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周医生赶两步想叫住我。
“今还忙,这事随后再议。”尽量忍住不发火,头也不会朝周医生一摆手,和钱管家一前一后朝织造作坊过去。
正文 第四百一十三章 塞翁失牛?
更新时间:2007-7-26 22:20:00 本章字数:5451
百二十头耕牛而已,折算下来二、三百贯撑死。周医生真说他不小心丢了王家三百贯钱,哪怕无心失职,传了瘟疫牲口全死光我都不会朝心里去。允许家里人犯错,也容得下一些无心之过;尤其对待这些老人,知道他们忠心耿耿,向来不在他们跟前拿家主的架子,这是我的本分。
周医生宅心仁厚,医者出身嘛,虽然医术有待商契,可心地仁善是有目共睹的。知道他见不得荒乱离散的凄惨场景,更扔不下治病救人的道德修养,这都值得鼓励,值得嘉奖,没人能在这方面挑出毛病。可这些都有前提,既然吃王家供奉就要分得清内外主次,针头线脑虽小也是王家财产,家主还没下定论,你心急火燎地帮困扶贫是不是有点不守本分了?
钱管家气就气到这,家主点头了,家里财产你全捐献灾区都没人敢说二话;可连续越过管家、夫人、侯爷这三级领导就让官上把牲口直接挂了号,是不是有点太过分?是觉得这三个人的思想觉悟不够高呢,还是急于表现一下自己大公无私的高尚情操?说他是好人我不反对,可混蛋这个称呼也帖切。
“老了老了,猪油蒙心不守本分!”钱管家气缓不过来,一脚给迎面过来个小杂役踹出去老远,“没见侯爷在跟前?接我哪门子斗蓬?还不快给侯爷搀着!”
“钱叔,事情过了就算了,赶紧派人把丰河庄子和歧山那边的信都通上,救人救人的,自家人都生死未卜!”顺脚给上来打算搀我的小杂役踢飞,“七老八十了?见本侯爷是要人搀的样子?滚!”没眼色,这谁担保来的人?叫你搀你就搀,迟早有被踹死的一天。
管家歉疚地朝我拱拱手,“岐山的信的信三五天里只怕不易接上,西边封了路。雪压得厚,人车都过不去。丰河那边早上朝家里报了,前庄还好。庄后新庄舍坍塌不少,早上报过来是死了二十六个。”
“怎么前庄后庄的?”不记得丰河也分前、后庄了,还死了二十多,造孽啊。
管家无奈摇头。“丰河庄子人手少,棉田里忙不圆,庄上起先是收种季节里雇些赶趟子跑活路的人,时间长了就有在庄里住下的。越聚越多,最后老庄子后面的两围树本索性都伐了,有常住的就空地上起了新居。多数人家没根基,房舍不结实,经得住雨顶不住雪啊,这二十来条人命就这么断送了。”
“嗯,缺啥少啥不敢耽搁,伤亡得都好生安抚。家里不看花销只看成效,这点上该用多少不吝啬。现在牲畜、春播的都不着急,先把人都安置好。记住,咱家的人命比别家值钱!”
管家闷头作揖,老汉最爱听这话,一说就泪汪汪的。命都活到比别家值钱了,还图略?看刚被踢飞的小杂役又鬼祟贴墙根想过不敢过的犹豫,老钱很有风度的一摆手,“过去吧。该干啥干啥,多长个眼色。你家里费那么大劲给你送了来,就该给大人争口气,干人样子出来,往后尽是享福。”
半天是老钱担保来的,怪不得傻了吧唧,老财迷肯定在里面拿克扣了,早知道就踹狠点。歧山那边难保啊,这雪一时半会又清不开,想伸手都拉不住,遭大罪了。人心惶惶,遭灾的生死两难,没遭灾的也战战兢兢,日子都不好过。幸亏是年上,各家多少都有储备,要不就该起饥荒了。
“九斤呢?”
“和二娘子出门巡庄了。”颖还是省心,不像我喜欢忧国忧民,正合计庄里这么些灾民怎么个用法,看看有没有创造更多剩余价值的机会。
“省心吧,都心急火燎的重归家园呢。你用了试试,地方上官员和你拼命。”不得不佩服颖细心劲,雁过拔毛不过是入门水准,灾民都不放过的境界全大唐也就王夫人能达到了。
“吃了,喝了,住了,是吧?”
“多少人头领多少粮食,那是官上出的,和咱可没关系。”
“那是后话,可来了庄里就不能让他们闲着。”颖发髻上拔根簪子朝核桃里轻轻一挑,好手艺,剥这么完整个果子可是绝活。优雅地朝樱枕小嘴里这么一塞,嚼得一脸幸福。“今就开始吧,和云家契约还早,老后面那几十亩早就预备垦了,可庄里总不得人手,趁了雪天土软,正好能赶了春头上。”
缺德婆娘,就想代表无产阶级惩罚她。雪天土软?这逻辑太恶劣了,化都没化,土冻得邦邦的,你赶人家下地里开荒?衣衫槛楼的不怕冻死完了?
