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父面露担忧,正想说算了吧,就看时清手指着地:
“你晕,你大胆的往地上晕,这边我府里的大夫说抢救不过来,那边我就把你就地掩埋。”
看李书音那个样子,就知道不是想晕倒,就是装给别人看,然后等着对方妥协。
“你也说了你左右不过这十年,横竖得入土,就你这样的,晚走不如早走。”
“这辈子感化猪都感化不了你,你还是下辈子重新做人吧。”
小样,小刀喇屁股,今天就让你开开眼!


第25章 “要死也得死远点,影响我下饭……
李书音单手捂胸口,另只手捻着巾帕擦眼角,“我来京城探亲治病,你们就任由一个晚辈这么羞辱我。我做错了什么,我不就是想给自己所剩不多的日子找个依靠罢了。”
“瞧你说的,我们是短了你的吃还是短了你的喝?”李父脸色沉下来,场上的申氏李婳时鞠都不好开口,只能他来说。
“你从小到大的折腾,家里为你花了多少银钱,你就这还想着破坏钰儿的婚姻,我觉得清儿说的对,你就是心眼脏,脏到了骨子里,我李家拿钱真是白养了你。”
李书音难以置信的看着李父,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
“原来你们竟是这般嫌弃我……”李书音一副摇摇欲坠的小白花神色,站起来要去撞门框,“那我不活了,免得碍你们的眼。”
他又来了,每次想跟他说点什么,他总是这副样子。家里又不能真逼死他,最后一切事情只能不了了之,还得哄着他供着他。
现在他以治病为由来了京城,轻易不好把他劝回去,留下来只能恶心李氏跟一家人。
李父也不是那种恶脾气,顿时梗的胸口疼。
眼见着李书音要撞门框,李父虽满脸嫌弃厌烦,就这还是不得不示意下人把他拦下来。
李书音要是真在京城出了点事情,传出去对时家不好,回到青山县他那爹也得去李母那里闹。
都是一家人,不想弄得太难看。
实在是他都三十了,也不是个三岁的孩子,要衣服还能给他衣服。这次他要的是李氏的妻主时鞠,总不能真让他如意,那不是害了李氏吗。
“把他拦下来。”时清声音比李父更快。
李书音眸光闪烁,抱着门框说,“你们不要拦着我,让我死了算了。”
“你想多了,我是让他们把你抬出去,”时清表示,“要死也得死远点,影响我下饭。”
“……”
李书音身子一颤,“你真要逼死我?”
“我可没摁着你的头,”时清双手抱怀,“不过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蜜合,去把我那棺材板擦干净,我李叔等着用呢。”
李书音气的抽了口气,直接撅过去。
李父无力叹息。桌上没一个动的,显然这种情况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等他睡醒,又当今天这事掀过去了。”李父作为长辈也不能说更难听的话,只能喊下人,头疼的说,“把他抬下去吧。”
“抬他干什么?等他醒了继续恶心人?这样的人就应该趁他病弄他走,”时清跟蜜合说,“拿银子去请大夫,然后派两个时府信得过的家奴跟小侍,连夜把他塞马车里送回青山县。”
“想恶心我,门都没有。”
有大夫随行是防止他有个意外,同时又堵住别人的嘴。
李书音不是想来京城看大夫吗,大夫都亲自送他回去了,他还有什么不满足?
至于家奴跟小侍就是防着路上出点什么事,比如他再爬回来恶心人。
垃圾就该待在他该待的地方,少跑出来丢人现眼,污染心情。
“以后他要是再不消停,就直接骂回去,他就是见过的毒打太少,才给脸不要脸!”时清坐下来拿筷子吃饭,“我拿他当个人,他也不知道装装样子,晦气。”
全家人都盯着她看。
尤其是李婳跟申氏。
两人都当京城人要脸面,这种事情打碎牙也要往肚子里咽,全然没见过像时清这样,二话不说,站起来就怼。
好像就算打碎了牙,那也是对方嘴里的。
李父脱下手腕上的翡翠镯子就要塞时清怀里,“爷爷的乖宝真是长大了。”
之前李氏来信说时清长大了她们还不信,总觉得还是个孩子。今日一看,属实变了很多。
快刀斩乱麻。
李父光想着李书音不愿意回去,竟没想到回不回去这事谁规定了要听他的?
