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寄风道:「此事说来话长,你先说,后来怎样?」
「我跟他们说了公子您救了云老爷和云少爷的事,他们半信半疑,便要我跟他们去见云老爷。云老爷就守在山下不远,他看样子非常着急,和和气气的样子都不见了,我看他不停在骂奴才。」
云若紫一笑,突然说道:「他急做甚?我和爹缘分总要完的。」
陆寄风知道她有妖力,或许能预知将来,见怪不怪,道:「你和你爹缘分能好好地尽了,那也是天理自然。不过到时候你要去哪里?」
云若紫笑道:「我说了,我要跟你,还有小风小紫在一起。」
陆寄风与她相视一笑,只是陆寄风在这一笑里,又想起自己误服天婴后,不知道未来是否真的会成为害死云若紫的关键,心头再度一沉,转头问道:
「你见了云老爷,云老爷怎么说?」
陆喜道:「云老爷真是个好人,他听了,便要我们与他同行,他说他避开了逃难的人群,要绕山路,迂回着走到商县,再坐船沿洛河上洛阳。」
陆寄风点了点头道:「这很好,他肯让你们与他同路,你们可安全了,但是为何又说伯母她…她没撑过去?」
陆喜道:「那几天云老爷都耽误在终南山下,派了许多人去找云小姐。这时候听说匈奴杀来了,我们才往山上避。有些晚了一阵子逃出来的,都说匈奴将军赫连璝杀起人来,绝无遗类。云老爷只好放弃找云小姐,继续赶路。」
「我们走了一两天,便迎面遇到晋朝的大军,是宋王派来接刘刺史的。领队的右司马叫做朱龄石,挡住了云老爷的队伍,硬逼着他带路去找刘刺史。云公子十分气恼,说晋军打不过夏人,先把长安烧了干净,也不是没有兵力,还派得出兵强马壮的军队,却不是去救长安,而是来护送刘义真逃回南边去,是什么道理?但是这些话他也只在老爷面前说,被老爷骂了一顿,以后就没有再说了。」
陆寄风叹了口气,道:「这可危险得很哪,你们不是又得回头,身陷险区了吗?」
「是啊,但是也没有法子,当我们回头走到青泥时,才见到一路上都是晋兵的尸体。真是怪事,他们走了这么多天,才走到青泥?那不过出了长安几十里,刘刺史的军队怎会走得这样慢?」
陆寄风道:「想是抢的东西太多了,拿不动。你们找到刘义真了没有?」
陆喜道:「一路上残兵败将的,凄惨哪!朱龄石朱司马又唤又找,急得什么,一直到天色都黑了,才见到有个衣衫破败的男子,背着一个人,踉踉跄跄地走在路上。一见到火光,吓得又跌在路边。朱龄石命人捉来问话,不得了,居然就是刘义真!」
陆寄风道:「他命可真大。」
陆喜突然笑出声来,低声道:「公子,您的话和云公子差不多,不过他说的是:『小杂种命可真大。』嘻嘻!」
陆喜接着道:「原来是刘义真的大军被赫连璝涌杀,边战边退,一连好几天,晋兵被杀得半个活口也没有。刘义真在队伍最前面,先一步逃走,好不容易等到匈奴大军撤退,刘义真也躲在草丛中好久了。他不敢出来路上,又没有马,谁见了他的衣饰,都知道他必是桂阳公,抓了他可是件功劳。因此他还是躲在草堆里,不知该怎么办。」
陆寄风皱着眉,暗想这个桂阳公连随便找具尸体换了服饰,隐藏身分再逃命都不会,未免太过娇生惯养、不通世务。但是他心里挂念的,当然不是桂阳公刘义真,而是他的结拜兄弟柳衡。在这种混乱的时节,又有谁会注意一个小侍卫的下落?陆寄风心知希望渺茫,忧虑地暗暗叹气,不动声色地听下去。
