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木道:「信奉妖女者,几乎都可以完成自己的第一个世俗心愿。之后便看你的表现与忠心,再给你实现心愿的机会。」
实现任何心愿?陆寄风咋舌,天底下居然有人夸此海口,难道她是神仙吗?
陆寄风的神情看在灵木眼中,灵木微微一笑,道:「你也不必将她视作无所不能。会听凭她驱使之人,所想得到的心愿,往往也不过是些龌龊鄙俗、平凡无奇的念头。不外是财富、权力、武功、法术、美色等等。这样一批物欲横流之人聚而为群,可谓蛇鼠一窝!他们在舞玄姬的妖法下得了这些,便以她为至高无上的真人,听了正统的道门真理,总是不屑地嘲笑:『大道理能让我富有吗?修身养性能让我快意恩仇吗?』进而蔑祖欺师,背君违道,无所不为。唉!舞玄姬吸取真元,尚非极恶;最可怕的是腐蚀人心,使得这些活人比死人还像行尸走肉!」
陆寄风咬了咬唇,默想了一会儿,用力摇着头道:「不会的,若紫妹妹不会变成这样。」
疾风不以为然地斜睨着陆寄风,也懒得与他的幼稚之见争辩,道:「你既服了天婴,便不能放你走,得跟我们回通明宫,见过真人,再作议处!」
陆寄风抱住了云若紫,道:「那么若紫妹妹呢?」
疾风喝道:「自然是一剑杀了!」说着又提起剑来,便要刺去。
陆寄风叫道:「你们杀了她,我也不活!」
疾风和灵木都是一怔,灵木苦笑道:「陆小兄弟,你真是个大义人啊!只是你服了天婴之后,身体受了损伤,总能还原为初,除非是断了头,或是被挫骨扬灰,否则要死没这么容易。」
陆寄风发了狠,道:「我若死不了,见到断崖就跳,见到深谷就投,总要摔个不死不活,再不然找机会自焚,你们拦得住吗?」
陆寄风怀中的云若紫被封住的穴道已自行冲解开了,发出一声低吟,悄然醒转,正好听见陆寄风的话,惊得抱紧了陆寄风的颈子,「哇」地哭了起来,叫道:「你别死,你别死啊!」
陆寄风抚着她的头发,心中凄咽,柔声道:「别怕,我是说着玩的。」
疾风与灵木二人面面相觑,这小孩聪慧过人,居然能视破灵木的天行步,反应又这么快速,这一路上要看紧他,恐怕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灵木搓着手,喃喃道:「这可真麻烦…」
反倒是陆寄风有了主意,道:「两位道长,我随你们去就是。」
疾风闷哼,道:「怎有如此容易?你想怎样,直说了吧!」
陆寄风道:「我一时好心,反被道长你整个半死不活,如不是若紫妹妹,以及终南猛虎,这条命早已不在,若紫妹妹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用我的命换她的。」
疾风沉声道:「怎么个换法?」
陆寄风道:「她是你徒弟的结义之女,我必得护送着她回到家人身边,等她平安回家之后,我…我任凭道长处置就是。」
疾风嘿地一笑,道:「你随我们回通明宫,除去妖女的根本,还是在你身上。现在一时不杀这小妖女,将来金丹成功之后,我们也不会放过她的。」
陆寄风暗想:「等若紫妹妹回到家中,我对云老爷说出这层,请他藏匿起若紫,教这两名妖道找不到!大不了我半路上设法自杀,或跳入绝涧,教他们一生寻我不着,也就不会炼成害死若紫的丹药了。」
陆寄风将心一横,点了点头。
疾风依然不信,问道:「若要拿你的血肉之躯,活活地炼成丹药,你也肯吗?」
灵木道:「陆小兄弟,这鼎炉之功,确是有以活人为材的,你别以为我们在唬你。」
