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夏拜托保安用内线电话联系老师。林知夏想到了初中部的竞赛教练翟老师。
在每年的国庆长假、寒暑假期间,翟老师都不会休息,他一定会在学校里组织初中竞赛班的同学们集中训练。此外,翟老师认识江逾白。江逾白是他非常器重的学生,他熟知江逾白的人品,肯定愿意做一个担保人。
林知夏的逻辑缜密。她的推断并未出错。保安依照林知夏的要求,往翟老师的办公室打了个电话。
很快,翟老师给出回复,确认江逾白是他们竞赛班的学生,同意江逾白再度踏进校园。
保安这才放行。
林知夏就像往常一样,轻轻地牵住江逾白的书包带子。她拉着他走进省立一中高中部,向他介绍各个社团的发展和由来,还问他:“江逾白,你们高中的社团是什么样的?”
借着明亮的天光,江逾白仔细审视她的脸。他观察她的表情、面色、神态。他长久地凝视她的双眼,想确认她是不是彻底恢复了健康。
林知夏的脸颊微微泛红,像是夏天清晨的淡粉色朝霞,也像是春天盛放的浅朱色樱花。
她第一次主动避开他的目光,磕磕绊绊地说:“我……我高中社团……”
“你康复了吗?”江逾白直截了当地问道。
“康复了。”林知夏无比坚定地回答。
江逾白与她并排行走。
他们穿梭在浓密的树荫中,两人的影子堆叠在翠绿的树丛里。江逾白回到他们最初的话题:“我高中的社团,和省立一中的社团差不多。”
“你想加入什么社团?”林知夏问他。
江逾白几乎毫无迟疑地回答:“古典文学社。”
高一开学之后,林知夏就成了省立一中“古典文学社”的社长。她不由得在心中暗暗地想,江逾白是真的想加入古典文学社呢,还是因为她做了社长,而故意给出这样的答复。
古典文学社有专门的活动教室。
那间教室位于综合楼的二楼,是一个占地面积不大的房间。室内排列了八张桌椅,还有一张黑板,以及一座摆放着唐诗、宋词、元曲、明清的书柜。
洛樱学姐是上一任的社长。洛樱在校三年,将古典文学社治理得井井有条。今年七月份,洛樱去北京大学之前,亲手把社团交到林知夏手里,还为林知夏戴上了社长的铭牌徽章。
林知夏就像一个手握实权的社长,充满耐心地带着江逾白参观她的领地和书籍收藏。
作者有话要说:【下集预告:高一寒假来临!小江总的惊天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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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之思
江逾白从书架上拿了一本《宋词精选》。
他翻开这本书, 随口问道:“社长的工作顺利吗?”
“还好,挺顺利的, ”林知夏低头, 看着他手中的书册, “你收到我上个月寄给你的信了吗?”
“收到了。”江逾白诚实地回复。
上个月中旬,江逾白获得了林知夏的第一封信。
她在信中流露出诚挚的友情。她的字迹工整又漂亮。她还在信封里夹了两张桂花树的照片, 照片的背面写着“林知夏赠予江逾白”。
江逾白珍藏了这封信。他将照片嵌入相框, 还把相框摆在床头柜上。
而现在, 林知夏抬起头,专注地望着他:“你为什么没有给我写回信?”
江逾白低声说:“我……”
写不出来。
他经常和林知夏QQ视频聊天, 但他从来不提写信的事。他曾经动笔许多次, 总是不满意,扔掉了一纸篓的废纸。
林知夏离他更近:“书信往来,是不是有点无聊?”
“不无聊, ”江逾白坚称, “很有趣。”
林知夏有些疑惑。她浓密的睫毛眨了眨, 试探道:“初二初三那两年,你给我写日常生活汇报的时候,明明写得很顺利。”
江逾白解释道:“书信和汇报不一样。信中的文字,要有感情。”
林知夏见他如此认真,忍不住调侃他:“你不给我回信,是因为你对我没有感情吗?”
江逾白手里的书册掉在了地上。他弯腰捡起这本书,说话的声音降得更低:“怎么会呢?”
他站直身体,又说:“你是我唯一的最好的朋友。”
他目不斜视, 平静地叙述事实:“我写了十几个版本的草稿。”
林知夏的心跳声狂响在脑海中。她不得不退开一段距离,站得更远一些。她抓起一本《唐诗精选》,双手抱着这本书,转身面朝着门外……直到这时,她脸上的红潮终于有了减退的迹象。
江逾白写起工作汇报,绝不拖泥带水,向来是速战速决。他写作文的速度也很快。九岁那年,他曾经为了一份800字的检讨而苦思冥想半个小时。不过,从那之后,他再也没有遇到过类似的困境。
他给林知夏写信,竟然会打十几版草稿?
