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众兽山弟子所施展的神通手段,借助神识进行精神上的攻击,虎娃也在尝试着模拟演化,他也可以施展出来,并无太多特异之处。其实他此前就已经听说,众兽山的宗门秘法对二境中的根基要求非常严格,偏重于深厚的力量,修炼这样的秘法,往往在元神方面稍弱。

没想到众兽山还有另一门用以辅助或弥补的秘法,是特意修炼与运用神识的。其实无论是御器还是御物,都是心念与神识的功夫,而众兽山将凝炼神识做为一种手段,也可以印证层层境界的修为,更能用于收服和驯化百兽。

虎娃仔细观察所有能见到的众兽山弟子施展的手段,研究他们的日常修炼。就在这一天,他还意外地看见了一位熟人。有一位黄衫女子从众兽山道场的方向走来,在几名众兽山弟子的陪同下穿过山谷离去,正是曾追击过他的那位大成妖修羊寒灵。

羊寒灵跑到这里来干什么?虎娃看见了她却没法现身,更没法起身去追踪。因为离他比较近的山脚下,正有几位众兽山弟子在练习驱兽,训练的是几只猎犬。虎娃知道这种经过特殊训练的猎犬感觉非常敏锐,若不是他事先用长龄先生教的方法,以特殊的草汁炼药掩盖了自身的气息,恐怕也不能安然地潜藏。

羊寒灵穿过山谷离开,虎娃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等到附近的众兽山弟子都离开后,时间已是黄昏,羊寒灵早就走了大半天了,他想追都没法再追,还是留下来继续观察吧。在看见羊寒灵的十多天后,虎娃才找了一个机会起身离去,该看的都看得差不多了。

虎娃是在夜间离开的,就算无人知道他来过,他也隐匿气息尽量不留下任何行迹,因此在黑暗中走得并不快,到了天明之后才翻过了另一座山。此处平日已无众兽山弟子出没,他借助地形与植被的掩护悄然穿行、渐渐远离了众兽山道场。

就在这时,虎娃突然站定了脚步,收敛神气仿佛从原地消失了一般,因为他感受到了澎湃的法力波动。虽然离得很远,但以虎娃敏锐至极的神识,依然感应得很清晰,它就来自众兽山道场的上空,竟属于曾在百川城之会上见过的善吒妖王。

善吒妖王怎会出现在这里?虎娃转过身,视线透过树冠的间隙往那边望去。只见众兽山道场上空云气翻滚,有一辆马车竟飞上云端而去,车上坐的正是善吒妖王还有那两名娇媚的女妖。而车前的两匹马虎娃也见过,它们在百川城之会上曾为帛君拉车。

虎娃至少离得有十多里远,那已不是寻常肉眼能看清的场景,就算他的目力再佳,也无法辨认出那么多细节。这来自于一种神识感应,修为至此,虎娃寻常五官所见闻,已自然于元神中浮现出相应的景象,只要他能在天地间捕捉到那一丝气息。

这种神通手段,虎娃此前已有感悟,而在这一番行游中完全地掌握了,仿佛元神世界已能与日常的五官感应渐渐融合。善吒妖王离开众兽山时,不仅没有收敛自身的气息,反而刻意运转法力尽情展示了神通威压,就连远处的虎娃也感应到了。

这一幕也印证了虎娃此前的猜测,在百川城之会上为帛君拉车的那两匹马妖,果然是善吒妖王的属下。善吒妖王应该与赤望丘早已结盟,而这次赤望丘是特意让善吒妖王出面亮相,并在暗中相助帛君争夺族长之位。可惜这番谋划虽然高明,却仍未能阻止少务登位。

百川城之会后善吒妖王没有回到蛮荒,又跑到众兽山来干什么?虎娃转念一想,也隐约猜到了一些端倪。善吒妖王与赤望丘是盟友,在蛮荒中聚集了一批妖修听令;众兽山是赤望丘的附属宗门,传承秘法善驱百兽,这两伙人倒很有合作互补的关系。

这次百川城之会上他们暗中相助的都是帛君,若有人想在巴原上扶持一位能对抗少务者,如今看来也只能是帛让了。

在那位妖王肆无忌惮地释放出神通威压的情况下,虎娃也不敢轻举妄动,他在山林间收敛神气悄然静立良久,直至那空中涌动的云气远去之后才继续前行。

虎娃的修为虽然尚未突破大成境界,但眼力绝对是有的。那善吒妖王驾车飞天而去,在他人看来固然是神威无比,可虎娃却感觉有点搞笑。并非是那车马会飞,而是善吒妖王以大法力带着车马在飞。

