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岭带来的十几名随从虽实力不弱,但也挡不住路村与花海村的军阵啊。所以他的脑袋直发懵,却极力保持着镇定和清醒,在思索着该怎么办?看那位山爷还是一位很有理智也很讲道理的人,或许他还能逃过一劫,幸亏刚才及时召回了随从、支持若山为山水城主,没有继续站在有鱼村那边。

这时那名护卫又对他耳语道:“大人,那山爷和水婆婆,应该已有五境修为!…我们今日恐不好脱身,只有全力支持这位若山族长收拾残局了。无论是什么样的要求,都先答应了再说。他们要什么就许诺给什么,器物也好粮食也罢,就算是从巴原上送一批女人来也行!至于有鱼一族,斩杀首脑之人,余者可发配给路村和花海村这些战士为奴。”

西岭何尝不是这么想的,但就怕形势失控啊,到时候恐怕没人会听他说什么了。他下意识地反问道:“这样做,可以吗?”

那名护卫在西岭的眼前悄然亮出掌心中的一件东西,以法力拢住声息道:“大人,煞主的意思,就是要让有鱼一族不得翻身,如今正可顺势而为。”

西岭吃了一惊,张口结舌道:“你,你,您是赤望丘的人?…赤望丘怎会插手这里的事?”

那名护卫低声道:“赤望丘并不插手,只是让我传个话,表明态度。”此人是相室国都城中的一位四境修士,此番被西岭以协助国君使命的名义请来,却没想到他竟与赤望丘有关。

远处树得丘上的理清水也吃了一惊,那名护卫说话时以法力拢住了声息,以理清水现在的状态,也听不见他与西岭都说了些什么。但那人亮出掌心之物时,他恰好瞥见了一眼,那是一枚银白色的金属符牌,镂刻成虎头图腾的形状,正是赤望丘的信物。

今天这个场合,赤望丘果然也派人来了,理清水却一直没有发现有谁可疑,此刻才知道竟是西岭身边的护卫。他到底与西岭说了什么,又有什么用意呢?理清水亦是满怀疑虑。

山爷正在喝问半死不活的鱼大壳,此刻的场面就像干草堆旁边已点燃火种,稍有不慎就将燃起熊熊大火,从中央谷地到有鱼村恐将血流成河。鱼大壳已经懵了,他万没想到自己这么轻松就被山爷和水婆婆拿下,而他所倚仗的军阵连动都动不了,且领军之人已被斩杀。

听见若山的话,鱼大壳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不论花海村和路村怎样、不论有鱼村的命运如何,他今天必然是死定了!一念及此,鱼大壳眼前一黑差点没晕过去,喉咙一甜又吐出一大口鲜血。他的愿望曾是多么的美妙,可现实却是这样的冷酷。

这些年来,鱼大壳一直想率领有鱼一族独占这片中央谷地、他本人也将成为蛮荒中各部族的霸主,所有部族皆臣服于他听从号令。但此刻身下便是这片土地,他本以为要筑城受封的地方,却已经死到临头,他感到深深地绝望与不甘,然后——他崩溃了。

鱼大壳突然抬起脑袋笑了,嘶哑地狂笑,一边笑一边咳血道:“若山,就算杀了我,你也救不回族人的性命。…与我斗,我死,你也不会好受!”

鱼叶子长老赶紧抢步过来,飞起一脚将鱼大壳踹得晕死过去,随即拜倒于地道:“山爷息怒,大壳他已经疯了!这几年来,他做梦都想成为各部族之主,终于把自己给想疯了!您千万不要相信他的疯言疯语,深山妖族极少与各部族打交道,好端端的怎会去袭击路村呢?一定是大壳在虚言恐吓!”

假如此刻哪位战士给他一梭枪,鱼叶子将与鱼飞天是一个下场。但他已顾不上那么多了,不仅路村和花海村的军阵陡然爆发出杀意,就连在场的其他各部族人也都纷纷拿起了各种武器,用带着戒备与仇视的眼神,看着有鱼村众人的动静。

有鱼村已犯了众怒。鱼大壳今天请众位族长吃鱼、商量定盟之事,眼见不能实现自己的野心,竟然摆开军阵威逼。这还是其次,原来在此之前,他就勾结羽民族去突袭路村与花海村。也就是说无论今天商量出什么结果,鱼大壳都要赶尽杀绝!

