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蛟龙与凶犬同时发出惊天动地的咆哮。蛟龙的身形突然炸裂,鳞片、血液、骨肉皆化为凌厉的光芒漫射而开,星耀在殒落的一瞬发动了最凌厉的反扑。虽然离得很远,但法力相击,使得若山和若水同时闷哼一声,后退数步才站稳身形,脸色都有些发白。

缠绕龙身的荆棘全被炸开了,又重新化为两个藤环套住了那条狗,若山和若水在最后这一刻,尽全力施法护住了盘瓠的原身。盘瓠已是浑身带伤,当山爷和水婆婆将藤环收起后,他就地一滚又化为人形并幻化了衣衫,身上虽看不见伤痕,但看脸色显然是受伤不轻。

第081章、夫唯弗居(上)

盘瓠没有再看刚才的战场,而是转身向着山爷和水婆婆跪拜,又被水婆婆一把拉了起来。二长老和三长老也飘落谷中收起了神剑,二长老拍了拍盘瓠的肩膀,却没有说什么。

盘瓠今日大仇得报,而山爷和水婆婆就像小时候那样,一直在保护着他,武夫丘上的尊长也一直在帮助他,很多话已无需再说,一切尽在不言中。

本寂与苗晨这二位宗主更是目瞪口呆,他们所在的宗门近年来奉赤望丘为上宗,最大的原因就是白煞的威势,如今白煞与星耀皆被仇家所斩,便要考虑由此导致的一系列变故了,将来又该如何选择?

但他们很快就想清楚了,其实自家宗门也许没有必要太担忧。斩白煞的是彭铿氏大人,而彭铿氏大人的道侣玄煞大人,确定无疑将继任赤望丘宗主,这对赤望丘这派宗门、白额氏族人、依附于赤望丘的“下宗”,并没有太大影响。无非是白煞和星耀不在了,玄衣铁卫都消失了。

志杰与烈风已落下云端走到了近前,这二位高人的脚步竟有些蹒跚,志杰的声音嘶哑地问道:“盘瓠道友,白煞宗主真的已殒落了吗?”

盘瓠点头道:“是的,善吒妖王已被镇压,白煞那老贼,在闭关中被我师兄当场斩杀。”

盘瓠当着他们的面,直呼白煞为老贼,这二位长老的神情都有些抽搐,但终究没有纠缠什么,想必他们也看清楚形势了,在想着怎样善后才是最佳的结果。

烈风在原地转了一圈,向所有人团团行礼,这才压低声音道:“老夫有一事相求。盘瓠道友大仇已报,当年制造清水氏灭族惨案的凶手皆已伏诛,此事可否不要外传,仅限于眼下的知情人获晓?”

盘瓠还没答话呢,三长老已捻须道:“盘瓠,你和虎娃的目的只是报仇,如今誓愿已达成。烈风道友的话也和有道理,将来执掌赤望丘者是玄源,没必要造成各方震动,此事也就不必公开宣扬了。其实说出去,很多人也不会或不愿相信,反而徒然导致分歧冲突。”

再向刚才的战场望去,山谷中的花草树木皆已化成飞灰,星耀所携带的另一件神器落在地上,是一柄獠牙状的长刀。就在众人说话时,忽有两点光华从尘埃中飞起,似是受到了某种无形的力量召唤,飞往东海方向,那是两枚比翼飞舟。

比翼飞舟平常的样子只有桃核大小,落在一片碎石和尘埃中很不起眼,既然白煞和星耀皆已殒落,玄源还在赤望丘闭关,能将之摄走的只有虎娃了。众高人这才知晓虎娃也赶到了附近,但没有出现在战场中,此刻将比翼飞舟摄去,应是赶往赤望丘了。

烈风等人根本就没有察觉到虎娃在何处,那两枚比翼飞舟直飞天际消失不见。离得这么远就能摄走神器,而且同时摄走了两枚,只有传说中的仙家才能办到,烈风等人又不禁一阵骇然,不约而同都想到了另一种可能——难道彭铿氏大人已成仙?难怪他能斩杀白煞!

