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英琪也上前来与陆若卿握手,三人寒暄了几句,陆若卿才介绍着家里这几人。
那周英琪一听,眼里的光芒都多了几分,简单地跟宋雁西这个从北平来的表妹点了头之后,就热情地上去跟萧渝澜这位副总理家的小儿子握手,然后是洪门大佬的私生子苏灿。
至于小塔,直接被漠视掉了。
宋雁西有些扫兴了,不是对方对她和小塔的态度,而是这位同学妹妹已经结婚了,那三表哥就是没戏了。
她没了之前的兴奋,落在苏灿萧渝澜和陆若卿的眼里,却成了这夫妻俩对她的怠慢,让她不高兴。
于是对这夫妻俩,一时间都冷淡了起来。
霍欣欣当然不知道是什么缘故,见此只赶紧提起她大哥霍盏中。
陆若卿虽然对这霍欣欣夫妻没好感了,但是跟霍盏中的友情是在的,也很想知道他的近况,自然也就跟霍欣欣聊起来。
那边小塔着实觉得他们聊天无趣,没有什么好听的,抬了跳棋盘过来,“我们四个玩,好不好?”
“也行吧。”宋雁西想,反正也无聊。
于是四人搬到一旁的桌子上,玩起了跳棋。
偶尔也听一句陆若卿他们聊天。
忽然萧渝澜就开始疯狂朝宋雁西递眼神,那苏灿一度以为他的眼睛抽筋了,错过去还给他揉了几下。
宋雁西见他还一直挤眉弄眼的,“我听到了。”听到了这位霍小姐说她家是滇西来的,而且言语中提及什么大帅府里。
只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昨天高桀冷静下来后,给他们俩说起他在水中时,看到阿寒的过往。
他们俩是不知道阿寒等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的。
就晓得阿寒死了的那天晚上,他终于来打听阿寒的消息了,但身边带着个新太太,还是滇西军阀家的小姐。
真是巧了,一个滇西就那么大,能有几个军阀头子?
还有更巧的,这位霍小姐的先生是北平的,现在于金陵政府的外交部工作,好像他家父亲,也是这一行。
子承父业?
于是大家等着那边聊完,夫妻俩随着陆若卿去了他的医疗房里。
萧渝澜就忍不住激动愤怒,“肯定就是他了。”
苏灿不知阿寒的过往,云里雾里,刚才从萧渝澜眼睛开始抽筋,他就发现萧渝澜和宋雁西下棋不认真了。
明显是在听那边聊天。
于是好奇不已,“什么他是他?谁啊?”
但是这个时候的萧渝澜多气愤啊,尤其是刚才听到霍小姐说她跟那周先生结婚,公婆还专门乘着专机到滇西参加他们的婚礼。
不过想来也是了,被周英琪登报辱骂的那位大总统,早就下台去了,周家自然是也不会再被针对。
所以既然如此,这人为什么没回上海来找阿寒?
“你先不要动怒,还不是很确定呢。”宋雁西见他眼里的怒火,觉得萧渝澜的心是真的善良,很是容易就与受害者们产生了共情心理。
这样的人,是好人。可是对他自己本身来说,却不是一件好事情。
没想到萧渝澜拿她昨天那句话来回了她,“宋小姐不是说,不管有任何苦衷,都不能成为伤害别人的借口么?”现在,他有些理解高桀当时的疯狂和愤怒了。
这现学现用的,让宋雁西有些哑口无言,片刻后才道:“可即便真的他,又如何?你不是替天行道者!”
萧渝澜气得一拳捶打在桌上,然后又直叹气。
气氛一下有些沉闷起来,苏灿担心地看着萧渝澜,又朝宋雁西看去,迫切地想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晓得了也好劝一劝萧渝澜看开一些。
宋雁西摇着头,“你劝不动。”除非那人遭到天谴,不然宋雁西想,依照萧渝澜这性子,只怕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放不下了。
所以在那对夫妻就诊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萧渝澜都处于这样的状态中。
等陆若卿送那夫妻离开后回来,他就立即迎了上去,“他们看什么病?”最好是那种治不好的。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陆若卿见他黑着一张脸,本就看得不是很顺眼,现在就越发不喜欢了,更何况人家什么病,自己是大夫,当然是要尊重病人的隐私,怎么可能告诉他?
