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来,无非是两种结果:一是悦耕受到了教训,知道怕了不再乱来;二是悦耕恼羞成怒,甚至大受刺激,行事会更疯狂。而据山水城的工师束辛大人分析,悦耕城主恐怕只会恼羞成怒,而山爷就是想将这场冲突闹大,能闹到国君那里甚至是举国皆闻才好!

束辛只得在暗中一叹,他看得很清楚——悦耕不是若山的对手。

高城被宰了三十多名军士啊,他们都是在执行悦耕的命令时送的命,悦耕城主差点没气疯了。他想找山水城报仇,却发现自己没什么好办法。就凭高城中三百多名军士的日常守备力量,不可能穿越蛮荒道路去攻打山水城,就算这么做了,吃亏的也还是他。

怒极的悦耕下令,搜拿高城境内所有的山水城商队,却一无所获。因为山水城也不可能派很多支商队来到高城交易,这次来的就这么两支,已经全都回去了。若山听到伯壮汇报的情况之后,立刻派使者下山,从村野绕过高城城廓去禀报国君,同时也命令山水城的商队不再出山。

这样一来,情况仿佛又回到了最初,想和山水城做交易,只有外来商队进入蛮荒。但此时外来的商队已经更多了,山水城享有比起初时好几倍的货税之利。暴怒的悦耕也派使者向国君控诉,欲治若山之罪。

根据悦耕的汇报,山水城的化外野民不服礼法,商队入高城时不仅不按规定交纳货税,反而行凶打伤了守城军士。更有甚者,在高城派军阵查处之时,山水城的野民居然行凶杀死三十多名士兵,席卷大量掠夺来的财货逃回蛮荒。

当高城的使者到达国都的时候,山水城的使者也已经到了。国君很震惊,处于国境大后方的两座城廓之间竟起了内乱,山水城的人杀了高城三十多名士兵,这可不是一般的冲突啊!但双方使者各执一词,国君不好分辨是非曲直,便召来国中最了解情况的采风大人询问。

“采风”是一种官职,职责就是关注国中各个地方发生的事情,搜集民间的传闻包括各种轶事传说,甚至还有歌谣,汇报给国君以及国都中的众人。另一方面,采风大人派的下属在搜集各地风闻的同时,也要在各地向民众讲述国中发生的各种事情,城廓中也设有采风官。

如今相室国的采风大人,便是曾出使蛮荒的西岭。西岭促成蛮荒结盟归附相室国,当然是立了大功,于是得到了这个实职。但这个职位有时也被称为“风正”,而在很多位高权重的大人们眼中,这只是一个无聊的闲职,平时搜集国中的各种事情,然后再派人给各地民众讲述。

但是西岭却并没有失望,他认为这个职位非常重要。各城廓的采风官都归他管辖,他们看似无足轻重,却往往都是最受各地民众欢迎的人物。在那样的年代,生产原始落后,生活也朴素单调,人们几乎没有什么精神娱乐活动。听采风官讲各地发生的故事,恐怕就是最好的享受和娱乐,也会被人们谈论很久。

人们的生活日复一日是如此简单,假如没有大的战乱或灾害,一个地方哪怕再过几十年,看上去仿佛并无什么变化,也很少有什么特别重大的事情发生。所以那些被举国传播的消息,往往都会在民间被不断转述、流传很久。大家议论的时间可不是一天两天,在那种年代环境下,对于重要的事件,是以多少年甚至是几代人来计算的。

最近采风官对各地民众讲述的国中大事,便是蛮荒野民向国君朝贡,西岭大人出使蛮荒主持各部结盟,国君又封建了一座山水城,城主名叫若山。这件新奇事又在民间口口相传,各个城廓的民众几乎都听说了。

众口相传之中,故事也会发生很多改变。比如有人说若山头生双角、背有双翅,相貌狰狞,手持巨斧力大无穷,一斧子能劈开一座山,他的祖先就是为巴国开国之君劈山开路的。如今他征服了某片蛮荒中的各个部族,被国君封为山水城城主。据说山水城建在绝壁高崖之上,要抓着绳索爬很多天才能到达城门…

这些传说不管是真是假,人们信或不信,总之已与采风官当初说的不太一样,多年后又变异成各种民间故事。

身为相室国采风大人的西岭,当然听说了高城一带发生的事情。当国君问他时,他便讲了自己所知的情况,向国君解释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

国君听完之后,皱眉问道:“那伯壮的确是山水城的兵师吗?”

