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山摇头道:“我当然不反对各部族结盟之事,筑城开路也是长远之举,对各部族都有利。但这片中央谷地是原清水氏的封地,如今已被各部族所占据,怎能为有鱼村族长鱼大壳一人所有,而令各部族为其臣属?”
有人立刻附和道:“山爷说的对呀,假如能够结盟,大家经常坐在一起吃鱼也挺好。但是要推选联盟首领,当然应该是山爷,国君要封城主的话,也应该封山爷!像大壳说的那样办,我们是不干的。”
若山又问西岭道:“国君之命,是要将原理清水的封地给鱼大壳,便命他为各部联盟之主吗?…假如是这样的话,与情理不符,此地各部族恐难听从。”
西岭赶紧摇头道:“并非如此!国君并没有指定谁,谁能成为部落联盟之主,谁就将受国君的封赏。这片封地,原属巴国理正理清水,国事自有礼法,封赏亦要有缘由,否则君威难立、国人不服。…鱼大壳,就说说你的理由吧!”
这位君使大人此刻的心情,简直想骂娘!他可不是笨蛋,在这样的年代中能受到国君的任命和重用,必然有某方面过人的才能,平庸之辈几乎是不会出人头地的。他能成为君使,当然比普通人有见识得多。
西岭已经看出来了,此地不是不能建立部落联盟,但是很显然,有威望能得到各部族支持的人是若山,而真正的“捣乱者”恰恰就是有鱼村的族长鱼大壳,因为鱼大壳有自己的野心。悦耕大人第一次来这里时也不知是怎么查探的情况,偏偏选择了支持鱼大壳?
悦耕大人通过有鱼村,那国君那里得了好处,已立功受封为城主。而有鱼村通过悦耕大人,这几年在相室国又得了不少帮助,这更加助长了鱼大壳的野心。却将最棘手的难题,都留给了西岭这位君使。
西岭清楚有鱼村在谷地边准备了一支百人军阵,应该就是用来镇压反对者的,此刻就算想劝说鱼大壳,恐怕也不太可能了。他了解人的野心,鱼大壳借助相室国的帮助,已经准备了好几年,又操练了强大的战阵,绝不会甘心放弃的。
假如待会儿翻了脸,鱼大壳的选择应该是攻伐路村、震慑各部。只要在这里打败了路村,顺势占据中央谷地、封锁周边道路,各部族恐怕就不得不听命了。
如此一来,西岭表面上好像也完成了使命,但这真是国君想要的结果吗?他是为了促成各部结盟而来,而不是来挑起蛮荒内乱的,这样可能会引起除了有鱼村之外的各部族仇视,却仅仅只为了实现鱼大壳的个人野心。所以在这种形势下,西岭要尽量避免冲突,只能站在君使的角度去谈国中的礼法。
鱼大壳显然是早有准备,清了清嗓子高声道:“诸位,数年前巴国的使者悦耕大人,就是我有鱼村接待的,觐见国君的队伍,也是我有鱼村派出的。自从清水氏一族覆灭之后,各部之间无人主事,山中生存格外艰难,也是我有鱼村重新打通商道、率先垦植谷地、开凿盐井。
这些就不说了,君使大人要谈礼法,那么我就谈礼法。清水氏一族原是蛮荒各部领袖,这中央谷地也是其祖先理清水大人的受封之地。而我们有鱼村的祖先当年便是跟随理清水大人来到这此地,有鱼村是清水氏一族的部属。清水氏不存,但有鱼一族仍在,继承其封地亦是理所当然。”
西岭问若山道:“山爷,您怎么看呢,大壳族长这番话是否是实情?”
