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亦白再听到这话,心里就有些奇怪的情愫滋生,她居然没有怪自己,还夸了可真,难道真是自己误会了她?
不过仔细想一想,自己对宋雁西的了解,都是来自于家人。自己的的确确,只见过她那么几面,而且每次都没看清楚。
这边宋雁西压根没理会章亦白,只同记者表面自己没有什么要说的了,朝宋德仁低语说了几句,宋德仁立马招呼他那一帮兄弟要进章家大门去。
章家的人急了,忙要拦,章老爷拿着原本要打宋雁西的大荆条挡在门前,一面试图锁定宋雁西,非打死她不可!
打死了,看她还怎么把东西带走?
然而没想到这时候忽然传来一声枪响,众人都吓得不轻,只见司令府一直停在胡同里的那辆汽车上走下来一位年轻人,长得十分英俊,穿的却不是军装,也不是当下贵公子间流行的西服,而是一件道袍,此刻正一脸玩世不恭地吹着刚飞出子弹的枪口。


第15章
谁也不认识他,可是从司令府的汽车上下来,手里拿着的也是司令府的枪,显然是司令府的人。
可偏偏又没有穿着军装,所以只能有一个解释,只怕是司令府的哪位公子。
而且大家也都被这声枪响震慑到,一时竟然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问。
还是司令府的几个警卫反应过来后一脸奉承巴结地迎了上去,“萧公子,您怎么亲自下来了?”
这位被唤作萧公子的小道爷把玩着手里的枪,嫌弃地撇着这些警卫命令道:“去去,让人进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宋雁西前几天让小纸鹤出去,发现的同行,应该不是此人。
这人的道法并不算高,甚至可以说算是才入门而已。但很好奇他为什么要帮自己?一面朝对方点头表示了谢意。
而宋德仁得了这话,好似拿了圣旨一般,立即带人冲了进去,恰好那章老爷和高秀贞已经将宋雁西东西都收拾好,准备伺机偷偷送走藏起来,如今反倒是让宋德仁捡了个便宜。
直接就给抬了出来,“四姐,咱要是再不来,只怕这狗东西要将东西偷运走了,您瞧都收拾好了。”搬家这活儿最是难,他还以为要翻箱倒柜折腾这一整天,没想到运气也算好,脸上不禁挂起笑容。
然后一面偷偷看那拿枪的小道爷,心里寻思了半天,也没想起来这北平有什么姓萧的权贵人家。
章家见着东西一箱一箱地被抬上车,心都在滴血,章老爷好几次想要上前,可是面对胸前的枪口,又只能憋屈地退了回去。
章亦白则傻眼了,成亲那天,他是拜堂的时候才被找来的,并不知道宋雁西到底有多少嫁妆,如今见着这几辆车都装不下,心里越发震撼。
这么多珍宝,只怕是佛祖也要动心的,更何况父亲母亲也只是凡人,如此倒也不怪他们。但是想到宋雁西方才说不要他们还钱,心里方才虽感动了一下,但现在仔细一想。
是啊,那点钱在这些珍宝面前,不值一提,她反而做了一回大方。于是越想越不服气,走上前朝宋雁西道:“欠你的钱,我会还。”至于什么时候还,还到哪一年,另当别论。
宋雁西有些意外,随即轻盈盈地笑出声,“我的这笔钱粗略一算,也是十五万银元起步。也不是我瞧不上章先生,只是你家的生意早就没做了,全家上下几十口人张嘴要吃饭,另外章老爷在外还有不少债务,你就算是这举世闻名的大文豪,但是这稿费也还没到能拿十几万银元天价的地步,我觉得你还是先想想怎样养活这一家子,如何对付外面的债主吧。”
那宋德仁听得十几万银元,心又痛了一回,只朝面色青红交替的章亦白道:“有个法子让你的稿子能卖十几万银元?”
章亦白觉得宋德仁没那么好心,抿着嘴没问。
但是架不住他家里人,那个高秀贞生的小儿子章仁美问:“怎么能卖十几万银元?”