西岭点头道:“是的,我见过此人,也亲眼见他率领山水城的军阵。”

国君又说道:“国中确实没有规定,民众不得在城廓以外交换物品。悦耕城主派守城军队以刀枪相向,是无礼在先。可是在城门处发生的冲突,是因为山水城的商队拒交货税。本国可有规定,城主不得单独向另一城的商队提高货税?”

西岭摇头道:“确实没有明确的规定提到城主不可以这样做,但原因是根本就无人想到会发生这种事,也从来没有出过这种事。入城交货税,对于商队来说当然都是一样的,谁会特意对另一座城廓的商队加税呢?

至于山水城的商队,打人固然不对。但他们若不想交货税,可以转身离去。可实际情况是,高城的守城军士要把他们抓起来打板子,还要罚没货物,这也与礼法不符。”

国君又问道:“采风大人,你去过山水城,依你看该如何处置呢?听悦耕城主的意思,是想让寡人以巴国的名义惩处山水城,这当然不妥。可是山水城刚刚结盟归附,他们来往巴原必经高城属地,我也不想看到国境后方起更大的内乱,如何安抚双方才好?”

国君听明情况后,心中也暗暗松了一口气,三十多名士兵被杀,他差点以为起内战了,原来只是货税之争。但是他更不想情况恶化,想把双方都安抚下去,于是就问西岭该怎么办。

西岭答道:“我明白主君您的意思,不想看见国中起纷争。但此事由高城而起,做错了事情的人若不受惩罚反受安抚,那么效仿者就会更多。方才提到悦耕城主对山水城单独提高货税的做法,依礼法而论,也不是没有,但只在一种情况下才会出现。”

国君追问道:“什么情况?”

西岭郑重答道:“是国对国之事,比如一国对另一国,边境往来自有关卡,也会对商队征收货税,税值如何视两国情况而定,但此权只属国君。至于各城之主,是无权这么做的,因为各城皆都同属一国,悦耕城主难道还想施号令于国中诸城吗?”

国君闻此言,脸色当场就变了。西岭没有继续再深说下去,但悦耕城主的这种做法,不仅是越礼,甚至能套得上谋逆的罪名啊!

国君想了半天,又问道:“那该如何处置悦耕?”

西岭答道:“应将事项对国中诸大人说明,交由理正大人,按国中礼法处置。”

国君沉吟道:“可是这样做,会不会引起高城氏怀恨,将来与山水氏的冲突更甚?”

西岭笑了:“主君的担忧很有道理,就看理正大人如何处置了,您想手下留情也可以,但不处罚是绝对不行的。如果不这么做,才会引起更大的冲突,甚至是两城内战。有错不罚,只会使人越错越深,所以最重要的是让国人知晓悦耕城主错在何处,而主君处事既宽厚仁慈、又公正英明。”

悦耕城主派出使者之后,仍怒气难消,从高城来往国都还需要一段时日,悦耕暂时没有等到国君的消息,他下令继续在辖境内搜拿山水城的商队。结果守城的军士也真卖力,抓住了两支来自山水城的商队,他们谎称来自别处想混进高城,被罚没了货物并当众打了板子,还被关了起来。

但很快便发现这是个误会,两支商队并非来自山水城,是守城的军士邀功心切故意这么指认的,又只能放人了。可这两支商队怎么会有来自蛮荒中的货物呢?再一打听,原来不少商队最近都跑到山水城去交易了,山水城不再派商队出山,却获税颇丰。

这个消息简直是火上浇油啊,悦耕城主询问属下有什么办法收拾山水城?结果真有人献上了一条妙计——设关封路。

第049章、讲学(上)