他不说,不代表别人不说啊。
比如宋雁西。
“你也是玄门中人,得空多翻看一下关于面相的书籍,那位霍小姐面相一看,子女宫残缺不整,这一辈子是没有孩子的,即便也是有孩子,也是别人的。”这是刚才那夫妻俩过来跟萧渝澜他们到别的时候,自己才看到的。
因此也大概晓得了,周英琪为什么在三年后才来找阿寒。
因为,霍欣欣没办法生孩子。
所以也就是说,周英琪一直都知道阿寒给他生了一个孩子。
不过这些都是宋雁西的猜测,如果真的证实了的话,那这周英琪,还真不能当人,顶多算是个衣冠禽兽吧。
“雁西,你真的是……”这是人家的隐私,陆若卿觉得这样很不好,怎好当众说出来呢?
而听到宋雁西那话的萧渝澜,显然也和宋雁西想到一块去了,气得脱口直接说道:“所以,是他的新太太不能生孩子,他才想起找阿寒。”找的也不是阿寒,是想抱走那个孩子给霍小姐养罢了。
可惜孩子早就没了。
陆若卿原本想责斥他的,可听到阿寒的名字,一下愣住了,“阿寒?”
就是因为这个阿寒,高桀和他祖父离了心,投靠了恭顺王爷,如果不是雁西的话,还不知道要害死多少人,造成多大的惨剧。
所以陆若卿即便那时候没在国内,不知道这些事情,但对这个名字也是十分上心的。
苏灿也十分好奇,连忙追问。
话甲子都开了口,自然是一口气说完。
几人听罢,一时都有些回不过神来,对于阿寒更为心疼。
好一阵子,想是听到外面佣人们说话的声音,陆若卿才逐渐回过神来,仍旧有些不相信,问着萧渝澜,“你怎么确定,周先生就是辜负了阿寒的那个人?你又不曾见过?”
“我是不曾见过,可是滇西有几个军阀?”这不就是明摆着的么?萧渝澜觉得不能因为周英琪的现任太太是陆若卿朋友的妹妹,就要为他们开脱辩解。
只是这样一句话,就让陆若卿无话可说,有些失魂落魄地坐在沙发上,摘掉了眼镜,目光无神地看着正前方茶几上的果盘发呆。
“这种人渣,等我回去后找洪门的几个兄弟,将他装在麻袋里,扔到那河里,好让他的女儿能去投胎转世。”苏灿觉得自己也不是个什么好人,但是要杀要剐的,当面就是了,不该这样骗一个女人害一个女人。
更要命的是,只怕阿寒根本不知道,他回来找自己,是为了抱走孩子给他的新太太养的。
周英琪不知道,自己年少时候犯下的一个小错误,会引发了后面那么多事情,早就已经将阿寒抛到了九霄云外去。
但是不容否认,他当时给阿寒递出那狗尾草编的戒指时,他是真心想要和她结婚的。
只是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情,让他明白到婚姻就该像是朋友们说的那样,门当户对,不然的话是不会有幸福的。
所以在安全之后,他没有选择回上海找阿寒,只是单纯地想着,自己既然不能履行当初的承诺,那就不该再进入阿寒的人生,打扰阿寒的生活。
他想得是轻松,却不知道阿寒平静的生活却因为他的闯入和半路的退出,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直至和霍欣欣结婚半年后,她的肚子没有半点消息,去找大夫诊断后,有些问题,父母那边又催得紧,刚好听到朋友说,见过阿寒抱着一个孩子。
他连忙打听,想着没准是自己的孩子,那岂能让周家的血脉流落在外?正好父母又着急见孙子,现在妻子又要养身体治病,不知道还要等多久才能怀上呢!