要有八境修为才能做到这一点,但不知是人在坐车,还是妖王本人在费劲运送车马。

众兽山道场中,宗主琮余率众弟子目送善吒妖王飞天离去,见众弟子皆一脸震撼之色,也不禁露出了一丝苦笑。在场众人中只有他看出来善吒妖王施展的神通是怎么回事,这位妖王是在刻意震慑众人,以显示自己的手段高超,甚至不惜耗费大法力。

善吒此番来访,其实也令琮余非常高兴。假如众兽山能与善吒结盟,对双方来说都是大有收获。善吒的势力可以借助众兽山进入巴原腹地,而众兽山也能得到强有力的支持,甚至可让门下弟子挑选妖兽驱使,使宗门实力大增。

这种结盟的前提,是一方不能压倒另一方,否则就不是合作关系而是控制关系了,但琮余并不担心这个问题。无论善吒本人多么神通广大,巴原上的民众还是不可能接受妖物公然横行的场面,善吒属下的妖修必须要有种种身份的掩饰;另一方面,两者之上还有赤望丘呢,善吒再大的本事也压不过赤望丘。

眼见善吒已远去,琮余宗主遣去周围众弟子,只留下长老扶余,他沉吟道:“这次赤望丘打招呼,善吒肯将属下的两位小妖交给伏夔驱使,并在百川城之会上相助帛君,很显然就是投效赤望丘之意,并希望与我众兽山结盟。

但这位妖王很好面子,刚才故意显露神通震慑我山中弟子,就是告诉我们——千万莫要小看他!他这种瑞兽出身的妖修心态,今后千万要把握仔细,与善吒打交道,面子一定要给足。他想威风就让他威风,我众兽山只要得其实惠便好。”

扶余微笑道:“我明白,会吩咐众弟子今后一定要把这位妖王捧舒服了。”

琮余又皱眉道:“善吒发现了彭铿氏的行踪,没想到此子已来到了帛室国,并潜入众兽山附近。幸亏有这位妖王的提醒,否则我们将会错过一次难得的机会。此子将来必有大成就,而少务得此子之助,也令人甚为忌惮。他与我众兽山有仇,不早除去总令人不安。”

扶余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消失了,咬牙道:“这里又不是巴室国,他既然来了,我们还会怕他一个人吗?…我不明白宗主为何会如此谨慎,若集合一批弟子结阵,难道还拿不下他吗?”

琮余却摇头道:“我得到了百川城之会的情报,就多少清楚此子的修为了。你不是他的对手,伏夔也不行,如今我不便出手,山中弟子更无一人是他的对手。若是众弟子结阵将此人堵住,倒是有可能将之拿下,但动静是掩饰不住的,消息也不可能不泄露。

况且根据羊寒灵所说,当日他斩杀肖神,是凭借了大神通秘宝。那是武夫丘上的剑符,应是剑煞本人亲手所炼制,你怎知他身上还有没有?如今他敢孤身一人来到此处,应该还是有的,届时你等谁能挡住?若让他借剑符之威突围而去,更是难以收拾。”

若是如此做,便是公然与武夫丘翻脸。引来剑煞率武夫丘门人大举追究,就连赤望丘都不好阻止,我众兽山应对不了。如今彭铿氏声望正隆、风头正劲,如此也是令众兽山在巴原上公然树敌,绝非明智之举,甚至可能给宗门带来灭顶之灾。唯一的选择,就是让他自己无声无息地消失。”

扶余有些不甘道:“可是宗主让羊寒灵设下陷阱,那妖修可靠吗?”

琮余高深莫测道:“最可靠的人就是羊寒灵!因为她已对彭铿氏没有敌意,便不会引起他的警觉。羊寒灵并不清楚我们想做什么,而我们暗中透露给她的消息也都是实情,查不出任何破绽。所有人都蒙在鼓里,只有你我清楚是怎么回事。”

扶余仍然皱眉道:“若是彭铿氏在羊寒灵那里得到了威据峰洞府的消息,他一定会去吗、宗主已料定他会踏入那个陷阱吗?”