有鱼村对待路村与花海村如此,那么对待其他部族又会怎样呢?各部族人都觉得浑身发寒啊,会不会他们的村寨此时也遭到了袭击?因为大家都拥护若山的结盟提议、反对鱼大壳的那种想法。人们已经从各自的住地中取来了各式各样的武器,手持棍棒梭枪虎视眈眈,没找到武器的人也顺手拣起了石头。

山爷刚才已经展示了军阵之威,而看目前的形式,甚至用不着军阵动手,只要山爷一声令下,各部族人就会一拥而上把有鱼村给灭了,鱼叶子怎能不害怕!而山爷面色凝重,站在军阵前手中骨杖缓缓指向对面道:“三声之内,仍持兵披甲者死!”

方才有鱼村众人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唯恐山爷下令杀人,闻言方知他是要有鱼村的军阵解除武装。

山爷身后的军阵此刻仍然未动,一方面是因为他们受过训练,另一方面就如鱼叶子刚才所说,鱼大壳可能只是在讲疯话,战士们并不愿意相信那是事实。水婆婆已经带着盘瓠赶回村寨了,消息还没有最终确认。

另一位长老鱼子肥听见山爷的话,赶紧向有鱼村的军阵大声叫道:“全部放下武器,解下甲衣!”

这时一直站在空地一侧的西岭大人也突然下令道:“众武士,听若山城主之令,收缴有鱼村之兵甲!”

除了那名来自赤望丘的修士还站在西岭身边护卫,其他随从全部走向了有鱼村的军阵,命那些战士放下梭枪、盾牌、弓箭、腰刀,连身上穿的皮甲也都要脱下来。领军者鱼飞天已死,族长鱼大壳也被踹晕了,有鱼村的战士们在惊恐不安中纷纷解除了武装。

有鱼村这些战士也只是普通族人,今天披坚持锐而来,很有些威风炫耀的感觉。但他们还不算真正的军队,虽经过了几年的操演,却从未参加过真正的战斗,本以为今天只要一出现在中央谷地,便能震慑蛮荒各部,谁也没想过要去真正地拼命。

方才很多人已被吓得胆战心惊,手中的武器都快握不住了,听见命令如释重负般地丢下了刀枪。若山说的是“三声之内”,但他连一声都还没数呢,有鱼村的武装已解除。

十几名护卫将刀枪和甲衣收起,又按西岭大人的命令,将之抬到了路村和花海村的战阵之前,整齐地摆好。西岭大人又大声命令道:“将有鱼村首脑人物全部拿下,交由若山城主发落!”

众护卫取出绳索,又将有鱼村在场的长老全部绑缚,包括鱼叶子和鱼子肥在内,都押到了山爷身前。战阵领军者鱼飞天已死,但有鱼村战阵分为三队,另外两队的指挥鱼大肚和鱼五崽也被拿下。

鱼五崽是最后一个放下武器的人,他的神情本还有些犹豫挣扎,但见其他所有人都放下了刀枪,而西岭大人的护卫已经过来了,也不得不放弃了反抗。

这时西岭大人硬着头皮也走入场中道:“举兵作乱、欲残害各部族人者已被拿下,请若山大人率领山水城长老会处置。说来惭愧,数年前的君使悦耕大人被有鱼村蒙蔽,一直以为帮助有鱼村便是帮助此地各部族。这些兵甲武器,是巴国派人协助有鱼村所打造,应归部盟所有,此刻全部缴得交于此处。

若山城主大人,您与各部族长还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出来,我将回报国君尽全力满足诸位的愿望。相室国的农师、兵师,将来也会为山水氏全体族人提供帮助,若你们需要粮食、器物、或者是其他的东西甚至是人,只要想到了都可以开口。”

若山沉声道:“君使大人太慷慨了!您真的不清楚鱼大壳的计划吗?”