山水城不是修了一个山水关嘛,所有出入蛮荒的商队都必须经过那里。但是别忘了从山水城出入巴原只有一条路,高城也可以派人在路的另一端修建关碍,凡是从蛮荒出来的商队也都得交税。悦耕大喜,立刻就命人这么办了,以最快速度砍巨木造栅栏,派军士值守,在那条山路的入口处设置了货税关卡。

脾气一向温和的若山也怒了,自古以来哪有堵在人家门口收税的道理,这分明就是来挑衅打劫嘛。若山亲自率高手下山,趁夜袭击了这个关卡,不仅摧毁了所有的木栅,还把悦耕派的守关军士全部抓回了山水城。

悦耕听说消息还没来得及反应呢,国君的命令就到了,要他立刻赶往国都。悦耕大人领命而去时还在想着怎样当面向国君控诉,山水城居然又抓走了他手下的几十位军士。不料悦耕根本就没见到国君,他直接被理正大人拿下。理正大人转述了国君的训斥,在国都一片空地广场上,将他脱光上身当众抽了顿板子。

好歹悦耕是有身份的人,板子听着声音响但抽得并不重,可是这脸丢不起呀!理正大人还当众宣布,为何要这么处罚悦耕、他都有哪些事情做错了、国君勒令其改正。其实这个处罚还算比较轻,悦耕挨了板子仍然回去做城主,但要派人去山水城道歉,并赔偿山水城商队在冲突中损失的货物,返还这段时间内多收的货税。

此事原本就该这么收场了,但活该悦耕倒霉,就在他还没来得及离开国都的时候,又有两个城廓派使者到国都来告状,他们各有一支商队莫名其妙在高城受到了处罚,被罚没了货物并且所有人都挨了板子。接着又有消息传来,若山派人来告状了,这次是高城封锁山路建关索税之事。

国君震怒,将悦耕叫来当面训斥道:“我还坐在国君的位置上,你就想号令各城吗?竟然在山水城外设关征税,这是自设国境吗?朝中诸大人说你并无谋逆之心,只是一时利欲熏心而已,可我觉得不是这样啊!”

国君气得差点把悦耕给当场斩了,好在旁边有多人劝阻,这才将他投入大牢,让理正大人重新审讯。悦耕这次可被吓坏了,赶紧通知族人速带贵重礼物送遍国都中诸大人,而且苦苦解释自己并无异心,一切只是误会,他定当痛改前非!

悦耕被关了一个多月,国君得了一个儿子,心情大好,终于将他放回了高城。但在悦耕回到高城之前,又被理正大人审了一次,再次当众挨了一顿板子。这次行刑者得到了授意,板子打得很重,悦耕是被抬出国都的。

当悦耕被属下护送回高城之前,国都中发生的事情以及其中种种缘由,也被采风大人派属下到国中各城廓中传播讲述,民众皆有听闻。

悦耕城主这次可算是举国闻名了,据采风官们说,悦耕城主之所以能得到赦免,不仅是因为国中有喜庆之事,也是因为他知错能改。悦耕曾在国君面前痛哭流涕坦诚罪过,并发誓一定要悔改与弥补。

高城将赔偿山水城以及另外两个城廓的商队损失,并退还多征的货税、派使者去赔礼道歉、发誓将永不再犯这样的错误。

在那样的年代,连成形的文字都没有,所以律令也很简单,人们行事遵从世代相传大家共同认可的礼法。所以对悦耕这样的人,如果没有犯必死之罪,往往还是会给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审问他的理正大人包括国君心里其实都清楚,悦耕做的事情固然不对,甚至在暴怒中失去了理智,但并没有谋逆之心。只要悦耕不叛国,这种人也轻易杀不得,甚至还让他回去暂时继续做城主。因为悦耕也是高城氏的族长,而高城氏是高地一带最强大的部族势力。

国君的训斥以及处罚,主要是针对悦耕本人,并不涉及高城氏一族。

在那样的年代,人们十分注重承诺,立誓是人生中的大事。这不仅仅是因为人们都相信鬼神,在简单又艰难的生活环境中,人与人之间没有太多互相约束的手段,因此誓言就变得很重要。假如一个人不遵守誓言,那么他受到背誓者的惩罚则被视为理所当然,而人们也会自然地选择不再与他打交道。