“下地嘛,动着动着就暖和了,姜汤肉汤家里不是没有,过年前宰的牛骨头还没用完,不行让牲口棚再拉几头出来。肉家里就受个罪吃了,骨头油大,遭灾的人都享口福,不亏待。”颖心安理得又剥个核桃仁,起身塞我嘴里,“还是南山的核桃香,咱家果园得换换了,比不上人家的。”
的确,家里该换个品种,味道不错。“牛就免了,没多余的,这时候宰可是大罪。”
“没了?”颖溜圆俩小眼瞪出来,“不是富裕得都养不起了么?不宰浪费草料。”
“支援灾区,懂不?就是官上给咱平价收走,然后赶了灾区忙春耕,宰了牛你去拉爬犁不?”
“多大的事,”颖笑着一摆手,“让老钱去说说,就说咱家赶上用,丰河那边也遭灾嘛,自家都分摊不过来。拉两头送了官上去,不要钱,就算咱捐的,多好?”
咦!真是王夫人啊,和王相公曾经想的一模一样,所谓夫妻同心也不过如此。不过晚了,全让周医生搞砸了。
颖气得柳眉倒竖,核桃嚼得山响,临了憋出一句,“老钱是干什么吃的!”
“出这么大灾祸,老钱忙前忙后连饭都吃不浑实,可不能怪他。”说个讲理的话,免得颖脾气上来拿钱管家做法。至于周医生。颖提都没提,估计又和我一样的打算。“好了,周医生是好人。也是人才,可咱家留不起了,这话我抽空说,你不许咋呼。”
周医生这么些年下来是尽心尽力。在我原则内你怎么折腾都行,一车兽药给全庄都医死我都替他把责任背了,这不假。王家愿意吸纳各方面人才,也愿意让人才在王家有施展的空间。这话我给跟前每个人都说过,才华出众我高兴,可不能违背我的原则。无论你几朝元老,该捧着的时候我不吝番,该撵走也不手软。
正说着,九斤一身皮猴回来了。脚上腿上都是雪茬子,肚门上汗水朝下滚着,丝丝冒着蒸汽。丫鬟吓得后面追,想给小侯爷换衣裳。九斤自称救灾大业尚未完成,即刻还得出门。
“牙都没长齐,还大业。”颖被娃逗笑了,扯了耳朵拉跟前,“说说,今和黄师傅出门得了什么见识?怎么不见你师傅跟着?”
“师傅回家挨衣衫了。”九斤兴奋地给我俩讲他救灾的经过。
家家户户把积雪都堆了河沟里,河渠几乎被雪掩埋,几天过去这么一上冻,瓷实的地方好像路面一般。自家庄上的人明白,路也是熟了,可新来的灾民不同。有在雪灾里死了丈夫的,寡妇娘带了仨孩子避灾,够惨了,哪知老大带了弟妹就踩了虚悬的雪道上我了河道里,娘一下就没了主意,惨嚎着就朝河渠里扑下去。
当时跟前就俩老太太,出了事只能扯嗓子呼救,二娘子的巡庄武装队反应迅速,第一时间赶现场,二话不说就跳了下去。
队长都下水了,队员们没一个马虎的,扑里扑腾都跳了零度水里抓人。幸好冰雪消融不多,河水尚浅,大人进去就齐胸,先给娘连拉带扯地扔出来,娘这边不带活的,又滚下去。眼看是乱一团了,危机时刻九斤挺身而出,大声斥责这不懂事的寡妇,并指挥了赶来救援的庄户给这舍生忘死的疯女人武力制服,押解跟前庄户家里救治。
在王家小侯爷的英明指挥下,落水的仨孩子都捞上来了,俩大的照顾好了还能活,小的那个危险,听九斤说都冻成笑脸了。这今年代迷信,冻僵冻硬都有望救活,冻笑了就肯定玩完。冬季冻死个把人不稀奇,入冬后道观、寺庙里都有慈善活动,挨冷更冻的能救济就救济,冻死的都把尸首归拢起来入土下葬,是个善事。有经验的这一说冻笑了就直接归了尸首一类,不用急救了。
看来九斤个长了见识,临场又懂事,了不起!王家希望大增啊,喜得我拽过来就脑门上猛拍,“救人不说站远,疯婆娘给你拽水里咋办!”
颖接过毛巾逮了九斤脑袋擦西瓜一样,“二娘子也是,他着急跳什么劲。家里刚出个混帐,容不下俩。”
“孩儿不需师傅照料,”九斤个长了能耐,毕竟参与这么大规模的抗洪救险活动,在娘跟前说话有了底气,一下有了少先队员的情操,“人命关天,若师傅留了岸上照料孩儿,水里就少了强援。千钧一发,不容迟疑。”
夫妻俩对望一眼,被娃说得脸上臊臊的。“就会犟嘴。”颖笑着朝九斤屁股抡一巴掌,“叫你师傅收拾停当了来见为娘,今救人的家里都打赏,你就帮娘赏下去。着什么急,换了衣裳去!”