“死了啊,看国外那些个什么画家,活着的时候无人问津,死了画就价值千金!大家还抢着买。”宋德仁说完,觉得算是恶狠狠出了一口气,心里舒服了些。
可章亦白怎么会死呢?他天生的长寿之相,逢凶虽不能化吉,但也不会要他的性命,只是余生过得辛苦些罢了。
那个蹲坐在台阶上玩枪的萧公子见东西都搬完了,懒洋洋地起身,朝宋雁西问道:“宋小姐,都搬完了么?可是需要帮忙护送回去?”
“多谢好意,不过不用了。”宋雁西朝他道谢,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这小道士是个什么居心。
没想到他居然凑了上来,“宋小姐不必客气的,有什么事情只管开口。”说着从袖袋里摸着什么,只是摸了半天,也没摸到,便不好意思地笑道:“那什么,我就住在城外青云观里,宋小姐有什么事情,只管打发人去青云观找我就是。”
“好。”青云观?小时候爸爸那时候也还在,领着自己去过,那时候已经快要荒废了,里面就是一个老道士,是爸爸出钱重新修缮的。
但这些年,也没什么香火。
也不知道是不是宋雁西不够热情太过于疏离,他不大好意思继续说话,便点了点头,告辞离开了。
他虽走了,但司令府的警卫却还围着章家的人,直至宋雁西一行人离开,他们也才走。
这可不得了,章家的债主立马蜂拥而至,晓得章家没钱了,所以冲进去见着什么值钱就搬什么,一时那华丽的大厅里,连地毯椅子都给搬没了。
其中,自然也不包括一些浑水摸鱼的混子们,可是人太多,章家的人根本就拦不住。
章亦白因护着自己的稿子钢笔,也弄得满身狼狈,此刻看着坐在地上嚎嚎大哭的母亲,也是无能为力。
这西宋雁西预料到了的,但她才不管,最好章家的宅子都被瓜分了才好。
指望她以德报怨,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宋德仁今天异常的安静,因为他在想那位萧公子到底是何许人也?反正觉得不是凡人,苦思冥想了好一一阵,猛地一拍大腿,激动道:“四姐,我想起来了,他是萧总理的小儿子。”
如此,也难怪司令府的人对他如此卑躬屈膝。
不过政府在金陵,他怎么跑来北平了?然后忍不住问宋雁西,“四姐,你怎么认得他的?”
宋雁西闭目养神,“不认识。”她本来想放小纸鹤跟着去看看他身后还有什么人,但想了想,为了安全起见,还是算了。
她才来这个世界,也不晓得有没有藏着的老怪物,她还是低调些吧。
而被宋德仁一直好奇的萧公子当时告辞离开后,一口气开着车出了城,直至到了青云山脚下,才停了下来。然后激动地拍着方向盘,满脸的兴奋,“她好漂亮!”随后又去捂着自己的胸口,感觉那颗心还砰砰砰地剧烈跳动着。
一面又自言自语且得意地笑道:“幸亏小爷喜怒不形于色,不然叫人看出来,岂不是丢完了老脸。”不过细想,那位宋小姐是真的美。
身上那种不染尘埃烟火的感觉,他太喜欢了。
一想起心就猛跳个不停。
然而这时候忽然听得耳边又传来那个神秘的男人声音,“她拿到东西了吗?”
“拿到了拿到了。”萧公子连忙回道,压住内心的激动兴奋,壮着胆子问道:“那,那祖师爷,您还有什么要弟子帮忙办的么?”
对方回答得十分干脆,“没有。”
不过就在萧公子以为他不在了的时候,他忽然又道:“她有一卷黄粱集,很合适你修炼。”
“啊?”萧公子犯难,他今天看到了,宋雁西不缺钱的,是不可能卖的。而且还说往后要捐赠给国家。
不过随后一想,可以去借啊!但怎么才能混熟脸呢?去跟她那个二货弟弟攀交情?
但是他不想跟蠢货一起玩。
正发愁,听到窗外有人敲着玻璃,抬头一看是他师父,连忙下车问:“师父要去哪里?”怎么吃饭的家伙都带上了?