琮余轻轻摇了摇头:“我并不能确定他一定会怎样做,但我不惜稍耗寿元推演,他应该会去的。百川城之会后此人便离开少务行游,说明他心向修炼,定然在找寻早日突破六境大成修为的机缘。得知世间有前代高人飞升后的遗留洞府,身为修士一定会想去看看的。只要他进去了,那就让他随那洞府一起永远消失吧。”

第009章、众兽山的阴谋(下)

扶余目露欣喜之色,却假意叹息道:“那可是祖师发现的仙家遗迹,就这么永远封存,实在太可惜了!…那小子能以仙家洞府为葬身之地,实在太便宜他了!”

琮余又摇头道:“当年祖师偶尔发现了那座妖王飞升后留下的洞府,曾受其启发,创立众兽山一脉传承。祖师究竟在洞府中得到了什么,数百年后我等已不知究竟,但相信其收获都留在了众兽山传承中。

祖师曾有遗言,要将那洞府彻底封存,勿再使后人惊扰仙家遗蜕。但历代宗主皆觉可惜,始终没有这么做,经过这数百年的大神通搜寻,该发现的东西早就发现了。那里你也去过,只余一座空府和一具遗蜕,是时候按祖师的遗言将之彻底封闭了。”

就在这威据城境内,有一座仙家飞升后遗留的洞府,大约在五百年前,与盐兆进入巴原、建立巴国的同一时代,被众兽山的创派祖师发现。那位迈过登天之径飞升的仙家是一位妖王,众兽山祖师可能得到了其留下的御神之念,从而受到了很大的启发,后来开宗立派创立了众兽山一脉传承。

这件事以及这座洞府的情况,只有众兽山历代宗主知晓。琮余宗主前段时间闭关,因此将宗门事务交由师弟扶余代掌,也将这段隐秘告诉了扶余。除了他们两人之外,山中其他弟子皆不知情。

扶余已经去那座洞府看过了,时间过去了五百年,不论当年那位妖王飞升后曾留下什么,都早已被众兽山历代宗主取走,只有一座空荡荡的洞府和一具栩栩如生的妖王遗蜕。可能是出于敬畏或感激的心态,众兽山祖师曾有遗言,后人不能动那具妖王遗蜕,且要将这洞府永远封存。

可是后代宗主觉得那么做太可惜,于是便暂时没有将那仙家洞府封存,这段隐秘往事一代代传承至今,那洞府早已没有什么继续探索和搜寻的价值,琮余宗主终于决定彻底将之封闭,同时还针对虎娃设下了一个陷阱,要将他也封死在里面。

扶余又问道:“那小子一定会去找羊寒灵吗,羊寒灵一定会告诉他这件事吗?”

琮余瞄了他一眼道:“你是担心这个计划不能成功吗?你要清楚,做这样的事情,首先要考虑的是假如失败会有什么后果。而这样安排,就算彭铿氏没有踏入陷阱,也不会对我们有任何不利的后果。

有什么事情,能让他心甘情愿地踏进陷阱永远消失;又有什么地方,让他本事再大也逃不出来?对于他这种修士而言,当然就是寻访传说中的仙家遗迹了。

你尚未突破六境,还不明白一位大成修士的言行,但我很清楚。羊寒灵虽是妖修,可毕竟已修炼大成,她不是不会欺瞒于人,但不会言不属实。你以为她为何要来众兽山找你,当然不是来叙旧情的,就是来探问你当初的用意。

相信她已经明白了,你当初是故意诱使肖神与她去对付彭铿氏的,结果肖神身亡,而彭铿氏却饶了她一条性命。身为大成修士,她怎会不知,与她有仇的并非彭铿氏,而是你令她差一点送了命。

只是追击彭铿氏之事,是她与肖神当初自己的决定,也怪不到你的头上,她更不敢开罪众兽山,今后只会尽量远离。她曾立誓为彭铿氏效力,而彭铿氏这番行游,独自一人深入帛室国,假如是你,不会顺道去一趟横连山找羊寒灵吗?