「他运气真是不错,给中兵参军段宏找到了,段参军本已杀出重围,等胡人退了,他单人匹马又赶回头,一路叫唤桂阳公,找得声嘶力竭,刘义真听见他的声音,连滚带爬地出来相认…」
「你怎知是连滚带爬?」陆寄风笑问。
陆喜道:「呃,这是云公子形容的,我也没瞧见,既然不是连滚带爬,那就是抬头挺胸地走出来相认了。」
陆寄风笑着挥了一下手,道:「然后呢?」
「听说刘义真听见了段参军的声音,哭哭啼啼地走了出来,说:『段宏,咱们两人同行,是逃不了命啦,不如你把我的首级砍下来,带到建康,请我爹不再想我。』段参军哭着叩头谢罪,救驾来迟,连忙将刘义真扶上马,自己用走的。可是刘义真全身发软,竟连马都坐不住,段参军只好拿绳索将他绑在自己背上,两人共乘。走了没多远,却又遇上一大批强盗,他们鞭马狂奔,马也给强盗射中了,段参军武功高强,背着刘义真跟强盗们打,勉强逃出一命,但也受了重伤。」
陆寄风听这一路之事,虽轻描淡写,也想象得到刘义真吃了不少苦头,再听下去。
陆喜又道:「他们被朱龄石找到之后,桂阳公见到云老爷,便逼云老爷护送他回南边去,承诺封王封侯的,云老爷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
陆寄风苦笑道:「难怪云公子这般气恼。」
陆喜道:「还没有完呢!桂阳公刘义真在云老爷之处,被奉得如神一般,他说起自己落难的过程,可与我说的不大一样…」
「你说的是云公子的口气,不是吗?」
陆喜笑道:「老头子我还是觉得云公子说得真些。桂阳公与云老爷谈话时,还是豪气干云地说:『大丈夫不经这场危难,怎知人世艰困!』嘿嘿,云公子来学这口吻才叫像!」
陆寄风忍不住问道:「柳兄弟怎样了?」
陆喜道:「公子,你以为云老爷没问么?桂阳公支支吾吾的,也没说清楚。柳夫人日日都问,云老爷也瞒她不住,拿了不少好话安慰柳夫人。可是柳夫人思念儿子,怕他也被胡人的兵给杀了,日日哭泣,汤药不进,唉…」
陆寄风心头沉重,道:「是吗?」
陆喜道:「柳夫人的病原本就沉重,云老爷府里的大夫已经尽力了,虽在逃难路上,云老爷还是差了十几个手下,好好地葬了柳夫人,云老爷做人真是没话说的。」
陆寄风看了封秋华一眼,暗想道「积善之家,必有余庆」,难怪封秋华也会舍命保护云若紫。
陆喜道:「我随着云老爷南下,云老爷时常说到少爷你,也很担心你的生死。昨晚我和老爷说完话,要回自己车里时,便被几个会飞的汉子给抓了,他们逼我照着他们的话说,就说什么他们是云老爷派来接小姐的…」
陆寄风道:「嗯,他们见你和云老爷私下说话,可能猜想你是在云家地位不低的管家,云小姐认得。」
陆喜道:「可是我没想到少爷您也在,真是太好了,老天爷有眼睛。」
说着,又喜极而泣。
陆喜知道云萃现在大约在什么地方,那么便可以带路,让疾风与灵木护送她回去了。看来相聚的时光已经不多,陆寄风怅怅地看着云若紫,过了一会儿,才道:
「若紫妹妹,将来…你好好养着小风,让它跟小紫一块儿长大。」
云若紫笑道:「它们长大了,还要生好多小虎儿!」
陆寄风微微一笑,转头望向车帘,透过车帘的隙缝,隐约也可以见到疾风与灵木驾车的背影。牛车在大路上慢慢行驶,规律地摇晃着,天上明星两三点,在渐渐欲晓的天空中淡去。陆寄风想道:
「我若被带上通明宫,不管要不要炼成丹药,都得逃走,永远不再出现在若紫妹妹面前…」