而且,他想着阿寒家庭条件那样的光景,养一个孩子一定很艰难的,自己接过来,不但能给孩子安定富裕的生活,还能让他接受最好的教育。
正好父亲借着自己的关系,给他在外交部找了份工作,所以便劝着霍欣欣一起来了金陵,安顿下来后就直接到上海接孩子。
没想到物是人非,当初那河边住的人家已经换了个遍,竟然没有一个熟面孔,最后七拐八弯打听到阿寒居然堕落成了娼·妓,他又气又怒,连忙找去,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将孩子交给她了。
又庆幸,幸好自己没跟阿寒在一起,看她明明是个腼腆羞涩的姑娘,却没有想到内心如此下贱。
可惜去晚了,阿寒居然自尽了?孩子掉水里淹死了大半年左右。
这让周英琪不止一次怀疑,是不是她早就知道自己找来了,无颜面对自己,所以自尽了?
连个孩子都看不好?
现在想起来,他仍旧是十分埋怨阿寒,尤其是想到陆若卿说这病没有个三年五载是治不好的,而且即便是治好了,能不能有孩子,还要看运气。
他们周家五代单传,他不能让香火在自己这里断了,但是面对着霍欣欣,他又没有办法开口把娶姨太太这种话说出口来,而且岳父那边他也有些几分忌惮。
反正左右为难,但是当务之急最要紧的,还是想办法有个孩子。
所以才没回到旅社,他就先下了车,“亲爱的,你先回去好好休息,我有这边见几个朋友聚一聚。”
霍欣欣乖巧懂事地点着头,“好。”又见他的领带有些歪了,让车夫将车放低些,下车来亲自给他将领带打了一遍,然后千叮咛万嘱咐,“少喝些。”
这才将独自回去。
她走了,周英琪重新拦了一辆黄包车,去了附近一处西餐厅。
几个旧友果然等着在这里,大家约好等天一黑就舞厅喝酒。
这期间无聊,自然各自说着自己的境况,而到周英琪这里时,他却只顾着叹气,朋友们见了,自然是再三追问。
他才将自己当下的苦恼给说了出来。
这些朋友们一听,当即哈哈笑道:“这算什么事?你们既然不能离婚,她又不能生,那就不能怪你,毕竟这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另一个则给他出着主意,“你就算忌惮你那岳父的枪子儿,那你听我的,先在外面找个人,把孩子生下来了,直接抱回去给你太太养,反正孩子都生下来了,你那岳父不能一点人情不近,那岂不是要断你们周家的香火么?”
周英琪听了,心想这个主意倒是可行的,当即开朗起来,和大家一起吆喝着,去了舞厅。
这是青帮门下的大舞厅,里面的舞女不说个个姿色美若天仙,但也不是别的舞厅的小姐能比得了的,她们有谈吐有学识,有的甚至还会说洋文。
所以很是受这帮从国外留学归来的贵公子们的喜欢。
周英琪其实这种地方跟着同僚们去过那么几次,但因为都是以领导为先,而且金陵那边的舞厅,可没有这样大胆的。
比如刚才自己看到的那位小姐,旗袍岔都快到臀部了。
所以还有些放不开,还是在朋友们的劝说下,才跟着一位十分有风情的小姐上了跳舞场。
舒缓的音乐之下,一曲华尔兹跳完,他竟然觉得感觉不错,而且有种前所未有的刺激感,这不管是小家碧玉的阿寒,还是富贵乡里出来的千金大小姐霍欣欣能给自己的。
他有那么一瞬间,产生了自己白白浪费许多好光阴。
男人,就该这样活才对。
于是这一天他跳得很尽兴,酒也喝得开怀,直至到了半夜才跌跌撞撞回去。
那时候已经喝醉了,以为扶着自己的是霍欣欣,只是觉得今天旅社里的楼梯格外多,巷子格外的黑暗。
却不知道,是被这位舞女给带回她自己居住的筒子楼里了。
酒精的作用下,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那样顺理成章地发生了。
第二天周英琪醒来,看到怀里那张陌生的女人脸,一时有些被吓呆了,连忙起身慌忙穿衣裳。
心里害怕极了,生怕叫霍欣欣知道,让岳父知道。
所以情急之下,是想给她一些钱的,但是身上的钱昨天喝酒的时候就掏光了,哪里还有?