假如羊寒灵见到彭铿氏,不会向他解释清楚这件事吗,不会提醒他当初你的企图是什么吗?她没必要与彭铿氏结怨,彭铿氏若能有这位大成妖修效命,当然更是求之不得。哪怕是投其所好,羊寒灵也会告诉彭铿氏,她偶尔得知的众兽山隐秘,甚至会与他结伴去那座洞府。

我们只需顺势而为,若成功,彭铿氏将永远消失。白煞宗主恐怕也是这么希望的,否则不会这么巧,他让善吒在百川城之会后来到众兽山,而善吒又恰好发现了彭铿氏的行踪。

若不成功,众兽山也没有任何损失。我知你报仇心切,可如今人人皆知我众兽山与彭铿氏有仇怨,所以我们做这件事情千万不能留下任何痕迹。就算这一次没有除掉此人,下次再找机会便是,赤望丘已生此意,他再大的本事还能逃得掉吗?

这次善吒突然来访,我不得不出面相见,接下来又要闭关清修了,不突破七境修为不再露面,门中事务仍暂交你来主持。若是彭铿氏去了威据山,你应知该怎么办。”

扶余有些激动地躬身道:“师弟当然明白,就请宗主师兄放心闭关!”

虎娃并不清楚有一个阴谋陷阱正在等着自己,他离开众兽山道场后,继续南行拐上大道,在威据城辖境边缘的关卡前方又进入了山野。这里已经接近巴原的边缘,连绵的山脉渐高渐多,人烟城廓都分布在山间的平谷中,景象不复巴原腹地那么繁华富庶。

沿着山谷中一条清澈的溪涧向上游行走,虎娃远远望见了一座奇瑰的山峰。此峰被群山环绕,不走到人迹罕至的深山中则看不真切。它的东面峭壁凌空,西面的坡度较为缓和,形似一头蹲踞的猛兽。

虎娃为何会走到这里来?因为他的元神中有地图,并非得自武夫丘,而是山神以神念所留。山神让虎娃行遍巴原五国,也介绍了各地情况,包括山川地貌、物产风俗甚至历史传说,有很多地方是山神曾着重提起的,比如巴室国中的彭山禁地、比如虎娃现在看见的这座山峰。

此峰名为威据峰,据说最早的威据城就因此而得名。但五百年后的人们基本已淡忘,反而认为威据城之名与众兽山有关。这就是仓颉曾发出的感叹之一,由于世间没有文字传承,不仅是历史,有很多先人总结的智慧与知识都在代代相传中湮灭了。

但众兽山与威据峰真有关系,据说众兽山祖师在五百年前于此处发现了一位妖王飞升后所遗留的仙家洞府。据山神猜测,洞府中可能有这位妖王飞升前所炼制的法器甚至神器,或者是灵丹妙药,更重要的是以御神之念传下的秘法与修炼心得。

这位妖王已经迈过登天之径飞升而去,但身为一位妖修,他很难指点山中的禽兽亦能如他一般开启灵智修炼,有些天赋神通也其他人学不会的。可是修为突破化境甚至迈过登天之径后,他也应该希望能将自己在修炼中的种种感悟留传给后人。

这位妖王究竟是何方神圣,众兽山祖师在此洞府中又有哪些收获,外人不得而知。总之此人后来开宗立派,众兽山一脉秘法传承或许是得自那位妖王,或许是这位祖师自己所总结,更可能是受到那位妖王的启发而别有所悟,创立了这一派宗门。

理清水曾是巴国最后一位主持学宫的学正,他所掌握的就是巴国官方历代传承的知识,也清楚很多隐秘,因此他知道这个传说。但理清水也不清楚传闻是否为真,更不知那仙家洞府遗迹究竟在何处,只知这里有一座威据峰。他曾叮嘱过虎娃,行游时若路过,不妨顺道来看看。

虎娃今天果然来了,在山中远望威据峰,果然气象非凡,就连这一带的山水给人的感觉也特别有灵气。只是威据峰太偏僻,群山环抱中地域也不够辽阔,不适合建立面向世人传承的宗门道场,所以众兽山立道场选择在了别处,但这里挺适合一位强大的妖修建立洞府。

虎娃登上了这座山峰,就在峰顶定坐放开形神融于天地。若大一座山峰,若真的存在仙家洞府遗迹,又曾被众兽山的祖师发现,其入口处一定很隐秘,必定被大神通手段隐藏了痕迹,虎娃很难发现。

既然搜寻不得,虎娃也没有勉强,十余日后他走下了山峰,又在周围绕着威据峰慢慢转了一圈,越看越能发现此峰的不凡之处。

将前后左右各个角度都看遍了,此峰就像一只蹲踞的猛虎,潜于山中仿佛随时都能跃起。不仅有形且有“势”,并非单纯的形似,它恍然带着一股灵动气息,仿佛是有生命的,也有其独特的生机律动。这就是天地间的灵性与生机吗?它汇聚于此能让虎娃感受到。