他回头多望云若紫几眼,只见她白嫩娇美的脸上,双目灿若流星,微笑之际娇媚婉娈,眼波流盼,还有种说不出的神韵,起初是越看越美,看得久一点,眼睛便拔不开了,只能定在她身上。
陆寄风不由得痴了。他年纪尚小,于情爱天性,半点也不懂,只是多年以来,他离群索居,从没像这样沿路保护着、爱护着一个人,对云若紫产生的感情,就像是自小相依为命的兄妹一般,万万舍不得、也不放心就此离开了她。
他忍不住抬手轻轻抚摸着云若紫的头发,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第十二章 百里寄君命
行出二三十里,已经来到弘农城外,天色亦已破晓,树林小道蜿蜒连绵,远处水流潺潺,在晓辉均洒,露痕未干之际,更显清幽出尘。
树梢掩映间,似有一角白墙黑瓦露出,只听阿环喜道:
「葛仙姑的宝观到啦,姑娘。」
灵木与疾风均想送她到了观门口,便即告辞,也算完结了一事。
殷曲儿的小轿在前面领路,那粉墙渐渐显露得明白,只见黑色的观楼上,横挂一匾,匾上题着「阆台观」三个篆体,字体古隽斑驳,不知已有多少年了。
行到离阆台观还有几十尺之处,殷曲儿突然命轿夫停轿。
阿环道:「你们全走吧!这阆台观是不许男子靠近的。」
那几名轿夫应了一声,小心地放轿,让她下轿之后,殷曲儿又道:「你们把轿子带走吧,不必再回来了。」
众轿夫应了一声,正要回转,阿环忙道:「等等,诸位大哥先别走。」
轿夫们又停了下来,等着她的指示。阿环靠着殷曲儿的耳边,附耳低语。
她们的悄悄话,以疾风与灵木的修为,就算不特意去听,也能字字听得一清二楚。只听得阿环说的是:「若放了他们离去,只怕管子声要逼他们泄露小姐行踪。」
殷曲儿蛾眉微蹙,望了众轿夫一眼,疾风与灵木都暗想:「这丫鬟有些见识。」
阿环续道:「就算小姐求他们别说,你是知道南宫碎玉的手段的。」
殷曲儿幽幽长叹,道:「那怎么办?」
阿环觑了觑灵木与疾风,悄声道:「小姐,你去求两位道长杀了这些轿夫,不就结了?」
疾风与灵木不由得互望一眼,要他们动手杀了不会武功的无辜之人?这是绝不可能的。但是放他们回去,也不是了局,万一被南宫碎玉逼刑,只怕还要更惨。一思及此,灵木不由得望向立在一边的轿夫们,他们还不知自己的性命危在顷刻。
殷曲儿的容貌绝美,态度亲切,就连看着轿夫时,这些壮汉都被瞧得心花怒放,根本想不到她正在与婢女商议着杀死他们。疾风闷闷地想道:「女人果然全都阴邪歹毒!想要杀了你时,还能笑得如此娇媚!」他当然又是想到封秋华。
不料殷曲儿低声道:「别这样莽撞,你去请我干娘出来,由她示下吧!」
阿环道:「葛娘娘是不见男子的,只怕…还是杀了。」
殷曲儿道:「那么也无可奈何,总不是我叫杀的。」
疾风与灵木都倒抽了口冷气,虽不是她叫人杀的,却也是她故意引来的杀机,殷曲儿却说得好像没事一般。
阿环点了点头,道:「诸位大哥,我家小姐很感谢你们,请你们歇歇,我去请阆台观的道姑们替各位端些茶水点心来。」
众轿夫纷纷道谢。阿环飞快地步入观中,殷曲儿又微笑着步至牛车旁,道:「二位道长,也请歇歇,车里的小朋友想必饿了。」
疾风与灵木明知她在打主意杀人,却还能神情自若,温柔体贴,都感到十分诡异,疾风没好气地说道:「谢了。」
灵木见师兄还逗留在此,猜想他可能想见识见识这位「葛娘娘」的作风;若是个高手,能举手之际杀死这些轿夫,疾风想必会出手相救,因为若殷曲儿有了这个靠山,何必还怕南宫碎玉找上门来?