陆寄风不禁恼火,道:「我不答应,你们也还是要捉了我去,还是要拿我作药,又说这些做什么?难道我不肯,你们便罢手了吗?」
灵木心中有愧,长叹了一声,道:「师兄,咱们再逼他,可不成了,不如…不如完成他的遗愿吧。」
疾风脸色仍然十分难看,没说什么,一把抱起封秋华,负在肩上,道:「这妖女的家人在何方?」
灵木一喜,连忙对陆寄风道:「你带路。」
陆寄风微见迟疑,道:「云老爷一家避祸东行,现在到了什么地方,我也不知。」
疾风脸上又是一沉,正要发作,陆寄风续道:「我想云老爷会在洛阳暂避,我们到了洛阳,就容易打听了。」
疾风只好道:「走!」
陆寄风扶起云若紫,两人先走到停放着的小车边,那两头幼虎玩累了,正在打盹,云若紫钻进车中,二虎被云若紫这么一闹,稍稍醒来,便抢着搭在她身上,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疾风稀疏的双眉一挑,道:「这又是什么?」
陆寄风将猛虎如何舍身相救的事说了一遍,疾风与灵木都不禁动容,疾风却板起了脸,冷然道:「这小子好不婆婆妈妈!什么恩都要报,报得完吗?」
话虽如此,他的神情却已缓和了许多,也不时对陆寄风露出同情之色,想来是想到了他此行上通明宫,生死未卜,为他感到可惜。
有疾风和灵木这两名高手护送,陆寄风心里也感甚安,就算遇上了胡兵或是盗匪,有这两名道长在,根本就不足为虑。众人这一行甚是快速,疾风背负着封秋华一个百来斤的汉子,健步如飞,轻若无物,而陆寄风也是脚步轻捷,推着小车并不感怎么吃力。
行到夜里,竟已到了山脚下,黑黝黝的荒野中,隐约可见几处屋舍田地,零散坐落着,却没有半点人声。
疾风、灵木皆是身强体健的高手,露宿野外也只寻常,但云若紫年幼娇贵,几日的奔波已疲累不堪;封秋华身受重伤,这一夜无论如何都不宜赶路,疾风便领着众人,向一处农舍敲门求宿。
众人才步入农舍的前庭,便闻到一股极为恶心刺鼻的气味,几乎难以前进。此时夜黑无光,一时之间看不清这农舍何以臭成这样,只隐约可见原本应陈挂着庄稼诸物的前院,各种竹篓锄子等物却零乱地四处散着,冷风吹过,一个破旧的竹篮滚了几滚,天上飘飞着些鸡毛,更显杂乱肮脏。
荆门发出长长的「咿——呀——」之声,随着风动轻轻地开阖着。疾风脸色微变,随手拾起一根长木,使劲一劈,裂的一声,便劈成了长条,由怀中抽出火折,点燃木把,往前一照,陆寄风一看清农舍内的景况,不禁倒抽了口冷气。云若紫一见,更是吓得抱紧了陆寄风,不住地发抖。
屋舍内应该便是前厅,七零八落地倒着几具尸首,都已长出尸斑,身上血痕怵目惊心,有老有少,应该都是农家壮丁。
陆寄风与云若紫不敢再前进,疾风使了个眼色,灵木便点了点头,身形如电地奔了出去。
疾风道长仍背负着封秋华,也迅速地窜进了农家,不知要做什么。云若紫不敢说话,陆寄风只是更用力地揽着她,让她心里稍安。
没多久,疾风道长便空着手闪了出来,灵木也由外面奔了回来,道:
「附近几家也全死光了。」
疾风闷声问道:「多少尸首?」
「没有细算,总有百来人。」
疾风道:「里头还有些妇女,看来是胡狗干的。」
灵木脸色凝重,疾风道:「你把这里收拾收拾,我收里头的。」
灵木应了一声,疾风便再度入内。灵木将尸首拖了出去,堆在前院,又在厅中烧了些硫磺,以去尸毒。不久疾风也以布巾包着一大包尸体出来,只看见几缕虬结的污秽长发溢散在布包外,隐约可见发黑的脚踝。陆寄风心头猛跳,不敢多看。这几名妇女皆被先奸后杀,衣衫不整,是以疾风找了块布将她们全包在一起,免得让陆寄风等见了不雅。