“周医生赶去救人了,孩儿想去看看冻笑的人是不是能救活。”九斤心目中周医生是个很厉害的家伙,既能医人又能医飞禽走兽,非常了不起。
提周医生,我表情有点不自然,毕竟这么些年了,说赶走就赶走于心不忍。撮撮手,“走,带我一同观看。”成天听人说,从没见过冻笑是个什么样子,也好奇。
俩孩子躺棉被里,外屋那个可怜的母亲正在跪求周医生把小儿子救过来,不胜其烦的周医生下令给这母亲撵出去,然后顶了半屋人崇敬的眼光开始行医。二娘子自称内功惊人,宣称不惜拿出自己苦心积攒一甲子内力救人,说罢端盆雪进来,一边等周医生给灌药一边朝雪盆里发功,这边一结束立刻给半僵的孩子推坐起来。一把雪就按在胸口、背部猛搓,嘴里还发出传功时痛苦的憋闷声,孩子他娘看这幅景象立刻晕了过去。围观者也惊恐地散开一旁。
周医生不知为何,对二娘子的行为不闻不问,只闭目拉了孩子在腕子上详脉。对二娘子这种人除了鄙视还是鄙视,林海雪原的电视剧里就有这么一段。这是严寒地区里的土办法,长安人没见过这怪抬。冻僵了可以拿来活血,可若是溺水呢?
“三九!”二娘子在场合上很有当师傅的派头,“为师内力不济,快援手!”
“遵命!”九斤一脸迷茫地抱拳得令。二娘子朝雪盆撇撇嘴,九斤开窍,也掏了把雪,师徒俩一个胸前一个背后,二娘子还煞有介事地传几句谁都听不懂的运功法门。九斤了解。这是师傅让他用力呢。
可怜的死孩子啊,我都不忍心看下去。早知道不来了,当了庄户的面丢人显眼不说,光看王庄第一高手现在的表情。俩礼拜没排泄堵实了一样,看得人光想如厕。
二娘子终于憋不过来了,号称吸收点啥精华,朝厕所窜了一趟,怪费劲的。周医生还是那修仙表情,这边一盆子雪擦过去又的换一盆。我看得精疲力竭饥肠辘辘。正打算趁人不注意消失掉,忽然周医生双眼爆睁,急呼:“快!”
围观看有看得仔细的,已经指了孩子颈子胸口一片惊叹,“变红了,有血气!”
果然!刚还惨白泛青的皮肤逐渐变了颜色,胸口一直道下巴都恢复几分血色,尤其摩擦频繁处的潮红越来越醒目,九斤和二娘子动作幅度越来越大,俩人额头都渗出细密的汗水,二娘子是自己把自己憋的,娃这可是累的,这么常时间下来九斤体力消耗太大。
行,个这师徒俩联手卖大力丸,有前途!趁大家注意力都放了有望生还者身上,我悄无声息的离开现场。还别说,二娘子这家伙偶尔咋咋唬唬,可有些邪门本事,今是成心计算好了让九斤露脸。
别看这么小个事,发生在大人手里没人稀奇,可一个出身高贵娇生惯养的小娃娃不顾自身安危,带领众庄丁战斗在救灾第一线就难能可贵了。在镇定自若指挥下不但成功救出落水的一家四口,还同师傅一道用尽毕生所学将已死的孩子救活,用老人家的话说:这是和阎王抢人呢!
我若是闹王一定很不高兴,可颖这个阎王夫人乐得花一样扑腾,周医生放跑百二十头牛的事早就没了计较。为啥?这周医生是他儿子英勇救人的主要见证人和医护同伙,赶走了容易,往后没这个角色给九斤的大无畏行为润色就可惜了。
“牛就算了,算了!”颖笑地呵呵,这会一千头牛她都认了,“明问问官上,看他们还缺什么。都交给九斤去办,咱王家不是黑心户,别家说是帮朝廷,可王家是帮良心!”
“你啥时候有过?”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羞臊,这婆娘要不成了。
“这可是家教!”颖得意啊,爽很。九斤露脸就赶紧居功,生养的整个过程好像和我无关。“今官上还过问了,没人相信呢,这么小个孩子怎么就这么懂事,救灾救人的,都钦慕得紧。一说起来可不是咱王家的家好,家教好可是当娘的辛苦,卯时头里……”
“停!”受不了了,老天爷都能臊掉一层皮,还没完没了。
“不说就不说,妾身随九斤出去走走,看看灾民安置的有没有不妥。您家里好好处理朝政。”颖抬了尖下巴从我跟前轻飘飘出去,一出门利马就变一副孟母的嘴脸,我就不信她能带九斤搬走了!
