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夏自言自语道:“本科生的课程,绝大部分都比较简单,只要给我一段时间准备,我一定能达到老师的要求。”
洛樱却说:“理工科的老师很严格的,教学任务重,助教忙得要熬夜。”
“我不会熬夜的,”林知夏解释道,“我有详细的规划表 。我能在白天做完我想做的所有事情。每天晚上七点以后,就是我的休闲娱乐时间。”
杨术文听完林知夏的话,捧起一份巨辣无比的酸辣粉,谭千澈还在劝他:“杨术文,你口味清淡得很,你不能吃辣椒吧。”
“没事。”杨术文抽了一下鼻子,饮下一大口酸辣汤。
林知夏转头,盯着谭千澈:“你们还缺助教吗?”
另一位学长回答:“助教是稀缺资源,位置满了,你去问问别的专业课程。”
“那不是专业课程的问题。”谭千澈开了一罐啤酒。他轻轻地呷一口酒,才说:“你比一般的本科生年纪都小,你往那儿一站,恐怕没人会把你当成助教啊,林知夏。”
林知夏有些挫败:“我会长大的,不要嫌我小。”
谭千澈静静地看着她。他晃了一下啤酒,唇边笑意更深:“放心,我会等你长大。”
他低下头,手里握着酒罐,喃喃自语道:“四年而已,我等得起,四年后,你就十八岁了。”
洛樱忽然一拳头锤上谭千澈的肩膀。
洛樱用了全部力气,谭千澈痛得脸色铁青。他的同学们几乎都在埋头吃饭,而洛樱的速度又快又急,根本没人察觉洛樱的力道有多重。
谭千澈真没想到,洛樱看起来文文弱弱,瘦得只剩一把骨头,她打人居然那么痛!那一拳下去,几乎打空了谭千澈的血槽。过了好几分钟,谭千澈才勉强恢复过来。
洛樱并未和他道歉。
洛樱气得不轻。
餐厅内的气氛和谐又欢快,几位博士生正在讨论电路设计,还有人提起了隔壁实验室的芯片制作。只有四个人的状态不对劲——杨术文捧着一碗酸辣粉,神态萎靡,魂飞天外;林知夏正在考虑兼职,她想一边上学一边挣钱;洛樱冷眼看着谭千澈,而谭千澈坐直身体,仿佛无事发生。
谭千澈低声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交往的对象,都是18岁以上的女孩子。”
“你有交往过的女孩子?”洛樱冷嘲热讽道,“你有女朋友吗?”
谭千澈执起一张餐巾纸,擦了擦嘴:“我现在是单身。”
洛樱笑了笑:“你脖子上的口红印还没消。”
谭千澈攥着纸巾,挡住他的下巴:“你介意吗?”
洛樱端起她的盒饭,汤油溅开,沾到了她的手指。她一语双关道:“好脏啊。”
谭千澈似乎永远不会发怒。他靠近她的耳边,用一种近乎于呢喃的气音说:“我本月还没脏过,你把我这个月的第一次拿走吧。”
洛樱拍案而起。
林知夏回过神来,忙问:“学姐,你怎么了?”
洛樱说:“吃不下去了。”
林知夏惊讶道:“学姐,发生什么事了?”
周围的同学们接连问起洛樱的状况,负责买饭的几个男生还有些自责,以为他们没挑好饭菜,不合洛樱的胃口,惹她不高兴了。
洛樱站定片刻,想和谭千澈撕破脸,又怕影响了林知夏在实验室的工作。她只能忍住自己滔天的怒火。但她从小到大娇生惯养,哪里受过这种气呢?
她重新坐回原位。这一次,她主动靠近谭千澈。
谭千澈洗耳恭听。
洛樱却对他说:“你再敢对我说一句那种话,或者敢对林知夏有什么超过同学情分的想法……”
“你就怎么样?”谭千澈问她。
她扫视他的全身:“我不只会打你的肩膀。”
谭千澈又饮下一口啤酒,平静地问道:“校内斗殴,你不怕被学校开除?”
“我家做房地产的,我辍学回家也有事干,”洛樱轻声说,“省立一中旁边的桃花源别墅区是我妈妈设计的。你猜得对,我的名字是跟《桃花源记》有关。”
谭千澈静默不语。
洛樱又问他:“你一年挣十五万八,是吗?”