虎娃没有找到仙家洞府,但有自己的收获。他以前所能察觉的只是人或禽兽的生机律动,在这里定坐并绕山行游,不仅察觉到满山草木的盎然生动,还能感应到整座山峰在天地间的生机流转。仓颉所说天地间万事万物的纹理,也是一种生机律动特征,它可以极细微,也可以极宏大。

一个月后,虎娃带着这样的体悟离开了威据峰,走出山野继续于人烟村寨中穿行。众兽山的宗主琮余与长老扶余恐怕没想到,虎娃早知有威据峰以及那个传说的存在,不必羊寒灵引路,他就已经来过了。

第010章、再见羊寒灵(上)

虎娃接下来所走的这条路,假如少务或盘瓠在,一定会觉得很熟悉,自从离开威据城之后,就是回溯当初他护送少务归国的故途。虎娃此番向南去,渐渐又来到蛮荒,前行的方向便是飞郎所在的羽民寨。

少务得知虎娃将要到帛室国行游,曾特意嘱托,假如顺道可以去羽民寨找飞郎一趟,对其说一些事情。除了少务所托,虎娃自己也想去看看飞郎,经历了巴原上百年来最为壮烈的国战和百川城之会,他也更愿意去蛮荒深处,找寻与体会某种曾经的心境。

羽民寨虽隐秘,但飞郎上次已指过路,险峻的深山以及弥漫的瘴气并没有造成太多困扰,虎娃很顺利地抵达了这里。这处妖族村落常年没有客人到访,上一次的客人就是虎娃和少务他们,如今虎娃又来了。

飞郎非常高兴,虎娃也受到了这里的族人们热情的欢迎。走在熟悉的村寨中,那峭壁上的岩洞以及建在树上的巢屋,都还是老样子。族人们如今经常谈论的新奇事,还是虎娃与少务上次的到访,那一切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羽民族人集体狩猎与采集食物,所有物资都在村寨中共同分配,每天晚饭后,他们会围着火堆跳起怪异的舞蹈,神情显得很是陶醉——这就是每天的娱乐。虎娃坐在火堆边看着这些长着翅膀的妖族,恍然间思绪仿佛飞出了很远。

这里是南荒,而虎娃的家乡远在北荒。如今虎娃暂时还不能再回山水城,那么来到这里,忘却巴原上的纷争、不见繁华的人烟,眼前是原始古朴的景象,仿佛时空又回溯了万里千年。他已经走过了太多的地方、太多的年代,此刻好似又回到了一个起点。

可是世事不是说忘就能完全忘记的,他又想起了少务的托付。还没等虎娃开口,飞郎就很兴奋与好奇地打听起这两年他在巴原上的经历,虎娃一开口便讲了整整一夜。从他当初护送少务归国,直至不久前的百川城之会。

虎娃经历的就是巴原上百年来最重大的事件,他本人便身处风起云涌的最中心,由他亲口讲述,闻者更觉惊心动魄、神往不已。飞郎听得是那么专注,两人身边还围了一大群羽民族人,所有人都被虎娃的讲述吸引了,几乎连眼睛都忘了眨,也忘记了天光已重新放亮。

少务并没有让虎娃来找飞郎做什么,只是托他将这段时间的经历告诉飞郎。这里只是地处帛室国南荒、几乎与世隔绝的妖族村落,少务不可能直接命令或征募这一带的族人为巴室国效命。但少务很聪明,他就是希望这些人听到虎娃的讲述,自己对山外的巴原产生按捺不住的兴趣。

山外的精彩,令飞郎感觉心潮起伏甚至热血沸腾。当虎娃告辞离去之时,他主动说道:“师兄,自从到武夫丘学艺之后,其实我就不甘心一辈子只困守蛮荒直至终老。我的内心中也希望像当年的武夫祖师、像小路师兄你这样,能在广阔的世间有一番作为。

可是我身为羽民族人,出现在武夫丘那种地方还不令人太过惊异,但在巴原腹地,恐怕就会被人视作怪物了,所以也不便远去人烟繁华深处。可是少务师兄如今身为巴君,不知有没有用得着我以及我们羽民族人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