“子豪生的好儿子啊!”羡慕我吧,一个个见面都这话,美很。
“不值一提,不值一提,”我很虚伪,很容易被这种不值钱的恭维麻醉。自我感觉良好,尤其喜欢一脸自得的谦虚,“过奖,过奖。都是分内该做的事,谁搁了那么个情形上都比王家做的好。”
“百二十头牛。要没王家挺身而出,这会怕还凑不整齐。”刘仁轨对九斤怎么怎么到不稀罕,唯独这一条前后念叨几百次了。能看出老心里喜欢,我是他手下,又是农学少监,一提起这百二十头牛就赞不绝口,就和他捐献的一样。自从这事以后,我就是中午才上班都不带批评的,口气里透出对我迟到行为的欣赏,“莫要再迟了,再迟就下差了,总该公务忙毕才好。”
“是,是。牲畜上的学问,家里和个供奉多研讨了几声,这才耽搁了。”
正文 第四百一十四章 坎
更新时间:2007-7-29 21:38:00 本章字数:4442
天灾人祸,拆开来看的话,很明显因果关系。不能责怪老天爷喜怒无常,灾害既然发生了就得尽努力把天灾的影响降至最低,最大限度地控制人祸波及范围。
条件不允许唐政府使用包括空中救援在内的各种超现代化救灾手段,能救则救,不能救就出动军队强制当地事当地毕,死一个总比连累五个的好,不同力度的镇压清剿灾区暴民是维护周边安定的必要手段。
良民变暴民仅仅一夜之间的事,死亡面前人人平等,这和素质高低无关。读圣贤书的人也得吃饭穿衣,光屁股站雪地上连煮酒的原材料都没有还得抱着花痴的心态去欣赏、歌颂傲雪怒放的春梅……至少我还达不到这种超凡境界。
凡是有良心的人都或多或少表示下关注。政府一不缺粮,二不缺钱,不用挨家挨户搞募捐。这年代若不得政府应允绝不能私自搞什么爱心泛滥工程,比方王家大义凛然捐献全部家产支援灾区的话,会让拉金銮殿被李治陛下嘴巴子抽死在众臣面前,然后背个不本分的恶名遗臭万年。
所以曹尚书小心翼翼的提出自己看法时遭到了包括刘仁轨在内一帮大佬们无情的鄙视,李治陛下在内都觉得这老头是不是因为延误军备的压力过大,得了失心疯。
曹伯伯很委屈,听说老头坐了坊前街的牌楼低下暗自落泪了多半个时辰,弄得刚刚在殿上参与指责他的官员们于心不忍:你哭可以,别挡了大家回家的路啊!
话一传开总有好有坏。爱民如子的曹尚书为民请命不惜当殿抵撞众宰相,事不可为时心如刀绞竟血泪纵横的高大形象在长安民间竖立起来。弄得我乱羡慕,早知道也搞这么一出,咱玉树临风的悲愤泣血总比脑满肠肥的贼老汉鼻涕眼泪的有市场吧?
要不说李治这皇上心软呢,老人家一哭英明圣上就受不了,后晌给这丢人败姓的老不死传了大内。不知道抽了多少嘴巴子才放出来,反正老头被虐后喜笑颜开。逢人就圣上英明的歌颂,又不说英明到何处。
即暖昧又变态的样子,让人不齿。
“老杂碎!”现在轮到我咬牙切齿了,恨不得打到曹家门上给一把火烧精光。
我不可惜这点棉花,对王家来说长安这作坊只是个招牌,大头在陇右。这边不过是竖立个五好企业形象,在纺织产业里拿住口碑而已。
按曹老伯的意思,京城周边大灾后不出大乱则已,若出祸乱必会在全国各地以至周边造成不良影响。一味的强行制约,轻则有碍朝廷脸面,重则动摇民心,后果不堪设想。既然以救灾为主,以控制为辅。就要全力以赴动用一切能使用的力量,耕牛不过是为灾后耕种采取补措施。难解燃眉之急。
老曹认为灾区需要的不止是医药、粮食以及简单的避寒之所,而是尽量让受灾百姓用保持积极向上的态度去面对冰雪消融后的重建工作。在这段寒苦无依的等待过程中切身感受朝廷对他们的关怀。要发自心头温暖,而不是面对禁军那阴森凄寒的兵刃。
然后老头就哭了,扯着身上华贵的缎面棉背心让诸位看,质问刘仁轨棉花值多少钱?民心值多少钱?京师重地周边的民心值又怎么衡量?虽然工部承担了军备供给,可从京城作坊调拨适量的御寒品发放灾区还是可行的,至于够不够,若加上内府和王家这俩寡头出头,区区百多里重灾区百姓还不在话下。
这话给出个线索,毕竟内府和王家不是官方机构,步履维艰的老曹是打算孤注一掷给自己的政治事业捞分了。牛可以收,是传统的救灾手段,有户部埋单;棉制品现在是半商业化货品,还没有完全纳入国家统一管制体系,这样一来无论是强收还是强捐都不合制度。从圣上到官员都想在最小范围把这事了结,一旦依照老曹的建议去实施就变了性质。要破制,给外界一个朝廷力有不殆,需要民间力量辅助;传出去就不那么顺耳了,京城周边一个雪灾都这样,别的州道遭灾该怎么办?即刻引起群臣非议,才出了老曹当街嚎啕一幕。