假如一座城廓不遵守誓言,国中之人就会远离与疏远此地,这座城廓将会受到所有人的鄙弃、人们将不再信任它、与之做什么交易。在简单的年代,人们做事情也就是这么简单。

在悦耕离开都城之前,西岭大人还去牢中见了他一面,长谈了很久,不仅是慰问,也算是一种告诫。

面对垂头丧气、惶恐不安的悦耕,西岭不仅解说了他错在何处,又为何会受到这样的惩罚?西岭还告诉悦耕,其实他在给国君找麻烦。别看山水城刚刚建立未久且地处偏远,但在国中的地位却比高城重要得多。

巴原被群山环绕,相室国靠近巴原边缘一带,可不止那么一片蛮荒,蛮荒中也不止那么一个部落联盟。国君之所以如此重视蛮荒中的部盟归附,悦耕和西岭都先后因此立下大功,是因为相室国要将山水城当成一个典范,号召更多的蛮荒部盟效仿归附。

假如山水城刚刚归附,就受到了不公正的对待、被国中其他城廓欺压,那么另外的蛮荒部盟又怎会效仿呢?况且这次是悦耕主动挑起的争端,所受到惩罚的只能是高城,国君将悦耕放回去继续做城主,就是要让他亲自弥补这个局面。

至于采风大人西岭还跟悦耕城主说了些什么,外人不得而知。各地采风官已经向民众们讲述了在高城以及国都中发生的事,大家都很爱听。一位城主大人当众被剥了衣服挨了板子,这是相室国前所未闻之事,简直可以拿这个故事下饭了。

国中之人一边盛赞国君之英明仁厚,一边等着看悦耕究竟会怎么做?要赔偿山水城及另外两支商队的损失,还要退还多征的货税,这笔数额已经很难计算了,只有尽量多赔。高城也派使者前往山水城赔礼道歉,并送上了很多财物。

若山倒也大度,没有再计较什么,命人很热情地接待了来使,放了先前抓到的高城军士,让他们跟随使者一起回去,也回赠了高城一批珍贵的财物,此事就算告一段落。两城之间的纷争也终于平息。

随后悦耕以身体不适为由,辞去了城主之位,但他仍是高城氏一族的族长。高城又推选了一位新城主,仍出自高城氏一族。新任城主名叫子谦,也是一位五境修士。悦耕也算是知趣,他这次丢脸丢大了,成了整个相室国的笑柄,这么做也许是听了西岭的劝,也许是悦耕自己想通了。

国君册封新任城主的命令颁布之后,若山闻讯也送去了一份很重的贺礼,至少在面子上很周全。山水城的使者从国都返回之后,带回了国君对山水氏一族的劝慰之语,还有一句专门要问若山的话——山水城的商队,为何是兵师带着精锐军阵所扮?

这一问很重要,也算是一种委婉的提醒。派遣精锐军阵,乔装潜入别的城廓辖境,是一种非常危险、必然会引起疑忌的信号,通常情况下是不该这么做的。

若山则派人回禀国君:“地野民劳,无力供养太多闲士。本城商队,亦有开路、筑路、护路之责,非精锐武士不可为。”

山水城的情况特殊,出入巴原要穿行漫长的荒野。而且蛮荒各部偏僻落后,也不可能供养太多脱离劳作的闲人,所以商队都由精锐的军阵战士组成。他们在来往巴原之时,既保证这条商路安全,同时也在修筑这条山路。

路不是一天能修成的,商队每次出入,碰到一些艰险的路段,都会开凿平整一小段。而且蛮荒中雨季时常有山洪暴发,也会冲下断木滚石阻断道路,需要定期的清理与修复,山水城的商队也同时承担这个职责,所以若山并不是故意让军阵改扮成商队。

