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南宫碎玉本身就是个翩翩佳公子,身长玉立,面貌俊美,肌肤白皙,发髻若是散了下来,那头几乎垂地的长发光鉴得可以映照出人的影子。他为人风流自赏,平时总是穿着淡紫衣衫,足不履尘。而他还性好澹静,爱洁成癖,对于寨里手下们的老粗作风,深感可畏,因此很少出现在众人面前,只有几位心腹护法能常常见到他,或听他的指令行事。

寨主竟会在此地提到他们,众人都大为意外,也有几分荣幸,被清高自爱、天人一般的寨主,在这豪奢之地提到,就算是被骂都很有光彩。翠姑道:

「南宫公子说啊,诸位皆是血性汉子,他很倚重诸位,像这位小翻浪大侠,您的事迹他便老是提说,说得我们殷姑娘都很想见见诸位…」

「殷姑娘听说过我们?」

众人简直是喜得不知身在何地,只听翠姑续道:「事实上殷姑娘今日特地谢绝了一切访客,她要各位移驾到她的扶金阁,亲自谢谢诸位这些年来,为南宫公子卖命。」

众人都深吸了一口气,只看着翠姑怎么说,他们便怎么做。此行不但被好好招待,甚至可以亲眼目睹寨主的姘头…不,红颜知己,实在已经太超过原来的期待了。

翠姑起身道:「请诸位随我来。」

众人哪还有什么说的,也不管酒菜只动了几口,立刻都离座,排成一排,跟着她往回廊走去。

陆寄风回头一看,他们才走出这小花厅,那几名小婢仆厮竟马上动手收去他们的杯盘,并将菜肴略事整理,弄得好像是新的一样,依然原盘放在原桌,好像在等下一批人。

陆寄风暗道:「这些人果真要着道儿!」便跟在后面,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回廊里走了没有多久,其中有几人陡地腹痛如绞,暗叫糟糕,肚子竟在此时作怪,好不容易有机会目睹寨主的姘头,不,红颜知己,这时说想找茅房,那就太失礼了,除了运气忍住之外,没别的法子。

假山流水之间,隐约可以望见前方一座大花园,时序已是深秋,花园里虽然没有什么花可绽放,却以彩带结在枝桠上作为装饰,鲜丽的绸缎随风曼舞,使得花园平添一股迷离之感。

众人神情敬穆地列队,看别人的表情那么慎重,肚子痛的就更不好意思开口,都默默忍着,一起进入这个好像脚步重一点,都会把它踩坍了的精致花园。翠姑带领下,众汉子穿过了花园内部,进入园里走道直通的那两扇雕门。

清风一送,这醉月楼第一美人的扶金阁飘出阵阵…异味。众汉子们一吸,人人都存了疑问在心里:怎么这里这么臭?

而这气味,竟和自己现在想去之地的味道颇为相似,更是人人皱眉,暗想此地风水不大对头,风竟会将茅房的气味吹进来。可是他们也没人敢说出口。

随着鹦鹉高声唱客,帘内步出一道袅娜的身影,衣衫轻滑光鉴,雪白的手腕上金钏玉链叮咚清响,众人见她容貌白腻,眼若秋水,都暗暗赞了一声:好粉头,不,好一位佳人。所有的人马上整整齐齐地对她打躬弯腰,小翻浪忙道:

「殷姑娘国色名满天下,今日一见,果然有如传言…」

那美貌女子一怔,才笑道:「哎,你们干什么?」

翠姑笑道:「阿环,他们将你当成你家小姐啦!」

众人大惊,只见阿环嫣然一笑,道:「想见我们家小姐,可也没那么容易得见,各位英雄,哥哥,可得照规矩来。」

小翻浪道:「什么规矩?」心想若是有多少例费,总之都先算在寨主头上。

阿环手一招,便有几名一样穿着鹅黄衣衫的婢女捧着麻绳过来,阿环笑道:

「我家小姐太美啦,任何男人见了她,没有不丑态百出,饿虎扑羊的也有,毛手毛脚的也有。各位都是武林高手,可是我家小姐手无缚鸡之力,要是唐突了小姐,那可不成。别说惊动小姐不足为惜,让各位被南宫公子责骂,才叫小姐心里过意不去。为了不害小姐担上祸水之名,得先将各位的手绑上一绑。」

众人一愣,登时察觉不对,有人奇道:「真的美到这种程度?」也有人道:「我从没听过有这种规矩!」

阿环也不勉强,淡淡说道:「不愿束手就缚的呢,请自便。」

众人一时之间,面面相觑,肚子痛的人也都更是心急,在茅厕与佳人之间,必得尽快做个选择。

没人出声先答腔,阿环道:「看来诸位与小姐无缘,翠嬷嬷,请带各位英雄离开吧。」

她这么一说,众人不再疑心有计,小翻浪先伸出了手,豪气干云地说道:

「来!舍命陪佳人,绑个手算什么?」

立刻有人也伸出手来,道:「是啊,千万别唐突了殷小姐。」

人在江湖,所争何事?不就是个气魄?这下子众人都抢着伸出手去,让婢女们绑缚。小婢们嘻嘻哈哈地取绳绑人,动作倒是利落快速,可是绑的方法却有点奇异,众人都被同一条绳索捆在一起,一个捆完了再捆一个,环环相扣,除非是将麻绳砍断,否则要拆解便也得一个一个来,等到完全绑好,众人就像是一大串被串在一起的螃蟹一般。

其中一名腹部作怪得受不了的人忍不住问道:「能不能快请殷小姐?」

阿环牵起绳端,笑道:「哎呦,你急什么?」

那人脸上一红,讷讷地说道:「实…实不相瞒,我…嘿嘿,没事。」

他本想说出隐衷,但是一想到自己若上茅厕,必得先解开这一串绳索,已经被绑好的同伴们又得跟着他一起重绑一次,必会招来众怒,还是再忍一忍。

阿环总算款摆腰身,拉了拉绳端,道:「随我来吧,小姐久候了。」

众人就这样被阿环拉着,鱼贯而入,但见背影窈窕,风姿万千,被这样的美女当成牲口般拉着走,众人也颇感情趣。

阿环推开一扇厅门,此门一推,臭气简直是扑鼻而来,众人大骇,直以为是进了粪坑,突然间一道猛力将他们拽了进去,这一大串七八个汉子竟毫无抵抗之力,被这么一拉,一串人都拉得踉跄跌入,砰然一声,门已在背后被重重闭了上。

这些人还没来得及诧异,便听有人叫道:「小…小翻浪,你们也来啦?」

小翻浪抬头一看,青花石地上东一堆、西一堆,绑的都是臭烘烘的寨众,有以霹天一槌为首的,有以大霸子为首的、以青溜儿为首的,不但和他们的队员绑在一块儿,个个还都一样的狼狈不堪,愁眉苦脸。

小翻浪等人吃惊,上首之人喝道:「好贼囊,死到临头,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

众人往前方望去,只见绣床之上,端放了一颗硕大无比的肉球,身上撑着陈旧的黑色道袍,脸上小小的五官挤在一起,长在又大又圆的头脸中央,怪异莫名,天底下除了疾风道长,不可能再有人长成这副样子了。