其实按老曹所言,王家绝对无条件接受。我捐也罢,你买也罢,都是留名传颂的好机会,现在巴不得有给家族加分的机会,能把王家的名字和京师周边救灾大业刻画在一起,就凭这一点往后就没人敢小窥,我做梦都笑出声来。
可老曹明显没有李治奸诈,他一厢情愿的说辞被众大佬打上脑发育有缺陷的标志,但说辞还是被老奸巨猾的李治变相的接纳了。就在曹弱智被传进大内两个时辰后,睿智的李治陛下将这个无理建议变成李家的不世功德。
由内府出资,不计成本最大限度的收购长安民间多余出来的棉制品发放灾区;而工部则军供优先,无论长安还是陇右的作坊不得丝毫懈怠,不参与或量力而行的参与救灾。救援、军备两不误,都不能轻慢,这才能彰显大唐的国力,彰显皇家的气度,彰显圣上的英明神武。
老曹自然没从圣上面前讨得半分好处,还被叱责一番,虽然委屈还是在街头坊间留下点好官声,至少人家哭了嘛!可王家招谁惹谁了?一个哭街一个作势,有钱了不起啊?内府拿钱不当钱可以,多少给王家个露脸的机会也成。你一句最大限度收购长安民间剩余棉制品就跑来高价购买,好像工部尚书一心为民不畏强权,李家不惜吃糠咽菜拿私房钱救民于水火,只有王家趁灾起价的发国难财,还高价。欺负财迷也没这么损的。
这不行!连见钱眼开的颖都不答应。的确是高价,内府虽然霸道还知道一诺千金的道理,比市价还高了一成。你仗势欺人可以,不能依财欺人,堂堂王家还没把万把贯的小钱放心上,老子早就不是得几千贯就兴奋满地打滚的时候了。谈钱就俗了,看不起一身铜臭的低档人。没素质!一个品行高尚的人,一个国难当头勇于挺身而出的人,一个拥有封建主义大家庭最高觉悟的人,王修,王子豪,请大家记住他,一定记住。
“万五千多贯。”颖肉疼,摸索了帐本久久不愿合上,用尽力气地盯着上面的数字,最后一眼。
“别小气,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牛毛出在牛身上,光名声不止这个数,往后都能从这上面找回来。”一笔钱而已,说白了就是一堆还没换成钱的半成品。换回来的是民间信任,朝廷信任,甚至是皇家信任。这不是叫损失,无价的无形资产。世间没比这个更有价值的了。
“就怕人家不答应。咱家可没和李家抢好处的本钱,话若说得不好还给人诟病,善举变了笑柄得不偿失。”
颖这话我早考虑过了。当然不能和皇家抢风头,也不能让朝廷觉得你人来疯,不识好歹。单单一个王家出头是自不量力,若三两家大户绑一起表态就不同了,这点上崔彰和我一样着急。
崔家名下的几处商行也面临同样的抉择,棉货卖给内府就等于甘拜下风,让内府占了这次便宜就算缴械投降了。这哪是救灾,简直就是一次霸王式商业运作,往后能见光的角角落落都贴了内府标识,别家商务运作转入地下?
我不想去找甘蔗他妈,这种丧尽天良的坏主意打鼻子一闻就是兰陵长公主杰作,还挑不出短来,就差逼大伙纳头便拜高喊“主公”万寿无疆了。
和崔彰合计合计,俩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如今一起时候说话都没了禁忌,这灾区是支援定了。两家赈灾物资打成硬包,一车上放两包,全庄的推车、牛车、马车全动用,不够的周边庄子强借,每包上插面角旗,端正的四个大字,支援灾区。
两家同时预备好,内府这边一来就利马启程给送过去。王家这阵势给内府管事吓一跳,话还没说完这边已经开拔了,呼啦啦百十辆车排了两队给道上挤满满,你说送哪就送哪,不耽搁,不谈钱。
天司院门口,崔、王两家车队一碰头,这场面宏大啊,天寒地冻的百余壮汉们下车膀子一抹全精精的键子肉,卸货搬货一个个蒸汽缭绕。内府上几个管事都跑来了,哭笑不得地打躬作揖,谢也不是,求了收钱也开不来口,那边义正词严都说了:学习圣上好榜样;你给钱试试。
前脚没走了,凑热闹的也来了。送竹器的,送咸鱼的,送莲菜的,热腾腾端盘饺子边看热闹边吃饭的,内府大管事见事不妙消失了,留下老二、老三生不如死的强颜欢笑。你惹谁?竹器不要了,说用不着?程家面子那么好驳的?送咸鱼的缺德了,公羊家里从来不出好东西;莲菜不知道谁拉来的,质量上乘,我回家时候随手提溜了一根大的,新鲜。
能想像兰陵现在的表情,叫她使坏,莲菜顺路就给她送去。
“作死!”