若山答道:“君使大人,请您移步,我想给您看另一件事情。”说完话他率先起身走出了棚子,西岭也跟了出去。
西岭一动,站在棚外边缘的几个人也随即跟了过去,他们是西岭的贴身护卫,要保护君使大人以防出任何意外。若山走出棚子的时候,顺手在另一位族长的桌上抄起了一把刀,也搞不清他想干什么?护卫们挡在西岭大人身前,不让他太靠近若山。
若山来到空地上,左手持骨杖向远处一挑,在周围看热闹的各部族人皆发出一声惊呼。只见一块足有五尺方圆的巨石竟凌空飞了过来,稳稳地飞过众人的头顶,轻飘飘落在了若山的脚前。这么大的石头,最强壮的汉子也搬不动啊!山爷居然用骨杖虚挑,它便凌空飞到了身前,落地时一丝尘土都没有溅起。
若山突然施法,西岭身边的护卫包括棚中的鱼大壳等人都很紧张,又见他并无攻击谁的意思,这才松了一口气。有一名护卫在西岭耳边低声道:“此非御物之功,而是御器之妙,他手中的骨杖是一件法器,此人至少有四境修为。”
西岭这次带了四名四境高手随行,有三人此刻都已经加入有鱼村的军阵中,还有一人留在身边贴身护卫,正是此人在说话。西岭本人并非修士,但他也是有见识的,知道这是神通手段。可是巨石这么飞过来,施法者究竟是何种境界他却难以分辨,只有真正的修士才能感应清楚。
巨石落地,若山随即上前挥起手中的刀斩落。那把刀是黑曜石所磨制,很锋利也很坚硬,拿来切肉、杀人都毫无问题,但是用力砍在这么大一块石头上,肯定会被崩断的。可出乎众人的预料,只听咔嚓一声,五尺方圆的巨石被一剖两半,断面非常整齐,就像被一把巨刃裁开。
众人发出轰然喝彩声,若山转身道:“君使大人,您可认识这是什么功夫?”
又是那名护卫耳语了几句,目瞪口呆的西岭回过神来道:“开山劲、武丁功!您竟能以石刀施展,内劲穿透外物。这是当年巴国国君训练亲卫所教习的神功,您怎么会呢?而且练到了这等境界!”
其实不用那名护卫提醒,西岭大人也能认出这是什么功夫。他这次带来的随从中,除了特意邀请的四名修士,还有六位修成开山劲的战士,其中有三人练到了武丁功的境界。他们都是相室国国君的亲卫,但功力皆远没有若山这般惊人!
第034章、兵者不祥之器(上)
石刀只有不到一尺长,却能整齐地切开五尺巨石,不仅是因为石头顺着刃口裂开,更重要的是有一股劲力沿刀刃透石而过。那只是普通的石刀并非法器,若山也并未施展其他的神通手段,这就是开山劲中的武丁功!
据西岭所知,若山至少是一名四境修士,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修士还去下苦功修炼开山劲的。一位练成了开山劲的战士,当然很强大也很受重视,但其地位却远不能与那些真正的修士相比。
这倒是其次,说不定蛮荒部族中就有修士自己愿意修炼开山劲,还有若水那等修士亲手纺织葛布呢,但开山劲在民间并不流传。想修炼这门功夫,必须是健康强壮的男子,才能受得了那样日复一日艰苦磨砺,不仅脱离了劳作且需要比平时多得多的供养,普通人谁能练得起?
普通人家或村庄,不可能专门供养壮劳力天天去干这种事,就算能练得起,也未必能练得成,上百人里能练成一两个就不错了,还要吃那么多的苦头,谁又愿意呢?所以开山劲只能是国家培养精锐武士的秘传功夫,在大规模征召的军队中挑选壮士进行训练。
数百年前,第一代国君进入巴原建立巴国的时候,所招募的勇士中有三百人练成了开山劲。他们为国君架桥开路、征战四方,被后人称为三百武丁。
武丁最早其实是一种称号,意思是最强壮有力的勇士,后来有些人就用它做了自己的名字,开山劲的最高境界也被人称为武丁功。这三百武丁,有人在战场上捐躯,也有少数人后来返回了各自的部族,剩下大部分一直都是国君的亲卫、终老于国都中。
民间很难修炼开山劲也无其秘法传承,它一直都是国家所掌握的培养精锐武士的方法,当巴原分裂为五国之后,情况仍是如此。可是若山这位蛮荒部族的族长,修为不仅至少突破了四境,且将武丁功练到了如此境地,当然令西岭惊讶异常。
若山闻言大声答道:“我是路村族长、族人以路为姓,此姓得自我的祖先路武丁。他是巴国开国国君刚刚进入巴原时的座前勇士,亦是逢山开路之英雄。路村族人世代修炼的开山劲,便是这位祖先所传。
有鱼村的祖先,当年只是为巴国理正挑担的仆从,清水氏的封地与他们何干?鱼大壳所谓的继承,难道是想让国君纵仆窃其主吗?清水氏已灭,山中各部族皆居其故地,若真要追论国中礼法,开国之君座前英雄,难道还比不上一位后世大臣的挑担仆从吗?就算国君要在此地新封氏号,也轮不到鱼大壳吧?”