赤望丘秘境中,玄源定坐于卧虎状的白石上,身后的琅玕树清辉洒落,琼枝玉叶映衬着世间绝美的容颜。她来到这里已经三个多月了,正在参悟着赤望丘历代祖师所留的传承玄妙。

对于赤望丘弟子而言,这里确实是绝佳的闭关修炼宝地。秘境的其他地方还有几处洞府,为历代宗主所建,其中收藏了不少宝物,但玄源并没有去搜寻查探,只是静静地坐在琅玕树下,这一日却突然睁开眼睛站起身来。

虎娃的身影恰在此时出现在远方的地平线上,他并非驾驭比翼飞舟穿过门户而入,而就似穿行空间出现。虎娃张开了双臂,龙行虎步若缩地成寸,只一步就从天际走到了玄源面前,恰好将她拥入怀中,低语道:“你等着急了吗?”

靠在虎娃胸前,仿佛这怀抱就是一方天地,玄源柔声道:“闭关修炼,感觉不过是片刻而已,再睁眼时就看见了你。”

虎娃:“你就知道我一定会来,修为又有精进,如今已是化境六转了?”

玄源:“比起你已成仙,我还差得很远…如今巴原上是什么情形?”她没问虎娃事情办得怎样了,只问巴原上的情形,因为虎娃既然出现在这里,那么白煞和星耀便已不在世上。

虎娃:“如今方明悟,我当初说的九境修为,便真是九境修为。我与白煞皆算不得真正的仙家,我也不会向世人宣布已经成仙。”

声音中带着仙家神念,介绍了自己斩杀白煞、盘瓠斩杀星耀的过程。玄源早就料到了结果,却没有猜中这其中的曲折。她原以为只要白煞去彭山找虎娃,就会被虎娃布下的多重杀阵斩灭,却不知九境修为已有不灭之神魂,白煞更是修成了仙家阳神化身。

但无论如何,虎娃还是追到黑白丘,就像白煞当初对付理清水那般,偷袭白煞得手。看似强大到不可战胜的敌人,真正被消灭时却如此无声无息,甚至不为世人所知。

有一些事情,虎娃并没有现在就告诉玄源,主要是“成仙”之后的选择。修为踏过八境九转七十二阶登天之径,便可拥有无尽之寿元、不灭之神魂,实现了某种意义上的长生不死,在古时被称为地仙,如今被虎娃称为九境。

拥有九境修为后,可继续修炼纯阳之元神至圆满,可以选择飞升登天,也可以选择留在人间继续修炼、求证更高的修为境界。但若继续前行,便等同于暂时斩断仙缘,在九境九转圆满之后迎来天地大劫,若能成功渡过,那才是真正的长生超脱。

就虎娃所悟,九境修行亦有九转次第,将纯阳之元神修炼圆满便是初转;白煞被斩前的修为,应该刚刚突破至九境三转;而虎娃来到玄源面前时,修为应相当于九境二转,他已经前行了一步。

虎娃方才对玄源说的那番话,就是他此刻的心境。他已没有把自己当做仙人,在这一念之间,当初心境中一丝尚未圆融的困惑便已冰释无存。

虎娃离开北荒之后、见到鱼与游之前,就已经将纯阳之元神修炼圆满、修行又向前迈出了一步,因此才能在遥远的东海上空同时摄走那两枚比翼飞舟。

假如换一个人,在如今处境下可能会感到很纠结,在人间修为更进一步当然也好,可是那样便等于暂时斩断了仙缘、不得再飞升帝乡神土,失去了眼前便唾手可得的长生机会,反而要在将来最终要面临天地大劫。可是对于虎娃而言,这一念说解开也就解开了。

