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二境九转,就是这种身心神气的洗炼,当周身天地全部洗炼达到均衡完美的状态之后,所谓的功力就会更上一层,反复至九转方得圆满。九转圆满也是有征兆的——仿佛神气流转可由内而外,无形的感知能触外物。

如果勉强打一个比喻,二境九转圆满的状态,就像能伸出一只无形的手、直接摸到外界的东西,而不仅像初境圆满那种隐约能够感应到周围事物存在的状态。只要在神识所能触及的范围内,就算闭上眼睛也能感知到外物的大小、形状、甚至温度与律动。

每一层境界的修炼都是更高境界的根基,比如山神理清水,假如不是以当年的初境与二境修为根基再往上层层突破,以他现在的状态也不可能察知方圆二百里内所发生的一切。理清水很关注虎娃,他很想知道这孩子何时能二境修炼圆满?而虎娃将来二境修炼圆满,又会怎样自然突破三境?

虎娃根本不知道自己在修炼二境,他只是自然地体验与经历这种成长,与平时做别的事没什么两样。但理清水却觉得自己不能再等太久了,他已经察觉到这片宁静已久的蛮荒中有危机正在到来,这些部族恐怕都可能会被卷进去。

若山处置鱼梁等人非常干净利索,没有走漏一点风声,有鱼村也不会知道这批族人遇到了什么,只知他们消失在深山中永远没有回来。但若山同样不知道国君使者到来的事情,更不清楚遥远的山外、巴原上所发生的变化。

理清水虽然很关注虎娃,但他最关心的还是盘瓠。盘瓠完全将自己当成了路村的族人,而且成了路村的守护兽,假如路族卷入大的冲突中,敌人首当其冲要对付的就是盘瓠。因为盘瓠的本事,在虎娃猎杀那头犀渠兽之后已经广为人知了,这就像虎娃所谓的身世来历,很容易给他带来危险。

理清水在考虑,选择什么样的时机去指引这条狗,让它真正明晰修炼的道路。这条狗的灵智已开,能听懂的话也越来越多、能理解的意思也越来越复杂,或许可以尝试着与它沟通了吧?正有一批有鱼村的族人消失不见,对理清水而言倒是一个掩人耳目的好机会,就算有人察觉异动暗中追查,也会被别的线索误导。

但理清水还没法下定决心,他的机会不多、能动用的手段也有限,要等到最恰当的时机、将一切都考虑成熟才行。

第二天一大早,虎娃又来到了若山的屋中。若山有些惊讶地问道:“孩子,你又找我有什么事吗?鸡已经叫了,你为什么不在外面看热闹?”

虎娃答道:“我确实有事想问问山爷您,我昨天又做了一个梦。”

若山关切道:“难道你做恶梦了吗,梦见了白天的事情?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不要害怕,事情已经过去,就不必再多想了。”

虎娃却摇头道:“不是昨天的事情,梦里是我从来没有去过的地方,从来没有见过的人。我一直在做这个梦,原先总是记不清,现在越来越清楚了,梦却开始变化。昨天后半夜我又做了这个梦,觉得好奇怪,山爷您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第019章、梦境的演变(下)

虎娃从小经常做一个同样的梦,梦中那秀美的山川、妙曼的身影,令他觉得是那么美好与神往,可是梦境太朦胧,他始终都记不清楚。但是当一个人反复做同样的梦时,渐渐地在意识深处也会留下印象,在身心非常安宁的状态中便能回忆起那样的场景,别忘了虎娃如今已是一名二境修士。

梦境很飘渺,那是他从未见的人、从来没去过的地方,所以只是一种“印象”,当他想将这种印象回忆清晰时,总是显得很模糊。但是最近他偶尔再做同样的梦,场景却越来越清晰,融入了很多他所见过的风景。

他在现实中所见过的最美的山水风景,便是花海,于是梦境中那秀美的山川就出现在一座花海般的大湖岸边,山中有流云飞瀑、繁花翠树。但是现实中的花海边并没有那样一座山,山上也不可能有那样一个人。她的身影离得极远,可是虎娃却总能看见,仿佛穿越了时间和空间,这就是梦境的特异之处。

