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务倒不怕被查出来,边境通过了一辆插着白节的车,这本是很正常的事情,等进入巴室国之后,便将白节收起、车马换掉,便无人清楚他们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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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之后,一辆插着白节的马车来到了帛室国与巴室国的边关。驾车者是一名精壮的武士,车前还坐着一位随行的童子,而车中那位中年人,暗褐的头发一脸倨傲之色,面对关防军士连眼皮都没抬,更别提开口表明身份与来意了。
可是车上插的那杆白节,就已表明了来者的身份,看车马毫无减速的意思,两国边防军士都自动让开了道路,使其过境畅行无阻。这辆马车进入了巴室国,又前行数十里,拐入岔道来到一片无人的山野中。
山野中不可通行车马,那几人竟然牵着马、将车扛过了山,后面还跟着一条晃着尾巴的黑狗。第二天,他们又出现在山外另一侧的道路上,装束相貌都有微妙不得不同,那条狗又变成了毛色黄白相间的花狗。
长龄先生既能让盘瓠的毛色变黑,也有手段让它恢复本来面目。几人在过关防时都化了妆,肤色、面貌皆有微小的改变,就算是曾经的熟人也不容易认出来。他们到了山野中,将那白节毁弃,又改换了一番肤色与装扮,这才继续赶路。
这些都是长龄先生的手段,假如有人再看见他们,绝不会认出就是昨日持白节通过边境关防者。此刻恢复本来面目的只有盘瓠,长龄、虎娃、少务等人还化着妆呢。马车继续前行时,少务恨恨地说道:“不过是插一杆白节,便能将国境关防视为无物!”
他的语气中有深深地不满,国境关防也是一个国家主权的象征,但在赤望丘使者面前竟形同虚设,少务身为将来的国君,心中怎能不感慨!长龄先生开口劝道:“如今是太平之时,巴原各国若无事皆没必要得罪赤望丘这等势力。这么做只是表示尊敬,并非是它真有凌驾于各国之上的权威。
若将来战端再起,那么无论什么样的车马,都得接受严格的盘查。少务公子,待你继位之后,也不可逞一时之意气。赤望丘树大根深、其势力遍布巴原各地,应有的安抚与拉拢必不可少,该给的面子也一定要给,有些事要等到最后见分晓时再说。”
少务点头道:“师叔的指点,小侄一定谨记。我若不懂隐忍,又怎会在武夫丘上待了三年?一统巴原之志,剑煞前辈已有指教,不论将来是否会与赤望丘等大派宗门发生冲突,我也要尽量让这些冲突来得越晚越好。”
几人在一路上的称呼有点乱,人前开口时互相叫师兄、师弟、师叔,有时也彼此叫小路和小俊,私下无人时又互相称呼少务公子、彭铿氏大人…等等。假如外人听了,可能会一头雾水,但他们自己明白。
进入巴室国后,再未遭遇什么意外事端,快马兼程日夜赶路,选择最短的路线到达国都只需半个月。但他们首先去的并非巴都城,而是都城之外的丈人峰。
夏末秋初的丈人峰重峦叠嶂,其山势不像蛮荒高原群山那样雄浑高绝,但也险峻秀美。这是守护巴都城的一道屏障,也是长龄门的道场所在、长龄先生及其门下弟子的修炼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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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龄门是长龄先生行游巴原列国、修为突破六境归国之后苏创建的。与赤望丘、孟盈丘、武夫丘这般传承悠久的大派宗门相比,它如今所缺少的便是那深厚的底蕴沉积,更谈不上门中弟子遍布巴原各地。
长龄先生尽管修为高超,可这些并非一位高人与一代人所能完成的积累。但长龄门在巴室国内颇有地位与影响,其中最关键的因素,便是宗主长龄先生与国君后廪、公正伯劳曾在同一位师尊门下受教,且自幼相交、情同手足。