二道长将所有的尸体堆在一起,不知在上面洒了什么粉,一点火,「轰」的一声,火焰冲上天际,火势竟烈得超乎想象。
灵木道:「师兄,火光万一把胡狗引来了…」
疾风沉声道:「我正要杀几个出气!」
陆寄风虽然痛恨疾风道长,这句话却说中得切入衷肠,见到这等惨状,陆寄风早已是咬牙切齿,恨不得手刃胡族。
灵木神色也十分沉重,却轻声道:「咱们此行任务重大,还是别惹出旁的,耽误正事。」
疾风凝重地望着尸首,口中喃喃念着不知什么,陆寄风细心倾听,似乎是咒语,又像是经文,只听得出几个片段句子:
「…吾患吾有身,生有生五苦。一者忧悲别离,二者长处盲愚,三者鳏寡孤独,四者横事缠缚,五者烦恼终日。而今尔皆远,天地汝齐寿,五岳十二河,任尔逍遥游…」
陆寄风沉吟玩味,只觉意境似远实近,难以言喻。
灵木拍了拍他的肩,将他引入屋内,带着他和云若紫进入侧房。这户山脚农家虽非赤贫,却也家无长物,一间土屋内只有一个可容数人的大炕,上头铺着几席破絮。封秋华已被安置在上,云若紫爬了上去,跪坐在封秋华身边,关心地伸手摸着封秋华的乱发,似乎想问什么,却只是转动着骨碌碌的大眼望了陆寄风一眼,终究什么也没说。
灵木指着那两头幼虎,道:「你们打算怎生处置这两头虎子?」
陆寄风尚未回答,云若紫已爬到炕边,伸手要陆寄风将二虎抱上炕来,揽抱着二虎,道:「寄风哥哥,咱们给小虎取名儿好不好?」
陆寄风笑了一下,道:「你说起什么名儿好?」
云若紫指着幼虎,道:「这头是你的,叫小风,这头是我的,叫小紫,它们跟咱们一块儿玩。」
陆寄风心里一痛,强颜为笑,道:「好得很,就这么叫吧!」
云若紫喜上眉梢,亲了亲两头幼虎,笑道:「小风,小紫,你们有名字啦!」
灵木看着云若紫天真之态,实在无法想象她成为天下第一魔女的情况,然而她确实是身带妖气,只不过被封秋华暂时封住,说不准哪一日冲破封印,便将成为世上大患。
至于云若紫这样的妖物,为何会寄生在凡人之家?五世之前,又是谁赋予云家守护长安古祠的任务?个中缘由,灵木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想必封秋华是知道的,但是封秋华面色蜡黄,双目微闭,呼吸微弱,已和个死人差不了多少,更不用提说个明白了。
疾风道长走了进来,扫视众人一眼,便跃至封秋华身边,搭了搭他的脉,眯着眼,眉心微皱,似有怅然之意。疾风将封秋华身子扶正,不禁看了陆寄风一眼。
陆寄风本不欲理他,但还是身不由主地爬上了炕,自己伸手在剑刃上一划,将流出血的手指伸给疾风。
疾风眼神一动,哑声道:「多谢。」
便撬开封秋华的口,将陆寄风的血滴进他口中,再度为他运功转动全身经脉,渐渐弱下来的脉动被这滴血一注入,又现生机,再度流动了起来,而还是无法将血气推入三焦之位。疾风心知这股血脉所行有限,究竟能延长封秋华多久的性命,他也没有把握。
疾风为封秋华行了两遍小周天,才再度将他平放,自己端坐在旁,打坐练功。灵木也据了一角打坐了起来。云若紫及二虎缩成一小团,很快便睡得深了。陆寄风躺在一旁,各种思绪翻涌,一会儿想到陆喜和柳母的下落,一会儿想到两年前父母去世之后,剩下自己苟延残生于世上,才从失去双亲的悲痛中坚强起来,便又面临生死难卜的处境,实不知苍天弄人,何至于斯!