那舞女对于他这样的举动,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目光落到他手腕上戴着的表,“这个不错,留给我吧。”
她笑颜如花,声音也温柔,轻挑起的眼角显露着几分风情,让周英琪一下想起来,昨晚是她跟自己跳舞。
但手表是霍欣欣送给自己的,专门在国外订制的,这全上海,只怕也找不到第二块了。
可是面对着舞女的目光,他没有办法拒绝,最后还是摘了下来,“你收好,不要卖了,我过两天带钱来赎。”
然后有些不舍地将表递了过去。
舞女接在手里,并没有去看着表值多少钱,反而因为周英琪的话捂嘴哈哈笑起来,然后拉开床头的柜子,只见里面都是男人的手表怀表领带领结一类,眼里带着炫耀,好似那些男人的东西都是她的战利品一般:“呐。”
周英琪有些看呆了。
好半天看到舞女将自己的手表也扔进去,她划燃了火柴,点燃了一根香烟,随后红唇里吐出一道迷人的烟熏,烟雾缭绕中,她一脚踹开被子,睡袍下面长不住的修长大腿便露了出来。
“要来一口么?”舞女见他盯着自己看,将烟递了过去。
周英琪收回目光,下意识吞了一口唾液,鬼使神差接了过来。
然后,他中午才回去的。
霍欣欣昨晚等不到他来,焦急不已,原本有些做贼心虚的周英琪见她忽然朝自己怀里扑来,顺理成章搂住,“好了,下次带你也去,很久没有见面,大家都闹得厉害,我不好一个人走。”
就这样轻易地蒙混过关。
然这种事情,有了第一次,第二次也就变得轻车熟路,那仅剩下的心理负担也没了。
甚至觉得自己在外晚归不回,都是因为霍欣欣的缘故,她的肚子若是争气,生个孩子自己每日肯定早早回来陪着孩子的。
反正男人每次都能给自己找借口,让自己成为真正的受害者。
两天后,他们回了金陵。
回去前,周英琪没有能管住腿,凭着记忆找到了那掩藏在弄堂深处的筒子楼,准确地敲响了舞女的门。
而这个时候,陆家也在今天彻底脱离了三侠堂,现任的堂主,是袁长老担任着。
只因高长老的长孙高桀,所以袁家那边不费一点吹灰之力,就理所当然将三侠堂的大权掌握在其中。
回到家里,陆尊却显得没有所预想的那样轻松高兴。
不停地叹着气,宋雁西看在眼里,劝说道:“小舅舅,权力这种东西,本身就会让人上瘾的,试想享受过了站在高台上,受着万民俯身膜拜之后,又有几个人还愿意从高台上走下来?”
高家和袁家之争,那是迟早的事情,早前还有陆家这个带头大哥,兴许他们有那心思,但三方势力稳定,势均力敌。
可现在呢?袁家分明就占了上风,高家怕是不会认为,低他们半分,怎么可能甘心?
但是这些事情,和陆家又有什么关系呢?如今陆家和三侠堂,是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我明白,只是想着昔日手足,如今却……”这不是陆尊想看到的,但是雁西说得对,他没有办法去遏制大家对权力的欲望。
想着仍旧是有些难过而已。
但见因为自己的缘故,让侄女也一起跟着担忧,便转过话题,“今天家里这么安静,那俩小子走了?”
说的,自然是苏灿和萧渝澜。
宋雁西颔首,“嗯,萧少爷回家了。”不过他说拍卖会的时候会回来,宋雁西猜想,多半是因为那周英琪的缘故,他才决定先回去一趟的吧。
这两日苏灿让人跟着那周英琪,从他的个人行为来看,几乎不用任何证据,就能证明,当初他果然就只是戏弄阿寒的感情。
到了如今,却还觉得自己没有一点错。
这样的人,其实有时候宋雁西也想直接送他走,就算沾点杀孽也不要紧的。
但是回头一想,送他走就太便宜他了,该叫他跟那章亦白一样,活着,且受尽世间百苦。
不然如何能解气呢?
所以宋雁西怀疑,这一次萧渝澜回去,周英琪的工作只怕是要出问题了。
陆尊虽然不喜欢萧渝澜这种纨绔子弟,但是想一想,自己的侄女其实已经很强势了,犯不着再找更强的男人,那样怎么平衡家庭生活?
