,有此发现或是好事。”
衡玉思索着点头:“那便且走且看,时刻提防着吧。”
说着,抬头看向萧牧:“侯爷说要信息互通,当真也是毫无隐瞒——”
他方才极自然地就同她说起姜云朝、晋王之事,她恍惚间有种,二人之间好似并无秘密的感觉。
此时再一细思——好像的确如此,他们之间,好像当真没有秘密可言了。
“说了便要做到,怎么,莫非你待我尚有隐瞒不成?”萧牧往前走着,语气有些发难的意味。
衡玉作势认真思索:“这我倒要好好想想……”
萧牧忽然停下脚步,认真发问:“这也要细想,莫不是本侯的床睡起来不够舒服,睡了一整夜,酒还未能醒透?”
衡玉忽然一噎。
什么叫他的床睡起来舒服不舒服?
“……正要同侯爷道谢来着,昨夜占了侯爷的窝。”衡玉轻咳一声,道:“一夜无梦,睡得倒也颇香。”
“你要谢的可不止是占了本侯的窝。”萧牧重新提步往前走着,拿背影对她说道:“昨夜是我抱你回去的,且还由你在我膝上躺了半晌。”
“!”衡玉面色一窘——此人怎如今什么都说?
偏那人在前头颇认真地问:“这些不值得再道一句谢么?”
“甚是值得……”衡玉勉强笑道:“是该多谢侯爷。”
“怎声音有气无力的?”萧牧故作疑惑地问了句,旋即道:“随我一同去吃早食吧。”
衡玉还来不及应声,便听对方建议道:“多吃些——昨夜抱来,只觉上手颇轻,对敌时岂不吃亏?”
衡玉立时道:“……我力气可不小的,肉且结实着呢,浑身无一处虚肉。”
萧牧略略回头看向她:“是吗?”
见他看着自己,目光虽无半分扫视与凝视,然衡玉还是莫名生出不自在的心情来——莫非这便是做贼心虚,不清者自是不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