虎娃原本就是蛮荒中走来的一个孩子,并非仙人,为何非得将自己视为仙人呢?他修行至今所经历的劫难还不少吗,步步前行本就难如登天,就去面对那所谓的天地大劫吧。

在如今的虎娃眼里,他自己、被他斩杀的白煞、黑白丘中那条上古夔龙、步金山的六位上古仙家祖师,其实都不是真正的仙人,而是九境修士,所谓地仙只不过是一种特定的称谓。

九境飞升登天,不能说不是正道,但与他所追寻的大道本源并不谙合。须知上古时并无帝乡神土、众地仙无处飞升,是太昊先开辟帝乡神土后,而后才有登天之径。

与其说九境登天是那些修士的成就,还不如说它是太昊天帝的成就。太昊天帝当初走过了另一条路,后来的历位天帝包括仓颉先生也都走上了这条路,这说明他们都没在九境时飞升登天,而是于人间继续修炼至九境九转圆满。

对于虎娃而言,同样走上这条路是很自然的决定,不仅是为了印证前人的成就,也为了感悟天地间恒存的大道。玄源还在人间,虎娃就不会飞升而去。但就算没有玄源的因素,虎娃也仍然会这么选择。

少昊与太昊两位天帝先后开口的事情,虎娃也没有告诉玄源,因为他也没有搞清楚那是怎么回事,更不清楚清煞和白煞与这两位天帝究竟是什么关系?

这倒不是虎娃想有意隐瞒。有些情况,待到玄源也拥有九境修为后自然便会明白,现在说也说不清;还有些事情,是虎娃自己也没搞明白的。

玄源仰起头伸手轻轻抚摸着虎娃的脸颊道:“不论是不是仙人,也还是我的虎娃。…既不打算宣布你已成仙,那你想怎么办呢?”

虎娃笑了:“不怎么办,有什么事就做什么事呗。我不认为自己是仙人,当然就不会以仙人自居,只是九境修士而已。有可能世人对此并不明白,其中包括我的传人弟子,待他们的修为达到这一步时,我自会解释其中玄妙,亦看他们自己如何选择。

眼下正有两件事。一是你将正式继任赤望丘宗主,当年屠戮清水氏一族的凶手已尽数伏诛,如你所愿,冲突并没有波及赤望丘这派宗门与白额氏一族。二是少务将举行国祭大典,正式宣布巴国恢复一统,如他所愿,我将为大典司礼。”

玄源:“赤望丘也将举行一场大典,我想把日子也定在今年冬至,与巴原上的国祭大典是同一天,你看可不可以?”

这是一个匪夷所思的决定,因为如今距冬至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且不说消息能否送达巴原各地,路远的人接到消息后恐也赶不到赤望丘当场祝贺。而今年的国祭大典有极为特殊的意义,玄源偏偏将赤望丘的庆典选在同一天举行,摆明了会有冲突。

虎娃却眼神一亮,点头道:“好主意!”

第081章、夫唯弗居(下)

百年来巴原上最重要的国祭大典日渐临近,国中各城廓都已忙碌起来。主祭之地当然是在巴都城的王宫前,而各城廓都要在同一时间举行祭典,由城主率领百姓陪祭,场面的确可称巴原普天同庆。

恰恰在这时,从赤望丘传出一条令人震惊的消息。据说白煞宗主已飞升登天,玄煞大人已出关将正式继任宗主,庆典就在赤望丘宗门道场中举行,日子同样是今年冬至。由于赤望丘前段时间正在各地筹建分宗道场,所以消息很快就由众弟子传遍巴原。

不是说白煞宗主和玄煞大人皆要闭关十年,然后赤望丘的下任宗主才会正式继位吗?如今时间仅仅过去不到半年啊,白煞怎么就已经飞升登天了?