她指尖微翘,垂首看着地板,并把自己的爱马仕铂金包放在腿上:“还没我这个包贵。”
洛樱的声调稍微提高了一点,这一次,包括林知夏在内的不少人都听见了她的话。那群博士生们面面相觑,不太明白洛樱为什么突然和谭千澈炫耀起自己的身家。
杨术文捧着酸辣粉,站在另一张桌子边,偷偷和一位博士说:“这个,就叫PUA。”
林知夏双手端着饭盒,走到他们的身后。
她听见杨术文说:“我暑假在家,逛天涯论坛,天涯上有个帖子,介绍了PUA。PUA通过打击一个人的自信,控制他的精神,达到恶劣的目的。”
林知夏不自觉地重复道:“PUA?”
杨术文明明听见了林知夏的声音,但他没有回头。他恍然大悟,林知夏对他的打击可能也是一种PUA,他越在意林知夏,就越容易被林知夏打倒。
*
中午的聚餐活动结束之后,大家返回了各自的岗位。
林知夏回忆上午的操作流程,全身心地投入到研究工作中。她敢于试错,经常遇到棘手的麻烦,有时候,连谭千澈都无法给出准确的解释。
林知夏写了一封邮件,列出一些疑难点,发送到谷立凯的邮箱,抄送到整个研究组。
林知夏认为,她发现的问题,对组里的所有同学都有帮助。
然而,杨术文看完她的描述,眼皮打颤,脑袋犯困,只想趴在桌子上睡一觉。
谭千澈让他去休息室待一会儿,他谢绝了。他戴上手套,穿上制服,继续他未完成的事业。
设置实验参数的时候,杨术文还在思考林知夏的那封邮件。他无意识地调整仪器,隐约觉得自己的肠胃很不舒服。他一向不习惯吃辣,中午的那份酸辣汤……真是要了他的命啊。
杨术文强忍不适,放好一块量子芯片,仪器的屏幕突然跳出来一个红框,要求输入密码。他从未见过这个红框,扯着嗓子吼了一声:“谭千澈,最高权限的密码是多少?”
谭千澈正在写报告。他分神回答:“你要密码干什么?”
“全实验室就我一人不知道最高权限!”杨术文呐喊道,“密码是多少?”
谭千澈直接报出口:“351426!”
杨术文在触摸屏上输入“351426”这一串数字。他单击“确认”按钮,却听见另一位博士生说:“哎?你先别动啊,那是一台老机器,好几年前买的,用来做超强磁场,机器的系统被学长修改过,它一般不会问你要权限密码,除非你设置的参数超过了安全范围……”
杨术文浑身僵硬。
他使劲单击“暂停”,根本不管用,系统提示“实验正在进行中”。他忙说:“总闸在哪里?快关机!快关机!”
另一位博士说:“你按紧急按钮啊!”
紧急按钮和杨术文的距离只有三米。
千钧一发的关头,林知夏刚好从另一个房间里走出来。她抱着一沓图纸,正要路过杨术文的身边。杨术文放弃了紧急按钮,他拽住林知夏的袖子,拖着她跑向安全出口,边跑边喊:“要爆炸了!要爆炸了!”
他话音未落,远处爆发“砰”的一声重响。
超大电流导致线圈瞬间爆炸。
窗户碎裂,玻璃四溅。
林知夏吓了一大跳。
她脚底一滑,跌在地上,脚踝巨痛,实验图纸撒了一地。
实验室的警报器嗡鸣,谭千澈冲出操作间,脸色大变。他极快地恢复镇定,切断相关的机器电源,哪怕杨术文一直在喊他,他仍然不慌不忙地善后。
他组织所有同学有条不紊地离开,并给谷老师打了一个电话,谷老师听闻线圈爆炸了,立刻问:“有没有人受伤?”
谭千澈蹲在安全通道的楼梯间里。他低头看着林知夏肿起的脚踝,连连叹气道:“林知夏摔了一跤,扭到脚了,其他同学都没事。”
谷老师说他马上来,让谭千澈先把同学转移出实验楼。谷老师还说,上个月的27号,也就是9月27号,隔壁大学也有三位博士生把实验室给炸掉了。
谭千澈忙说:“老师,我们的损失不严重,就那一台机器,线圈爆炸,电路烧焦,窗户碎了,楼下是绿化带,没砸到人。我打过火警电话,消防队马上就来。”
谷老师嘱咐道:“好,你把你师妹背下楼,带她去学校的医院拍个X光片,有没有伤到骨头……”
谭千澈挂断电话,单膝跪在林知夏的面前:“上来,我背你下楼。”
林知夏惊魂未定。
她无法向别人形容自己的记忆力。
当她回忆刚才的事故,那震耳欲聋的声音、玻璃爆破的巨响、古怪刺鼻的气味、突如其来的恐惧感,都像潮水一样淹没她的一切认知。她在这个瞬息明白了为什么她从小到大都那么讨厌打针,因为她最害怕的记忆会不受控制地浮现,让她再度经历当时的情景,就像现实版的恐怖游轮一样循环播放,永无终点。
她脸色惨白:“妈妈……”
谭千澈低头问她:“你在说什么?”