“别起欺负人的心思,做人要厚道。”扭脸朝院里招呼甘蔗,“来,狼崽子引来。”
甘蔗脚底下跟了欢蹦乱跳的狼崽子过来,举手里一只让我过目,上次我没掐死那只,虽然比其他的虚弱些,可已经缓过劲来了,蜷缩了甘蔗手里吱吱叫,小白牙看起来很锋利。
“万过贯呢,想替你省下,不识好人心。”兰陵犟嘴,随手抓了只抱怀里抚弄起来,嘴里发出怪声和狼崽子交流。
“看样子你心情不错,至少替内府把钱省下了,是吧。”恶心两句,学了兰陵样子抓了只,放手上逗弄,“哎呀!”咋咬人!
“咬的多了,”兰陵指指甘蔗脚下,“看给鞋咬的,一天换一双都破破烂烂。”
狼崽子这么小就练牙,记得狗出生俩月后才知道咬东西,赶紧扔远。“赈灾物资既然押来了,就别再磨牙朝王家送钱。一来的确是发自内心,就是想让乡亲有个暖和,少受点罪。二来内府也不要把大伙逼得太过,不是行商之道,于国于民都不是什么好事。”
兰陵咯咯一笑,“你这边埋怨我,我埋怨谁?事前不找我商议就知道你……”扭头朝甘蔗道:“晚上留你爸吃饭,现在去你院里做功课。”
我其实没往心里去,可听兰陵这么一说才意识到这主意和她无关。李治身边有银河系最刁钻的婆娘,貌似简单个主意既让李家得了实惠又让兰陵添堵。比如崔彰,他绝不会去埋怨圣上如何如何,确会记恨兰陵怎么怎么。毕竟是大掌柜,内府一举一动都会和兰陵扯上关系,内府实力越来越强,不少家族的压力也越来越大。
兰陵已经意识到这一点,拓展的动作越来越柔和,姿态也尽量放低,可这次猛然间乱发王霸之气让大伙敏感的神经紧绷起来,警惕的注视着内府有没有更激进的措施出台,而矛头无疑都指向兰陵。
“贺兰家那个啥啥……”
兰陵笑着摆摆手,“她才多大?这会给你送个小闺女,你能舍得把家那俩都休了不?快快慢慢的,是个火候。”
这比喻太缺德了。从兰陵话里得到个讯息,武MM渐渐在扭转颓势,贺兰家那啥啥外甥女好像功力稍有欠缺。“眼前不能这么下去了,别逼得一帮子都朝你发飚。既然确立钱庄这条主线,我建议你在别的面位上收敛收敛。你明白人,手里攥住钱庄就等于攥了大筋,不要主副业齐头并进不给人活路的架势。”
“你不操心,山人自有妙计。”兰陵顺手拿了本书学了诸葛亮的恶劣模样摇了摇,“这次就好,你和崔彰这么一出头到给我解了围。自然不会让你们无功而返。”说着挤眉弄眼道:“万多贯呢,可把这吝番夫君心疼坏了吧?还有家里小气婆娘怕都活不成了,莫非你王家真的转性了?”
“哦,为夫也想通了,准备找个小闺女厮混,然后把最老一个婆娘休了去,要不成了。”
正文 第四百一十五章 假途伐虢
更新时间:2007-7-31 9:14:00 本章字数:5469
不亏心,这是咱该得的。一不升官,二不进爵,三不加食邑,可盖了李治陛下私印的大篇幅表扬信外加一枚金质奖章,这万多贯的投资就算见效了。美中不足,唯一令人遗憾的是……
虽没有明文规定,自打农学里有了兰陵长公主颁发奖章的先例后,这种仪式成为皇家专利。隆重、肃穆的气氛下,先肯定再勉励,由皇室重要成员亲手给获嘉奖者挂上奖章,获此殊荣者眼泪汪汪信誓旦旦的要上报皇恩,下效黎民,恨不得立即就找个以死报国的机会永垂不朽。
这是真的,上了那场面就好像得了失心疯,尤其统治阶级最会蛊惑人心,和颜悦色的几句话就说得获奖者心潮澎湃,这时候就给他拉去活剐来给四个现代化祭旗都争先恐后,身上零件已经不受控制了,挡不住的狂热。
我本来也预备这么失心疯一次,怀念一下当年的心境,幸福了小半夜,还和颖商量是不是把九斤也带了一起,谁知道……
“侯爷,这老头是太子?”二娘子见鬼一样望着牌楼前的刘仁轨,不住小声发问:“常来咱庄子上晃悠,穿着还没钱叔排场。”
“闭嘴!”