这并不是玄源所说,亦非烈风与志杰二位长老所言,赤望丘的尊长们只是声称白煞已不在人世。不明内情的其他赤望丘弟子,当然不可能像到白煞已被虎娃所斩,既然白煞已经成仙,他们很自然的便认为白煞是飞升登天了,因此对外都是这么宣扬的。

至于星耀,据尊长所言,他已决定追随白煞而去。白煞已飞升登天了,星耀又能怎么追随?他的修为虽不弱,但离成仙还差得很远呢!也有若干好事者喜欢打听究竟,某些赤望丘弟子根据猜测解释,星耀应该是闭了生死关。

所谓生死关并不是某种境界,而是一种誓愿。星耀应是发誓追随白煞而去,要么有朝一日飞升登天,要么就在闭关中寿尽殒落,总之是不会再出现于人间了。这让很多人感到很意外,但恰恰是星耀平日的亲信最能理解,他们很清楚白煞在星耀心目中的地位,星耀未尝没有可能做出这种决定。

至于实情如何、人们闻言又怎样震惊,也许并不重要,总之白煞已不在人世,星耀也不会再出现了。

飞升登天,听来就像自古的神话传说。很多人还曾有奢望,设想过赤望丘会不会专门为白煞飞升举行一场庆典,让大家也能亲眼见证仙家是如何登天的。可是消息来得如此突然,白煞连声招呼都没打,就已经偷偷摸摸自行登天而去了?

是不是因为仙家修为玄妙、非世人所能知,白煞原以为要等到十年之后,而当飞升登天的契机真的到来时,连他自己也控制不了,所以才有了这样的变故?——有很多人如此猜测,但这个意外的变故,也打乱了他们原先的计划。

就算白煞已经飞升登天,赤望丘新宗主继位,巴原上的各大势力当然也要派使祝贺并送上贺礼。可是定的个日子也太近了,路途遥远之地,现在派人已经来不及了,只能事后补上贺礼。而且各大势力的首脑人物,都要去巴都城参加国祭大典,不少人甚至都已经出发上路,没法再赶往赤望丘了。

别说是巴原上最顶尖的势力,就算是各地的普通部族首领,在冬至那天也是离不开的,同样要在各城廓中参加国祭大典,这是早就定好的事情,谁都派不出最重要的人物前往赤望丘致贺,否则不仅是违诺,也是对巴君以及巴国不敬。

假如五国尚未一统、且白煞还在人间,大家宁可向少务告罪也万万不愿得罪赤望丘,或许宁愿缺席国祭大典,也要想办法赶到赤望丘祝贺。可如今的情况已有了微妙的改变,贺礼肯定是要送的,贺使当然也要派,但能不能赶在冬至那一天就难说了。

巴原各大势力的首领当然不是傻子,他们早就听说,国祭大典的司礼是彭铿氏大人,而彭铿氏大人是赤望丘新任宗主玄源煞大人的夫君,按照早就)好的计划去参加国祭大典,也不能算不给玄煞大人面子。

国中百姓、各部族首领都决定如期参加国祭大典;而赶往赤望丘参加新任宗主升座庆典的,则是各大宗门的高人修士。

为何玄源如此决定,虎娃反而认为是个好主意?因为这才是一派修炼传承宗门应有的样子,以往白煞星耀所执掌的赤望丘反而不正常。无论玄源有没有这个能力,她也无意成为另一个白煞,赤望丘的改变,就从她正式继任宗主的这一天开始。

从某种意义上说,正因为有玄源的存在,才保住了赤望丘的宗门传承,也守护了白额氏族人的安宁。假如没有她,虎娃与白煞、星耀之间的冲突最终会演化成什么局面,会不会给赤望丘以及白额氏族人带来灭顶之灾,这是谁都没有办法预料的事情。

玄源痛恨白煞,否则当初也不会离山出走。这世上有不少人,曾因种种际遇而痛恨他人,但当他们终于处在同样的位置后,往往就会成为自己曾经所痛恨的那种人。但是玄源却不会,这便是大成修士的心境。