西岭赶紧答道:“若山城主大人,我当然不知。不仅是我,我看这有鱼村的普通族人恐怕也不知情。如今已拿下这些主事者,正可好好讯问,鱼大壳与其同谋绝不能放过!…但鱼大壳方才的癫狂之言,恐也未必是真。”

若山不再说话,转身望着茫茫群山中路村与花海村的方向,正准备命令伯壮带着中军战阵赶回村寨。有鱼村已不再构成威胁,而想对付会飞的羽民族,只有这些练成开山劲的战士以硬弓才行。就算战阵赶回去的时间已经晚了,但也可尽量补救万一。

可还没等山爷下令,远处的山中就传来一声清啸,竟是水婆婆的声音。紧接着就见水婆婆长发飘扬,提着一只麻袋出现在谷地边缘,身形如飞很快又来到军阵之前,将手中麻袋往地上一扔,有一件血淋淋的东西滚落出来。

第036章、恶人(下)

西岭大人一眼看见此物,差点没吐了!那是一条怪异的手臂,筋骨肌肉极为结实,掌心布满老茧,尖而厚的长指甲颜色很深。这条胳膊是连着肩膀被利器砍下来的,带着触目惊心的血肉与骨骼断口,在其肩胛骨的位置,还连着半截被斩断的羽翼。

西岭大人早就听说过深山中有各种妖族,但他还没有亲眼见过这样的人,更何况此刻扔到地上的只是一截血肉模糊的残肢。就听若水冷冷说道:“羽民族一百二十余人大举突袭路村,但我们的村寨无恙,来犯之敌已尽被斩杀!”

众人见此场面先是一惊,紧接着又听见水婆婆说的话,爆发出一阵欢呼。尤其是路村与花海村的战士们,欢呼声中带着兴奋的狂喜、简直响彻云霄。

倒是山爷仿佛是被惊到了,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很清楚村寨中留守众人的实力,蛊辛他们虽然可勉强拖延抵挡一阵,但绝非羽民族的对手。此刻居然斩杀了一百二十余名羽民族人,那说明羽民族中能出战的男子都出动了,路村与花海村根本不可能获胜啊!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他低声问若水道:“真的斩杀了那么多羽民族人吗,我们的族人伤亡又如何?”

水婆婆答道:“据砂岩所说,我们共阵亡六人,伤十三人。至于具体的战况经过,我也不清楚,只是在路上碰到了蛊辛派来的砂岩。他还带着二十名战士呢,待会儿可以问问。”

山爷扭头又朝谷地边缘看去,只见盘瓠已经从山林间的路口飞快地跑了出来,后面跟着花海村的砂岩。砂岩还带着二十名精壮男子,他们每人身上都背了一只麻包,就是外出狩猎时装载猎物用的。这些健壮的男子此刻皆已气喘吁吁、浑身大汗,他们全速赶路终于到达了中央谷地,日头已偏西,但太阳还有没落山。

砂岩带着已跑得筋疲力尽的汉子们来到军阵之前,他们在众目睽睽下将麻包解下,取出里面的东西放在地上,赫然是五十支短弓和五十筒羽箭,有的上面还沾着血迹。眼见这些弓箭与刚才那截残肢,所有人都确信了两件事:一是羽民族确实袭击了路村与花海村;二是这支妖族已被彻底击败、连他们的武器也被缴获。

众人都安静下来,听山爷问砂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各部族人想听到的只是结果,而已知结果的山爷最关心的却是过程——究竟发生了什么奇迹,难道那些会飞的羽民族人在战斗中自己从天上掉下来了?

可惜砂岩也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率领二十名战士本在花海村守备,突然听见了路村那边竹哨发出的警告信号,于是召集战士全神戒备来犯之敌。可是敌人并没有出现,过了一会儿他们又收到蛊辛的竹哨信号,便立刻赶往路村。

断崖上的木桥已被毁,砂岩远远地看见路村上空有烟尘升起,有人在救火,但火势好像并不大,村口外的平地上有不少落下的羽民族人,有人身上的羽翼已经被烧焦了,而激烈的战斗已经结束。蛊辛隔着断崖喊话,并扔过来这些东西,要他火速带人送到中央谷地中报告山爷——这些是今日正午刚过时发生的。

砂岩并没有进入路村,只知道来犯的鸟人皆被斩杀,而路村亦有伤亡,却没来得及详细询问战斗的过程。若山和若水越听越是心惊,对视一眼目光中充满了疑问,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山神显灵了吗?可是山神早已隐寂,否则蛮荒中也不会出今天这种事情!