我这边恨的咬牙,太不给面子!今早才知道太子殿下前天已经押了赈灾物资低调赴灾区扬名立万去了。李治陛下不可能亲自跑王家来,礼数太重王家接不起这圣驾,折寿;皇后娘娘正算计怎么掐死贺兰家的小妖精无法分心;兰陵长公主殿下会在颁奖仪式上和王家夫人厮打起来,尽量避免暴力事件发生,也回避了;剩下什么王子王爷的绝不会跑来和朝廷官员搅和,可王家这么大善举又不能匆匆敷衍,于是……
刘仁轨兴冲冲从圣上手里讨了这差使。又是将军又是长史,可真正有实权的也就农学、织造学两处,职务上来讲是刘仁轨的下手。属下干了这么露脸的事,当上司的自然不能放过置身局外,尤其符合刘仁轨上行下效的理念,认为多年来将一个无知无耻的纨绔次品历练成道德高尚、品学兼优的人才与他不厌其烦的循循善诱密不可分。
在外面一提起我总是这不好那不行,临了话锋一转,年轻人轻浮跳脱总是难免,难得这深明大义,世家子弟少有的纯良之辈,些许年后必然国之栋梁。
能得刘仁轨这么个评价着实不易,也知足了,可你不能腆个脸假装太子吧?能等。太子赈灾回来再颁奖不迟。我又不着急,你急什么?没看王家上下全熟人,二娘子一说见过,跟前利马也有跟话的。这也见过,那也见过,钱管家还洋洋得意的说他和这位刘大人至交,刘府上管事的和他八拜之交云云。
晦气!颖、二女一身浩命制装站我后面也在偷笑,严肃的气氛瞬间化为乌有。我这边还得守规矩不能迎出去,朝老刘那张死人脸挤眉弄眼几下,意思就赶紧给奖章挂上完事,别站王家牌楼底下耍大牌了。
谁不认识谁啊,连庄户都老远站着朝刘仁轨指指点点,一个个兴奋雀跃。几个老人家还遥遥朝老刘拱手作揖,说不定蹲一堆下过棋讨论过人生啥的,一转眼就变了宰相。激动之情可想而知。
连旺财也想跑过去问候熟人的时候,刘仁轨才被我温言善语的撵走了。史上最没价值的奖章就此诞生。九斤一会挂了自己身上,一会挂了旺财身上。一会旺财和针鼻争枪,一会又出现在看家鹅脖子上,不知道谁缺德缠上去的,没把鹅勒死。最后老四索性把奖章霸占了,说奖章后面的插头好用,工作计划写完搭上奖章朝帷帐上一按就钉了上面,提醒自己方便。
颖一开始还当事,把圣谕小心地挂了龛子里供起来,为了防落灰特意加了层缎面蒙上。一说起圣上的字,那无双了,比王羲之好太多,每天让九斤当字帖临摹,摹着摹着才知道此类圣谕压根不是皇上亲手写的,除了那枚印章外全是假货,就责怪起九斤这字越看越不顺眼,又打着去临别的书法大家。
王家有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量,严肃、隆重的事一进王家门就改头换面变了笑谈。神奇的族群,刘仁轨只知道上行下效,难道就不明白上梁不正下梁歪的道理?好意思跑来还。
无论王家怎么丢朝廷脸,灾区民心的确安定下来。有太子亲临坐镇,朝廷救灾的力度逐步增强,灾区情况日益好转,部分迁置的灾民已经开始分批返回家园,颖的垦荒计划再一次被搁置。
唯一值得高兴的事,王家百二十头牛被官府送回八十余头,其它的据说是不服官府教养自杀了,反正没朝灾区运送一头。连官上的饲养条件都受不了,那就不用送灾区给灾民增加不必要负担了,杀又杀不得,喂又喂不起,春上一没鲜草二没青叶,谁家舍得荞麦加豆子壮牛?还不时吃口白菜莲菜补充下维生素啥的,孝敬父母也不过如此了。
周医生哭了一宿。他先对不起王家,后对不起牲口,看一个个无精打采骨瘦嶙峋,老神医彻底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富贵门户的牛不认清贫人家的帐,宁死不屈的精神让老周感动,在牲口棚自责了整整一个月,无脸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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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n!@g。Ywc3_看来王家这种饲养方式暂时不能推广。我这个人稍微有点记仇,本想变相把周医生推销出去,刘仁轨一开始也表现出极大兴趣,可自从官上退耕还牛后俩人就假装不记得这事,他再不过问,我也不好意思提,不了了之。
牛回来了王家高兴,可苏定芳都上任月余了还没找到高侃老将军下落,也没有哪个组织敢宣称对这事负责,这让朝廷非常不痛快。
既然苏定芳接任,高侃卫队遭遇突袭的事件也逐渐被摆上台面。高家一门七十余口从朔川哭回京城,九十高龄的老太太顶了太宗皇帝当年赐予高家的盔甲朝金殿上要儿子。是死了算为国捐躯,是活的为何下落不明,一不给准信二不给说法,为国征战数十年落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下场。让高家在当地如何做人?