林知夏定了定神,表态道:“我想要你的回信,不管你写成什么样子。”
江逾白反问:“你确定?”
林知夏点头:“当然。”
江逾白拉开书包拉链,从中取出一封未寄出的信,亲手交付给林知夏。
江逾白万万没想到,林知夏当着他的面,就把信给拆了。她毫不避讳地朗读出声:“林林林林知夏,见信如晤,我是江逾白。一个月不见,你最近过得还好吗…… ”
教室外面的走廊上传来一阵脚步声,江逾白马上制止林知夏:“别念了,别让其他人听见。”
林知夏悄悄地读出这封信的最后一句话:“祝林知夏永远健康快乐,在追求真理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她蹦蹦哒哒迎向他:“我好喜欢这封信!你以后不要写草稿了,想到什么就写什么,然后把信寄给我。我想见到你的字迹。”
江逾白刚说了一个“好”字,小教室里走进来两个人——其中一个是段启言,另一个是沈负暄。
高一年级(27)班的不少同学都加入了古典文学社。根据古典文学社的规矩,社长必须是全社最擅长“飞花令”的人。任何社员都可以挑战社长,谁能挑战成功,谁就是下一任社长。
今天,段启言来到学校,正是为了击败林知夏。
本次的社团活动时间,将从下午一点半持续到三点半。段启言提前十分钟进门,居然撞见了江逾白。
这一刹那间,段启言失去了战意。他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喊道:“江逾白?”
江逾白挑了个座位,很淡定地坐下。他看着段启言,念了一声名字:“段启言。”
站在一旁的沈负暄意味不明地笑了。而段启言还在质问江逾白:“喂,你在北京怎么样?”
江逾白没有做声。他从书包里拿出几盒北京特产的糕点,分发给沈负暄、段启言、林知夏。而草莓夹心的糕点,独属于林知夏一个人。
段启言正好觉得肚子很饿。他掀开自己那一盒点心的包装纸,囫囵吞了一块,嗓子眼就被噎到了。他咳嗽好几下,沈负暄连忙拿出水杯。
段启言顺势低头,喝了一大口水,缓了一会儿神,忽然反应过来:“喂,沈负暄,我怎么能喝你杯子里的水?”
沈负暄靠在椅子上,慢悠悠地说:“你喝都喝过了,还能怎么办,要是没有我这杯水,你早就被点心噎住了。不是我说你,你没见过好东西吗?江逾白送你一盒点心,你吃得像个饿死鬼。”
段启言涨红了脸:“去你的,什么饿死鬼。”
教室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段启言不敢和沈负暄吵架。他是林知夏的同班同学,总不能在社团活动期间,不顾同学情谊,砸了林知夏的场子。
今天是十月七号,国庆假期的最后一天,古典文学社几乎全员到齐,林知夏非常欣慰。她站到教室的正前方,两位副社长直挺挺立在她的背后,像是她的左右护法。
林知夏开口说:“感谢大家来参加本次社团活动,上周三,我们又吸纳了两位新社员,他们是来自高一(27)班的沈负暄和段启言!大家掌声欢迎!”
她话音落后,社员们纷纷鼓掌。
段启言站起来,响应众人的掌声:“我就是段启言,你们的下一任社长。”
古典文学社的大部分社员都哑口无言,还有小部分开始窃窃私语。段启言没有露怯。
此前,段启言和沈负暄玩了十几次飞花令,沈负暄总是输得很惨。沈负暄还说,林知夏和他的水平差不多,他建议段启言向林知夏发起挑战,占领古典文学社的地盘。
段启言答应了。
古典文学社的副社长是高二年级的一位学长。这名学长轻叹一口气,高声说:“古典文学社的社规第一条,挑战社长,立刻生效。”
林知夏拍掌欢呼:“立刻生效!”
江逾白举手提问:“你们要玩飞花令?”
“是的。”林知夏点头。
江逾白又问:“需要裁判吗?”
林知夏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江逾白同学,麻烦你来帮我们计时。”
江逾白戴着一块价格不菲的手表。这块手表的牌子是Piaget SA,产自瑞士,不过段启言并不识货。这间教室里没有挂钟 ,江逾白摘下手表,充当计时器,段启言还质疑他:“你这块表,不像是电子表,准不准啊?”