她重复道:“妈妈,我想要妈妈。”
谭千澈心想:十四岁的女孩子,不至于这么依赖妈妈吧?她的脑袋蛮聪明的,怎么还是个妈宝呢?
但她毕竟年纪很小,比谭千澈小了十岁,还是他的直系学妹。谭千澈耐着性子哄她:“不要怕了,没事了,学长背你下楼。”
林知夏趴到他的背上。他站起身来,惊讶道:“你这么轻啊,平常有好好吃饭吗?”
林知夏默不作声。
谭千澈背着她,飞快地跨过台阶。
整栋实验楼的学生和老师们都被疏散了。同学们沿着安全通道的楼梯下行。这一路上,谭千澈听见有人问:“哪个实验室爆炸了?”
另一个人回答:“好像是量子计算的那个组……”
“量子为什么能爆炸?”
“量子计算机嘛,基于自旋,磁场要强,电流过载,那不就爆炸了?”
“他们没有实验操作规范吗?”
“偏不遵守规定呗。”
这些闲言碎语愈演愈烈。它们飘荡在空气中,持续流窜。
谭千澈无可奈何,只能加快脚步。他背着林知夏跑出这一栋实验楼,楼外站着一群保安,气氛严肃而凝重。保安们拉起一条警戒线,不允许任何学生再踏进实验楼一步。
警戒线之外,洛樱等候已久。
今天吃完那顿午饭,洛樱离开了实验楼。她想去水果店买些草莓带给林知夏,却听见同学说,量子计算组的一间实验室出了大事。
她立刻狂奔到实验楼的门口。
学生们接连逃离那栋楼,洛樱的目光紧随人群。她发现了谭千澈和林知夏,心里松了一口气,又见林知夏脸色苍白,忙问:“受伤了吗?”
“扭到脚了,”林知夏回答,“脚踝肿了。”
洛樱说:“我陪你去医院吧。”
林知夏说:“谢谢学姐。”
谭千澈依然背着林知夏。他质问她:“我带你跑了四层楼,怎么没听见你谢我?”
林知夏干巴巴地挤出一句:“谢谢学长。”
*
谭千澈和洛樱护送林知夏去了医院。
打从进了医院开始,谭千澈的作用就不明显了——林知夏不再需要他背着她走路。
洛樱租用一辆轮椅,让林知夏坐在椅子上。洛樱推着林知夏四处移动,帮她挂号,陪她看病,带她做检查,和她一起等结果。
她感叹道:“学姐真好。”
洛樱柔声婉转:“你是我的学妹,我们从一个城市出来 ,当然要互相照顾了。”
谭千澈打岔道:“我也是你们的老乡。”
洛樱皮笑肉不笑。她在走廊的边上找了一个位置,林知夏的轮椅就在她的身边。
明亮的灯盏倒映在光洁的瓷砖地板上,映出一道又一道的白影。偶尔有护士、医生、病人或家属从白影上踩过,林知夏看着别人的鞋子,忍不住晃了晃自己的双脚。
“你的脚痛不痛?”洛樱问她。
她歪过身子,枕住洛樱的肩膀:“不太痛了。”
“你还在怕吗,想要妈妈吗?”谭千澈双手抱臂,低声询问林知夏。
林知夏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手机,当场给她的妈妈打了个电话。妈妈哄了她半个小时,她的心情渐渐变好了。妈妈还说,林泽秋听了林知夏的遭遇,吓得失魂落魄。尤其“爆炸”两个字,让林泽秋提心吊胆,林泽秋要求林知夏今晚回到寝室,必须抽空和林泽秋进行一场QQ视频聊天。
林知夏勉强答应了林泽秋的要求。
在这之后,林知夏顺便又给江逾白打了个电话。江逾白告诉她,再过几天,他就要考雅思口语了,林知夏充满干劲地鼓舞他:“江逾白加油,你一定能考得很好!”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呜呜夏夏快到本妈妈的怀里来【手绢擦泪.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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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要开启万字挑战了,明天继续尝试万字(握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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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红包照常发放,感谢【下集预告:小江总探病!小江总与洛樱学姐的交锋!大学班级活动!林知夏的开心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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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抱
林知夏说话的语气和平时一模一样, 江逾白却发现了几个疑点。
首先,林知夏总是在晚上八点给他打电话, 而现在是下午三点四十。
其次, 在这一通电话里, 林知夏完全没提到“量子计算实验室”。最近几天 ,她和江逾白的聊天内容总是离不开量子力学。她为什么突然避开了一切与物理有关的话题?
