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星鸣嗯了声,依旧没动。
护士没说什么,带上门静静离开。
病床上的云知踢了下被子,路星鸣俯身给她盖好,正要抽手,她突然抓住他的手指不松开。
路星鸣静止两秒,没有抽离,慢慢坐回椅子,握紧她的手凝望着那张因为过敏而变得陌生的眉眼。
依稀的,还是能辨出几分精致可爱。
路星鸣眉心舒展,心中涌出一汪春水,倦惫的眉眼骤然温和下去,他按耐不住的抓紧那只滚烫的略显粗糙的小手,挨在唇边轻轻吻了吻,最后趴倒在床头,闭目小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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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知清醒已是第二天的八点。
病房安静,外边却是嘈杂一片,她半眯着眼左右环视,除了放在窗台上的那盆小多肉外,再没了其他生命的迹象。
云知慢腾腾从地上爬起,摸索起放在桌上的小镜子照了照。
头发已经秃了,脑袋看起来没有昨天那么大,但是密密麻麻的红色疹子并没有消退多少,长时间盯着令人直犯恶心。
两个字就是很丑。
云知丧丧的放下镜子。
此时护士进来,见她起床,冲她温和一笑:“你醒了啊,今天好些了吗?”
“好些了,谢谢你们。”说完,云知又向门外张望。
护士看出了她的小心思,笑了笑:“昨天送你来的那个男孩子回学校了,他给你留了纸条,水杯下面压着呢。”
云知转身把压在水杯下面的纸条拿了出来,上面落着路星鸣凌乱有力的字迹。
[塞翁失马我帮你遛,上午会替你向学校请假,我午后过来,星星先陪着你,好好休息。路星鸣留。]
云知视线一转,看到枕头旁边乖巧坐着的白色小兔兔。
云知恍神,又把那短短一句话反复嚼了多遍,唇角慢慢向上扬动,她将纸条和心中的小雀跃一起收好,抱着星星看向窗外舒朗的天空。
能来这里真好。
能认识路星鸣也真好。
云知把脸埋在星星的身体里,眸光晶莹闪烁。
云知一上午都待在医院里,无所事事等路星鸣过来,结果没等到路星鸣,倒是等来了韩母,最后面还跟着一身小礼服的韩祝祝。
对于他们的到来,云知很是愕然。
韩母更是愕然,最为震惊的还是韩厉,眼睛死死瞪着她,僵硬在原地半天没作声。
云知头肿一圈不说还没了头发,患处起满红疹,眼皮跟着泛肿,导致那双大眼睛变成了两条缝,哪里能看出之前的白嫩漂亮。
韩母眼前一黑,忽觉眩晕。
“韩厉,嫂嫂……”云知着急把兔兔藏在后面,从床上站起来,表情无措,“……你们怎么来了?”
她本来不准备把这件事告诉家长,免得他们担心,没想到从晚上到现在还不到一天的功夫,人就来了。
真是事与愿违。
云知拧着眉,紧张忐忑。
过了许久,韩母才平复下情绪:“祝祝今天有个钢琴比赛,离你们学校不远,结束后想过来看看你和韩厉,顺便一起吃个饭。”
毕竟一周没见,她也很担心云知的情况,今天刚巧顺道,就来看看。
没想到刚到学校,就撞见了匆匆忙忙往医院跑得韩厉,韩母见韩厉神色躲闪,就知道这小子没干好事,抓住一问,这才知道云知进医院了。
他们本来以为过敏顶多是皮肤起疹子,哪能想到这么严重!头发都没了!
“怎么变得这么严重?”韩母皱眉,“出这么大事,都不想着给家里打个电话,我要是今天不过来,你是不是还想一直瞒着我们。”
云知唯诺着不吱声。
韩母意识到自己语气有些重,舒深吸口气调整好情绪后,上前几步,“医生怎么说的?过敏原找到了吗?”