沈负暄坐在第一排。沈负暄扫眼看过那块表,嗤笑道:“段启言,你真没见过好东西。”
段启言很奇怪,沈负暄今天怎么老是挑他的刺儿,是觉得他好欺负吗?他正要发作,林知夏拦住了他:“比赛开始了,你来选飞花令的字吧。”
段启言心中一惊:“我来选字?你不怕输?”
林知夏不慌不忙地说:“没事,你尽管选。”
段启言昨晚突击了“月”字相关的诗词,他有着极其丰富的文化储备量。于是,他提议:“我们来讲,和‘月’字相关的诗词。你和我轮流说出一句带‘月’字的诗句,只有三十秒的考虑时间,超时一秒,就算输了。”
“好的。”林知夏从容应战。
段启言并不知道,在古典文学社的内部,许多社员都喜欢旁观林知夏和别人比赛。因为林知夏基本不会输,站在她的角度看比赛,永远能体会到胜利的喜悦。
教室陷入短暂的寂静——这是一场大战的前奏。段启言双手抱臂,率先出招:“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林知夏面朝着江逾白,接话道:“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她看着江逾白,那句古诗,似乎是对他说的。
段启言丝毫没察觉林知夏还在追寻意境。段启言胸有成竹地喊话:“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
林知夏说:“离人无语月无声,明月有光人有情……唐代李治,诗名《明月夜留别》。”
这时,段启言隐隐有些紧张。沈负暄曾经告诉段启言,林知夏不会玩飞花令。段启言觉得,沈负暄应该不会坑他。他和沈负暄没有过节,他只和金百慧有仇。除非沈负暄……暗恋金百慧,不然沈负暄没道理要让段启言在大庭广众之下丢脸。
这么一想,段启言释然了。
江逾白提醒道:“段启言,你还有五秒钟的思考时间。”
段启言连忙说:“可怜九月初三夜,露似珍珠月似弓。”
林知夏仍然看着江逾白:“东船西舫悄无言,唯见江心秋月白。”
江逾白知道,这句诗源自于白居易的《琵琶行》,但是,林知夏的目光始终没有从他身上挪开。她还着重强调了“江”和“白”两个字。
江逾白怀疑,她之前的那些诗句,全部都是讲给他听的。他握着手表,继续计时,而段启言终于憋出一句:“月上柳梢头,人见黄昏后。”
副社长立刻出面道:“不对啊,段启言,你说得不对,应当是‘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段启言一时嘴快,念错了一个字。但他没有反悔的机会,因为在“飞花令”游戏中,一旦有一方出错,游戏就终止了。段启言挑战失败,灰溜溜跑回了沈负暄的身边。
林知夏再次保住她的社长地位。
她按照计划,开展本次的社团活动。她把社员按照座位划分成几个小组,再以小组的形式玩起了文字游戏,比如“诗词接龙”、“看图猜诗”、“历史典故的抢答”。班上的气氛很快热闹起来,两个小时一晃眼就过去了。
江逾白和沈负暄同组,他们二人都很尽兴。分别之际,沈负暄问起江逾白:“你的高中新同学比我们有意思吗?”
“不好说,”江逾白形容道,“我的高中新同学,有一半不会讲中文。”
沈负暄耸肩:“那你没办法跟他们玩文字游戏。”
江逾白诚实地说:“坐在我前排的同学,经常玩字母拼单词。”
沈负暄嘲笑道:“那是书呆子喜欢的东西。”
江逾白反问:“你是不是书呆子?”
“我怎么可能是书呆子。”沈负暄非常自信地回答。
江逾白漫不经心地问:“你现在引体向上能做多少个?一千米达到满分了吗?”