经过一番简单的推理, 江逾白猜测道:“今天下午, 你在实验室遇到了什么事?”
江逾白等了几秒钟, 仍然没听见林知夏的回答。他颇有耐心地安慰道:“我是你永远的朋友。无论你想说什么,都可以直接告诉我。”
林知夏声调降低, 向他倾诉道:“实验室爆炸了。我一直在回想实验室爆炸的片段……砰的一声, 玻璃碎了,学长们在尖叫,电线嗞嗞地响, 烟雾冒了出来, 我摔倒在地上, 站不起来,跑不动……江逾白,我有点害怕。”
江逾白急忙问她:“你在哪里?”
林知夏报出医院的地址。
江逾白让林知夏别怕,他马上就来医院看她。
江逾白把事态想得很严重。他披上一件外套就出门了。他非常担心林知夏的安危,恨不得长出一双翅膀飞到医院。
在他内心的最深处,甚至隐隐有些自责。他和林知夏生活在同一座城市,他却没办法像《探索宇宙》里的“江逾白首领”一样时时刻刻地保护“林知夏船长”。
林知夏连故宫的纪录片都忘不掉,那她的亲身经历又是何等的刻骨铭心?
她对江逾白说, 她有点害怕。
江逾白却觉得,她应该是非常害怕。
江逾白假想了无数种场景,每一种都让他忐忑不安。他火速赶到医院,震惊地发现林知夏坐在轮椅上。他迈开长腿,一路狂奔,穿过医院的长廊,像一阵疾风般来到她的面前。
她仰起脸,呆呆地望着他。
他问:“你还好吗?”
林知夏诚实地说:“扭到脚了,肿起来了。”
江逾白蹲下来,看着她的脚踝,又追问道:“你们的量子计算实验室,有没有放射性污染源?”
旁观已久的谭千澈冒出一句:“你把我们实验室的爆炸,当成了核爆炸?”
虽然,江逾白读过《奇妙量子世界》《一小时入门量子力学》等等一系列趣味科普读物,但是,他并不清楚“量子计算实验室”的日常工作。他的担忧来源于未知。他承认道:“我以为你们遇到了冲击波、中子辐射、光辐射……”
谭千澈哭笑不得:“你是哪个学院的学生?文学院吗?”
江逾白站起身来:“我是林知夏的小学同学、初中同学,我正在上高二。”
谭千澈打量起江逾白:“高二?”
林知夏立刻维护江逾白:“对 ,江逾白是我最好的朋友。学长,你不要歧视文学院,每一种学科都有存在的意义。江逾白是经济专业的,他懂得很多金融、经济、管理方面的知识,他的数学非常好,英语和法语也很好……”
林知夏的话还没说完,洛樱回来了。
洛樱拎着一个塑料袋,袋中装着三瓶矿泉水。她将矿泉水分发给林知夏、谭千澈,自己也拿了一瓶。她凝视着江逾白,又把自己的那瓶水递给他。
“谢谢,”江逾白礼貌地答复道,“我不渴。”
林知夏拽了拽江逾白的袖子:“你找个位置坐下来吧。”
江逾白想坐在林知夏的旁边。然而,那个座位被洛樱占领了。
洛樱还问林知夏,要不要靠在她的肩膀上,林知夏摇头。洛樱又问她,要不要继续玩“飞花令”?她们似乎已经玩了很长一段时间的“飞花令”。
医院里的病人很多,挂号、做检查、等结果都要排队。为了消磨时间,林知夏建议他们四个人一起玩“飞花令”,谭千澈立马跳出来拒绝:“不了,我没背过几篇古诗。我不爱看、诗歌、散文之类的东西。”
“那你平常有空的时候,都在做什么呢?”林知夏问他。
谭千澈缄口不言。一来是因为,林知夏年纪太小,他不想和她解释。二来是因为,他要是敢透露一点讯息,洛樱可能会当场打死他,他今晚就要睡在太平间了。
他懒洋洋地靠着椅背,从裤兜里掏出手机。他收到了至少七位女同学发来的消息,他挨个回复,对每一位女生都极尽温柔。他让她们不要挂念他,他很好,没受伤,实验室损失不大。
江逾白坐在谭千澈的身边,不经意间看到了谭千澈的手机通讯录。江逾白心里有些奇怪,为什么谭千澈的通讯录里有一排的“宝贝A、宝贝B、宝贝C、宝贝D……”,一眼望不到尽头。
又过了几秒钟,谭千澈的手机铃声响起。他接听电话,嗓音低沉道:“今晚不行……今晚不行,宝贝,我在陪同学看病。晚上我得去见导师,爆炸事故要有人负责……我必定要负责啊,宝贝……我不是对你负责,是对实验室负责。”
这个电话结束之后,还有第二个女生打过来。谭千澈再次喊道:“宝贝,今天你先陪你男朋友,嗯……你和你男朋友好几天没见面了吧……”
江逾白忽然对他说:“麻烦你换个地方打电话。”
洛樱抬起一只手,指向远方,冷冰冰地附和道:“谭千澈,你一个人去那边,行吗?”