虎娃如今已经知道人人都会做梦,而且梦境是不同的,对自己为何总是做这样一个梦也感到很疑惑,所以开口请教山爷。

而若山也觉得很纳闷,苦思良久并无头绪,只有对虎娃说道:“你的眼界越来越开阔,梦境也会伴随人的成长,它可能就代表着你在世上欣赏与向往的事物。比如你觉得花海很美,所以你在梦中就看见了花海般的风景。”

虎娃并没有得到太满意的答案,就这样走了。虎娃走后若山却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道:“这是为什么呢,难道与这孩子的身世来历有关?…或者,他在梦中看见了山神?嗯,这个可能性很大!山神已隐迹,但可能还在这片蛮荒中留下了某种指引或气息。假如是这样,这孩子将来真的能够迈入初境修行。”

越这么分析,若山就越觉得有道理,认为虎娃是梦见了山神,否则没法有更合理的解释。若山虽知山神的存在,但从未亲眼见过山神本人的样子,更不知道他的名字叫理清水,甚至是男是女都不清楚。

若山虽然曾听见过山神的“声音”,甚至曾在山神的指引下修炼,但所谓山神的声音并不是像寻常人那样在耳边开口说话,而是一种印入脑海中的意念,包含着种种意思,能理解的时候自然就理解了。既然是无声的意念印入脑海,当然也分辨不出男女了,而山神除了自称山神之外,也从未做过其他的自我介绍。

这是虎娃第一次对人说出他自幼所做的那个梦,山神理清水也是大吃一惊,然后暗自长出一口气,突然明白了其中的原因,世间也只有他这等高人才能理解这种奇异的事情。若山以为虎娃是梦见了山神,理清水却清楚虎娃梦见的不是自己,而且那种经历也不能完全算是梦境。

那是有人留给虎娃的一种意念,在懵懂婴儿的意识深处,就是当初从密室中救出虎娃的那位白衣女子所为。虎娃梦境中看见的人应该就是她,梦境中的场景也可能是她所在的地方,这是一种指引。

能在人的脑海中留下这种指引,修为至少要突破六境,其手段又被称为神念心印。突破六境后才能施展这种手段,但也不是对任何人都能随意施展,会因对象的不同受到很大的限制。假如对方是一位已三境九转圆满的修士,那么这种限制就很小了,可在他的元神中留下尽可能复杂的神念心印,包含各种信息,就算一时接受与解读不了,对方也可以在定境中慢慢地体悟。

但是同样的神念心印,却不能印入普通人的脑海中,否则会对人的意识造成极大的冲击,导致神智错乱。而一个刚刚出生才几个月的婴儿,感知尚未发育完全,意识既纯净又相当脆弱,是不可能留下神念心印的,就算勉强为之,这孩子恐怕当场就会变成一个白痴。

所以那女子给虎娃留下的不能算神念心印,只是极淡、极浅的一缕意识,在柔弱的婴儿神智能承受的范围之内。因此虎娃自从有记忆始,就会记得自己经常做那样的梦,但梦中的情景又是他不可能看清的。

这缕极淡的意识既然不能印入婴儿的脑海、伤害他的神智,那么渐渐地也会消散无存。它虽然消散了,但并不意味着虎娃本人不会再做这样的梦。当一个人在婴儿时期反复经历同样的梦境,也会形成潜意识,还会经常重现这种梦境,但此时梦境已属于他自己。

人的意识很玄妙,既然梦境的场景是那么飘渺,当它自然成为虎娃本人的梦境时,就会凭着想象填补很多他本人在现实中看见的东西,使它变得清晰,甚至能赋予梦境各种不同的变化。比如在虎娃最近的梦中,他就看见了那飘渺的山峰矗立在如花海般的大湖岸边。

理清水为何会长出一口气呢?因为他终于打消了盘踞在心头八年来的一个阴影。虽然明知道谁也不可能派一个婴儿来做卧底,但理清水的心中却不可能不有所疑忌。

不能责怪理清水过于小心或者是多心了,无论是谁有他那样的经历、在如今的处境中,行事都不得不万分谨慎。其实近年来,理清水已经渐渐猜出了那女子的身份,答案令人惊讶,她应该就是巴原七煞中最年轻的玄煞!