沈负暄背起书包就往前走,林知夏的笑声响在他的身后。林知夏和江逾白并排同行,她很坦然地告诉江逾白:“我八百米还跑不到满分。”
“没关系,”江逾白鼓励她,“你坚持锻炼,提升体能,不用在意八百米的分数。”
毕竟,林知夏注定会被保送进顶级学府,她拿到了数学竞赛冠军的奖牌,八百米满不满分都是一件无足轻重的事。
林知夏却说:“我还是会试一试的。”
她站在省立一中的校门前,强作镇定,与江逾白告别:“寒假再见,江逾白。”
附近的学生们来来往往,马路上车辆川流不息,在这样喧闹嘈杂的环境中,林知夏的伤感情绪都被稀释了。她朝着江逾白挥手,江逾白只是默默地看着她。
半晌后,江逾白才拉开轿车的车门,不紧不慢地说:“寒假再见,林林林林知夏。”
“嗯!”林知夏答应道。
江逾白关上车门。轿车的后备箱里有他的行李,他要直接去机场,赶上傍晚六点的飞机,今夜抵达北京,明天一早继续去学校上学。
就像上一次分别时一样,江逾白坐在车窗旁边,回头去看林知夏。她依然站在原地,目送他乘车离去。
*
回到北京之后,江逾白报名参加了北美经济学挑战赛。这个比赛,分为“低难度组”和“高难度组”。
按理说,以江逾白的课程水平,他应该选择“低难度组”,但是,他执意报名“高难度组”。哪怕老师说,他去了“高难度组”会面临着非常大的挑战,甚至可能拿不到任何名次,他的信念也未曾动摇过。
在江逾白的班上,除了他以外,只有十个学生。
江逾白观察这十个人的日常学习状态,最终,他邀请了一位名叫宋云熙的韩国同学,和他组队参加北美经济学挑战赛。
宋云熙的妈妈是中国人,爸爸是韩国人。他持有韩国护照,中文说得不太利索,江逾白平时多半用英语和他沟通。
宋云熙的妈妈是一名专打国际官司的知名律师,他的爸爸是韩国某地区的企业家。父母都对他寄予厚望,他平时对自己特别狠,经常玩了命地学习。他和江逾白一拍即合,两人都决定勇敢地冲向挑战赛的高难度组。
北美经济学挑战赛要求每一支参赛队伍里包含四名同学。江逾白和宋云熙商量几天,就去找更高年级的学长组队了。他们成功地说服两位成绩优异的学长——这两位学长都是中国人,他们还有去年的挑战赛参赛经验。
江逾白做完一系列准备工作,才把他的进度告诉了林知夏。
那是一个初冬的傍晚,天气寒冷,室内温暖。林知夏和江逾白正在进行QQ视频聊天,江逾白提到他的计划和学习进展,林知夏似乎比他更开心。
她说:“太好啦,那个比赛有直播,等你进了北美赛区的总决赛,我就可以坐在电脑前,看着你过关斩将。”
江逾白淡然地回答:“重在参与,我不一定能进北美总决赛。”
林知夏坚持说:“我相信你,无论你走到哪一步,我都觉得你是冠军。”
接着,她还说:“江逾白,我正在准备一篇新的论文,计算机方向的,我写了好久,还在等一个教授的批改意见。寒假快到了,我想发第二篇论文。”
江逾白由衷为她感到高兴:“上次是物理,这次是计算机……”
林知夏开始学他:“重在参与,我不一定能过稿。”
江逾白简直对她充满了信心:“你可以。就算过不了稿,改一改也能过。我确定那篇文章是你捕获的一颗新的星球。”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预告:小江总的小课堂!组队经历分享!高一(27)班的春季“研学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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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讨会
江逾白的这句话, 说到了林知夏的心坎里。
她迫不及待地告诉他:“明年一月份,我要在一场学术研讨会上做报告, 介绍我的第一篇论文内容和研究方向。”
江逾白掩饰了内心的惊讶, 默认般地点了点头。他问:“什么时候举行研讨会?”
林知夏说:“2009年1月10号, 上午十点。”
2009年1月10号,刚好是江逾白期末考试结束后的第二天。他可以在1月9号赶回省城, 次日前往大学城, 旁听林知夏的第一场学术报告。
江逾白和林知夏约定, 他们将在2009年1月10号见面。
QQ视频聊天结束之前,江逾白在消息框里打出一句话:“总有一天, 你会实现理想。”
林知夏的心情变得无比美妙。她当场打开PowerPoint软件, 开始制作学术报告的PPT。
喜悦像是一条清甜的溪水,潺潺流淌在她的心间,使她整个人充满了耐心。她做完PPT, 还写了一份Word版本的演讲稿, 反复修改了好几次, 才把最终版本发送给沈教授。
林知夏非常看重她的第一场报告。她想和更多学者交流,听取更多的专业意见。
本周六的上午,林知夏兴冲冲拦住了妈妈和哥哥。她让妈妈和哥哥坐在客厅里,略显骄傲地宣布:“明年一月份,我要参加一场大学研讨会,我还要做一次学术汇报。你们帮我排练一下,好不好?如果我的语速和声音不好听,你们就告诉我, 我可以改。”
妈妈有些犹豫,林知夏立刻撒娇:“妈妈,妈妈,好不好嘛?”