正好趁他晕过去,直接塞车里送走!眼不见心不烦。
“使不得使不得,”时清这个是真的不能要,她又给李父戴回去,“吃饭吃饭。”
一家人继续吃饭喝酒,而李书音怎么来的又怎么回去,前后不过数个时辰,估计一觉睡醒都到半路了,就是撒泼打滚也别想回来。
就是不知道往后再听见时清的名字,会有何感想。
晚上李氏同李父一起睡,爷俩有太多的话要说。
时鞠饭桌上喝了几盅酒,虽然脸上未上色,其实已经醉了。
今夜没有夫郎同榻,她酒后就端坐在院内石桌旁,仰头看月亮。
今日十七,空中没有圆月,有的只是下凸月。
跟圆月虽像,却又不完全一样。
时清从她身边经过的时候,时鞠开口唤她,“清儿,坐下陪娘说说话。”
时清微怔,这还是时鞠头回这么喊她。
“喝醉就睡觉,咱们酒量不行酒品必须行。”时清虽然这么说,但还是伸手从桌上倒了杯清水递给她。
时鞠垂眸看着杯中晃动的月光,有太多话想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母女两人像这样安静的相处,时清记忆以来好像还是第一次。
时鞠心思沉,话少。而时清呢,起初又心虚不敢跟她多说,日常见面就只是时鞠问她答,基本三五句必结束。
时清回想一下剧情,她被挂墙头渴死后,李氏就病了。
那时候的时鞠被女主针对,已经是新皇的五皇女罢了时鞠的官,留她在府中反省。
言官嘛,树敌无数。时鞠基本从官位上下来的那一刻,就注定满京城都是她的敌人。
时家的结局很不理想。
李氏病逝,时鞠葬完他就跟着去了。等时喜被女主除掉后,整个时家在京中算是彻底凋零,而李家送来的这些钱财,竟全成了时鞠贪污的罪证,没收入了国库。
她这个炮灰,算是为女主做足了贡献,刷爆了装备。
时清是不喜欢时鞠,也不能理解这个时代的女人不管后院的做法,但她不得不承认时鞠为官为女为妻为母做的都不算差。
时鞠沉默半响儿,竟是没问别的,只是说,“朝中职位分派也就这一两日,一甲前三基本入职翰林院。”
时鞠侧眸看她,“你想去哪儿?”
这话问的。
“我还能自己选?”时清眼睛一亮。
她这暴脾气,让她去翰林院修书还不如让她去工部修桥呢。
时鞠端起茶盏,轻轻晃动,嗯了一声。
“那我要当言官。”时清目光坚定。
反正已经树敌无数,也不怕再多几个。
只要活着,她就不会让女主舒坦!
来呀,共沉沦啊!
时鞠惊诧的看她,随即想想她这段时间的表现,竟觉得让她修书是太过于修身养性了。
她就跟个炮仗一样,半点火都不能看见。
时清本来也想着打乱女主的计划,是不是能让剧情出现偏差,但眼前那个透明面板上的生命条明晃晃的提醒她:
做梦。
既然不能改变剧情,那就爽完再死。
满京城跟时家为敌的,她都不会放过。
只要我还没死,你们就别想快乐!