没等云知开口,一边的韩祝祝对着她小光头半讥半讽着嘲笑:“别是什么生发产品用的。”
韩母柔声呵斥:“别胡说,云知哪会那么想不开。”
韩祝祝撇了撇嘴,见她样子可笑,忍不住用手机偷拍了好几张,暗暗分享给小圈子里的姐妹们一起取笑。
云知抬了抬眼,嘟囔一句:“就是用生发剂过敏的。”
韩祝祝指尖怔住,不可置信。
韩厉左眼皮挑了挑,不好的念头油然而生。
应该……
大概……
不能吧……
韩母惊诧万分,硬是没说出一句话来。
云知瞥了韩厉一眼,在对方紧张地注视下缓缓说;“我想长头发,就去小药店买了生发剂,没想到会这样。”
韩母回过神,气急败坏;“你多大啊就用生发剂,好好地头发又不是长不出来。”
云知低着头,“我……我听说大哥也用这款生发剂,所以就也买来试试看,没想到会这样。”
韩母哭笑不得,“你大哥那会儿是头皮过敏引起掉发,朋友故意送他育发产品刺激他的,他放在那儿压根没用,不过那个牌子很出名,也有些效果,国内有很多仿制品,你买到的有可能是假货。”
云知不说话,只是偷偷用哀怨的眼神看着韩厉。
韩厉别开头,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就说,他爸怎么可能也不会用三五百块的东西,当时光想着哄云知开心,压根没琢磨出不对劲。
现在可好,出事了。
真是个猪脑子。
韩厉狠狠在脑门上拍了一巴掌,暗自唾骂两声,眼角余光瞥向云知,见她凄凄惨惨,没有头发,就算这样还没供出自己,心里格外不好受。
“嫂嫂我没事。”云知故作坦然,“你们先回去吧,别耽误工作。”
韩母叹了口气,“待会儿我问问医生需不需要住院,需要就先住这儿;不需要就回家休息一段时间,看你这样子是不能再上学了。”
听到不能上学,云知心里一沉,忙说:“能上能!不用回去。”
每次只有周六日两天在家就够痛苦了,要是休息一段时间,哪不得憋死过去,更别提还有个韩祝祝等着看她笑话。
“这件事我做主,不需要讨论。”韩母态度强势,说完就出去找医生,病房只剩下了三个小辈。
韩祝祝拍够了足够多的照片,见长辈离开,迫不及待吐露心声:“大头怪婴,生发剂也信,你可真行。”
她说的是云知,刺激的却是韩厉。
韩厉本来心情难受,听她这样说彻底炸了,阴戾着眉眼,“你能闭嘴吗?”
韩祝祝一怔:“你让谁闭嘴?”
“我让你闭嘴。”韩厉神色不善,“不会说话就别说话,看别人痛苦你很开心?”
韩祝祝气得直鼓腮帮,狠狠瞪云知一眼后,坐在沙发上不再吭声。
韩厉抓扯两把头发,对着云知那颗光秃噜脑袋暗自愧疚,正想着如何道歉时,门突然被打开。
应该是妈回来了。
韩厉扭过头。
看见的却是路星鸣。
默然的,两人视线对了正着。
作者有话要说:大头大头,下雨不愁,别人有伞,我有大头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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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更合一,凌晨木的更新了,明天见。
星星是路路在云知第一次看牙时给买的兔兔,就封面那个兔兔,云知给起了名字,你们好像忘了,返回来提醒QAQ
☆、053
“你还敢过来。”路星鸣推门而入,眼神讽意。
韩厉不爽:“我家人病了, 我凭什么不能过来?”
路星鸣冷笑:“看你的样子好像没一点的愧疚之心, 不愧是你, 脸皮很厚实。”
他越说越过分, 韩厉紧咬着牙, 想直接冲上去揍一拳。
“路星鸣,你干嘛这么说我哥。”韩祝祝听不了哥哥被这么怼,当然扬起脖子质问,“她自己把自己弄成这样的, 管我哥哥什么事?你阴阳怪气个什么劲,她自己作死我哥干嘛愧疚。”
“我让你说话了?”路星鸣锐利的凤眸似寒芒般扫向韩祝祝,满是冷彻无情。
韩祝祝喉头一哽,心生恐惧,条件反射缩起脖子躲到韩厉身后, 战战兢兢看着他不再说话。
她自小害怕路星鸣, 没韩厉那个胆子和他对着干,每次宴会见面, 能躲就躲,躲不了就往韩厉后头藏,反正不会和他正面接触。
每次哥哥吃瘪想替哥哥出口气的时候,都会先一步被路星鸣吓回来, 今天也不例外。
路星鸣见韩祝祝老实了,轻飘飘地收敛视线,随手把东西放在桌上后, 垂眸看向一直静默不语的云知,“好些了吗。”
他表情依旧浅淡,语气眼神却比先前温柔许多,锋芒收敛,只剩平和。
云知乖乖点了下头:“好多了,谢谢你把兔兔带给我。”
她抱紧星星,勉强冲他露出一个笑脸。
路星鸣不说话,伸手在她额头试了下温度,不烧了。
两人若无旁人的互动令一边的韩祝祝彻底看待。
从六岁起到现在,韩祝祝从来没见过他有温柔的和女孩子说过话,不打女生就是路星鸣的绅士风度了。
因为他太过冷僻,眼神又凶恶,韩祝祝一点都不喜欢他,每次被路星鸣怼哭,总是暗搓搓诅咒他一辈子娶不到老婆。
现在竟然……给女孩子带兔兔?还是韩云知?