有这一层关系在,长龄门在巴室国内当然能拥有其他宗门所不具备的优势与资源,若一代代传承积累下去,未尝不可成为真正的大派传承宗门。所以长龄先生对瀚雄寄予厚望,他不仅希望瀚雄与少务之间继续保持他与后廪之间的关系,也希望瀚雄将来能突破六境修为。
不仅如此,长龄先生还希望瀚雄最终能踏过登天之径、成仙长生。长龄先生可以建立一派宗门,但长龄门却无传承神器。世间拥有传承神器的宗门,往往是因为其祖师中有人曾飞升成仙。
能炼制神器者,只有踏过登天之径的成仙之人。在他们求证长生之后,飞升登天之前,可能会将自己在漫长的修炼岁月中所打造的法器炼制完成最后一步,使之成为能与神形相融、变化无碍的神器。
有的神器会被带走,有的神器则留于世间,并有神念烙印传承。比如武夫大将军迈过登天之径后,将一生所炼制的十四柄上品法器宝剑炼成神器,其中十三柄便是如今武夫丘上的武夫神剑;另一柄则是他自己的佩剑,派人送给了国君、成为巴国的镇国之器。
巴原分裂之后,武夫大将军所留下的信物以及神剑则由巴室国所得。当年五支宗室分裂内乱之时,大家首先去抢的东西不一样,后廪的祖父尽量先保住传国器物,而国库中的金银财宝则大多被其余四家宗室瓜分。
如今五国宗室都拥有若干件神器,其中有些是在巴国分裂时瓜分的,有些是通过其他各种途径得到的,当然以巴室国拥有的最多。但这些神器,大部分对并没有什么威力惊人的神通妙用,只是具备一些普通法器所不能具备的用处,比如飞天神器、空间神器。
原属巴国宗室的那些神器,当然大多是开国之君盐兆带入巴原的。盐兆所率领的族人,是依附于太昊天帝的部族联盟后代,他们的祖先中除了太昊天帝,还出过不止一位登天成仙者,因此给后人留下了这些器物。
有六境以上修为,才能继承与掌握神器中的神念烙印,使之能形神相融自如使用。因此神器本身也是有传承的,还好巴国传国至今,这种传承未断。哪怕在分裂成五国之后,巴室国工师伯劳当年的师尊以及如今的伯劳本人修为皆突破了六境,能为国掌器,但国君却无法亲手使用这些神器了。
巴原上还有一些小型宗门或散修,也可能拥有传世神器,因为其祖上也出现过迈过登天之径的高人,但如今宗门已没落了。若弟子中无人有望突破六境,那么神器传承也难以为继,有时也会选择将之献给国室,一方面其神魂烙印可以传承下去,另一方面也能为后人谋取福荫。
还有人选择将这样的神器献给赤望丘这等大派宗门,使其后人能依附于这样的宗门继续修炼并得到庇护,这等于是并入大派宗门了。
但长龄门长龄先生刚刚开创的,仅仅传承了一代人,所以长龄先生希望自己的儿子将来能有登天成就,至少瀚雄所得到的那柄璞剑,将来边能成为真正的神剑。假如是这样,长龄门不仅能保持与巴国宗室之间的特殊关系,也算是武夫丘的另一个分支,这才奠定了大派宗门的传承根基。
长龄先生此刻也随身携带着两件神器,虽不能用于斗法,却另有妙处,是出发之前后廪让伯劳特意交给他的。一件是飞天神器,以长龄先生的六境修为,在紧急情况下可御器飞天而去。但它只能让长龄先生自己飞天,却无法带着少务一起穿越这漫长的路途,所以在路上根本就没用过。
还有一件神器的样子是一枚玉佩,其妙用和虎娃那件兽牙神器的相同的,里面可以装不少东西,且外人丝毫看不出痕迹来。
第003章、大器(上)
虎娃尚不能完全掌握兽牙神器的妙用,里面东西是借助祭坛之力由山神一次性装进去的,他如今只能取出来,却没法再放回去。
虎娃得到了兽牙神器的神念烙印传承,才能勉强这样使用。可他修为将来若不能突破六境,兽牙中的神念烙印就无法传给别人,便等于这神器的传承断了。有高人得到它再想使用的话,要花大法力祭炼很久、重新留下自己的神念烙印才行。
但长龄先生带的这两件神器却没有那么麻烦,伯劳亦将神念烙印传承给了他,身为六境高手便能掌握其妙用。这一路上众人所需之物,除了车马,都是长龄先生从玉佩中取出来的。
国君后廪不仅让伯劳大人传承了神念烙印,且没有说要长龄先生归还。后廪让长龄来接应少务,也没有说有什么报酬或答谢,或许他们之间已经用不着这样。但只要长龄先生将少务护送回国,这两件神器显然就归长龄门了。
如果长龄先生有弟子将来修为突破了六境,那么神器则可以继续传承下去。这对于一派宗门而言,是比任何东西都贵重的馈赠!