“还不是栗子胡同温家又出问题了么,渝澜你要是没事跟我去看看呗?”青白道长当然不指望这徒弟能在关键时候帮上什么忙,不拖后腿就好了,但他这萧总理小公子的身份好用得很。
照着自己的以往的经验,温家肯定不止是找了自己。
那些老东西要是敢跟自己摆臭架子,就放萧渝澜出去杀杀他们的威风。
萧渝澜不知道师父带自己去,存的是什么心眼,欢天喜地地以为师父觉得自己也能出师了,高兴地招呼他上车,高高兴兴又开车回城里。
温家频频出怪事,不止一次,解决没多久,平静一阵,又开始闹。
搬了几次家,仍旧是如此。好在女婿有的是钱,所以这次也多请几位大师,多重保险。
宋雁西也接到了电话,是贺太太打过来的,电话里她口气满是歉意,“宋小姐,我晓得这个时候你忙着搬家,不该麻烦你的,可我娘家那边实在是……”
然后哽咽着跟宋雁西说了个前因后果,但到底温家是闹什么,如今谁也不得而知。
宋雁西看着满屋子乱七八糟需要整理的东西,的确是有些抽不开身,但是贺先生夫妻俩不管是存着什么目的帮自己,但确实也是帮了,而且尽心尽力。
因此也没拒绝,不多会贺家就有汽车来接,然后直接往栗子胡同温家去。


第16章
贺太太也在车上,贺先生亲自开车。
贺太太与宋雁西坐在一起,说起娘家第一次出事,“那时候还住在北新桥的老宅子里,我大哥有一天照例逛完早市回来,就觉得不对劲,早前以为是着了凉,你晓得的是,这北平的冬天冷得不像话,他是在南方长大的,很是不适应,可是没想到吃了一周的药,不但没见效果,后背反而长了些鳞片。”
当时家里都给吓着了,连忙找了萨满巫师来家里,折腾了几天,总算是有了好转。
本来以为是事情就算是告一段落了,没想到伺候温大爷身上就时常长鳞片,严重的时候满身都是,跟怪物一般,而且还要生吃活物,很是恐怖。
家里找人看了,说是宅子不行,于是就搬家。
可是这搬来搬去,照例复发。
“从前还好,他病发的时候给扔活物就是,可是今天我母亲打电话来说,他居然要去动活人,这哪里能行?”贺太太说到这里,拿着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温家祖上也不曾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便是我先生这里,也是多行善事,只想积点德,诚感老天爷。”
宋雁西听着,这还真不是病,不过一切都要等到了在说,只劝着贺太太,“只要能寻到因,必定是能得个结果的,您也不必太担心。”
贺先生听罢,十分赞同,“正是这样的,大夫也讲究对症下药,可是我瞧家里请来的那些人,进门就胡乱摆阵,一通乱搞,大哥身体是暂时恢复了,可没过多久又复发,到底还是要找出这缘由,才能断了根。”
说话间,车已经到了栗子胡同。
这边住着的也是殷实人家,所以巷子里也是停满了车。
宋雁西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错觉,总觉得其中一辆有些熟悉,好像不久前才看到一样。
等着进了温家大门,满厅的各路神仙,仙风道骨的油光满面的都有,瞧见那最上位坐着的萧公子和一个白袍老道,才恍然反应过来,为什么看着那车眼熟了。
是这萧公子开来的,那跟他坐在上位的,应该是青云观的青白道长了。
温家就一儿一女,温大爷得了这怪病后,贺先生就是半个儿子,家里的主心骨,如今都在等着他呢!
见他来了,身边除了贺太太还多了个气质清冽的美貌女人,不免都齐齐看了过来。
最担心的是温太太,目光急促地落到女儿的身上,想要急求一个答案。
贺太太走过来,握住温太太的手,“母亲,这位是宋小姐,瞳儿的病就是她治好的。”
温太太听到不是贺先生的新欢,松了一口气,眼里也充满了惊讶,“想不到宋小姐这样年轻。”同样也怀疑,她是不是真有本事?