所以作为一个过来人,他觉得如果雁西如果想再结婚,这萧渝澜也勉强凑合。
要说样貌,也没什么可挑剔的,家世也尚可,最主要的是经过他这几天的观察,对雁西是很细心耐心,而且十分听雁西的话。
简直已经到了雁西让他往东,他绝对不会往西的地步。
哪怕东是万丈悬崖。
所以做丈夫,也不是要不得的。
因此听到宋雁西还称他做萧少爷,便笑道:“你们已经很熟了,我看报纸说,在北平的时候,他也一直住在你家里。”
是这样的,不过跟自己称呼他萧少爷有什么关联么?宋雁西满目疑惑,不知道小舅舅怎么忽然提起这个事情来,莫不是因为报纸上那些花边新闻?“小舅舅你别误会,我们就是朋友,你也晓得,他拜了青云观的青白做师父,我爸爸跟青云观也有些渊源。”
提起爸爸,宋雁西倒是想起来了,爸爸似乎也是玄门中人,可为什么自己从前的记忆里,竟然没有半分。
于是趁机朝陆尊问道:“我爸爸,是玄门中人?”
陆尊一点都不意外宋雁西不知道,“他是怕你妈知道了不高兴,所以一直没敢说,都是偷偷摸摸的,毕竟这不算是正当营生,你也晓得你妈妈是个什么脾气的,本来你爸爸收集古玩,她就十分不愿意的。”
更不要说,若是她晓得了自己的丈夫做起了神棍,不得给气死啊!
“原来是如此。”这样说来,爸爸对妈妈的感情,似乎不是自己以为的那样,只因为长辈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那这样说来,爸爸怎么可能就那样死在战火中,作为一个玄门中人,难道自己的命数还不知道么?想到此不由得皱起眉头来,下意识就忍不住掐指。
然后脸色就更不好了。
“怎么了?”陆尊见她上一秒还高高兴兴的,顷刻间脸色变得难看,有些担心起来。
宋雁西这是第一次算自己的血亲身世,对她当然不好,脸色难看是正常的。
但其实让她情绪和状态突变的是,爸爸没死,但跟死似乎也没什么区别了。
她想再继续深探,可是天地法则当前,她破天机等于自焚。
可她不甘心,她非要继续探。
陆尊也吓傻了,连忙大喊:“来人!来人啊,老三,快来,看看能你妹妹怎么了。”一面起身扶着宋雁西的肩膀,试图想将身体摇摇晃晃的她给扶稳。
此刻的宋雁西,满脸苍白,额间布满了冷汗,唇色发青,看起来的确是十分吓人。
楼上小书房里处理事情的陆禀言是最先赶来的,见着也吓了一跳,慌忙催促着陆若卿。


第39章
等陆若卿赶来的时候,宋雁西已经恢复过来了,陆尊和几个表哥围在她身边,替她擦着额头上的喊。
听着他们关怀的询问声,宋雁西只说了一句:“我爸爸还没死。”
大哥失踪,二姐跟人‘私奔’,如果爸爸真是玄门中人,就算是早前他没有窥探过家人的命运,但在他们失去消息后,不可能不去探查。
但结果可能跟现在自己寻他是一样的。
她受了这样大的罪,身体险些都要被撕裂了,却也只探得爸爸尚且还活着,至于在何方,却是遥不可知。
而她一说这话,众人也反应过来,刚才她那样难受痛苦,是因为去探查宋廉昇的消息了。
惊喜之余,却是最为担心她的身体状况,陆尊也对这玄门中的事情略知一二,“你这个丫头,你怎么都不提前说一声,刚刚吓死人了。何况你自己又不是不懂得这些规矩,你就不晓得找个无关紧要的人帮你找么?”
自己去找,那不就是活受罪么?