陆寄风不自禁地回想起疾风为那些村民们所念的安魂谶文,陆寄风低低沉吟着,想道:「生有五苦,忧悲别离,长处盲愚,鳏寡孤独,横事缠缚,烦恼终日…为何人世总有这么多苦?乐又有几分呢?」
陆寄风越是辗转难眠,翻来覆去地,生怕吵醒了云若紫,便悄悄起身,步出房外。
疾风与灵木修为深湛,数日一眠便已足够,平时打坐行功,更胜于眠养。就算他们正在专心打坐,也能察觉得出周遭的风吹草动。陆寄风起身下床,走出房舍,一举一动他们皆清清楚楚,但是陆寄风的呼吸平顺、并没有打坏主意时必会产生的呼吸急促或闭息等现象,他们料定陆寄风只是睡不着,想出去走走,便不加管涉。再说,他们也判定了陆寄风不会抛下云若紫和二头幼虎。
陆寄风步至前厅,天上已经出了月亮,照耀得一地霜白,那些被火化后的骨灰被风吹散了一些,陆寄风见了那一堆白惨惨的骨灰,不禁心下恻然。
似乎有阵声音在他耳边道:「将这些尸骨给收了起来吧!」
陆寄风一怔,连忙转头望着身边,身边空荡荡地,不要说是人影,就连个鸡犬都已被搜掠尽净,只有轻风蝉鸣。
陆寄风顿觉寒气透骨,打了个冷颤,便想回到房间中。才一转身,却又自觉可笑,暗道:「我自己也快要成鬼了,还怕鬼吗?」
陆寄风这么一想,便不觉有什么可怕,反倒多回头看了看那堆骨灰,心想:「方才的声音,不知是我自己起的幻觉,还是这些屋主显的灵?不要说你们收容我们一夜,理当报答,就算是陌路之人,这举手之劳又算什么?」
陆寄风这么一想,便不迟疑,东张西望,见到墙角边有个瓦瓮,动手将那大瓮搬到庭中,以衣摆略擦了一擦,才恭恭敬敬地对着那堆骨灰自言自语道:
「诸位乡亲父老,晚辈陆寄风为你们收拾骸骨,冒犯不周之处还请海涵。」
陆寄风说话声音虽微,内房的灵木与疾风还是听得一清二楚,暗笑这名少年不失至性,却未免近乎迂腐。
陆寄风默默地拾捡骨骸,突见灰堆中有一包物事,约莫三寸见方,以灰色似纸又似布的奇异材料包着,一点烧过的痕迹都没有。陆寄风大感奇怪,本以为是死者之物,可是经过如此猛烈的火葬,为何丝毫无损?陆寄风忍不住好奇心起,就要拆开看看是什么东西。
才要动手,又转念想到:这样东西被火烧过后丝毫无损,绝对是稀世奇珍,那么死者将它贴身藏于胡兵搜括不到之处,也属常理。自己随便打开,实违君子不欺室漏。
陆寄风不敢多想,正要将此物一同置入瓮中,那阵耳语般的声音又传入他耳中:
「将这火浣布收起,连同灵宝真经都是你的。」
陆寄风整个人僵住了,迅速地朝自己左右前后找寻细看,依然无影无踪,怎么看都只有自己一人。
那声音又道:「别慌,是我在对你说话。」
这语声平平板板,字字之间几乎没有音调的起伏,听来极为拗耳,更奇的是连发声者是男是女,是老是幼,居然都听不出个所以然来。
陆寄风忍不住便要开口问:「你是什么人?」那声音却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马上便说道:「什么话也别说,让房内那两道士察觉了,前功尽弃。」
陆寄风惊奇地猛眨双眼,幻觉会这样真实吗?陆寄风再仔细侧耳听去,却不再有那平平稳稳的说话声。
陆寄风呆了片刻,才慢慢地拆开灰色的小包。这手掌大小的包裹,居然是这样轻薄的织物,包了好几层,而厚度依旧没有什么改变。
展开之后,陆寄风不禁吸了口气,包在当中的是一方通体洁白的美玉,雕满了极细小的文字,而玉额的部分,赫然刻着三个尾指甲大小的篆字:「灵宝真经」。虽然字体如此的小,却端雅严整,散发出一股气势。