巴原七煞是巴原一带七位传说中的高人,在普通人心目中就是神仙一般的存在,认为他们有飞天遁地、呼风唤雨、移转日月之能,仅听名号就令人敬畏无比。但身为七煞之首的理清水却很清楚,他们不过是一些境界高深的修士而已,行走世间时偶露手段震惊巴原,所以才会留下如此声名。

七煞的名号最早就是从理清水开始的。理清水曾是巴国理正,主掌讼狱刑罚,亲手处置过很多恶贯满盈之徒。有一次他抓住了几位重犯,但这几人却与国君有旧。国君知道理清水不会放人,而且罪证确凿已没有赦免的理由,无奈之下就调理清水去主持巴国学宫,这是一个令举国尊重而不是举国害怕的职位。

而下一任理正则为国君的这几位朋友脱罪、把他们给放了。

理清水刚刚主持学宫不久,国君突然亡故,储君不知被何人暗杀,当时的理正大人无力查出真凶并稳定局势,诸子趁机争位导致巴国陷入内乱。都城在内战中被毁、学宫亦被废。理清水离开学宫后突破六境并菁华诀大成,当他在回乡的途中恰好遇见一伙强人在一个村庄中奸淫掳掠,正是曾经被他拿下收监的那伙国君的朋友。

理清水并没有显露身份,出手将这些人当场诛杀,当被救的村民问他是谁时,他便回答为“清”。巴国内乱中,很多曾被理清水定罪、关押中的死囚也趁机逃了出来。这些罪徒有的投靠到诸王子帐下效力,替他们在对手的地盘上杀人放火;有的则聚集在一起于混乱的巴原上为非作歹。

理清水诛杀了第一批人之后,自觉不能就这么离去,为人之事要有始有终。虽然他已不再是理正大人,而巴国也不复存在,但他知道很多人曾犯过怎样的罪行。那些穷凶极恶之徒是被他亲手拿下审问定罪的,如今不思悔改仍在乱世中作恶,所犯下的罪行甚至比当年更盛,理清水觉得自己有责任把当年的事情做完。

于是理清水行走巴原,将那些逃脱大狱、又继续作恶的罪人一一找到并清除,他没有泄露自己原先的身份,但威名与凶名却传遍了巴原,被人称为清煞。

清煞之名是一个发端,再后来的一百多年间,有不同的高人因为种种原因震慑巴原,又被人称为白煞、苍煞、象煞、剑煞、命煞与玄煞,与最早的清煞合称巴原七煞。玄煞是其中出现的最晚也是最年轻的一位,她得此名号也就是近年的事情。

理清水只认识巴原七煞中的另外三位,当然没见过比他年轻了三百多岁的玄煞。由于在蛮荒中隐居,他对玄煞的情况也并不了解,只知道有这么个人、也出自赤望丘而已。理清水对自己的清煞之名尚不在意,更不会去特意打听这种事情了。

近年来理清水被禁锢在树得丘中枯坐,也开始关注山外的情况,尤其是那些外来的商贩私下里所谈的各种事情,他才渐渐了解到有关玄煞的传闻。玄煞出身赤望丘的白额氏一族,虽不是白煞的嫡系后人,但也是共祖同族。据说她不到双十年华便迈入六境,并修成了少昊天帝所传的吞形诀。

赤望丘是巴原边域的一处宝地,白额氏不仅占据了那座传说中凡人难见的神山,其族人还控制了山脚下巴原边域的大片沃野,附近很多小部族都听从白额氏的号令。巴原内乱的最终结果是分裂成五国,临近的两国也曾打过白额氏的主意,想把这片沃野和各个部族纳入自己的统御之中。

第020章、巴原七煞(上)

临近的两国的举动皆以失败告终,白煞并没有亲自出手,是一位妙龄少女率领赤望丘的部从毫不客气地接连击退了两国的征伐,她由此也留下了玄煞之名。据说玄煞是一位身姿绰约、形容秀媚的女子,她看上去美丽柔弱,但出手却一点都不含糊。很多敌人看见她妙曼的身姿与容颜,在目眩神驰中就送了命。

有人曾经私下猜议过,假如有朝一日白煞登天而去,那么理所应当就由玄煞来执掌赤望丘一脉。但赤望丘的情况近来又发生了变化,白煞的一名亲传弟子星耀在八年前亦突破了六境,行走巴原各国闯下赫赫声名。

而且巴原上不知从何时开始渐渐出现了一种传闻,七煞中成名最早的清煞已不在人世,有人说他已登天长生,还有人说他与白煞斗法落败而亡。听闻消息的人,大多不知这是赤望丘有意放出来的风声,但也引起了巴原上各国修士的议论。