这话果然是一言惊醒梦中人,宋雁西恍然反应过来,“是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呢?”但是,她好像也不认识什么玄门中人,认识的吧,也没这本事。
于是最后也只能重重地叹了口气。
陆尊看在眼里,便道:“这些天,我听说不少玄门中人都来了这上海,不知道是为什么呢。不过咱家虽是退出了三侠堂,但面子还是有几分的,不如我……”
面子不够就钱来凑。
但是他话没说完,就被宋雁西否决了,“爸爸既然还活着,却又不现身,如果不是被什么困住,那就是有什么苦衷不想让别人知道。”所以,宋雁西决定暂时还是不要冒然去找人帮忙。
即便是要找,也要找那信得过之人。
陆禀言听罢,十分赞成,“雁西说得对。”但也没忘记叮嘱宋雁西,“你以后再也不能这样了。”他听人说,这是十分伤身体的。
宋雁西颔首答应,也与他们道明为何会有那么多玄门中人出现在上海,“我那面菱花镜不是在扶桑人手里么?出了一些事情,他们死了不少人,过几天便要拍卖,但最终的目的,只怕其实是看两国间,谁能将这菱花镜的秘密解开。”
所以,也能算是两国玄门学术交流会。
陆尊听罢,又开始担心起来,“那怎么办?要不,这镜子你别要了。”
宋雁西摇头,“不,当初我说过,一件不落下地给找回来,得言出必行。”又觉得身体有些累,“我先去休息,晚饭不用叫我了。”
她的脸色的确还有些不太好,陆若卿一定要拉着她检查,确定没事了才放她去睡觉。
陆尊这边又让厨房给她熬鸡汤。
小塔没事做,苏灿在的时候挺烦他的,他回家了吧,又觉得无聊。
本来打算找陆家的表哥们玩,但见他们都忙着,不好意思去打扰,就自己揣着两块钱上街去。
才买了冰糕在手里,忽然听到有人喊,只是声音却像是从地底下传来的一样。
到底是小孩子,一身的好奇心。
三两下吃完了冰糕,就去找地方打断,赫然发现这竟然是三侠堂总堂附近。
不免是有些好奇,想起那恭顺王爷当初想要三侠堂,现在下面又有个女人的声音在喊,于是便跑回家,直接将睡梦中的宋雁西摇醒,“姐姐,我在三侠堂附近,听到地下有个女人的声音在喊,就是太远了,听不清楚喊什么。”
宋雁西被她这样摇醒来,还有些迷迷糊糊的,说话也就没有怎么用脑子思考,只不耐烦地回了她一句:“听不见你就靠近点听。”
然后就转个身,抱着枕头继续睡觉。
小塔听了她的话,又炮灰三侠堂附近,趴在地上听了好一会儿,实在是听不清楚,就找地方打洞,往下挖去。
果然,越是往下,那女人的声音就越清楚,“骗子,沈秀,你骗我!沈秀,我诅咒你用不得超生!”
只是这声音太凄厉恐怖了,又充满了怨气,所以小塔不敢继续往下挖,又跑回陆公馆。
她这样进进出出的,想不引人注目都难。
又要上路去找宋雁西,就被厅里的陆尊喊住了。
陆相城身体大好,也被扶到这里来,此刻父子俩正在这里喝茶。
“你一天天的上窜下跳?是不是无聊得很?我给你报个班,去上学吧?”陆尊觉得虽然小塔的身份有些特殊,但也改变不了她是孩子的事实,而且也需要多学些知识。
但能有几个孩子愿意去上学的?都想玩。
小塔自然是摇头拒绝了,“我不,姐姐说等拿到菱花镜,我们就回北平去的,我才不要上学。”然后又要上楼。
陆知堂从外面进来,一把将她从楼梯台阶上抱下来,“雁西都说了,晚饭都不打算吃的,可见是需要休息,你别再去打扰她了。”
小塔挣扎着,“不行,那女人声音太恐怖了,喊着要找沈秀报仇,我得去和姐姐说。”
“什么声音?”陆尊怎么觉得不是什么好事情,但又忍不住问。
陆知堂也将她放到沙发上坐下,往她手里塞了颗糖果。
看到糖果小塔顿时高兴地说道:“我今天出去玩,在三侠堂附近听到有人喊,但是听不清楚,回来和姐姐说,姐姐让我靠近点听,我回去就挖洞往下了,然后就听到那女人喊报仇,找一个叫沈秀的人,你们认识沈秀么?就在三侠堂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