在这一路上,少务谈得最多的并非巴室国中的事情,而是这大半年来在武夫丘上的修炼,话题基本都与瀚雄有关。诸如瀚雄上山时买了某位老汉的瓜果分给大家、上山后如何修炼开山劲并同时突破了四境修为、被当初卖瓜的三长老看中要他去挑水…
这些都是长龄先生最爱听的,少务当然是投其所好。而长龄先生主动开口时,除了询问瀚雄在武夫丘上的情况,大多都是在和虎娃讨论炼药以及施治的手段,重点就是夏卓的病症。
长龄先生当然知道,除了离珠神药与灵枢诀秘法,没有别的手段能治疗蛇精病。但虎娃却将夏卓治好了,也许夏卓并不算完全治愈,但虎娃的手段总让长龄先生觉得与传说中的灵枢诀有谙合之妙。
各人所修本是传承之秘,长龄先生也不好直接打听,于是就与虎娃讨论夏卓的病情、企图分析出一丝端倪。不料虎娃对这位长者并无什么隐瞒,将自己的所修所悟都说了出来,让长龄先生感到既震撼也有几分困惑。
依虎娃所言,长龄先生本人也可以试着施展类似的秘法调治夏卓的病症,他毕竟已是一名六境高手。但有些东西虎娃说出来了,他能理解却很难施展,并非是境界不够,而是修炼中所走的道路不一样。
其实若长龄先生得到了灵枢诀秘传,当然也能从入门修炼至大成,但如今所缺的,就是虎娃给他一道神念心印。因为施展秘法时很多微妙的体验是很难讲清楚的,就算理解得再透彻,与切实的感受总还有些偏差,偏差毫厘便是千里,更何况虎娃还借助了五色神莲。
假如虎娃能将这套秘法清晰完整的总结出来,给予不同的人都能有一套完整的体系指引,那么待他突破六境之后,一道神念心印也就解决问题了。否则长龄先生就要根据虎娃今日所说,从修行之初层层解悟,说不定也能重历当年轩辕天帝创出灵枢诀的过程。
可这个过程对于长龄先生这等高人也是太难了,并不在于修为有多高,情况可能恰恰相反,他已在登天之径上走得太远,所选择的只是前人所指出同时也是自己所擅长的那条道路,而并非从自然的大道本源证入。
长龄先生对虎娃这种知无不言的态度当然非常感激,尽管没有就此摸索出灵枢诀的门径,但也得到了不少启发。在他看来,瀚雄能交到这样的朋友,实是难求的福缘,其收获可不仅在那一柄璞剑。其实若没有虎娃,少务与瀚雄都很难登上主峰成为武夫丘正传弟子。
而虎娃本人大部分时间都坐在车中,静静地参悟“大器诀”。那只被他看成胭脂虎的红色鸾鸟,自称来自神民丘,离去时留下了这门秘法传承。虎娃却发现自己早已修炼入门,却没有总结出这么明确清晰的传承体系,其实他从来都没有刻意修炼过此等秘法,只是将这些秘法作为层层修行印证的一部分。
虎娃在路上想的并不是那鸾鸟将来会回谢他怎样一件神器,而是另一问题——何为大器?
