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西岭大人什么都没说,更加没有追问,离开高城之后只在心中暗自思忖。悦耕城主故意保下了鱼与游,好像另有打算,是否要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将这个消息转告给若山?最好选在山水城下次派使者向国君朝贡之时,这样才能不被外人得知。

西岭大人既以若山的名义给悦耕送了礼,当然是想缓和两者之间的关系,但在他的内心中,还是更看好与看重若山的。从私人角度,西岭对悦耕当然有怨意,在蛮荒各部族冲突中,若不是他擅察形势做出了正确的决断,此番出使恐怕就回不来了。

而悦耕虽然向他致歉并赔罪,但西岭并没有察觉到悦耕有真正的不安。悦耕或许有些后怕,但这种后怕随着西岭的顺利归来也变得淡然了。西岭在高城中的这几天,并没有听说悦耕有给若山回敬礼物的打算。

悦耕城主或许可以不将那些蛮荒部族放在眼里,但既然与对方打了交道,行事就不该如此轻慢。须知真正遭遇大凶险的人并非君使西岭,路村与花海村可是差点有灭族之祸,这虽不是悦耕的过错,但与之不无关系。

如今那片蛮荒大局已定,若山将受封为山水城城主,虽然山水城地处偏远亦尚未建成、远不能与高城相比,出入巴原又必须经过高城,但若山毕竟也是城主。无论如何,悦耕应该派人回送重礼祝贺,借此机会道歉赔罪。虽然当初的事情悦耕不用解释,若山也能清楚。

西岭给了悦耕这个机会,可是悦耕却没有那么做。西岭问到了鱼与游的下落,悦耕也没有说实话。其实就算他说了实话,想保住鱼与游,难道西岭会不同意吗?西岭恐怕只能将鱼与游叫来,解说清楚蛮荒中发生的事情,并以若山的名义劝慰一番,不仅可尽量化解仇恨,也让大家都能做好人。

悦耕得到了有鱼村的好处以及对将来的种种承诺,感情上当然倾向于有鱼村,如今便在等待若山给予更多的好处与承诺呢!可他好处都想自己得、好人都想自己做,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虽然西岭在高城时,悦耕城主招待得非常好,等他告辞离去时,悦耕给他甚至随从们送的礼物都非常贵重,而他将礼物也收下了,但是感觉并不开心,只是没有流露而已。

悦耕之所以送上重礼,只是怕他在国君面前说坏话,要知道悦耕当年被有鱼村蒙蔽,差点给他此番出使带来大麻烦。而且西岭为悦耕掩饰得越多,自己的功劳就越小啊。所以西岭有礼则收,权当接受悦耕的赔罪,他不会在国君面前说坏话,但也不会说假话。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志愿和抱负,西岭的愿望就是成为相室国的“辅正”,进而能辅佐国君平定巴原内乱,恢复当年统一安定的巴国。巴国中有兵正、理正、工正、仓正、祭正等职,祭正一般由国君亲自兼任,而辅正则是诸“正”之首、国君以下的百官之长。

西岭虽有抱负亦有才干,却一直没能担任诸正之职,更别提辅正了。如今倒有一个官职是空着的,无人担任亦无人与他争,可惜他却没资格上任,就是主持学宫者,又称学正或副祭正。祭正一般由国君亲自兼任,但那只是在重要祭礼等场合象征性地履职,平常事务都是由学正来掌管。

巴国分裂之前最后一位主持学宫者,就是理清水大人。如今相室国虽然一切礼法设置都参照当年的巴国,却迟迟没有恢复学宫。

学宫是国中选拔与培养人才的地方,其最重要的一项任务,就是在各大氏族子弟中挑选年轻才俊,设法指引他们迈过初境得以修炼;而对于民间那些已迈过初境的人,则招入学宫,指点他们更高境界的修炼。除此之外,还要教授他们各种知识。

主持学宫者,本人必须已迈过初境得以修炼,否则不论再高的地位、再大的功劳也坐不上这个位置。理论上学宫之主当然是修为越高越好,最好是国中修为最高的人,但实际上也不必如此,因为平常事务还可以让副手们去做,而副手的修为可以更高。只是学正大人自己若不通修炼,那无论如何也是说不过去的。