清煞已不在人世,新近崛起的星耀这几年又渐渐被人称为星煞,填补了原先的清煞之缺,巴原七煞还是七煞,只是换了一个人。论年纪,星煞其实比玄煞大了近二十岁,但他成名更晚,是后起之秀。其实以他们这等高人的修为,这样的年纪差距几可忽略不计了。

如今的巴原七煞,赤望丘一脉有其三。赤望丘也成了巴原修士们心目中的圣地,更是一股谁也无法撼动的强大势力。纷争中的五国,假如谁能得到赤望丘的支持,无疑将占据极为有力的形势,甚至得到巴原中各派修士的拥护。

可是赤望丘却对巴原上的五国纷争仿佛不感兴趣,只是出手重重地教训了两个不知好歹的国度,其后并没有插手巴原上的内战,而如今的五国都对赤望丘恭敬有加,每年都会供奉大量的珍奇器物。

玄煞已经好几年没有消息了,据说正在闭关修炼玄功,而星煞则是风头正劲。在理清水看来,玄煞可能是修炼中遇到了什么问题不得不闭关。这女子成名太早,突破重重境界又太快,当继续求证更高境界的修为时,很可能会遇到麻烦。

但这也只是理清水的猜测,而玄煞这几年确实都没有再公开露过面。当了解这些情况之后,理清水便猜到当初救下那个婴儿的女子应该就是玄煞,而且玄煞对白煞的秘密行动应该并不知情。

理清水曾听见当日白煞与星耀的私密谈话,白煞命令星耀以及这次参与行动的手下,就算回到赤望丘之后,也绝对不能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而当时玄煞并不在场。那么玄煞为何又会来到清水氏一族的城寨呢?理清水也只能去猜测。

玄煞可能就是来寻访清煞的,想向他这位巴原七煞中成名最早、传说修为最高的前辈请教。别人也许不清楚清煞的隐居之地是树得丘、而树得丘就在这片蛮荒中,但玄煞应该听说过,哪怕是出于好奇,在行游中顺便来到此地寻访也是很有可能的。

她可能是在路上拣到了那个孩子,并将之托付给清水氏一族的祭司抚养照顾。人对于自己挽救的生命总是有感情的,所以她留下了那个天青藤环。正是因为那天青藤环,后来玄煞又察觉到了清水氏城寨的变故。

玄煞找到这里还有另一个可能,就是寻访传说中的上古遗迹。据说千年之前,太昊天帝尚未长生登天之时,曾行游天下山川,并在巴原一带的深山中驻足修炼,留下了一处遗迹。有人认为若能找到这处遗迹,或许能发现太昊天帝不仅登天长生、还能开辟帝乡神土成就天帝位的秘密。

想当初,太昊天帝的后人、巴国的祖先也是因为这个传说才率领部众万里迢迢进入巴原,他们虽然没有找到遗迹,却建立了巴国。如今这个传说早已湮没在历史的长河中,极少有人知晓,但是玄煞也是有可能听说的。这位修为高超的年轻一代后起之秀,想进入蛮荒试试运气也可以理解。

自从理清水归隐蛮荒成为这一带的山神之后,近百年来已经没有什么人跑到这里来找什么上古遗迹了,但是数百年前断断续续却有不少人到过这里。大约就在理清水刚刚归隐树得丘不久,巴原七煞之一的剑煞也曾来到这片蛮荒寻访上古遗迹。

理清水曾现身与剑煞相见,这两位高人相谈甚欢、彼此结为好友。但是理清水也没有告诉剑煞那处上古遗迹所在,这是一个秘密,如今只有理清水知道的秘密。树得丘中的龙血宝树与琅玕琼林,最早就是得自那片遗迹,理清水依仗菁华诀大成才将它们成功引种到树得丘上。

白煞当然也应听说过上古遗迹的传闻,他也认为理清水找到了那处遗迹,所以才能迈出登天之径的最后一步,而那处遗迹应该就是树得丘——理清水身为山神的隐居修炼之地。如今树得丘中的一切已归白煞所有,当然也用不着再寻找什么。

可是只有理清水清楚,树得丘并非上古遗迹所在。如今理清水只想将这个秘密告诉一个人,或者不能称之为人,他要指引盘瓠前往那里。

理清水原先担心有人监视盘瓠的动静,但这种可能性几乎没有,谁会没事干监视一条狗呢?再机灵的狗也不过是一条狗而已,这世上没人清楚它对理清水的特殊意义。所以理清水更担心的是有人通过某种方式在监视虎娃的动静,而虎娃和盘瓠从小在一起玩,让理清水疑虑重重的便是那女子究竟在虎娃身上留下了什么手段?