他也有一种感受,这门秘法还传授不了别人,除非是掌握了神念心印并修炼大成,否则有太多的玄妙说不清。除非再有一个与他情况差不多的人,从迈入初境开始就遵循层层境界的道之本源修炼。
这是虎娃与长龄先生交流时的感受,因为他也很想让长龄先生学会自己为夏卓治病的手法,可仅仅讲玄理是没用的,一种手段施展出来,尽管可以用神通法力去做近似的模拟,但想掌握其精髓,就与修行中的层层根基都有关系了。
虎娃也做了一个决定,假如自己将来修为突破了六境,那就把大器诀传给长龄先生、授予其神念心印传承,再让长龄先生于长龄门中传承下去。不仅如此,瀚雄、少务、大俊他都可以教。
而且他也答应过后廪,待将来修为突破六境,则把菁华诀再传给少务,那么也可以传给更多的人。只是菁华诀的情况有些特殊,可能牵扯到当年清水氏一族的惨剧,没情况搞清楚之前,不可贸然传人。
假如有人知道虎娃此刻的想法,定会目瞪口呆。虎娃自己所悟已知来历的大器诀、尚不清楚名称的灵枢诀、还有他身怀秘传的菁华诀,竟然都打算传授给愿意传授之人,包括武夫丘上的众长老、长龄先生、瀚雄、少务、大俊等人。
当然还包括盘瓠,也包括彭山禁地中的藤金、藤花,假如将他认识的人都算上,那么远在家乡的山爷与水婆婆、于白溪村认识的灵宝与猪头三、蛮荒中结识的蛇女齐罗,只有有机缘能够修炼入门,他将来突破六境后都会传授。
只是虎娃目前的修为不足,尚须在修行中做更清晰的印证,而且菁华诀的传授需要谨慎,除此之外到没有什么别的问题。这些所谓秘诀,本就是大道本源所显化、虎娃于修行中自悟,宛如当年山爷所点亮的那盏灯、包含于万事万物的玄理之中。
越接近巴室国都,他们的心情就越轻松,到达长龄门之时,众人换了车马,也恢复了本来面目。长龄先生早有准备,从长龄门传出的消息,宗主外出采药归山,途中恰好遇到了彭铿氏大人,两人结伴去国都面见国君。
国君后廪前不久已经派使者来长龄门邀请长龄先生了,只是因为长龄先生一直外出未回,所以未能领命,如今刚归山便径往国都。
长龄先生一改平时谦逊随和的脾气,这次进入国都时排场十足,由众弟子前后随行,自己则坐在一辆棚上挂着帘子的马车中,连面都没露,后面还有一辆同样华贵的马车,里面想必坐的就是彭铿氏大人了。自从去年在彭山禁地治好了国君的病,这位大人也好久没有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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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娃与盘瓠坐在第二辆马车中,目光透过车帘可以看见外面巴都城中的景象。这是巴原上最未宏伟的一座城池,坐落在平原中央,百余年前曾毁于战火、只留下一片废墟。巴室国建立之后,完全按照当年的巴国都城原样重建,传承三代国君,到了后廪手中才彻底恢复了曾经的规模与气象。
城墙的高大与坚固自不必说,这样一座城是很难被攻破的,而当年是毁于内乱。在城廓中央的大道上穿过,虎娃展开元神观察两侧的民众生活以及民居建筑,比他在巴原上所见的任何一座城廓都要繁华热闹,同时又井然有序。
除了规模与气象,这座巴都城若还有什么特别之处,那就旺盛的生气,汇聚成了一股无形的生机。这生机不是属于城中某一个人,而是那大街小巷、集市庙堂、所有事物所焕发出的那种蓬勃生气凝聚。
城廓本上死物,有了人居住其中,并按照某种社会规则组织与运转、形成日常的生产与生活,才有了生气。当这生气蓬勃不断汇聚,它才会焕发生机。虎娃可是修炼菁华诀的,对这种天地间的生机感应得特别精微,它不仅存在于深山中,更存在于人烟里。
今日行走其间,有和光同尘之感,对所谓行游更有意思明悟。看见这座巴都城,也能知道后廪治国四十余年,给少务留下了怎样一个巴室国?