西岭觉得自己还年轻,不到三十岁,应仍有迈入初境的希望。只是他出身低微,早年没机会得到高人的指引,后来年纪偏大了,有各门传承的高人们也不会特意来指点传授他。

这次处置鱼大壳之事,西岭大人又在中央谷地呆了三天。其实他用不着耽误这么长时间,三天中有两天多都在向山爷请教——怎样迈入初境得以修炼?山爷至少是一位五境高手,平常很难遇见,且他是在蛮荒山野中修得如此成就的,在西岭看来殊为不易,其必有过人之处,或许有与众不同的经验。

山爷这个人并不难打交道,态度非常温厚谦和,对西岭大人讲述了很多心得,并教授他如何定坐收摄神气,依照此法或许可能突破初境,但能不能成功就要看机缘了。西岭则表示,若将来能迈入初境,定当奉山爷为师、终身恭谨礼待。

西岭说这番话的时候,倒是完全发自真心,并没有什么复杂的形势判断,也没有各方利益的权衡考虑。假如他回到国都后依照山爷的指点去“修炼”,有朝一日真能迈入初境,便有把握说服国君重立学宫,而他本人则很有机会成为学宫之主,这是实现个人志愿的第一步。

如今巴原五国都号称继承了当年的巴国正统,但直到如今,皆没有正式设立学宫。有一个大家都清楚却不方面明说的原因,就是赤望丘的存在。巴原内乱多年,而赤望丘威势日隆,也在各国中时常招揽迈入初境的年轻才俊。

在这种情况下,各国若设立学宫,与赤望丘的关系可能就变得比较尴尬或微妙了。再加上当年废弃学宫容易、再想设立起来可就太难了,这可不像建造一座城郭,只需投入人力、物力即可,需要真正有才干之人耗费大量的心血,还要聚集国中最优秀的人才齐心协力。

但西岭却认为,相室国若想平定巴原,首先就要从恢复学宫开始,虽任重道远也不能不为。至于建立学宫也要尽量避免得罪赤望丘,还可以任命赤望丘一脉的高人担任学宫中的博士,但从关系上要尽量保持独立,学宫是属于相室国,而非受赤望丘的控制。

这是西岭心中的远大理想,既是属于他个人的,也是属于相室国的,甚至是属于整片巴原的。但千里之行,首先的第一步,就他自己得突破初境才行。蛮荒某地小小的变故,广大巴原上几乎无人所知,却暗中牵动了很多人的命运。

虎娃处在无知无欲的深寂定境中,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天地连同己身都仿佛不存在。就在这样一种状态中,眼前莫名又出现了景物,由此意识到自己仍是清醒的存在。他置身于一座高山之间,身边是布满卵石的浅浅水潭,有一条溪涧从上方注入潭中。

虎娃并不清楚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这并不是他主动思考或幻想的结果。紧接着他感到地面在轻轻颤动,上方传来轰然之声,一头狂奔的犀渠兽冲了出来——这是他曾经历过的场景。

狂奔的巨兽是那样的恐怖,但虎娃并没有动。不知何处有两枚鸡蛋大小的石头砸了过去,犀渠兽在狂奔中轰然向前倒下,翻了个跟头摔了过来,半边身子在水潭里溅起一片浪花。

在当初的经历中,虎娃并没有感到惊慌,但他也感到了危险与害怕,只是保持了镇定、做出了最合理自然的应对。可这样的场景仍然令他很震憾,所以深深地印入脑海中,此刻又在定境里重现,让他清晰地去回味与体会那种震憾对心神的冲击。

犀渠兽倒下之后,定境中的场景莫名又变了。虎娃回到了路村,站在空地中央的祭坛上。他虽闭着眼睛,却能清晰地看见周围所发生的一切。无数相貌诡异的羽民族人被打落,战士们的梭枪和弓箭随即射至。族人们拿着各种武器从屋子里冲了出来,将那些落地的羽民族人纷纷斩杀。