不过既然是女儿请来的,也不好直说,只引着和大家一起认识。
这边各路神仙和温老爷都在跟贺先生打招呼,连青白道长也在与贺先生这衣食父母寒暄,扯到自己徒弟身上,回头却见人还呆若木鸡地坐在椅子,跟失了魂一般,连忙退回去拿拂尘拍了他一下,小声责斥,“财神爷来了,快起来。”
萧渝澜猛地回过神来,单手捂着胸口,试图将那跳动得厉害的心脏压下去,但却没有办法阻止脸上的红晕。
青白道长一时担心起来,“怎么了?”莫非这一次温家又来了更凶的阴煞?一面急急打手诀。
而就这当头,其他的道长高僧们看到忽然来了这么个年轻美貌的同行,第一时间倒不是去质疑宋雁西的能力,反而想她是不是狐狸精。
好几个暗地里都在试探,发现是人后才开始疑虑起来,阴阳怪气道:“宋小姐这样年轻,混什么圈子不好?”而且这位宋小姐似乎已经很有钱了?怎么还来抢他们的饭碗?
立即有人附和,“是啊,不是什么饭都这么好吃的。”
宋雁西一进来之时,就将这些人都打量了个遍,没有一个的道行自己小纸鹤探测到的那位,皆是些乌合之众罢了,难怪这温家大爷身上的邪祟一直都除不掉。
她没去理会这些人,只问着温太太,“现在温大爷在犯病中么?”可为什么自己没有察觉到这宅子里有半分阴邪之气?
众人见她竟然不守规矩,没说价钱就先办事,正要出言教训宋雁西。
没想到那萧渝澜跑了过来,“对啊,劳烦温太太带我们过去吧。”
这可是总理家的公子,他们断然不敢惹的,只能不甘不愿地闭上了嘴,但心里也盘算着,一会儿必定给宋雁西一个好看。
又或许,她这样娇滴滴的女人,看着那温大爷长着鳞片的奇怪样子,用不着他们动手,三魂七魄都要吓没了。
温太太也迫不及待想让儿子恢复正常,这样关在铁笼子里,她这个做母亲的心都在滴血,明明昨天还是个温润如玉的读书人,今天就变成了啃食着活物满口是鲜血的怪物。“好,那就劳烦各位了。”
这里的宅子不算大,从厅里出去穿到后院,走了几个花廊,便到了一处偏僻的小角,只听得一阵阵低哑的嘶吼从里面发出来。
宋雁西脑子里只闪过一个词。
‘龙吟’!
不过好像又不像是,太虚弱了太粗劣了。
此处四下都是花架,白日里只怕也将大半的阳光隔绝在外了,所以显得空气有些潮湿的感觉,加上这深秋的露带着些寒凉,越发让人觉得此处阴冷。
萧渝澜有些心慌,不晓得此刻心跳得厉害是因为宋雁西的缘故,还是因为害怕,只往他师父青白道长身前靠。
青白道长也怕,这次的感觉明显和前几次不一样了,一把嫌弃地将他推开,“干什么?”
青白道长这一吼,身后跟着的其他几个人也被吓了一跳。
只是看到宋雁西面无惧色走在前面,大家也有些丢不下脸面,连忙跟了上去。
贺先生从温太太手里接了钥匙去开门。
开门的那一瞬间,一大股血腥袭面而来,然后是铁链相互碰撞的哐当声音,待门边的油灯被点燃后,众人只见着一个浑身上下沾满了鲜血的怪物被七八根铁链缚在一根铁柱上,已经完全没有人的样子了,手脚犹如蜥蜴一般,却又比之粗壮,身上都是些腥臭的鳞片。
忽然他睁开那犹如牛眼一般大的眼睛,吓得众人下意识倒退了几步。
“师父,这这是什么?”萧渝澜吓得脸都白了,不过在往青白道长背后躲的时候,没忘记朝宋雁西喊:“宋小姐,快过来。”
这一喊,众人才看到,所有人都退了,唯独宋雁西还站在原地不动。
人群里响起嘲讽,“老道我就说吧,一个小姑娘能有什么本事?被吓得动都动不了吧?”不过这确定是温大爷么?怎么和前几次不一样了?心里也生了惧意,尤其是看着满地被撕碎地牲口尸体,更觉恐怖。
贺先生和贺太太见宋雁西站在那里不动,有些后悔太大意了,这次大哥的情形比往常都要严重,连他们夫妻都给吓着了,更不要说宋雁西了。
她就算再怎么厉害,可终究年轻没多少经历。
贺先生壮了胆子,正要上前去拉宋雁西回来,就现在大哥那样子,总觉得下一秒他会挣脱链子,朝宋雁西扑来。
没想到一个身影忽然从他面前闪过,只见萧渝澜跑了上去,一把拽住宋雁西的手,“宋小姐不要怕,小道爷我保护你!”