众人身后闪出一名瘦长汉子,笑嘻嘻地道:「嘿嘿,南宫碎玉狡猾机灵,事先叫你们只跟踪,别动手,不这么着,怎么引你们入瓮啊?」

这瘦长汉子当然便是灵木道长,原来是阿环一推开门,便将绳端递给门后的灵木道长,让他将众人一扯而入,她再将门大力关上,里头就没她的事了。

小翻浪惊道:「你…你们…」

灵木道长道:「说!你们从终南山下,跟踪至今,究竟有什么目的?」

陆寄风闻言心惊,原来从下了终南山,就被盯上了。疾风和灵木不动声色,居然连陆寄风都没有发觉。

疾风和灵木两人默契深厚,他们早在发现有人跟踪,便想抓这些跟踪者来逼问目的。可是这些人始终离得远远的,一发现不对,马上四下散去,深得跟踪之三昧。

跟踪者人数极多,依照地缘推测,弘农一带是百寨联中的白鹇寨势力范围,灵木早知白鹇寨主南宫碎玉,在此地最大的妓院有个相好。凡是草莽之流,必是窑里佳客,往这方面将他们给引进来,万无一失。果然众人一见了醉月楼,就只想进来开开眼界,捞捞便宜,浑然不知危险所在。

同样的一桌酒席,已经招待过这么多组奉命追踪监视的寨众了。此时众人委顿在地,身上的绳索还是紧紧地绑着,虽然都没受伤,却精神不振,垂头丧气,兼以臭得可怕。

小翻浪等人惊疑不定地望着疾风,又看了看灵木。

疾风道:「说!别鬼鬼祟祟的!」

小翻浪一挺胸膛,道:「给你逮到了又怎样?有种的把老子一刀杀了!」

灵木见多了这样的好汉,冷冷地说道:「死你不怕,叫你吃屎你怕不怕?」

小翻浪脸色一青,偷偷瞄着被绑在地上的几堆弟兄,不知他们是不是已经被如此刑过?

灵木数数地上的几串人,道:「一、二、三,连你们共第四组,还有多少人在跟踪?」

小翻浪沉着脸道:「哼,老子绝不会泄露半个字!」

灵木道:「话先别说得太早,快回答道爷的话,少受些苦!」

突然其中一人低声呻吟,对身边的人道:「老五,我…我肚子作怪,忍不住啦…」

另一人惊道:「什么?你…你也想拉屎?」

有人道:「我也是!那桌菜有鬼!」

小翻浪回头看看伙伴,七人之中有四个人内急,自己却没怎样,登时明白了怎么回事,张口结舌,而其他几堆已经受过苦头的人,都有几分幸灾乐祸地看着他们。反正有屎一起拉在裤子里,将来谁也别笑谁。

灵木拉着绳端,将他们背对背绑成一堆,有的人臀部被同伴们这么一挤,险险就要失禁,更是拼命地忍耐住。

灵木冷笑道:「快说,还有多少爪子在打探我们?」

小翻浪恨恨地望着其他人一眼,心想就是他们招了,灵木才会去引自己这一队入网,这种出卖弟兄的小人,固然可恨,但小翻浪感到最冤的是:这一组确实是最后一组了,他就算要出卖别人,也无人可以让他出卖。

小翻浪咬着牙道:「霹天一槌,大霸子,青溜儿,寨规第四条是什么?你们还记不记得?」

被绑在中央那一堆里的一名青脸瘦小汉子道:「小翻浪,你别逞英雄,若非你们水队是最后一队,你也会招了我们出来!」

「别废话!谁出卖谁还有什么好计较的?说!到底还有多少狗腿子!」疾风喝道。

小翻浪道:「臭道士,你没听懂吗?没啦!就四组!」

疾风与灵木就是不信,江湖人在刀口上生活,对这些口彩颇为迷信,再怎么样都不会派四组人去执行任务的。

灵木道:「四与死同音,南宫碎玉怎会料定了你们就是要送死?」

小翻浪恨恨地说道:「我说四就是四!就我们水、花、月、镜四队,信不信由你!」

灵木一时不解这四组为何还会有队名,又为何不取些祥庆或勇武的名称?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原来这四字的正确排列是「镜、花、水、月」!