时鞠不知道时清跟什么较劲,却没左右她的选择,“夜深了,去睡吧,明日成婚还要早起。”
“那你还拉我说话。”时清站起来,走了几步回头往后看时鞠。
她一身银白常服,端坐在石桌旁,肩上披着清冷的月光,垂眸看着手中的杯盏。
竟显得有几分落寞萧瑟。
“娘,”时清说,“对不起。”
时鞠抬眸看她,眸光幽深难明。
时清叹息,“我饭桌上不该把你比成招苍蝇的屎。”
“……”
时鞠太阳穴突突跳动,深呼吸才勉强挤出两个字,“去睡。”
看着时清的背影,时鞠仰头喝下杯中温热的茶水。
她不知道她原本的女儿重病后去哪儿,也不知道这个“女儿”有何目的。
甚至若不是刚才她饭桌上站起来说话,时鞠都没打算同她说朝堂分派职位的事情。
她本想旁观,看看此人到底要做什么。
毕竟几年前,京中所有大夫都说时清无药可医……
时鞠摩挲杯盏,心里隐隐有猜测,只是当母亲的不愿意去承认。
时鞠坐在院中,等一身酒意散完才回去休息。
左右已经这样了,她也没拿自己当时家的外人,往后官场上,该护还是要护着的。


第26章 ”吃什么花生米!喝酒吃什么花……
时清两辈子加在一起,也就成过这么一次亲。
本来以为就走个流程,然而事实比她想象的要繁忙。
她住的院子早已挂满红灯笼,处处更是张贴着喜字。
就连屋檐下那个防止走水的青灰色大缸上都贴了个大大的红色的“喜”,放眼望去,一片火红。
时清昨天在书房睡的,特别不舒服。
没办法,她平时睡觉的那张床上铺着新的被褥床单,以及洒满了红枣桂圆。
本来还说找人压床的,见时清不愿意才罢休。
天还未亮蜜合就叫时清起床,先是洗漱换衣后是去拜过祠堂的列祖列宗,告诉她们自己要成亲了。
时清恍恍惚惚的上香,要不是蜜合提醒,低头的时候香差点戳她额头上。
时清眼皮都睁不开,气若游丝的跟蜜合说,“我那棺材快擦擦,我感觉我命不久矣。”
整个院子,跟这热闹喜庆气氛格格不入的只有老梨树下的那口棺材。
不管再怎么用红布遮盖,也能看出具体形状。
下人本来想给时清抬到库房里,时清不愿意,“见棺升官,我看谁敢觉得不吉利?”
今日来的宾客多数是官场中人,下人一想也是,只得在上面绑了个大红绸花装饰一下。
尽量显得好看点。
只是再好看,也掩盖不了那是口棺材的事实。
蜜合瞪她,“您就纯属是起的太早,没睡醒。”
这段时间,太阳不起时清不起,陡然醒这么早肯定困。
直到天色大亮,时清牵绳跨坐在额头上系着红绸花的白色骏马上,才觉得清醒。
天亮了风停了,时清觉得她又行了。
迎亲队伍已经准备出发。
时清身前是吹打班子,身旁是随她接亲的蜜合夜合,身后是等着抬夫郎的花轿。
时清侧头朝门口看,李氏站在时鞠旁边朝她挥手,示意她早去早回别耽误吉时。
时家跟云家结亲虽然匆忙,但婚事由长皇子的李伯帮忙操办,一切井然有序。
又因为长皇子是主婚人,整场婚事比想象中的还要隆重。
跟时家不交好或者想看时清热闹的人,都觉得时家被沈家退婚后,这场准备时间极短的婚事定然简单草率,全然没想到竟这般盛大。
满京城,除了皇亲贵胄外,也就数时清的婚事有排面。
时清身着红色喜服坐在马背上,任由街道两旁的人盯着她看。
跟上次打马游街不同,这次时清抬头挺胸,迎着阳光眉眼张扬,没有半分内敛含蓄。
老娘她就是这么美,再看也是你们得不到的人。
今科探花,容貌就是这般绝绝。
常淑站在路边看马背上的时清,眸光阴沉。旁边时喜轻哼,“穿上喜服,倒显得有几分人模人样。”
“人逢喜事精神爽,”常淑嘴角挑起笑意,跟时喜等人说,“我们同是天子门生,就时清成亲最早,晚上我等定要多敬她几杯才是。”
身后几人都跟着说好。
灌酒嘛,她们最擅长了。
倒是钱灿灿从边上路过,讥讽出声,“瞧状元这话说的,论娶夫,谁能有您迅速。就是时清也是筹备了半月有余,唯有您,一顶小娇就完事了,说起喝酒庆祝,我们还等着喝您的酒呢。”
话中讽刺意味十足,但凡长了耳朵的都能听出来。
谁不知道前几天春日宴后,长皇子将他府中的菱角许给常淑做侍了。
纳侍跟娶夫不同,一顶轿子从后门抬起来就算完事,像是时清娶夫这般八抬大轿锣鼓喧天是想都不要想。
菱角是下人,以他的身份不配给常淑做主君,但长皇子此举也在告诉常淑,以她庶女的身份更不配娶沈郁。
钱灿灿展开手里刚淘来的名家书法的扇面,“时清这酒吃完,你是不是也得摆两桌?”