青白道长看到这一幕,一口老血险些吐了出来,又气又担心!
气他这不孝徒弟,平时就只知道躲在自己身后,现在却是见色眼开,不顾危险。
担心他真出了问题,自己老命赔不起。
宋雁西被萧渝澜拉住手,却是没动,只侧头看着他露出一个微笑,“我没事,它若想害人,再有几十根铁链也锁不住的。”
原本挣扎着的怪物好像也听到了宋雁西的话,似乎得到了理解一样,忽然安静了下来,铜铃般的眼睛看向了宋雁西。
每一次这些人来,都总是给它泼难闻的狗血,还拿那脏兮兮的黑驴蹄子来砸它,恶心死了。
只是萧渝澜明显被它的眼神吓到了,身体不受控制地朝宋雁西身后缩去,声音都在颤抖:“宋宋小姐,他他他想干嘛?”好害怕!
它没想干嘛!它只是想回家。
怪物张了张口,想传达自己的意愿。
只是出口的却是几声刺耳的恐怖声音。
“宋小姐,快逃吧!”萧渝澜觉得自己的心脏已经不是跳得快那么简单了,简直就是要从天灵盖直接飞出去,但这个时候还不忘抓住宋雁西的手,要带她一起逃。
只是这慌乱里抓住的,却不是宋雁西的手,他就觉得手感怪怪的,但也没顾得上,只拉着就跑。
却不晓得刚才这怪物一个着急,不小心把束缚它的铁链都挣断了,刚上前就被人拉住往外跑,它自己都懵了。
而拉着怪物往外跑的萧渝澜压根不自知,以为是拉宋雁西,如今见着自己所到之处,众人如惊鸟一般慌张四处逃窜,就晓得肯定是那怪物果然冲出来了,心中暗自庆幸,幸好自己把宋小姐救出来了,一面拉着继续往他师父面前跑。
青白道长已经被吓得双腿发软了,一面躲一面惊恐大喊:“臭小子,你别过来!”


第17章
被师父这样嫌弃,此刻萧渝澜心中不由得想起一句话,大难临头各自飞,这怪物还没追出来呢!师父就这样抛弃了自己。
心里竟然难受起来,不甘心地问,“师父,您不要徒儿了吗?”
“老子要你,可你先看看你牵着的是个什么玩意儿!”青白已经气得爆了粗口,完全忘记了这是总理家的小儿子,得供着。
“啊?”萧渝澜疑惑,他牵着的自然是宋小姐。不过宋小姐看起来挺瘦弱的,这手腕倒是挺粗壮的,一面垂眼朝她手腕看去,入目的却是一片褐色的鳞甲。
又是一声“啊”!萧渝澜吓得顾不上什么,使劲了吃奶的力气,把怪物推出去,一面大喊:“师父救我!”
好巧不巧,怪物正好被推向他师父。
青白看着迎面而来的怪物,以及那浑身恐怖的鳞甲,吓得两眼一翻,隐隐有要晕死过去的前兆,而就在这时候,慌乱的人群里忽然响起道冷静的声音,“定!”
与此同时只见一张黄色的符纸从方才捆绑怪物的屋子里飞出来,直落在怪物的后背上。
原本要扑向青白道长的怪物还真就停下了,保持那个朝倾身扑去的模样。
众人见此,松了一口气,相视而望,都以为是对方出手了,心中好奇什么时候对方有这样的本事。
可这时候宋雁西信步从屋子里走出来,她端庄高贵的样子,和这满院子惊慌失措,衣衫凌乱的众人正好截然相反。
似乎,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一般。
“宋小姐,你没事太好了。”萧渝澜见到她,方才的恐惧一扫而散,高兴地朝她奔了过去,完全将被怪物挡在角落里只能和怪物面对面的师父抛之脑后。
宋雁西朝他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没事,一面朝着温先生温太太问,“他这症状,在北新桥开始的?”