这些臭烘烘的土匪寨手下,离「镜花水月」的意境,八千里尚嫌近,十万里不为远,南宫碎玉替他们取这种队名,分明是存心灭绝斯文。

灵木察言鉴貌,确定只有这些人了,便不再问,免得再引出更令人作呕的队名典故。灵木道:「好啦,现在谁说了跟踪的目的,我就将他的绳子割开。你!说!」

被灵木指着的那人苦着脸道:「道爷,小的不知啊,寨主只要我们跟踪,将你们此行有几人、在做什么、往哪里去,一一回报就成了。」

灵木回头对疾风道:「他们说词都一样,师兄。」

疾风道:「咱们上白鹇寨,亲自问问南宫碎玉他想怎样!」

灵木笑道:「上山拜见,也不能两手空空的,正好拎着这几串臭鸟,给南宫寨主当见面礼!」

众人一听,脸色全变,有人大叫了起来,「道长千万不可啊!」「我们寨主若见了我们这样,后果不堪设想!」「上回不过有个人在他面前说到『屁』这个字,便被他封住穴道,一辈子不得放屁拉屎,腹胀毒发,好几个月才慢慢地拖死。」

还有一人哭丧着脸道:「你听的传言错了,谁敢在寨主面前讲到屁字?那人只是把寨主诗里的『必』字念快了,听起来像屁,寨主便生气了。」

被绑在小翻浪身后的一人呻吟了一声,这一堆人只觉腿上热热温温的,烘臭冲鼻,已经有人吓得拉了出来。这一下就好像连锁效应一样,其他三个还在忍的通通忍不住,就地狂泻。

小翻浪叫道:「混蛋!你们拉在我身上啦!」另一名手下也骂道:「妈的熊,老子翻身难了。」「单眼老四,你连忍个大便都不会?」单眼老四恼羞成怒,回嘴道:「老子喂你一桶巴豆,你忍着不大便试试!」

灵木拍手笑道:「哈哈哈…废话少说,全跟本道爷去见你们寨主吧!」

寨众脸色如土,有哀求的,有咒骂的,更有哭叫连天的。

疾风大喝一声:「闭嘴!」

这一喝声如雷,震得屋梁上的尘土飕飕落下,众人也瞬间全都静住。

疾风道:「要脱身的,却也不难,谁指了白鹇寨的路径,就先放了谁!」

灵木道:「你们别以为不说,就不必穿着这几泡屎去见南宫碎玉。本道长拉着你们,在弘农大街上招摇而过,替白鹇寨做个臭烘烘的活招牌,我就不信南宫碎玉隐忍得住。」

二十几人面面相觑,都不知该如何是好。说出山寨的藏匿之地,等于背叛,百寨联的追杀令一下来,立刻成为群盗追杀对象。但是不说,照这道士的做法,爱洁成癖、不能忍受一点点不雅的寨主知道了他们如此有辱门风,绝对会把他们整得更惨。

门外人影一闪,只有站在靠门的陆寄风见到了,室内众人乱得不可交加,陆寄风担心疾风和灵木二人没有察觉到外面这人,情不自禁叫了声:「小心…」

一开口,突然便身子一晃,像是晕了一下,猛地回神,自己还坐在客房内的榻边,云若紫正拿案上的肉汤喂二虎。

陆寄风怔怔地望向身边,恍恍惚惚想起:自己一直没有离开此地,还和云若紫聊了些话,一直到方才。

可是他更记得自己出去找疾风道长和灵木道长,还见到灵木如何骗了一大群的白鹇寨众,逼问他们许多问题。

陆寄风细细地沉吟回想,越是回想,两边的记忆都越鲜明,这是不可能的,怎么会同一时间有两种回忆呢?他也曾听过魂魄离体的民间说法,不由得全身发冷。可是若是自己莫名其妙离魂了,又怎会两边的事都记得?

