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川帮她收拾电脑,相机等。

不到半小时,两人收拾妥当。

秦棠接过相机,抱在胸前,跟在蒋川身后出了房门,站在走廊上,又遇到了昨晚那个酒鬼,蒋川目光沉冷地看着他,搂着秦棠的肩往前走。

秦棠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能感觉到他的戒备。

三人走进电梯,酒鬼抱歉笑笑:“昨晚喝多了,打扰你们真不好意思。”

秦棠瞥他一眼,蒋川淡淡道:“没什么。”

到了酒店大堂,蒋川去办理退房,秦棠在他身后等待,目光一转,又看到了昨天那个人,两人目光相触不过两三秒,那人迅速转过头去。

秦棠盯着他的背影,那人的身形,脸庞都很熟悉,不同的是穿着打扮和气质,脑子里忽然掠过一张脸,再回头去看,那人已经走下台阶。

她不确定。

秦棠抓住蒋川的手,蒋川回头:“怎么了?”

那人已经没影了,秦棠压下心底的惊疑,缓缓摇头:“没事。”

蒋川把身份证和押金放进钱包,“走吧。”

在门外碰见了曹岩和那个短发女人,蒋川跟曹岩打了声招呼,带秦棠走了。

躲在暗处的黑衣人瞥见这一幕,“他们俩认识?”

“那男人叫曹岩,社会人士,做点儿小本生意,前些天去过蒋川那个义工站,在那边呆过一段时间,捐了些东西。”

“看身板,不像普通做生意的。”

“查不出什么,现在喜欢健身的人多,也不能凭这个就断定。”

“峰哥怎么说?”

“继续盯着。”

上车后,秦棠还在四处张望,蒋川看向她:“从刚才你就不对劲儿,怎么了?”

秦棠皱眉:“昨晚和刚才,我看到了在佳县遇到的那个抢劫犯,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他不是被警察抓走了吗?这种惯犯应该没这么快放出来吧,就算被放出来了,那他怎么会出现在五星级酒店?”

蒋川一怔:“你没看错?”

秦棠仔细想了想,“没错,就是他,样子有些不一样了,但我不会认错的。”

蒋川眯了下眼,脑子里零星的记忆碎片拼凑不齐,暂时想不出个所以然,他伸手摸摸她的脑袋,“走吧,先去吃饭,想吃什么?”

“凉皮。”

蒋川看她一眼:“就不想吃点儿好的?”

秦棠反问:“凉皮不是好的吗?”

蒋川笑了笑:“怎么这么爱吃这东西。”

秦棠:“不知道,就是觉得好吃,北京也有,但很多地方的都不正宗。”

“行,那就吃凉皮。”

蒋川沿途找了家店,他吃一碗牛肉面,她吃一碗凉皮。

她吃得慢,店门口有卖烟的玻璃柜,蒋川去买了两包烟,抽完一根,秦棠吃好了。

回到义站,大家伙儿刚吃完饭,在院子里歇着。

路莎也在。

两人一夜未归,吕安昨晚解释两人有事,其他人倒是没疑惑,路莎却很清楚蒋川跟秦棠昨晚在酒店过了一夜,她靠着客厅门框抽烟,看黑虎扑向蒋川。

蒋川摸摸黑虎的脑袋,秦棠也摸了摸,不知道蒋川说了什么,黑虎立刻扑向秦棠。

黑虎个头高壮,体重超过六十斤,秦棠没防备,被扑得往后退了两步,慌忙站稳,做了个“趴下”的手势,黑虎立刻被驯服,乖乖在她脚边趴下。

她瞪了蒋川一眼,后者轻笑。

路莎看着,眼底渐渐冰冷。

吕安走向蒋川,说:“我去趟公司。”

蒋川给他递了包烟,“嗯。”

吕安接下那包烟,“刚好,烟没了。”他边走边撕开薄膜,“我走了。”

蒋川倒出一根,塞嘴里点燃。

吕安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路莎说今晚请客烧烤,阿绮他们可高兴了。”

蒋川没什么表情,“烧烤还上瘾了还。”

吕安:“小城办事去了,晚上你要有空,就开车载他们去趟市场买材料,人多东西也多,没车跟着不行。”

蒋川说:“我晚上要送秦棠去机场。”

吕安楞了下,看向秦棠,“要回去了?”