灵木突然心口一震,想到了这处矛盾:「若殷曲儿有了这个靠山,何必还怕南宫碎玉找上门来?」
这确是个大问题,先前她娇怯怯的样子,难道全是假的?她先对他们说了自己与云萃的前缘,也不知是真是假,管子声他们不也用的是同样手段?为什么不相信管子声,却相信了殷曲儿?双方都有可能在撒谎,只是殷曲儿快了一步。
灵木暗自小心,殷曲儿身上没有一点真气,什么武功、术法都真的没修炼过,因此疾风与灵木对她一点也没提防,根本不以为她有这样的胆识设计他们。然而,她能把武功罕有敌手的管子声制个动弹不得,管子声敢做的,她还会不敢吗?
不一会儿,观门咿呀而开,由内闪出一个灰衫道姑,众人都还没看清她的来势,飘然一欠身,已有如一道电闪,极快地在众人背后闪了一圈,又回到原地。
她一出现,疾风道长便喝道:「住手!」
但是当疾风「手」字未歇,那灰衫道姑已闪回原地,俏生生地立着,好像根本就没移动过一般。
那灰衫道姑约莫中年,容色极美,却双眉下垂,带着几分愁苦之色,轻道:「唉呦,怎么这些人全死了?可怜他们妻子儿女,从此零落无依,唉,还是出家了好,免去这些生离死别…」
灵木连忙望向那些轿夫,果然已经全僵仆倒地,脸上神色还是如常,似乎根本不知自己已经绝命。
疾风道长气得脸上肥肉抽动,喝道:「妖婆娘,你何以如此狠辣,一出手就杀了这些无辜之人?」
那道姑哀怨地望向疾风道长,轻声问道:「道长,你有妻子没有?」
「没有!幸好没有!」疾风怒道。
那道姑又问道:「你有情人没有?」
疾风更是火大,喝道:「通通没有!永远也不会有!」
那道姑这才露出含着惆怅的微笑,道:「那就好了,男人一招惹了女人,就该死之极,他们都是这样。」
疾风怒道:「胡说八道!女人招惹男人那又怎样?一样该死!」
道姑道:「不,不,是男人招惹女人,较为该死。」
「我说是女人招惹了男人,比较该死、非常该死、死不足惜!」
那道姑愁眉不展地说道:「是吗?是谁说的?」
疾风道长道:「是天理如此!」
那道姑突然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哀叹道:「唉,老天爷呀,玉皇大帝啊,你也是男人,是男人就必是负心汉,呜…所以你便规定了男人招惹女人不该死,你是个糊涂不公平的老天爷,该换个女老爷来做天,才有道理。」
她每说一句,疾风道长骂一句「放屁!」只听得一个哭,一个骂,闹得灵木哭笑不得,直到她说到最后几句「该换个女老爷来做天」,灵木才陡觉不对。会这样说的,只有圣我教的教众。
灵木一跃而下,喝道:「你是邪教的妖婆!」
那道姑「哎呦」一声惊呼,一挥衣袖,发出的醇厚真气便将殷曲儿卷至她身边,抱住了殷曲儿叫道:「这妖道要杀人啦,他们男人都是一气的!」
话声未落,已抱着殷曲儿疾转入内,真气过处,观门「砰」地闭上。疾风一听灵木喝出此言,也大为震惊,想不到会在此地遇上圣我教徒。两人正要并肩杀入,灵木又觉不妥,道:
「师兄且慢,事有蹊跷!」
「怎样?」
灵木道:「她们大费周章引了我们来此,必有图谋。」
疾风也提高了警觉,天际骤然阴沉,虽是清晨,却阴森惨重,冷氛弥漫。
那几名僵仆在地的轿夫,突然笔挺地站了起来,有如僵直的木人一般,倏地横列开去,围挡住了车后方的道路。
疾风与灵木背对而立,小心以对。
低沉微哑的女声,不知自何方传响而出,声音在众人头顶回旋:
「现在发觉,已经迟了,通明宫的走狗,死一个少一个!」
疾风怒道:「有什么妖法,尽管使出来!」
那女声呵呵一笑,一股极强的劲风砰地撞开观门,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劲风,便将牛车往观中疾推而入。
灵木与疾风同时喝道:「妖孽!」「休想擒人!」
两人同时跃上车顶,拖车的大牯牛早已被这股真气撞开,滚倒路旁,只剩一辆大车有如被矫龙拖着跑一般,迅速地冲入,在车顶上的两道长逆着狂风,真气齐出,两道纯阳剑气,往门内轰去!