陆寄风怔忡不安之际,门外有人叫道:「云小姐,云大小姐!」

陆寄风和云若紫都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不知道是不是在叫他们。

接着是许多人的脚步声,店里的掌柜与小厮快步赶到这间客房外,在门外道:「长安云大小姐可在吗?」

云若紫看看陆寄风,由他拿主意。陆寄风不知对方为何突然这样问来,疾风与灵木又不在,若是贸然答了,不知会有什么结果。

陆寄风在门内道:「店家有什么事,等两位道爷回来了再说,行吗?」

掌柜道:「长安云家来接云小姐了,请云小姐出面一见。」

陆寄风奇道:「是谁说长安云小姐在此的?」

掌柜道:「那些爷说,两位道长四处打听长安云家是否经这里,马上有人报给云老爷知了,云老爷派了八个人过来接小姐,要小姐赶到洛阳会合呢。」

陆寄风一听,心头疾跳了起来,他几乎可以确定:那八个要来接云若紫之人,必有问题。自己似真似梦地见到疾风、灵木两人整天就在设计那群白鹇寨的跟监,并未在弘农城里打听云家;再说,若紫说过云萃对她的小心恭敬,有了若紫的下落,亲自来接的可能性比较大。

掌柜等了半天,不敢敲门,还是恭敬有礼地说道:「这位小少爷,能不能请云小姐出来?别让那八位爷等得久了。」

陆寄风将食指比在唇前,示意云若紫别出声,才对外面道:「你去跟他们说,云小姐累了,正在休息,叫他们等着。」

掌柜有些为难,也没办法,便道:「是,我跟他们说说。」

掌柜吩咐了两名小厮守在门口,听任房内之人差遣,才又快步离去。

陆寄风小声对云若紫道:「那些人不是你爹派来的。」

云若紫抓紧了陆寄风的衣摆,道:「那怎么办呢?」

陆寄风道:「咱们得小心应付,能拖一时算一时。」

云若紫眼里露出些惧色,依然紧抓着陆寄风,不敢放开。

没一会儿,沉稳的步伐传近,两名守在外的小厮叫道:「大爷!」

陆寄风侧耳倾听,好几名大汉走了过来,通通停在房门外,其中一人道:「小子,云老爷急着要接小姐回去,你怎么不开门?小心老爷怪罪!」

言下是把陆寄风当成了云若紫的随身侍从。陆寄风眼看着她,手指指门外,意思是问云若紫:这人的声音你认得吗?

云若紫摇了摇头,意思自是未曾听过府上有这人。

陆寄风道:「你是谁?我在云家可没听过你的声音!」

那汉子一怔,忙道:「呃,我是云老爷在洛阳才买的护卫。」

陆寄风更肯定那人在说谎,否则怎会连云若紫是单独流落在外,身边并没有带着任何家人都不知道?

陆寄风道:「我不识得你,不能随便让小姐见你们,你叫个在云家待久的人来说!」

如果云萃给云若紫身边安置了一名护卫,确是应该这么小心,那几人认定了陆寄风就是云若紫的侍从,要强力对付这两个小孩,并不是难事,但是他们却在一阵极低声的商议之后,原先那人又道:「小兄弟,你别为难我们,现在局面这样乱,云老爷身边的人不是说来就来,我们都是新的,你行行方便,让我们在云老爷面前好办事。」

如果他们真有恶意,这一扇木门也拦不了他们,他们却好言相诱,未免透着几分怪异。陆寄风想了一会儿,实在想不出他们的目的。

陆寄风道:「不行,不行,云小姐身分贵重,我不可以随便把她交给你们,你们回去转告云老爷我的话,带个老家人来,我才带小姐出来。」

那人只好道:「好吧,唉,真麻烦!」

陆寄风听那人派其中两人回去报信,其他六人居然还不离开,四人身子一闪,窜至屋后、跃上屋顶,竟将这间客舍的顶瓦、后壁、前门,都守住了,不让他们有溜走的机会。陆寄风这下子真的是一筹莫展,只能以这缓兵之计,争取时间想个应对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