若山冲若水微微点了点头,话不用说出口,若水就能明白他的意思,带着刚刚跑回来的盘瓠又一次离开了中央谷地,她要返回村寨搞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虽然西岭看见那血淋淋的诡异残肢差点没吐出来,但闻此消息心头也是一阵惊喜,这意味着他今天没有麻烦了。虽然路村和花海村也有伤亡,但这个结果相比村寨被灭可要好得太多了。

西岭对这一带蛮荒的情况不是很了解,所以并没有感到太吃惊。山爷既然能在谷地中摆开这么一支强大的军阵,而且还留了一位族长在村寨中防备意外,那么应该也有足够的力量对付来敌。至于其他各部族也是这么想的,他们先前并不知道路村与花海村竟然训练出这样一支军阵来,今天蛊辛族长未到场,看来村寨中也有强大的守备力量,所以羽民族人没能得逞。

若山心中最沉重的大石已经落地,但还是沉着脸,缓缓开口道:“路村与花海村两族死了六个人、伤了十余位,皆是有鱼村勾结羽民族人所为。…君使大人,这笔账又该怎么算呢?”

西岭大人面带微笑道:“若山大人,这笔账您尽可以自己算!如今有鱼村军阵已解除武装,首脑人物皆绑在这里。他们伤害了路村和花海村的族人,便等于伤害了整个部盟的所有族人。此刻大家都已是一家人,您和山水城长老会商议处置便是!”

若山意味深长道:“君使大人真会做好人!但深山野民不懂国中礼法,大家也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还请君使大人指点。”

西岭察觉到若山的语气有些不对,显然是话中有话,他突然反应过来了。刚才水婆婆就曾嘲笑他不想做恶人,而那位最凶、最令人害怕的水婆婆此刻已不在场,此地还真需要一位恶人!若山应该不希望将有鱼一族赶尽杀绝,假如是那样,不仅是部盟的重大损失,恐怕也会令一些弱小的部族心生寒意。

若山心里也清楚,谋划这件事情的应该只是有鱼村少数几位首脑,绝大多数普通族人并不知情,他们也没想过真要展开血战。但是有鱼村又不可能不受到重罚,否则不仅难以平息众怒,也会影响到若山将来身为部盟之主的威望。

西岭又恢复了君使大人威严的仪态,转身指着有鱼村众人道:“方才水婆婆说的不错,鱼大壳当斩,就算没有勾结妖族之事,仅凭今日谷地中发生的一切,也不能饶他性命。如今又证实有鱼村还安排了这么狠毒的计划,路村与花海村险遭灭族之祸,那么有鱼村也应当灭族受惩,所有族人皆与鱼大壳同罪!”

这话说得可真狠!反正西岭大人也不怕得罪蛮荒中小小的部族,等完成使命后便拍拍屁股返回遥远的国都了。但是同样的话要是由这里的人说出来,一定会引起他人不同想法、面临今后的各种问题。山爷既然暗示西岭大人开口做“恶人”,他还真是最适合的人选。

有鱼村族人们都傻眼了,鱼子肥赶紧叫道:“君使大人,山爷,勾结妖族之事,就是鱼大壳他们几个人的密谋,族人们确实不知情啊,就连我这位长老都不清楚!今天在中央谷地摆出军阵,我们事先也没想过要血战,本以为鱼大壳就是想吓唬吓唬大家。”

鱼叶子也叫道:“我也不清楚这件事,而且原先就不同意大壳的做法,可他们非得训练军阵。今天出了这样的事情,有鱼村当然应受惩罚。可以杀了我们这几位长老,但请留下其他族人,他们绝大多数都是无辜的!”

西岭大人厉声道:“无辜?难道不知情就是无辜嘛!”

若山缓缓开口道:“有鱼村有八百族人,今天来到谷地中的连一半都不到,大部分还留在村寨,他们确实可能毫不知情,也未参与过此事。…君使大人,如果将他们全部斩杀,这惩罚是否太过严厉了?”