若是自己的幻觉,绝对不可能说中包裹里的东西,那么定是鬼使神差在对他说话了。
那声音又响了起来,道:「我说是你的,便是你的,还不收了起来?」
陆寄风嘴唇一动,那声音便道:「噤声!疾风道长来了,继续收骨,什么也别说!」
陆寄风慌张之中,不及细想,连忙随便将东西纳入怀中,低头捡收骨骸。背后陡地响起一声轻咳,吓得陆寄风大叫一声,跌倒在地。
回头一望,疾风果然便站在自己身后,他一点脚步声也没有,陆寄风根本不知道他是何时起站在自己身后的。
见他惊吓之态,疾风冷冷地问道:「你还不睡?」
陆寄风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一会儿再睡…」
疾风瞄了一眼收得差不多的骨灰,道:「你很有心,不错。」
陆寄风没说什么,拍了拍屁股的灰尘,低头继续收拾。他可不知道疾风道长不轻易赞人,这句「不错」,只怕通明宫的三代弟子们十年才听得见一次。
最后一把灰都捧进了瓮中,陆寄风才掸了掸两手的灰,道:「前辈,封伯伯的伤势好得起来吗?」
疾风道长哼了一声,并不言语。
陆寄风想了想,道:「若是我的血有用,明儿我给他喂多些,只一滴两滴的或许不济事。」
疾风侧着眼看陆寄风,道:「你干嘛舍己救他?」
陆寄风道:「我也不知是不是还有命,既能救封伯伯这样的好人,为何不救?」
疾风问道:「若是救活了他,我又把他打死呢?」
陆寄风一惊,道:「你,你…还要打死了他?」
疾风淡淡地说道:「他与妖党同列,本已是我教叛徒,人人得而诛之。」
陆寄风忍不住大声问道:「既是如此,那你为何还要救活他?」
疾风道:「我手下不杀重伤之人,自然要等他养好了,再作决斗!」
「那…封伯伯若是好不了呢?」
疾风道长没有回答,只是负手仰观天际,面无表情。
陆寄风愣愣地看着疾风,他并不了解疾风的想法,只隐约觉得,也许疾风道长并不希望封秋华好起来,就这样重伤瘫痪着,两人就永远不必再有决斗。
疾风道长突然道:「小子,安安分分随我们上通明宫,师父应该有别的法子,不必以你作药,你未必会死。」
陆寄风半信半疑,疾风又接着道:「除魔女的根由,总在你身上,你现在不懂得,将来便会知道:诛妖除魔,是不能有半点不忍的。」
陆寄风一听,心又沉了下去,疾风道长本可以不对他说这些,但他向来是非极为分明,一方面对这少年有愧,一方面也十分赏识陆寄风的资材,才在此时出言加以劝慰。
疾风道:「你早些去睡吧。」
便又步入房内,等到那圆滚滚的背影不见了。陆寄风心头却更是沉重,想道:
「不管是以我炼药,还是别的法子,将来我都会成为杀死若紫的利器。我…我该怎么办?」
那阵清晰却只有他听得见的声音又道:「你可以练好了灵宝真经,逃离他们手中。」
陆寄风心头一震,他已经完全确定有人在对他说话,此人不但似乎完全听见了陆寄风的心声,竟能闪过疾风和灵木的注意,想必是更为高深莫测之人。原本疾风出现之时,他以为是疾风在整他,但是讲了那么一会子话,又觉不可能。
陆寄风牢记着不可出声,便只呆坐在门槛上,专心地听着那人讲话。
那人又道:「很好,灵宝真经乃至极无上妙法,你只要先练成了其中的炼形化体之术,便大有用处。」
陆寄风只想问:「你为何要帮我?」却硬生生地忍住了,而那声音已在他耳边念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