在城中的北部,有三个大土丘,而北门外,是一条奔流而过的大河。想当年盐兆进入这片肥沃的平原,来到河边见到这三个土丘时,便决定在此建都。如今正中的土丘上建的就是巴室国王宫,左边的土丘上是国中府库廪仓、右边的土丘上则是兵备库。
廪仓与兵库周边,有国中诸正大人的官署,簇拥着中央的王宫,由于土丘的天然地势,可居高临下望望见城内外的动静。王宫中的很多树木,就是五百年前生长在土丘上的,如今已郁郁参天。
第003章、大器(下)
在王宫前的广场中央,有一个巨大的祭坛,那是盐兆建国之后所修建的祭神之所,也是当年的巴国、如今的巴室国每年举行国祭的地方。盐兆当年祭的是太昊天帝,而如今的盐兆本人,也成了巴原上的国祭之神。
环绕着祭坛周围,有九根合抱粗、数丈高的柱子。此柱是木制,竟已被祭炼成法器,亦是盐兆五百年前所立,上面雕绘着云气、飞龙、蟠枝、仙果、鸾鸟等图案。感其气息,竟像九株参天巨树,但枝桠缠绕化成了柱子,树上的飞龙、鸾鸟、枝叶、花果都成了柱身上的图案。
每根柱子的顶端,都戴着一个醒目的青铜面具,从远处望去,仿佛这些柱子亦是一具具奇异的人身,长着奇异的脸庞。九副面具神情各异,有的面目狰狞、有的带着微笑、有的双眼突出、有的双耳如翅、有的巨嘴占了半张脸、有的眉心飞出一道云霞…
在这种地方,虎娃也不好展开神识中法力去扰动什么,但隐约感觉这祭坛与九根巨柱仿佛是某种阵法。他正在纳闷间,元神中突然听见了长龄先生的声音——
“这座祭坛和九根巨柱是当年盐兆所建,就算在百年前的内乱之时,也无人敢损毁。它是巴原立国的象征,也是每年举行国祭的场所,其阵法只在国君禅位的典礼上才会开启。这九根柱子名叫扶桑、又称建木。
它们当然不是真正的神树建木,而是盐兆根据传说所立。巴国宗室是太昊天帝的部族后人,当年进入巴原既是为了逃离战祸,也是为了在祖先的指引下寻找一片生息乐土,更是为了寻找太昊遗迹。
传说太昊天帝当年开辟帝乡神土,并于都广之野立建木为登天之梯,沿建木攀援而上、即可长生成仙。太昊遗迹飘渺难寻,盐兆在此地立祭坛模拟建木,告知后人所谓都广之野,便在世人立足的脚下。”
长龄先生坐在前面那辆车中,以神念对虎娃说话,他清楚虎娃见到这王宫前的祭坛以及九根木柱,心中定会有疑问,便将自己所知告诉了虎娃。
虎娃当然早就听过建木的传说,其实山神理清水为巴国理正之时,也经常从这片广场边走过。山神对虎娃讲述这传说时,也谈了自己的理解——所谓登天之建木,指的应就是八境九转七十二阶登天之径。
世间没有那样一张梯子能到达帝乡神土,但太昊天帝留下了菁华诀,能使人像不死神药琅玕那样采炼天地间的生机。这既是一种修炼秘法,也是前往帝乡神土的指引。而虎娃在巴都城中看见这九根巨木所组成的法阵与环绕的祭坛,既是这种象征,对于巴原民众而言也有很现实的意义。
它能凝聚众人的志愿、拥有共同的精神依托与身份认同。这里是祭神、祭祖之地,其含义并非仅仅是尊敬与追忆先人那么简单,也包含着对自身的珍惜已激励。珍惜由先人所创造、由自己所继承的一切,立足于都广之野,创造自己所生活的世界,并留于后人。
今人祭先人,便是后人祭今人。今人能有祭,是先人有所为;而后人能有祭,则是今人有所行。那么在这种仪式上,要领悟一个道理——今生有何行,将来才能享后人之祭?
虎娃看见这巨柱环绕的祭坛、听见长龄先生所说的话,心中想到的便是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