巴原上的国度,最早就是在各部族联盟的基础上建立的。所谓联,就是各部融合,修建城郭、开凿道路、对外征战,像是被一根绳子系在一起;所谓盟,就是绳子上打的结,大家共同遵守的约定。
这种约定后来又发展成了礼法,行国事就要讲究这些,凡事都要论个源头和道理。蛮荒各部族长可能不太懂这些,但若山却比鱼大壳明白得多,这番话说得无懈可击,就连西岭也不得不点头。
若山又接着说道:“西岭大人也不必为难,我并不是求国君要做什么。只是今日你为定盟之事而来,有利于山中各部,我也想尽量帮助君使大人完成使命。此事由各部族协商而定,您只需顺势而为,为国君做个见证。”
西岭大人只得点头道:“多谢山爷提醒,那我便顺势而为,代表国君为各部族见证,并将今日之事禀报国君。”他其实何尝不想这样,可是又不好直接提醒若山,鱼大壳已经准备了军阵恐怕就要动手,而这支军阵就是有鱼村在巴国的帮助下操练的。
西岭料得不错,鱼大壳此时已站起来悄悄来到棚外,身边有一人举起一根绑着兽尾的长竹竿朝远处晃了一下。谷地边缘传来整齐的号令与脚步声,一支百人军阵走了出来,他们全副武装就在棚外的空地旁站定,无形的肃杀之气漫延开来。
这些有鱼村战士一看就经过长期严格操演,皆是清一色的青壮男子,分成三队阵列。前排战士身着坚韧的皮甲护住胸腹及大腿等要害,左手持可以支地的长木盾,右手拿着锋锐的硬木长杆梭枪,枪尖竟然是青铜铸成,共有三十三支。
第二排则是弓箭手,腰佩长刀手持硬弓,箭筒中皆是清一色的羽箭,也是三十三人。在他们的后面,还有一排战士同样手持硬弓,每人身边都插着好几支石尖梭枪,行动时可将梭枪夹在腋下跟随战阵一起前进,在接近敌人时能投出梭枪攻敌。
这种经过专门操练的军阵,远非各部族的狩猎队伍所能敌,乌合之众一旦被他们冲开,往往便四散逃溃,人数再多也没用。在军阵之前,有三位有鱼村的长老率领,此刻还多了巴原来的三位四境高手。
假如若山提前没有准备,就凭他和水婆婆两个人冲入这种军阵,假如被高手纠缠住又被军阵合围,恐怕也很难全身而退。西岭大人变色道:“大壳族长,你这是何必呢?今日商谈的是蛮荒结盟之事,没必要摆开军阵引发冲突,我看大家还是坐下来好好谈吧!”
这支杀气腾腾的军阵一现,围观的各部族人便四散而开,棚外立刻就空出了一大片地方,棚中的各部族长全部变了脸色。
鱼大壳狂笑道:“君使大人,我这么做就是为了各部族今日能顺利结盟。这几年来得国君之助,有鱼村已训练一支军阵足以保护这一带的安定。有人破坏结盟大计、行不利之事,我绝不客气!君使大人就放心好了,您今日一定会能成国君使命。”
鱼大壳早就料到,若山今天一定会站出来破坏他的计划,他也没打算放过路村与花海村,此刻终于到了该翻脸的时候。此时路村与花海村留守的全部族人,应该已尽灭于羽民族之手。而得手后的羽民族人,正在族长大毛率领下沿山路飞往中央谷地,他这边也该动手了。
鱼大壳今天要当着君使大人与各部族长的面,镇压路村与花海村,只要这个最大的障碍不在了,他理所当然将成为此片蛮荒之主,没有人再能、也没有人再敢反对什么。
鱼大壳训练的军阵,有绝对把握可击败若山带到中央谷地的这些人,他为何还要安排羽民族去袭击路村与花海村、行灭族之事呢?因为他的目的不是打败对方,而是彻底消灭对手永绝后患。
鱼大壳最怕的就是溃散的路村与花海村族人逃回去,只要逃出谷地进入山路便不好追了。假如他们逃回村寨,将山路一封据险固守,鱼大壳虽有军阵也很难攻伐。假如是那样的话,他就算占据了中央谷地自称部盟首领,各部族也不会乖乖听话。
但今天路村和花海村人如果逃回去,不仅村寨被毁、部族已灭,且在山中恰好将迎上羽民族人飞在空中的射杀,一个都跑不掉!想当初清水氏一夜灭族,虽至今不知是何人所为,但也给了鱼大壳启发,他也要这么对付路村与花海村。
可他这个计划太过狠毒,所以除了另外两位心腹长老外,其余族人也皆不知情。这么做一方面是为了保密,另一方面有鱼村人虽支持他成为部盟之主,但绝大多数族人也不会同意无端行此灭族之事。