谭千澈局促地拢紧外衣:“林知夏脚崴了,不能走路,轮椅没有双腿方便吧,你把我赶走了,没人背她怎么办?”
江逾白主动请缨:“我可以背她。”
谭千澈笑了:“你年纪多大,有肌肉吗?”
江逾白谦虚地答道:“练过几年。”
谭千澈捏了捏江逾白的手臂。他触摸到的线条硬朗而结实,潜藏着蓄势待发的力量。他感叹道:“不错啊,小伙子,有点东西。”
想起谭千澈的“宝贝ABCD系列”通讯录,江逾白决定防患于未然。江逾白透露道:“我从小练习武术。”
“武术?”谭千澈来劲了,“你在哪里上的武术培训班?”
江逾白却说:“我有武术老师。”
谭千澈不懂他的意思:“你在培训班上课,必定有老师……”
“一对一的家庭教师。”江逾白补充了完整信息。
谭千澈拧开瓶盖,喝了一口矿泉水。他掏出手机,告别道:“我去那边接电话,你们有事喊我。”
“好的。”林知夏答应道。
谭千澈离开之后,江逾白坐到了洛樱的身旁。他问洛樱:“我们能不能换个位置?”
洛樱无动于衷:“为什么要换?”
江逾白在心中暗想:因为你和林知夏的距离最近。
但他表面上却说:“我有些话,要告诉林知夏。”
“你直说吧。”洛樱建议道。
林知夏偏过头,嗓音甜甜道:“你要跟我讲什么?”
江逾白放弃了座位之争。他站到林知夏的身边,双手握住轮椅的手推把。恰好在这个时候,电子播报系统念到了林知夏的名字,她的X光片结果出来了。
江逾白推着林知夏走远,洛樱紧跟在他们的背后。
江逾白激起了洛樱的戒心。根据洛樱的个人经历,她不相信男女之间存在纯友谊。她曾经尝试过和男生交朋友,然而,事实证明,那些动机不纯的男生都想泡她。
她分辨不清江逾白的本质。她试探道:“你在哪里读高中?”
“一个国际高中。”江逾白简略地概括。
洛樱又问:“你和林知夏认识多久了?”
“五年。”江逾白说。
江逾白走得很快。他带着林知夏拿到了X光片结果,又返回医生的办公室复诊。医生说,林知夏没啥大问题,抹点药就行,估计个把月就能痊愈了。
江逾白心中的石头总算落地。他在窗口取来几种药,注意到其中一管膏药上写着“活血散瘀、消肿止痛”。他就把林知夏推到一处僻静的角落,他单膝跪在她的面前,挽起她的裤腿,亲手给她涂了一层药膏,盖住她隆起的肿胀脚踝。
“我知道你很疼,”江逾白说,“你只是没讲出口。”
林知夏半低着头,探出两根食指,轻轻地对碰指腹:“其实我可以自己上药的。”
她这副样子十分可爱。江逾白看了她几秒钟,他的耳根渐渐泛红。他的动作拘谨起来,还向她道歉:“对不起,我应该先问你……”
林知夏打断他的话:“不用解释,我懂你,你很关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