轰然巨响,接着哗啦震天,门内的一座曲墙被两道长的掌气轰然击碎,烟尘弥漫,牛车也笔直冲进道观内。
疾风与灵木什么都没看清楚,又一道闷热的气流扑面而来,轰然将二人推了出去,女声娇叱道:「阆台观里,男子止步!」
这道掌气,居然打得疾风与灵木二人身如飞絮,往外飞出。他们两人身在半空,无所着力,身子飞出观外,却眼见载着陆寄风的牛车滑入观中,距离一下子拉远。疾风又气又急,气沉腰际,一个千斤坠,身子沉沉地落在地面,几乎是双脚一沾地,便弹跃而起,往道观里弹去。
但听得女声怒喝,疾风才弹进门槛,千万道阴光闪闪,迎面扑来!
疾风道长双掌齐舞,护住前方,只听登登登几声,周围门墙树木,被射入了无数毒针,虽然都没刺到疾风身上,好歹是挡住了疾风的去势,又被逼得退至门槛之外。
灵木抢步上前,道:「师兄,你无恙吧?」
疾风喘了口气,扬声道:「何方妖婆?报出名号来!」
女声呵呵轻笑,接着又是那阵哭丧似的道姑声音:
「哎呦,老不修的疾风啊,硬要闯进女观,呜…死皮赖脸的,还自称什么修道之人,通明宫座下弟子,个个淫乱好色,通明宫就是座大淫宫…」
疾风气得胸口差点炸开了,叫道:「他妈的,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那道姑继续哭道:「通明无耻真人大弟子疾风,耽溺女色,毁了清修,呜…如今他又中了万尸阴毒,只剩下六个月性命,就要成了花下冤魂了…」
疾风虽暴怒,却心头暗惊,他与管子声对过掌后,心脉及脾经都感到沉甸甸地,真气难以顺畅地发出,只是怕灵木担心,所以一直强忍住不表现出来,打算过了这劫,再找时机慢慢自行疗养。这哭丧女道却说出他的隐衷,甚至连所中的是什么毒气都说了出来,怎不令他惊讶?
灵木喝道:「妖女!你怎知师兄中的是万尸阴毒?出来给我说清楚!」
灵木气贯双掌,两掌之间霜气凛凛,有如凭空出现一把气剑,在他双掌间发出浩浩灵光。怒喝一声,凌厉无比的剑气往观门内射去,却有如射入大海一般,无所着力地消失了。
灵木面如死灰,不敢置信地望着空荡荡的大门。
由外往内望去,被两人合力打碎的那扇曲墙已经完全坍塌,烟尘渐渐平息,在曲墙之后,只有平静的小院,小院又是一道矮矮的粉墙围着,这第三道的小墙更加精致,处处连着镂刻小窗,由镂花窗内,隐约可见一些雪白的布帘飞舞,不知是什么样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