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想到去问花点月,却并不想问其他四位当家。

  她觉得雷以迅太深沉,唐堂正太不耐烦,唐拿西总是不会给人正的答案,温约红只顾饮酒,太过柔弱,无怪乎连这场病都老是医不好还是花点月谈起来比较投契些。

  除了说话不喜欢看人(我还不够漂亮让他看吗?

  )之外,花点月有礼体贴,而且从来不摆架子,自从那次"拜会"之后,花点月亲自到"移香斋"来,远比她到"大方堂"见他多些!

  唐方心里记住了这件事。

  可是在再见到花点月的时候,她却没有问。

  因为这一回"见面",一"见"上"面"就已经动手了,唐方在羞忿中那还记得曾有个苦命的徐舞?

 

 

托一见

 

  徐舞却忘不了。

  徐舞第一次见唐方的时候,先著到花。

  那白色的花瓣像五指托著一只玉杯,不过他很快的发现那不是花而且根本就是手指。

  唐方那时正在攀摘一朵白花。

  阳光自弃丛过滤下来,映得唐方的脸流动著一些光影,好像童年时某一个难以忘的情节;的,唐方脸上那稚气而英气的神情,睁子像黑山白水般分分明明,紧撮的唇边漾起两朵甜甜的笑涡。

  拗执和嗔喜怎么可以融会往一起,但那又是分分明明的一张容华似水的脸!

  后来回想起来,徐舞才懂得那叫艳,那是艳!

  为了这艳一见,徐舞自觉从此永不翻身,他也不需要翻身:古之舞者,那年的容华,教人怎生得忘?

  ……

  徐舞永不愿翻身。

  唐方却并不知自己会让男人艳。

  因为她是女的。

  女的绝少会为男人"艳"。

  --事实上,男人至多让人迷恋、崇拜、动心,但很少能让人"艳"。

  唐方本身,见到一些美丽绝色的女子,反而会""上一"艳"。

  虽然她对男人会这么的迷恋她并不知情,但她对自己很有信心--那次,在"一风亭",她在沐浴的时候,一群无行浪荡之辈强行闯入,虽她已教他们吃了好些苦头,而且也可以断定她遮掩得好,他们什么也著不到,不过她还是认为那是"奇耻大辱"。

  想起也有羞耻的感觉。

  幸亏它是江湖女子,而且一向豪侠惯了,心中痛恨。

  但也并不觉得那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不过自此之后,她沐浴时便特别小心一些。

  她不希望还会再发生任何尴尬场面。

  "再要有男人闯进来,"她心中对自己起誓,"如果他不是我的丈夫,我就挖了他的眼睛。"

  结果真的有人闯了进来。

  "龚头南"一向防备森严,谁敢贸然闯入?

  再说,澡堂外面还有唐小鹤和唐小鸭守著,唐方就算在病的时候也是个有闲情的人,她一向看得开、看得化,她才不会因为近日来一直有"给窥视"的感觉而成了提心吊胆、弓之鸟。

  一个人要是阴影太重,那么就算在幸福时也不会快乐。

  唐方既入江湖,就拿定主意,下定决心,要拿得起,放得下,一拿得起,放不下,那么,就不要拿起来好了;可是如果既要拿起而又放不下那么就放不下好了,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样一想,其实也就没有什么拿起、放下的了。

  这样最好。

  心宽自然闲。

  可是这次却"闲"不下了。

  唐方一向喜欢浴沐。

  洗澡给人干净的感觉。

  洗澡的时候,心境自然较舒闲一些。

  这次之所以不能"闲",那是因为澡堂的门突然无、声、无、息的震飞--不是震开、也不是震碎,而是震飞了--但仍不带一丝声息的,这才是纵有绝世功力也不易为的。

  一人推著一张木轮椅,闯了进来。

  在唐方沐洗的时候闯了进来,莫非也是要来一场"艳一见"?

  门崩墙毁。

  嗔怒的唐方动了杀机。

  她最生气人家骚她的睡眠,更不喜欢当她沐洗的时候有人闯了进来。

  包何况那是男人而她刚有过"一风亭"的不快经历!

  所以她今日决不容情。

  自从"一风亭"事件之后,就算是在浴洗的时候,她也把暗器放在伸手可及之处--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她好久没使过暗器了。

  甚至也好久没练习过了。

  可是有一种人,不一定是依仗勤习而有成,而是因为他(她)有生俱来的天分,就算并不十分勤奋,仍然一出就是高手。

  唐方就是这种人。

  不过,要有成并不难,靠一点点才华和一点点的勤奋就可以办得到,但如果要有大成,就则非常十分勤奋和过人的天份不可了。

  唐方呢?

  唐方在出手的刹那,已看清楚来的是什么人:一个男子。

  她的暗器已出手之际,才发现来的正是"龚头南"的头领、"五飞金"的大当家:"空明金镖"花点月!

  这霎瞬之间,唐方有点后悔她使出"泼墨神斧"来。

  (--该死的花点月,他似完全没有著到飞斧。他只眼睛空空茫茫的,看著自己。)

  唐方又气又愤,但却并不十分想杀死这个人。

  可是花点月却似没发现有暗器、甚至也没看见唐方的侗体,眼睛空洞洞的似透过了唐方,看著唐方背后的那一面墙上,更似透过了墙著到了墙外很远很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