事情到了这个时候,鱼大壳绝不能让西岭大人被若山的花言巧语说动了心,必须要将巴国使者和有鱼村绑在同一条船上,立即摆开了军阵。
但若山却丝毫没有惊慌的样子,他并没有逃开仍站在原地,神情竟然在冷笑。这时就听见一声震吼,远处的很多围观者甚至头晕腿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那训练有素的军阵正面承受这震吼冲击,虽没有人倒下,但很多人猝不及防间也晃了几晃,以手中的枪盾拄地。
各部族长在棚中都扶着桌子站了起来,目瞪口呆地望着谷地的另一个方向,那边同样也走来了三队军阵。两翼约各有百人,身着轻便的简易皮甲,手持武器队列整齐。最引人注目的中军战阵由五十余人组成,也分成三行排列,战士们穿的皮甲是特制的,坚韧带有光泽、包裹住全身要害,大家竟认不出那是什么材质。
这些甲衣是犀渠兽的皮制成,犀渠兽皮有好几寸厚,水婆婆将它们从中间剖开成三层,并以法力炼化使之既轻柔又坚韧、寻常刀枪难破,几年间制成了五十多套甲衣,给那些练成了开山劲的精锐战士准备。
这队精锐中军,前排十七名战士也是左手持盾牌右手拿梭枪,他们的梭枪是由整根兽骨磨制而成,又经过了法力的炼化变得坚韧锋锐。后面的战士腰佩长刀,各持梭枪、弓箭,保持着整齐的队列。他们往那里一站,无形的威压之气便弥漫而开,将对面百人战阵的气势完全给压下去了。
战阵的正前方,站着一位手持枪盾的彪形大汉,正是路村的狩猎队伍首领伯壮。伯壮身边有一条花尾巴小狗,似人一般以两条后腿直立,样子非常搞笑。但此刻谁也笑不出来,因为方才那声震吼就是这条狗发出的,余音尚在谷地中回荡未绝。
第034章、兵者不祥之器(下)
侧翼的两支百人战阵,虽不及中军战阵那般气势逼人,但也肃杀整齐、威风凛凛。相比之下,有鱼村那边摆开的战阵就不够看了。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有鱼村出动一支百人战阵,就已经出乎众人的预料,他们根本就没见过这种场面。
等路村和花海村的战阵一出来,众人的反应就不仅仅是惊讶或震憾了,简直都傻掉了,让他们放开胆子去想,做梦也想不到这种场面啊!盘瓠发出那一声震吼,很多人一屁股坐倒在地,都忘了再站起来。
鱼大壳刚才还在得意地笑,此刻脸上的表情也很精彩,说不清是震憾、恼怒还是惊恐?他本人好歹也是一名三境修士,等反应过来立刻大声喊道:“西岭大人,您看!我早就说过路村和花海村心怀阴谋,企图破坏国君的定盟大计,这就是证据!”
鱼大壳也被吓到了,但他并没有绝望,自以为底气依旧很足。路村和花海村能拉出三百精壮男子,并不令他意外,真正意外的是这些人竟然全副武装也摆开了战阵。但这也不要紧,他们可能只是做个样子而已,并没有真正强大的战斗力,山爷只是想了这么个法子来吓唬人。
有鱼村的军阵可不一样,那是真正地完全脱离劳作,在相室国派来的兵师指点下足足操演了三年时间,还配备了统一的精良武器,在蛮荒各部族中当然所向无敌。鱼大壳原先最担心的只是若山和若水这两名高手,所以才会请求西岭大人尽量多带几位高手来。
鱼大壳说话的时候,已经离开了兽皮棚,站到了己方战阵的一侧。西岭身边的护卫们见势不妙,也想护着君使大人退避到鱼大壳那边。但西岭却没有动、依旧站在原地,方才与他耳语的那名贴身护卫、也是留在君使大人身边唯一的一名四境修士,同样也站着没动。
西岭没有忘了自己的身份,他的动作就代表了立场,假如此刻也躲到鱼大壳那边,那就意味着支持有鱼村和路村开战了,所以他不能动。西岭的位置离若山不远,就在双方战阵对峙间的空地一侧,假如他们真打起来了,他也恰好能站在旁边观战。
西岭朝若山说道:“山爷,您这是什么意思?若对定盟之事有什么不同的想法,完全可以好好商谈,大家又何必刀兵相向呢?我来到此地,绝不想看见山中各部结盟未成,反而自起战乱!”