身后有人看不惯钱灿灿处处跟常淑作对,扬声说,“钱灿灿你想干什么?”
钱灿灿笑,“我什么也不想干,路过看个热闹罢了,顺便问状元讨杯酒喝。”
常淑脸上挂着笑,丝毫不见生气,“你且等着,喝酒的时候定会叫你。”
两人从小到大两看相厌,见面就要互相讥讽几句。
钱灿灿嘴角笑意淡下,觉得脸上挂着面具的常淑没趣,合起扇子带上捧着蝈蝈盅的下人继续往前走。
她约了人斗蝈蝈呢。
像今日这样的宴席一般都是她母亲带着她嫡姐去,而她这个庶女,自然不会在这种场合被带出去丢人现眼。
常淑看着钱灿灿的背影,微微眯眼。
对于她来说,钱灿灿是比时清更高一级的垫脚石而已。
钱母掌管的户部将来也不过是她常淑的钱袋子。
跟钱灿灿比,常淑现在要做的就是将剧情拨乱反正。
街边的事情时清倒是没注意,因为她此时也已经到云府门口。
时云两家身份地位悬殊过大,云府上下没一个敢拦着时清不让她进去接夫郎的。
像原本拦路讨要喜钱都是蜜合路过的时候主动给。
时清到的时候,云执还在绞面开脸。
简单来说就是把脸上的绒毛用交缠的线绞去,从而使皮肤看起来更光滑白皙。
云执本来还不知道怎么回事,被骗着坐在镜子前,直到线绞到他眉毛了才跳起来。
“不行不行!”云执两手捂着眉毛,宁死不屈,“都绞掉了光看起来就没有男子气概。”
一点都不阳刚!
云主君没听清,示意下人伸手把云执摁回来,“别胡闹,待会儿再耽误了时辰。”
云执要是想躲,几个下人哪里能捉到他。
直到门外有下人大声喊,“小时大人到。”
接亲的已经到了。
云主君瞪了云执一眼,只能不情不愿的让人给他快速换上衣服。
云执松了口气。
门外时清站在门台阶下,抬头看堵门的云挽,双手抱怀。
云挽包子脸板着,没有半分哥哥出嫁的高兴神色。
他横出一条手臂拦住路,“听闻探花才艺众多,今日不如跟我们展示一二?”
云挽恨死时清了,要不是她掺和,常淑怎么可能会纳菱角进门。一个下人,给常淑姐姐提鞋都不配。
他眸光闪烁,故意借着拦门难为时清,“今日若是不能让我们满意,这门你就别想进去!”
时清环视周围,好奇的问,“有谁对我不满意的?”
她不介意当面battle。
周围人群没一个敢站出来的,时清看向云挽,“她们对我都很满意。”
“……”
“你——”云挽固执的拦着门,气地跺脚,“我不满意!”
“你算个屁。”
时清伸手让蜜合把他拉下去,“我娶夫又不是娶你,你满不满意跟我有什么关系。”
云母站在旁边眼皮抽动,全当没听见时清那句话,
“哦对了,还有催妆诗对吧?”时清转身看云母,“我也没提前准备,要不然现场作一首?”