秦棠点头:“嗯,有事。”

吕安了然,“行,那我下午早点回来吧。”

阿绮和小白正兴冲冲地打扫院子,把上次剩下的炭拿出来放树下,阿绮说:“秦棠姐,今晚你有空的吧?我们又要烧烤了哦。”

秦棠看了眼正走过来的路莎,说:“我今晚要回去了,你们玩得开心。”

路莎看向她:“回去了?”

秦棠:“嗯。”

不太想跟她多交谈,蹲在黑虎面前,抚摸它背上光亮的毛。

路莎看向蒋川,说:“我明天也要回北京。”

蒋川抽着烟,淡淡地说:“那挺好。”

秦棠知道这话是说给她听的,抿了下唇,继续用手指给黑虎梳毛。

路莎笑了一下,“今晚就当给我践行好了。”

蒋川弹了弹烟灰,余光扫向秦棠,她蹲着,手轻轻梳理黑虎的毛发,卷翘的睫毛眨了眨,这两天她没化妆,素着一张脸,蹲在那里挺小一团,看起来倒是有些小姑娘模样。

秦棠忽然站起身,朝楼梯口走去。

蒋川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几秒,看向路莎:“有吕安他们在。”

话说完,他也跟着上楼。

秦棠回到自己房间,给老袁打了个电话,“老袁,你昨天说的事是真的吗?”

老袁那边说:“等一下。”

秦棠估计那边是不好说话,耐心等了一会儿。

两分钟后,老袁说:“应该没错,你八岁那年我就开始在安壹基金做事,十几年过去了,安壹基金的账目从来没出过错,我也难以置信。”

秦棠问:“你是怎么发现的?”

“那张账目表应该是遗漏的,不是我发现的,是周童那丫头发现后给我的,粉碎机粉碎了一半,虽然只剩一小半,但还是可以看得出来有问题,总数多了一个零。”

“周童?”

“嗯,就你身边那小丫头。”

秦棠仔细想了想,直觉相信周童没问题,账目表她跟老袁之前都核对过了,多一个零,那就上亿了,“老袁,看得出是哪里多出来的么?”

老袁谨慎地说:“没,坏就坏在上半部分被粉碎了,剩下的只有小半张空白页和总数,那天参加拍卖会的人那么多,拍品也有二三十件,二十多个买家,总不能都有悬疑吧?”

秦棠沉默片刻,“我知道了。”

老袁犹豫了一下:“棠棠,我想要不要告诉秦总?”

秦棠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不用。”

自从五年前那场意外之后,她父母对她一直放心,陈敬生死后,更是时刻担心她,但他们不会限制她的自由,她想做什么,他们依然支持和鼓励。

尽管如此,他们仍然有自己的顾虑。

秦棠不想依赖他们太多,也不想让他们担心,何况,这件事已经有警察介入调查,以她爸爸的性子,他可以不插手,但她如果再想来西安,就没那么容易了。

她不想跟他们闹矛盾。

老袁想了想,只好说:“那好吧,你什么时候回来?”

“今晚,明天上午我去安壹基金找你,你把那东西保存好。”

“好,这你放心。”

挂断电话,秦棠觉得手心冒汗。

多了一个零,至少多出一个亿,这么多钱,如果查不清楚来源,安壹基金就完了。

她拉开门,站在门廊上朝下看,蒋川不在。

正要给他打电话,左边一声轻响,秦棠连忙转头,蒋川从房间里出来。

秦棠立刻走向他。

蒋川看了她一眼,在原地等她。

秦棠走到他面前,小声说:“我有话跟你说。”

房门还开着,蒋川下巴指指,“进去说。”

关上门,蒋川问:“什么事?”