此刻众人哪里还不明白,这怪物就是被宋雁西一张符纸给定住了,所以哪里还有什么可质疑的。温先生和温太太听到她问连忙点头,“是是,有一天从早市回来,就变了。”
宋雁西记得小时候,爸爸也曾带着自己去逛过北新桥的早市淘货,而锁龙井就在早市附近。
可问题是,这怪物虽是学着龙吟,但它不是龙啊!这让宋雁西就十分诧异了,单手打了一套手诀,然后看朝那怪物问:“你从锁龙井里出来的?”
锁龙井?众人一听,不由得想起北新桥那里正是锁龙井的位置么?
其中一个黄袍老道立即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本道说呢,身上长着鳞片,原来是锁龙井里出来的龙。”说着,要立即叩拜。
没想到那怪物又开始嘶吼。
确切地说是回复宋雁西。
黄袍老道见此,以为是宋雁西激怒了这龙,连忙朝她大声呵斥道:“快把你那符揭下了,莫要惹了龙王爷动怒!”好一副大义凛然之样。
其他几人也纷纷附和,毕竟龙对他们来说,那便如同神灵一般的存在。
宋雁西忍不住冷笑一声,“我只说它是锁龙井里出来的,谁告诉你们它是龙了?”
“这还不是龙吗?”黄袍老道指着怪物身上的鳞片,以及那蜥蜴一般的四肢。
温先生夫妻俩听了那黄袍老道的话,有些担心,生怕真的是龙,惹怒了神灵降罚。毕竟住在北新桥的时候,有时候是会听到那锁龙井里传出来的龙吟声。
着实叫人毛骨悚然!
然贺先生却示意岳父岳母先不要说话,自己则朝宋雁西道:“宋小姐,我们相信你,但不知道有什么办法,让我舅兄恢复。”
“别商量了么?先让我出来啊!”青白道长被困住,虽然晓得这怪物现在不能动,但万一出现意外呢?
萧渝澜这个时候才想起他师父,“师父别怕,宋小姐马上救你出来。”他早该想到,祖师爷怎么能让自己帮一个毫无关系的人呢!
只是没想到宋小姐的道法这样厉害。
青白道长听到徒弟的话,此刻只想暴揍他一顿!什么叫作救,他需要救么?他只是说让自己出来而已。
而这时候,只见宋雁西抬起手,指尖在眼前划出一道六芒星阵,轻呼一声,“过来!”
随后便听到一个男人的痛苦叫声,便见着那怪物从温大爷身上脱离出来,孱弱苍白的温大爷也瞬间倒在了青白道长身上。
温太太和温先生连忙过去搀扶,一面防备地看着那个被吸入六芒星阵的怪物,此刻总算是看清楚了,是一只小小的穿山甲,但它在那六芒星阵里似乎并不痛苦,只继续吼着。
宋雁西皱着眉头,觉得这穿山甲分明就是故意而为之,它这道行是能说人话的,便故意威胁着它:“说人话,不然休想我送你回去!”
小穿山甲一听这话,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有真本事的,能把自己从这人的身体里救出来,便不敢在胡闹,“姐姐我错了。”
不想这声音一出来,全员集体傻了眼。
即便是宋雁西,也愣住了,居然是个小姑娘,而且这声音软萌软糯的。别人此刻什么反应宋雁西是不知道,但宋雁西的声音也不由自主变得温柔了许多,“好了没事啦,我送你回去。”
随即将六芒星阵连带着小穿山甲一起收入一张符纸中,转头朝温先生贺先生等人道:“病人已经没事了,休养些日子,自然会好,我先送她回北新桥。”
温先生夫妻俩连声道谢,又忙着照顾儿子,还有这一院子的大师要安排。宋雁西又要将这穿山甲送回去,便没多留,只叮嘱女儿女婿要重酬,过几日安顿好了,再请上门来吃饭。
贺太太贺先生自然是颔首,贺先生更是要亲自开车送宋雁西去北新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