之前她现场给张笑做的挽联早已传遍大街小巷,云母也略有耳闻。
“不用不用,咱们商贾人家没有那些繁琐的规矩。”云母哪里敢听诗,伸手示意时清,“你请你请。”
“这多不好意思。”时清伸手敲门。
云主君从里面将门打开,微微侧身站到一旁,露出身后一袭喜服的云执。
时清抬眸看,哪怕她对云执没那个意思,还是被惊艳到了。
云执本来就白,红色衣袍映衬下,显得那张脸更加白皙清隽,眉眼间带着清爽英气,并不柔弱。
“怎么忘了盖头。”云主君轻斥下人,伸手拿过盖头给云执盖上。
这边云执视线刚被遮住,那边身体就陡然腾空。
云执眼睛瞬间直了,全身僵硬绷紧,像个木桩,久久没反应过来:
他被时清给抱了!还是这种打横抱起来!!
“你你你放我下去!”云执脸涨得通红,手不敢乱推。
时清提着一口气,“闭嘴,再逼逼我把你扔地上!”
云执本来还不好意思,听她这个语气又坦然起来,轻嗤,“就说你弱,你还不承认。”
像时清这样的,他单手拎着就能走。
“那是因为你重!”时清没抱过人,力气没用对地方,“你心里就没点数。”
“……”
时清的心跳声就在耳边,云执一张脸热的发烫,视线不敢往里撇,尽量让自己显得轻一点,也不跟她顶嘴。
时清勉强把云执塞进轿子里。
鞭炮声起,新人上轿。
蜜合跟夜合走在轿子两边,朝路人洒果子铜板。
时清坐在马背上看得眼皮直跳,“差不多就行了,少洒点,喜气不能用钱来衡量。”
“小主子您就放心吧,今日准备了很多铜板,足够。”夜合笑呵呵的说。
时清是怕不够吗?时清是怕太多了。
听闻外面在发铜板,云执蠢蠢欲动的用手指撩开一条缝隙从轿窗往外看。
他想伸手接两个,结果缝隙才刚露出半点光亮,就被鸦青眼疾手快的给他从外面挡住。
“鸦青,你捡几个。”云执跟他说。
鸦青胆小不敢,几乎用身子遮住那扇小窗,不让云执把手伸出来。
云执无聊的坐在轿子里,只能听到外面嘈杂热闹的声音,以及感受屁股下轻轻晃动的频率。
他不习惯坐的中规中矩,前后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他一只脚就已经踩上屁股下的软垫,手肘抵在膝盖上,手背撑着脸。
他食指挑着手上的红盖头看。
上面针线细密,绣的是龙凤呈祥,花纹繁多甚至热闹。
他娘要是知道他穿成这样被个女人给娶了,定要取笑死他。
云执耳朵发烫,把红盖头放到一边。
他安慰自己都是假的,做戏而已。
时清图他的刺绣,他图盘缠,可不是做戏么。等他把牡丹给了时清,时清放他自由,两人两不相欠。
云执坐在轿里颠的昏昏欲睡。
虽说两家离的不算远,但是半个京城绕下来格外费时间。
轿外鞭炮声一阵响过一阵,足足睡了一觉的云执惊醒,身下轿子同时跟着停下。
云执手忙脚乱的把盖头胡乱盖上,把脚放下来,伸手抹了抹嘴角口水,规规矩矩的坐好。
时府门口一堆的人,全都探头往外看。
想见见这位云公子到底有多绝色。
时清艰难的从马上下来。
她颠的屁股疼。
抱是不可能抱的,只能让云执自己走。
时清撩起轿帘,弯腰进去,就看见云执盖头盖歪了。
她伸手,轻轻将盖头转过来,轻声笑他,“你能不能有点用,这都能盖歪。”
云执抬眼隔着红纱看时清,视线虽然模糊,但她含笑的声音就在耳边。
不知道为什么,脸更热了。
两人牵着红绸花,一同朝时府走。
几乎每走一步,唱礼人就要说一句吉祥话,直到走到正厅中央。
时清是早上出去接亲,慢悠悠绕了一大圈,现在已经将近傍晚时分。
她可算是明白蜜合偷偷给她在袖筒里藏果子的原因了。
光线昏黄暧昧下,时清跟云执背披夕阳,站在众人中间。
时鞠跟李氏坐在主位上,往下一点坐着的是长皇子,对方面容雍容华贵,只是眉眼清冷,跟身旁站着的沈郁倒是如出一辙。