如今终于清楚了那女子的身份,同时也了解到她究竟留下了何种手段,理清水终于放下心来,开始琢磨自己究竟该怎么做?他在树得丘上已枯坐八年,神气与整座山峰的生机融为一体,这是一个不可逆转的过程,再想恢复是不可能了。

这些年他也一直在暗中凝聚残留的神念,勉强可以发起一次召唤,只希望那条狗已经足够聪明、能够领会他的指引,同时也不要引起赤望丘的注意。因为理清水施展这种手段,必然会惊动赤望丘的,但这是他不得不做的冒险。

就在处理掉鱼梁和猴子等人后不久,路村的狩猎队伍回来了,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他们没有再外出狩猎。其实路村如今已不缺衣食,就算不打猎也能保障生存,但人们对于更美好生活的追求是没有止境的。

若山将族中精壮男子分为两拨,一拨随他去了谷地的中央平原驻守,关注着各部族尤其是有鱼村的动静,那里扼守了通往蛮荒深山特别是路村的道路咽喉;另一拨人则留在村子里,打造与加工各种器物,并修缮与加固寨墙与房屋,同时又在断崖上架设了另一座木桥。

狩猎不仅能获得食物以及兽骨皮毛等材料,也是训练精壮族人学会配合协作、熟悉战斗与格斗最重要的方式。这几年路村人的狩猎比以前频繁得多,因为有了盘瓠,收获也比以往大得多,如今到了该稍事休整的时候。不仅是勇士们需要休整,山林中的禽兽也需要休养生息,而且频繁的狩猎使武器用具损耗很大,也需要打造补充。

这段日子是盘瓠最为清闲的时光,它当然不用参与修筑寨墙,也不会帮助打造器物,成天四处溜达巡视“领地”,并在村寨周围的山林中留下自己的气味。这就是一条狗的习惯,而且它的身份也相当于路村的守护兽。族人们知道盘瓠的本事,也不会担心它的安全,就由着它在山林里乱跑。

虎娃也经常跑出去玩,比如到花海岸边看风景、捡石头蛋,如果天黑前回不来,就在花海村过夜,两个村子的族人都已经习惯了。有时盘瓠与虎娃在一起,而有时盘瓠自己跑得太远,便是独自一狗,像它这样的狗也不会找不回家。

山爷去了中央谷地不在村寨,水婆婆每天都要率领与监督族人做各种事情,没人管的盘瓠就撒欢了。它经常跑得很远,当天回不来便在山中过夜,族人们也不觉得意外。这天盘瓠出门前,虎娃拍着它的狗脑袋道:“在外面小心点,别玩太久了,顺便叼只野鸡回来。”

盘瓠大大方方地点了点头,迈开两条后腿跑走了。虎娃就在村寨里等野鸡,结果一连等了三天盘瓠才回来。虎娃当时正在村外的溪涧边玩耍,刚刚察觉到远处有动静,盘瓠就飞奔而至突然从溪涧对面跳过来,吓了他一跳。他站起身来道:“你怎么跑出去这么长时间,野鸡呢?”

盘瓠直摇头,摇得两只耳朵乱晃悠,用两只前爪急切地比划着什么,然后又叼起虎娃的衣角使劲拽,那意思仿佛在说:“问什么野鸡啊,我有重大发现,你快跟我来!”

虎娃从小就跟盘瓠混在一起,没人比他更了解这条狗的神情语气,仿佛连每个动作都能读懂——它肯定在山中发现了什么,而且也迫切地想带他去看看。于是虎娃就在溪涧里洗了洗小手,整理了一下背在身上的麻布兜,跟在盘瓠身后走了。

第020章、巴原七煞(下)

从村寨出发,各个方向通往不同的地方。向西沿着深壑是一条蜿蜒崎岖的山路,为路村历代先人所开凿,通往原清水氏所在的蛮荒中央谷地。这是一条下山的路,那狭长的深壑也消失在中央谷地的边缘,在断崖上没有架桥之前,它也是通往路村唯一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