可以说除了虎娃、命煞、伯劳、长龄之外,巴原上不论已成名的、还是人所不知的高人以及各宗门修士,在今年冬至则齐聚赤望丘。

伯劳和长龄当然会参加国祭大典,这两位高人与少务以及巴国的关系非同一般,在虎娃缺席的这些年,他们还曾经分别代替虎娃为国祭大典司礼,至于虎娃更是本次大典的司礼之人。而命煞的身份却很特殊,她不仅是少务所立的“圣后”,如今已成为国祭之神。

少务在传令各城廓筹备这场国祭大典时,便下达君令,按照当年的承诺,正式奉命煞为国祭之神,位列太昊之后、盐兆之前。也就是说从今年的国祭大典开始,少务率群臣与百姓所祭奉的神灵中,就已经包括了命煞。

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从仪式上来讲,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因为在以往的大典中,少昊和盐兆当然都是不可能到场的,皆是国君率众向天而祭。但今年的大典命煞需不需要到场、假如她来了的话,又应该坐在什么位置?

难道要把命煞请到祭坛上坐着,左右空出相应的一片地方象征太昊与盐兆,然后让少务率领群臣与百姓对她跪拜献祭?祭神、祭天之酒,原先都是由司礼大人斟好,再交由国君洒于地上。那么这次大典,是不是要让虎娃倒酒、然后由少务亲自端着杯子跪献命煞本人呢?

祭典在那个年代极其重要,更何况是国祭大典呢,它代表了礼法正统与大义名份,任何一个细节都有着特别的象征意义,绝不可随意乱来。而负责典礼程序的,应当就是学正大人彭铿氏,其他人也不敢乱吱声啊!

其实少务下令正式奉命煞为国祭之神,并将其位列盐兆之前,就已经背负了巨大的压力。“圣后”的称号虽尊荣无比,但算起来毕竟也是少务名义上的正妃,他不仅将自己的王妃当神灵供起来,而且还供在了祖宗前面,恐会招来无尽的骂声啊。

幸亏少务的贤君之名早已远扬,一统巴原后更是威望鼎盛,尚能压得住场面,否则这样的君令根本就得不到各地的遵行。命煞的地位与修为,也令很多人敢怒不敢言,但大家难免都会在私下里非议。

在这种情况下,若是这场大典的仪式设计不当,就连司职者也会背上骂名。

幸亏少务有个好兄弟虎娃,而虎娃恰好担任了巴国学正,让虎娃负责制定国祭大典的仪式,也是转移了少务的部分压力。这件事可是太难办了,若大典仪式设计得让命煞不满意,那就是得罪了国祭之神;可一味牵就命煞的意思,而让百姓不满,那就不仅是得罪国君了,亦是开罪了国中万民。

这个担子,如今除了虎娃恐怕谁也接不过来,难怪少务坚决请求虎娃一定要为国祭大典司礼,别人根本干不了,哪怕伯劳或长龄也不行。

虎娃虽然从未去过学正官署理事,但并非不会当官。他处理问题的手段很简单,直接派了副学正侯冈去孟盈丘当面问命煞——您想怎么办?国祭大典数百年来已有定例,仪式的每个程序都很清楚。而今年这么重要的典礼恰恰因为多了您这位国祭之神,所以有点麻烦了。

虎娃让命煞自己解决这个麻烦!也只有他才敢这么说话。

论身份,虎娃并不怕命煞“圣后”以及孟盈丘宗主的名头;论修为,虎娃已是九境三转,更在命煞之上,用不着再忌惮她;就算比世俗间的势力与影响,如今的虎娃恐怕不弱于她这位所谓的“国祭之神”。

可少务所奉的国祭之神,偏偏是命煞而非虎娃。虎娃愿不愿意当这个国祭之神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却是另一回事。对高人而言,凡事不能只看眼前的果,更要看当初的因。

想当初命煞对后廪提出这个要求时,她已是孟盈丘宗主,而虎娃不过是个在蛮荒中玩石头的小屁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