西岭却摇头道:“右手持刀行凶,难道能说只是右手的过错,而左手和身体无辜吗?这不是哪个人的私事,而是举族之事。鱼大壳这位族长是有鱼村自己推选的,训练军阵是该族长老会做出的决定,而长老会也是全体族人所推选。他们的军阵从全体族人中挑选,也受整个部族的供养,若因此得到什么好处,也是属于全体族人的。如今受到惩罚,难道不应是举族承担吗?”

若山又说道:“君使大人的话当然有理,可是有鱼村是这一带人口最为众多的一个部族,各部族刚刚结盟,就要行灭族屠戮之事,恐非祥兆。”

西岭:“若山大人的担忧也有道理,您是宽厚仁慈的长者,又是部盟之主,可以决定是否饶他们的性命。但这并非因为他们不该死,只是山爷您的仁慈。可我还是要多说一句,犯下此等恶行者,绝不可轻饶!留下这些人,谁能保证今后不是部盟中的祸患呢?”

两人说话的声音很大,而围观者几乎都屏住呼吸没敢吱声,所以大家听得很清楚。有鱼村在场众人也都听明白了,纷纷拜倒在地向山爷求饶,有人是希望自己活命,有人则以为自己肯定活不了,而为其他的族人求饶。

若山面露不忍与犹豫之色,又扭头向空地一侧道:“诸位族长,你们认为该怎么办呢?”

第037章、奴的出现(上)

各部族长一开口,场面就热闹了,大家方才一直都没敢说话,而此刻声音都很大,争得面红耳赤。有鱼一族今天的举动,也让各部族感到心惊,感觉不仅仅是气愤,也有深深的后怕。他们当然都想严惩有鱼村,争执的只是不同的处置方式——究竟该不该杀那么多人?

有几个小部族在几年前的盐井争斗中吃过有鱼村的大亏,械斗中还死了好几名族人,假如不是山爷当年召集各部族相商,他们早就被有鱼村逼出中央谷地了,所以此刻表态应按君使大人说的办,就此灭掉有鱼一族。

虽然这么做太狠,但有鱼村先前不是更狠吗,竟然想灭了路村和花海村,既然如此,就莫怪别人用同样的手段对付他们。在蛮荒原始部族中,大家共同生活劳作,物产也统一收集分配,所以在他们的观念里,凡是以整个部族的名义做的事情,其后果当然也要由全体族人来承担。

但也有很多族人表示不太赞同,因为山爷已经说了,在结盟之日杀这么多人、将蛮荒中人口最多最富足的一个部族全部斩灭,既是不祥之兆,也是部盟的损失。有鱼村族人还可以留着打鱼呢,假如他们都没了,大家往后也就吃不到今天这么好吃的鱼了。但鱼大壳与几位主事者肯定得死,哪怕是给路村和花海村伤亡的族人偿命也好,反正绝不能放过。

大家吵了半天,还是没有达成一致意见,最终仍然要请山爷决定。

若山看着前方跪地哀求的有鱼村族人,除了那百名军阵战士之外,今日在中央谷地中的还有二百多名族人,他们眼中都充满了悲伤和绝望,期待着山爷能赐予一线生机。若山沉吟道:“方才诸位族长的话我都听见了,如今最重要的问题,就是欲袭灭路村与花海村之事,有鱼村的大部分族人知不知情?

大家说的不错,迎接君使大人、邀集各部族相商定盟、包括此前的操演军阵三年、今日摆开军阵威逼,是有鱼村举族之事,所有族人都参与了,都应受到惩罚,而主事者更当重罚。但勾结羽民族之事,未必人人知情,需要查实。”

这时西岭又说道:“若山大人若不忍将有鱼村人尽数诛杀,倒是还有另一种办法。查明并斩尽主事之人,而其余普通族人,就配于今日这些勇士为奴。”

奴?这是什么东西?各部族长大部分都没有听说过,纷纷好奇地追问。西岭大人简单解释道,所谓奴就是给人干活的。大家更惊讶了,深山部族中人人都得干活啊,不干活早就冻死饿死了,这算什么惩罚、与不罚又有什么两样?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西岭大人只得进一步解释,奴是给主人干活的,主人让他们干什么就得干什么,而且所收获的物产并不属于自己,而由主人来决定怎么分配、给他们怎样的吃穿。就连他们本人也是不属于自己的,而是相当于主人的私人财物,比如还可以拿出去跟别人交换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