时清跟云执在高声唱和中,拜过天地父母,轮到对拜的时候,脸上都有点不自然。
两人心里都清楚这场婚事像是一场没有感情的契约,可是所有典礼流程认认真真的走下来,心里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像是在彼此牵着红绸的那只手的手腕上系了一根细细的毫无重量的线。
不仔细去看就没有感觉,但若是刻意触碰又会轻轻拉扯到彼此。
云执先别开视线,不朝旁边的时清看。
拜完堂,送入洞房。
现在想要睡觉还有点早,毕竟今日时府宾客众多,时清还要跟着招待一二。
最后只能是云执坐进新房里。
时清出去反手把门带上,拦住外面一众视线。
有人不死心,语气轻浮,“时清,让新郎出来给我们看看呗,我们都没见过,好奇的很。”
听说云执容貌不输沈郁,但又没几个人真正见过。
今日托长皇子的福,她们见到京城第一才子沈公子,觉得那已经是月中仙人,清冷绝尘。
可常淑身边的几人又说云执长相更绝,于是她们心里就好奇。
这些人全是时清曾经在书院里的同窗,今日是自己或者跟着家里长辈过来喝喜酒看热闹的,跟时清关系倒是不好。
现在有一个开口要看云执的,后面几个跟着一起喊,“让他出来给我们见见,又不是大家闺秀,扭扭捏捏的做什么,男子嘛,娶回来不就是留看的,你看跟我们看有什么区别。”
旁边有人哄笑起来。
时清直接脱鞋朝那人的嘴扔了过去,“啪”的下她三十七码的鞋甩在对方四十二码的脸上!
对方笑的正得意呢,被砸的尖叫出声,脸上印着鞋印子,两行鼻血流出来。
没有云执躲鞋的功夫,还敢乱开口。
“时清!”对方捂着鼻子怒吼。
“姑奶奶在呢。”
时清冷笑,“让我看看砸中那只屎壳郎了,听口气就知道不是个好东西,满嘴臭味。”
“照你这么说,我还没见过令尊呢,什么时候叫出来给我看看?”
“我对你爹的兴趣倒是不大,主要是对你夫郎的眼睛好奇的很,得是多瞎的人才能看上你这样的玩意。”
“我夫郎我还没掀盖头呢你就要看,论脸皮厚不怕生,那他是比不过你们顶着的那张猪皮。”
时清往门口一站,蜜合给她把鞋捡回来。
时清踩着鞋说,“云执进了我时家的门就是我时家的人,是我时清的夫郎,谁要是当我面再说一句不好听的,我鞋直接塞她嘴里让她咽下去!”
“你爹既然没教你怎么做人,那叫别怪我打狗没看主人。”
“时清我们不过开一个小小玩笑,话可至于说的这般难听!”被砸那人不敢开口,有人出头替她说话。
“玩笑?”时清把鞋穿上,冷呵,“那你看我笑了吗?”
“嘴臭还嫌弃我话难听,我鞋底也没嫌弃你脸脏啊。”
“怎么回事啊?怎么都聚在这里。”管家快步走过来。
“大喜的日子别吵架,前方宴席已开,大家快去入座吧。”管家听见声音来劝架,软声哄时清,“小主子,大人喊你去前院招待客人呢。”
几人顺着管家给的台阶下去,互相簇拥,“走走走,去喝酒喝酒。李姐你过来这么长时间,李伯母该担心了,走吧走吧。”
看着她们不情不愿离开的背影,时清嫌弃的把鞋底在地上碾了又碾。
身后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云执双手抱怀依着门框看她,头上盖头握在手里。
时清转身视线跟他对上,云执微微挑眉,将手里的红枣抛给她。
他拿了两个,一颗抛给时清,另一颗屈指往前一弹。
只听见一声尖叫,“啊!”
另一颗红枣打在远处一人腿弯上,对方惨叫一声,直挺挺的跪在青石板上,膝盖脆响,“谁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