如此说法,也算是给了国君一个满意的交待。而山水城和高城之间也恢复了融洽关系,就算高城氏的族长悦耕心中怀恨,表面上也不好再做出什么事情去报复。

这段时间,虎娃经常到太昊遗迹中修炼,他没有再继续服用不死神药,说实话,他也用不着了。虎娃常常定坐在白玉祭坛上,并没有修炼什么秘法,理清水也没有开口与他交谈,只是不断将很多神念印入他的元神,其中包含种种信息,向虎娃介绍与解说世间诸事。

这些虽不是修炼秘法,但也是很重要的传授或者说是一种传承。理清水曾是巴原上最后一位学宫主持、巴国内乱分裂前最后一任学正大人。在那个尚没有文字的年代,当然也不会有典籍书册。那么人们在学宫中学习的是什么呢?学宫中的那些老师、那些被人们尊称为“博士”者,又是怎样教授弟子的呢?

第049章、讲学(下)

学宫中的博士们也并非都是修士,他们除了教授弟子修炼之道,也传授各种其他的技艺。其中最重要的一项,居然和采风官在各城郭所做的事情很类似,就是讲述各地的事物以及史上所发生的各种事情,听上去就像是在讲故事。

偏远村寨中的民众可能一辈子也不能亲眼见到几次采风官,他们所听说的国中大事都是口口相传而来;但学宫中的弟子们,每天都可以听闻博士们讲述各种世事。见闻与阅历本身就是知识的来源与积累,高明的博士讲解诸事诸物之时,也会告诉弟子们其中应遵从的道理,人们为什么会那么做、又为何得到了那样的结果,这对于弟子们来说是一笔非常宝贵的财富。

为何在各部族之中,年纪最大的长者往往都会受到族人们的敬重?不仅是因为人们对长寿的向往,也不仅是因为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去获得受人尊敬的地位,最重要的是他们经历了足够多的事情、遇事有足够多的经验知道该怎么办,还有着宝贵的人生感悟。

人们的生活日复一日处于简单朴素的状态中,往往几十年都不会有什么变化,若遇到从未经历过的突发事件,也不会知晓该如何应对。所以不仅年长者受到尊敬,那些历代口口相传的知识也受到重视。对于学宫中的弟子们而言,可以集中学到平日要花很长时间、去很多地方才能得到的知识。

也有不少人在离开学宫很长时间之后,才能完全明白这段经历的宝贵。因为大部分人被各城廓选拔举荐到学宫中受教,最关心的事情是他们能否突破初境得以修炼,或者是能否得到更高境界的秘法传承指点。修炼之所以显得这么重要,并非是人人都奢望能踏上登天之径得以长生,而是它确实能让人拥有他人所不具备的神奇能力。

在原始部族中,迈入初境得以修炼者往往也将成为祭司或巫祝,而且很自然地会被族人推举为首领。且不说三境以上修士所拥有的强大神通,初境修士敏锐的内审感知、二境修士完美的身体状态,都足以使他们在险恶的环境中活得更久、变得更强大,人也更敏锐、更聪明。

各部族推举的族长,通常都是族中的修士,如果族中不止一名修士,那么就推选修为最高者,大家所信服的也正是这样的人,在虎娃自幼生活的这片蛮荒中,基本就是这种情况。若山、蛊辛、宵白、月牛儿、大毛、大角,都是各自族中修为最高的人。只有一个人是例外,就是有鱼一族的族长鱼大壳。

鱼大壳是一位三境修士,而有鱼村的第一高手曾是狩猎队伍的首领鱼梁,鱼梁已有四境修为。出现这种情况有两个原因,一是鱼大壳当上族长时,鱼梁的修为还不如他;而有鱼村是这片蛮荒中人口最多、生产最发达、村寨最为繁荣富足的一个部族。

当一个村寨的规模发展到一定程度,渐渐脱离了最原始古朴的状态,那么对各种事务的管理与经营就需要最擅长的人才。所以有鱼村有长老会,长老会中还有三位年纪最大的长者,他们共同议定族中事务。鱼大壳虽不是若山的对手,但不能否认这个人很出色,在蛮荒中已是很罕见的人才,他素有心机手段,也擅长分派与谋划大事,这些能力是鱼梁所不具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