到处都是血肉横飞的景象,碎羽、残肢、被斩落的头颅乱滚,地上还插着燃烧的箭矢。这也是他曾经历的战斗场面,当时情况紧迫,族人们面临着生死存亡的考验,他只能全力出手,也来不及去想太多。

可此刻在定境中,这些场景就以最血淋淋的方式重现,让虎娃不得不清晰地去回顾一切,那些未及体会或不愿再去想的感受,都在以最强烈的方式冲击着心神。

第040章、不仅是梦境(上)

虎娃毕竟只是个十二岁的孩子,除了悄悄去过那处神秘的遗迹之外,他的活动范围从未离开过路村与花海村一带,也没有参加过族人的狩猎,此前根本没经历过这样的惨烈场面。亲身参加激烈的战斗,一时热血沸腾可能也就那样过去了,人们事后不会或不愿去回想太多血淋淋的细节;可是对精神上造成的冲击与震憾,就是如此清醒与清晰的情景回现,而且虎娃不想看都不行。

眼见刀枪砍入血肉,肝肠腑脏从破裂的身体中溢出,仿佛自己也经历着同样的感官冲击,虎娃的形神受到了某种触动。虎娃经此一战安然无恙,但假如那些箭矢射中了他,又会是怎样的结果呢?

定境中的场面又出现了玄妙的变化,无数羽箭射来,好似就落在他的身上、穿透了肌肤筋骨。虎娃仿佛不能动而且他也没有动,只在定境中静静地忍受着或者说体会着。因为他很清醒,知道这既是真实的又是虚幻的,只是烙印在他元神深处的经历与感受。

就这样不知又过去了多久,厮杀声已经远去,惨烈的场面渐渐消失,周围又恢复了一片死寂。这一片绝对黑暗的空间,他就像一个无助的婴儿,似梦似醒被困于其中,感觉好奇、害怕,还有某种渴望与期盼,黑暗中是绝对地宁静,宁静中又潜伏着不安。

那是一种他曾经有过的心情,莫名从记忆深处浮现,侵入定境中的元神,然后他终于见到了亮光。这亮光一出现,就是一片天地间的美景,秀美的山川抬头可见蓝天白云,远方的群山环抱着美丽的大湖,湖滩上点缀着各色娇艳的花朵。

他站在翠树秀竹环绕之间,身旁有几株高大的龙血宝树,在阳光下朝着天空伸展着茂盛的树冠。前方是一湾碧池,水只有三尺来深,清澈见底,有几支青翠的荷叶伸出水面,还生长着几朵含苞欲放的五色神莲。

天地间的灵气仿佛都汇聚于此,身处此美景意境中,便让人心神在一片舒爽中荡漾。在那亭亭莲叶环绕之间,五色莲花之旁,池中有一女子正在沐浴。她的侧背方向朝着虎娃,只有肩头露出水面。由于细碎的水波在荡漾,水中的身形看得不是很清楚,隐约只觉是那么地窈窕与动人。

虎娃却看不清她的面容,因为她微微低着头,披散着乌黑的长发恰好挡住了侧脸。发梢飘漾在水中,纤纤素手正卷起一片莲叶,掬水洒落在秀发上梳洗。虎娃从未见过她,不是他在现实中所认识的任何人,可他看见此人却莫名觉得是那么地熟悉,自然带着一种欲亲近的渴望。

因为他已经见过她很多年,在那朦胧的梦境里,虽然看不清她的样子,却莫名知道就是她。梦境总是很飘渺,连回忆都不是那么清楚,他总是站在很远的地方望见一片秀美的山川,而她在那山川之上。但此刻的定境却是清晰的,他仿佛已经走进了山川,就来到了这么近的地方。

这既是他曾经的梦境,也是他所经历过的各种情景的融合,周围的景象,多多少少都能找到他在现实中曾见过的影子,已不再是当初那个梦。虎娃很想知道她长什么样子,也许走到水潭那一边就能看清楚,但他却没有动。

因为虎娃知道自己是在定境之中,所见都是元神景象,他的意识很清醒,此刻并未恍惚。虎娃曾经修炼过元神内景与外景,定境中能见到周围的天地山河,而己身又仿佛化为了天地山河,他的修炼一直是这么自然而然,山神甚至都没有教过他任何秘法传承,只是对他讲解各种境界的玄妙和体验。