没人敢拦,九十岁的泼寡妇,太宗皇帝当年亲封的模范母亲,坐金殿上得挂两翅高屏,抱了圣上老爸当年亲赐的甲胄呢,老太太不落座李治就得站着,虽然心里给这老太婆戳死几百次了,这还得带笑给解释。
前脚给老太太好生送走,后脚就一肚子邪火烧向三省六部的官员们,温文尔雅的好形象也不要了。别说皇上。就普通人谁受得了这个。不管是不是有关联,一不能为国出力,二不能为君分忧,要你们何用?
炸锅了。新君登基至个还没这么大面积的骂过人,以前的憋屈索性借这次事件一次发泄出来。大意就是谁干的事查出来,跟前就那么几个不足挂齿的小邦,要么灭了肇事者,要么都回家等朝廷处分。大唐丢不起这脸。李家丢不起这脸,黎民百姓也不指望随了一帮酒囊饭袋能过上好日子。
这话说得太重了,李世民当年也这么发过一次火飙,西边立刻不分敌友的连续拿下三个小邦,没留一个活口,号称以德服人的李药师干的;现在小李陛下也压不住火了,可东边连友邦新罗算上也就三股势力,连躲闪的余地都没有。
不管。揪出来谁就是谁了!大意如此,老杀才们等这话等几年了。一个个都跑去慰问高老太太。程老爷子最见性情,一口一个娘叫得老泪纵横。连揍了十多名老战友后硬是把老太太从馆驿里抢了他家伺候。
这边一把火烧起来,不管屎盆子扣谁脑袋都要命。新罗、百济使节驴惊了一样满长安乱窜,连吐谷浑和内乱不休的吐蕃都有点吃不住劲,这东边的事别牵扯到西边才好,满处探口风。
吐谷浑那边人豪爽,跑去说你们帮我们打吐蕃,这次我们帮你们打……被抽几耳光扔了出来;倭国最有眼色,这边递着软话,家里却疯狂造船,据悉倭国临百济一方港岸大小船只数量激增,以应不测。
与此同时孙仁师提出的假途伐虢策略被决策层接受。现在的新罗已经顾不得和唐帝国讨价还价,既然矛头指向百济,至少自己没有被列为嫌疑犯里,想借什么借什么,前女王恨不得将半百高龄的不死之身借给李治陛下来平息怒临。又送来刺绣,你快乐就是我快乐,阴阳相济云云,暖昧的能当黄色小说看,弄得李治都不好意思让使节当国书在朝堂上诵读,好像这边老欺负人家姑侄。
当情书收了吧,反正宫里姨妈和外甥女争龙床互殴,外面沾沾新罗老姑姑便宜也不为过,这年头时兴这一口,见怪不怪了。
闹的,这年代老百姓少有厌战情绪,一说朝谁谁开火就胡激昂,征战变成生活中不可或缺地话题。那边靺鞨一直打不起来,大家总感觉了点什么,现在一说百济下毒手坑害帝国名将,这太爽了,连灾区都变得jq似火,春日里干劲十足,矛盾点顺利转移到东北,从没发生过雪灾的景象。
有爽的就有不爽的,百济打死都不承认是它干的,举国备军备战的同时强烈谴责唐帝国蛮横栽赃,属于不折不扣的国际恶霸,大国恐怖主义等等。新罗还献媚想参与到大唐惩戒百济凶手行动中,被严词拒绝,苏定芳接替郦川道行军大总管职务,务必惩凶毙恶。
东北形式一触即发,郑弘在西边也没闲着。冬季的立威壮举得到朝廷默许后给周边的中小部族上了一堂生动的陇右生存课,凡和叛匪有牵连的部族纷纷从良,愿意归附于郑弘可汗帐下,不到半年时间已经聚合了新老部族九万余众,弓强马壮,装备精良,一跃成为黑山下第一部强部,借着天时地利之便有继续扩充趋势。
契芯合力老将军的辖区也朝北扩展,春暖后两路军兵八千余人沿着阴山直入潮海西侧驻守,以防闹春荒的叛匪有南下企图,另有一万精兵出庭州斜突狼山关,与安北涂林部遥相呼应。钳制妄图西扩的骨利干叛军,配合东边的郑弘将叛军死死压在蒙河以北。
看来想谋求世界和平是不可能了,我作为绿色和平组织的准成员对此深表遗憾。
在我的世界观里,总觉得契芯合力与郑弘都在国外打仗,随便一进一出就能看极光的感觉,很飘缈。若由西至北全线开战可谓史上最长战线,西至新西伯利亚,东达汉城,中间还要横扫大半个蒙古草原,最终目标是让薛仁贵拿下大兴安岭?
这年代的人太YY了。一个个知书达理的不像愤青啊。怎么比愤青还火爆。我好心好意种棉花换点小钱花花,兰陵也好心好意推广煤炭业勘探挖掘,内府也好心好意投资海船发展商贸,朝廷慈眉善目推广标淮制件来提高生产效率。这么些年下来都多少出点成果,信誓旦旦的宣称是为了民生,为了国家繁荣富强,为了和平,都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