林知夏撒娇的本领堪称一绝。她的妈妈无法推辞,只能同意。
而林泽秋没有讲话。他的后背绷得笔直,连一丝放松的趋势都没有。他局促地并拢双腿,又烦躁地踩上了茶几下方的横杠。
林知夏自顾自地开口说:“大家好,我是林知夏,来自沈昭华教授的团队,我的研究方向是海洋总环流模型应用于渤海黄海和东海时的混合参数化分析。渤海黄海和东海都是我国的海域,我相信在座的各位都能理解内波混合参数化方法,由于海洋内波的破碎而产生的深海混合动力……”
“听你做汇报的人,都是教授吗?有没有本科生?”哥哥忽然问道。
林知夏诚实回答:“研讨会是一种开放式的交流会,本科生当然可以参加。”
林泽秋不耐烦地说:“你必须解释那些专业名词,比如,那个什么……波纹参数化方法,不然压根没人能听懂你在讲什么东西。”
“真的吗?”林知夏质疑道,“每一个专业名词都要解释吗?”
林泽秋从座位上站起身,走向他的卧室:“随便你。我去学习了,我的作业还没写完。”
“哥哥,哥哥……”林知夏攥住他的衣角。
他没回头,冷冷地说:“放手。”
林知夏和他商量:“你再听我讲十分钟。”
“我不听。”林泽秋倔强地拒绝道。
林知夏毫不气馁:“哥哥,如果你愿意帮我排练,我就会辅导你做作业。”
这种交易方式非常公道,林泽秋的内心有一点动摇。
林知夏再接再厉地说:“哥哥,你们班的竞争那么激烈,作业是不是超级难写?我看见你的桌子上有两张数学试卷,你一个字都没动……没关系,林老师可以辅导你。”
“林老师?”哥哥嘲讽般轻嗤了一声。
林知夏做出退让:“好吧,我不是林老师,我是小林老师。”
“小林老师?”哥哥无情地撇下林知夏,大步流星跨进他的房间。
林知夏回头看向妈妈——妈妈正在厨房里忙碌,红烧鲫鱼的香味飘散在客厅中,隐约还能闻到糖醋排骨的气息。
林知夏深吸一口气,一边期待着今天的午餐,一边走进哥哥的房间。她轻手轻脚地向前迈步,偷偷站在哥哥的背后。
哥哥苦思冥想好几分钟,仍然写不出一道选择题,林知夏一句话点醒他:“你连接A和C两个点,代入题目中的关系式,这道题选C。”
林泽秋被她吓了一跳。
“你干什么?”林泽秋如临大敌。
林知夏垂下头,发丝遮挡了脸颊:“哥哥,你为什么不愿意听我描述论文的内容?我明年九月份就要去北京上大学……我们相处的时间不多了。”
此话一出,林泽秋面色苍白:“你明年就要去北京上大学?你怎么没在家里说过?”
“我怕爸爸妈妈会担心我,”林知夏解释道,“妈妈总说我年纪太小,她怕我会在外面受欺负。”
林泽秋的心情十分复杂。他不相信林知夏能照顾好自己。他紧紧握住她的手腕:“明年上大学……你明年才十四岁。”
林知夏的手腕纤细,肤色雪白如玉。林泽秋一时没注意,稍微多用一点力气,就把她的皮肤抓红了,吓得他赶紧放手。女孩子真的太柔弱,比不上他皮糙肉厚。
林知夏却说:“我长大了。我可以一个人去北京上学。”
林泽秋陷入沉默。半晌后,他低声如呢喃:“我帮你排练吧。”
“好的好的!”林知夏瞬间开心起来。
林知夏预演了两回,越讲越带劲。当她说到Mellor-Yamamda二阶湍流混合方案,她的眼中焕发明亮的光彩,语速变得非常快,而她自己丝毫没察觉,林泽秋提醒道:“林知夏,别激动,你在台上可别激动,按你一开始的那个节奏来。”
林知夏记住了林泽秋的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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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1月10号当天,林知夏起了个大早。
她扎了马尾辫,换上一套深色调的衣服,找出一双黑色皮鞋。
林知夏惊讶地发现,这双皮鞋被一位好心人提前用鞋油刷了一遍。她立刻跑到妈妈的面前:“妈妈,妈妈,谢谢你帮我刷鞋。”
妈妈却说:“这是你哥哥昨天晚上做的。”
“哥哥?”林知夏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