秦棠捏着手机,说:“老袁说,拍卖会之后,安壹基金的账目多了一个零,多了一个零…相当于上亿,安壹基金成立这么多年,账目从来没有出过错。平时捐赠的款项不多,陆陆续续,多的上千万,这种情况不多,少的有几千上万,从来没有超过一千五百万的捐赠。”

蒋川垂眼看她,“我知道。”

刚才他跟曹晟已经通过话了。

秦棠说:“老袁那里有半张账目表。”

蒋川知道她被惊到了,单手把人楼进怀里,轻轻在她背上轻抚,“别慌,到时候把那半张账目表交给曹晟的人,如果有用,会留下来做证据。”

秦棠抬头,看着他:“安壹基金要被查了对不对?”

蒋川没办法否认,“曹晟说会暗中调查,不会明着来,你放心,我们会尽全力保护安壹基金的名声。”

他知道她担心什么,安壹基金是她父母多年的心血,如果出了这种事,名声肯定受影响,接下来受影响还有她父母的事业。

安壹基金名声受损,对许多贫困山区儿童来说也是场不幸。

于公于私,警方都会尽全力保全。

秦棠松了口气,“谢谢你。”

蒋川笑了笑,食指勾勾她下巴,“谢我什么?”

秦棠躲开他的手指,脑袋埋在他肩上,“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好。”

她一句话,让蒋川心里软得不行。

过了几秒,她抬起脸:“路莎知道我们的关系了。”

蒋川:“嗯。”

秦棠轻哼:“今晚你别喝酒。”

上次烧烤吕安买了不少啤酒,她不喜欢喝啤酒就没碰,蒋川那晚也没喝,今晚路莎在,指不定会要求碰杯践行。

蒋川“嗯”了声,“喝了也不误事。”

秦棠想了想,也对,这几天他的劲儿都用她身上了。

她没说话,低头若有所思,蒋川捏一下她软白的耳垂,捏成粉色,“乱想什么,还有劲儿。”

秦棠:“…”

他怎么知道她想什么?

蒋川低头,在她耳垂上轻咬,热烫的呼吸笼罩她的耳朵,嗓音压得很低:“还有劲儿,都给你留着。”

秦棠不禁颤抖,缩着脖子,“别咬,痒…”

蒋川低笑出声,放过她,从兜里摸出钱包,抽出一张卡,放在她手心。

秦棠楞了楞,很快明白这张卡的意思,她抬头看他:“我没说要你还钱。”

蒋川想了想,说:“你好像说过。”

秦棠咬了下唇,好像是说过。

她捏着卡,盯着他:“蒋川,我不缺钱。”

蒋川知道她不缺钱,这笔钱在北京只够买她公寓的一个卫生间,他能给的不多,但已经是全部,他知道秦棠也不在意这些,如果在意,她就不会因为一张□□就跑到西安找他了。

秦棠问:“里面有多少?”

蒋川:“九十多万吧,密码是你生日。”

“你都给我了?”秦棠皱眉,忽然想起,昨天他去银行应该是把密码改成了她生日。

蒋川笑了笑,“也没,我还留着点儿。”

林昊是家里独子,他死后,蒋川经常去看他父母,之前他母亲生病,做了个大手术,蒋川掏了一部分钱,后来林昊父亲要还一部分回来,他没要。

不然,那八十七万,他凑凑,还是能凑出来的。

蒋川看她捏着卡,一脸纠结的模样,笑出一声:“你要是不想花这笔钱就留着吧,以后我娶媳妇儿用。”

秦棠知道他在开玩笑,男人不喜欢欠女人的钱,尤其是自己的女人。

秦棠没说什么,把卡收好。

过了一会儿,她来了一句:“要是你的钱不够娶我,我有,我赚的不少。”

蒋川瞬间黑了脸。

秦棠忽然笑了,扑在他怀里,仰起脸:“够了,我妈妈不在意这些。”

蒋川低头看她,“你爸爸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