最近一次“见”到山神已经是两个月前了,当时山神告诉他:“孩子,修炼至今,你将可能进入更深的定境,定境中会出现很多景象。而它并非凭空而生,都与你的经历或感受有关,有很多是你没有意识到或者不愿意去想的。

不论你能不能记得住,或者愿不愿意记住,在每个人的经历中,那些最深的感触都会印入在元神里,或美好或可怕,并非你想与不想,只要是你内心深处的向往或者畏惧,定境中自然会呈现。到时候你就不要去想,只须保持内心的安宁。”

虎娃当时好奇地追问这是为什么?山神又做了一番解释。

在二境之中,反复洗炼筋骨形骸、腑脏百脉,使人的身体达到一种完美的状态,才能谈得上最终的圆满突破。在三境中掌握了御物之功,修得元神景像,人的意志仿佛能够延伸而去触动与操控外物;那么一个人的精神世界也要经过反复的洗炼,才能谈得上继续突破。

因为四境的修为,与三境有明显的不同,可以让外物与身心合一,就像成为己身的一部分,而不是简单地去操控与触动,要能将自己的意识与意志也赋予万物。

所以虎娃此刻在经历这一切的时候,他便没有动也没有试图去做什么,只是在清晰地体会着,保持着安宁的心神。但这种体会可不简单,它有时非常可怕,有时也非常难受,却是内心深处所躲避不了的感觉;当然了,它也会非常美妙,令人非常渴望,这样也许更容易冲击心神。

虎娃在定境中心神并未迷乱,但各种体验与感受却是实实在在的,甚至会引起很微妙的反应。刚开始他在定境中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仿佛正在经历极大的痛苦与伤害,后来又变得很放松,沉浸在一种美妙与渴望的体验中。

定境中出现的种种幻象,是从狂奔的犀渠兽开始的,非常有冲击力;后来变成了和羽民族人激战的场景,非常地惨烈难以忍受;接着又回归到一片寂静的黑暗中,重新出现了光明美景。

虎娃静静地站在水潭边,仿佛自己并不存在,那女子在水中沐浴,梳理着湿润的秀发,露出水面柔嫩的香肩,肌肤是那样地完美无瑕…在五色神莲和碧波清泉之间,带着某种圣洁的气息。接下来…虎娃睡着了,他真的睡着了。

在小屋中每夜定坐行功之后,他便会自然地睡去,并不刻意收功离定,因为这里就是他睡觉休息的地方,也到了该睡觉的时候,以他的修为,当然还没有达到无眠无梦的境界。只有在那片“修炼宝地”的白玉法座上,他每次离座时便自然离定,并不会在那里睡觉。

但这一次的定坐,他经历了三天三夜。

虎娃并不知道自己定坐了多长时间,甚至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他不觉得饿,也不再感到疲惫,就是睡得那么香甜,入睡时似乎就停留在定境里最后那个场景中…他有些很自然的反应,也许与定境无关,也不再是什么刻意的修炼。

这时若山已回到了村寨,恰好在查探虎娃的情况,发现这孩子突然躺下睡了,睡得还挺香的,睡梦中生机元气充盈,身体放松而呼吸绵长,姿势就像一只蜷着身子的猫崽。然后山爷又注意到虎娃入睡时的神情有些奇怪,身体还有些微妙的变化。

山爷笑着走出了屋子,心中暗道这孩子已经十二岁了,也快长大成人了。

盘瓠还守在门口,山爷叮嘱它一旦发现虎娃醒过来,就立刻通知他和水婆婆。虎娃是第二天早上鸡鸣醒来的,与往常有点不同,也许是因为睡了太长时间,也许是经历了前所未有的定境,也许是在入定之前神气法力耗尽,总之他还有些恍惚,仿佛有点没睡醒的样子。

当鸡鸣声响起,虎娃就像以往一样从小床上爬起来,懵懵懂懂地走向屋外,看上去就似梦游一般。这间小屋没有门板,只有在冬天寒风凛冽时才会挂上厚厚的草帘,此刻在门口直接就能望见那祭坛和村寨中央的空地。