西岭说话的同时也暗暗心惊,他可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若山这边摆开的军阵绝非乌合之众,看气势和装备,那支五十多人的中军战阵,就算在巴原各国中也是精锐;而两边的百人战阵虽然没有那么声势迫人,但显然也不是临时拉凑的,也应该经过了专门的操演训练。
这位山爷六十年前就闯荡过巴原,看来也学过兵师之法,真要是打起来,有鱼村这支百人战阵恐怕不是对手,最终的结果会伤亡惨重。西岭已知若山是一名高手,他还注意到路村的战阵后方还有一名女子,身形窈窕长发及腰,背手而立神情冷峻,应该就是另一名高手若水了。
若山笑着答道:“君使大人看得清楚,我等正在商谈定盟之事,鱼大壳却突然摆开军阵刀兵相向。我才不得不如此,破坏定盟大计之人,是他不是我!”
西岭又问道:“山爷,您怎么可能训练出这样一支军阵?”
若山反问道:“君使大人,请问您此前来过这里吗,是否了解此地各部族的情况?”
西岭答道:“惭愧,看来我对此地各部族的实情所知甚少。”
若山:“当年清水氏一族突然覆亡,却不知是何人所为,山中各部族人人自危,也一度生存艰难,早有建立部族联盟的必要。但鱼大壳素怀野心,不仅想取清水氏而代之,还想占据中央谷地驱使奴役各部族,几番阴谋皆未得逞,于是又想到了借助巴国之力,派人蒙蔽国君获得帮助。
我也察觉了动静,所以训练一支军阵以防万一,如果今天有鱼村好好与各部族商量,不擅动刀兵,我也不会刀兵相向。我的目的不是为了征伐各部,仍然是想好好商谈,但若有谁还想捣乱的话,就请君使大人当场下令,我一定不会对他客气的!”
见西岭一直站着没过来,鱼大壳着急了,大声喊道:“君使大人,我们用不着怕他,也不必再和他啰嗦!军阵已摆开,想收手也不可能了,别看他们人多,但不过是乌合之众,凭我有鱼村的军阵以及大人您带来的高手,正可将这些不服王化的挑事者一举镇压,完成国君之愿与大人您的使命!”
这时若山举起骨杖发了个信号,路村那边的战士齐声发出一声大喝,同时抬起左脚重重地跺地。中央谷地中仿佛响起了一声晴天炸雷,震得大家耳膜嗡嗡作响,就连整片大地仿佛都在微微颤抖。西岭猝不及防间晃了晃,被护卫伸手及时扶了一把才站稳。
然后只听若山不紧不慢地说道:“方才我已告诉君使大人,路村世代传承开山劲,为了应对蛮荒中的各种状况,这几年我也训练族人下苦功修炼。这中军战阵的五十余名战士,皆已练成了开山劲。”
众人耳中还有余音回旋,而山爷说话的声音好像也不大,却能让每个人都清晰地听见。刚刚站稳的西岭闻言腿又一软,差点又坐下了。这番话的含义,以前从未听说过开山劲的鱼大壳可能还不太懂,但西岭却是完全明白的。他很庆幸自己刚才站住了未动,否则今天能不能回得去都两说了!
若山这边共有二百五十多名战士,全副武装且经过了正规的操练,其中五十多名精锐的中军居然全部练成了开山劲。别说是在蛮荒中,就算在巴原五国,那些并非处于交战边境的城郭,平常的守备力量也没这么强大啊!
仅仅这支精锐的中军,就足以击溃有鱼村的百人战阵了,那两翼的战阵再跟随而上,有鱼村那边是一个人都跑不掉,还谈什么镇压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