虎娃却莫名一惊,他看见了很多诡异的东西,头发差点都竖起来了,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只见半空中飘荡着无数的虚影,是那些带着残肢断翼的羽民族人的样子,他们已经死了,留下的无形气息却如此显化、盘旋于村中…

就在这时,一声犬吠将他惊醒,放眼望去屋外仍是一片阳光明媚,展开神识查探,村寨里也没有任何异常。方才不过是他自己恍惚中陷入的幻境,却与现实的景物交织,想必也与定境中的经历有关,或者他其实还在某种奇异的状态中,结果就看见“鬼”了。

虎娃昨夜只是睡着了,并没有收功离定,所以才有这么一瞬间的恍惚,倒是盘瓠将他彻底叫醒了。听见盘瓠的叫声,山爷和水婆婆随即联袂而来,看见虎娃站在门口,皆露出惊喜之色。山爷俯下身子摸了摸他的脑袋道:“孩子,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事情?”

虎娃露出了笑容:“我没事,山爷,您和水婆婆终于回来了,村寨也没事了。”

第040章、不仅是梦境(下)

山爷牵起虎娃的手道:“多亏了你啊,否则族人此番将遭大难。我一直不知你竟有如此修为,有很多话想问你,快到我的屋里来说话。”

两人将虎娃带进了山爷的屋中,盘瓠跟着走了几步,在另一道门前站好仍做守卫状。山爷让虎娃在石桌边坐下,水婆婆性子比较急,施法拢住声息便问道:“虎娃,到底是谁教你修炼的?难道是山神吗!”

虎娃皱起了小眉头,想了想才答道:“其实吧,教会我修炼的当初就是水婆婆您,就是从看您纺布开始的。后来盘瓠带我去了一个地方,我见到了山神,山神又教了我很多。”

山爷和水婆婆同时惊呼道:“什么?你见到了山神!果然是山神显灵…”

水婆婆又问道:“我教会你的?难道你当初看我纺布便证入了初境?这怎么可能,你的年纪还太小!”

山爷也追问道:“你看水婆婆纺布的时候,是不是也得到了山神的指点?”

水婆婆接着问道:“盘瓠怎么可能带你去见山神呢?山神想见你,为何不直接找你?山神又为何这么多年都没有声息?”

然后两人突然都止住了声音,对视一眼露出了苦笑,他们自己也意识到这一连串的问题让虎娃无暇回答。这时山爷微笑道:“孩子,你别紧张,告诉我们都发生了什么事?你是怎么见到山神的,山神又对你说了些什么?”

虎娃刚才有点被问懵了,此刻才眨着眼睛答道:“真的是盘瓠带我去见山神的,在一个很远很隐蔽的地方。但我并不是真的见到了山神,只是听见了山神的声音。是山神不让我把这件事情告诉别人。但他也说过,假如有一天我在修炼的事情被人发现了,便有一番话要我私下转告山爷您。”

山爷的神色罕见地激动:“是吗?那你快说!”

虎娃还没开口,水婆婆却一转身出去了,在门外与盘瓠站在一起,同时还施法隔断了门内外声息。因为虎娃说山神的话是要私下转告山爷的,她很自觉地就回避了。

这倒让若山有点尴尬,瞄了若水在门外的背影一眼,又和颜悦色地对虎娃道:“你现在能告诉我了吧,山神到底说了些什么?”

虎娃也有些好奇地看了门外一眼道:“其实水婆婆不必走开的,山神说了,山爷您一定会把水婆婆也带去的。所以请您也转告她,但不能再泄露给更多的人。”

若山闻听此言赶紧起身出门,在若水耳边低语几句,又把她给请回了屋中。其实山神要转告若山的话很简单——自己还在,但修炼中遇到了一些麻烦,所以这些年无法显灵也不便与人联系,只有通过特殊的方式才可以。

如果若山听见虎娃的转告,便和若水去那处“修炼宝地”,但要注意掩饰行迹,千万不能被他人发现。等到了地方,虎娃自会告诉他们如何与山神沟通。他们心中的种种疑惑,山神会亲自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