“你说话就说话,别他妈动手动脚。”
韩厉看不下去,动手将拉人拉开,眼神满是警告。
“喂。”路星鸣目光略过韩厉,直勾勾落在韩祝祝身上,被这么一盯,韩祝祝又害怕了起来。
“你刚说她是自己把自己弄成这样的?”
韩祝祝大着胆子迎过路星鸣视线:“她自己说的!”
路星鸣垂眸看向云知。
云知肩膀一颤,眼珠来回转了转后,心虚低下头,刻意避开他灼灼的目光。
大哥很凶。
即使在韩家没多久,云知也能看出哥嫂对韩厉是严苛的,同一件错误放在韩祝祝身上可能得到原谅,甚至是安慰;但韩厉不同,他将会得到最严厉的对待。
明明大哥大嫂对谁都温柔和善,唯独对韩厉抱有偏见。如果这事儿被哥嫂知道,估计韩厉又免不了一顿责骂。
怎么说也是亲侄儿,云知不舍得让韩厉被骂。
“韩厉你可真行,屁大点事都不敢抗。你再和你这个妹妹说一遍,生发剂是谁买的?”
路星鸣咄咄逼人,云知拉了拉他衣袖想要他停下,路星鸣充耳不闻,双目冰冷。
韩厉本就愧疚难捱,路星鸣的这番话更是火上添油,再也站不住,当着死敌的面直接承认
“是!我买的生发剂,我以为药店买的应该没什么毛病,谁想到……”韩厉抿抿唇,面向云知,却不敢直视她的双眸,微弱无力的说,“我、我真不知道会把你害成这样,对不起。”
韩厉道歉是发自内心的。
他只是一门心思想让云知开心点,对于其他后果根本没考虑过,尤其父亲用的瓶子和这个一模一样,他就认为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韩祝祝惊讶瞪大眼,那她刚才讽刺了半天,岂不是讽刺的都是韩厉?
韩祝祝不由道:“哥,你才个傻子呀?”
韩厉耳根赤红:“我傻!我就是个傻子,行了不!”
韩祝祝看向云知泛红的脑袋,嘟囔:“……用的人也傻。”
话音刚落,又收到路星鸣阴鸷的注视,韩祝祝身子一个哆嗦,再也不敢继续和路星鸣待在同一个房间里,攥着小包包逃似的离开病房。
“祝祝怎么走了?”韩母刚巧回来,见房间里多了个人后一怔,待看清对方眉眼,了然一笑,
“原来是小路啊,你怎么来了。”
“我来给韩云知送东西。”路星鸣余光略过云知,“既然你家长来了,那我就先走了。”
路星鸣知道再留在这里不太合适,深深看了眼云知后,径自离开。
云知不禁追随上他的背影,目光是难掩的牵念不舍。
“奇怪,小路不是西区的吗?”
韩母皱眉,下一秒表情冷下,眼神慢慢移动到韩厉身上。
……糟了。
韩厉眼一闭,心一沉,眼瞧着这事儿兜不住,索性直接说了。
“我把……把韩云知……”
韩母冷着脸:“韩云知是你叫的吗。”
韩厉吞咽口唾沫,改口:“我背着你把小姑姑转到西区了,我的错。还有。韩厉指了下云知,“生发剂也是我买的……”
说完这话,他垂着脑袋再也不敢面对韩母。
空气骤然凝固。
韩母精致妆容下的一张脸凝结成冰霜,神色之间满是对韩厉的失望。
“我找过校长,想重新把她转到东区,但校长说每个班级的学生都确定好了,现在转校不利于学习,就把我搪塞过去了。”
韩母半晌不语,韩厉愈发紧张,活像是耗子见了猫。
“我现在在西区挺好的。”云知打破沉默,“韩厉每天都会来看我,嫂嫂你别责怪韩厉。这次是我们俩个不小心,没经验才上当受骗,也不全是韩厉的责任。”
云知紧绷着小脸。
韩厉是好心办坏事,出发点也是为了哄她开心,她生发心切,不小心就落入圈套。
韩厉桃花眼委屈垂着,搅着手指在云知身后大气也不敢吭一下。这要是搁以前,她妈早上来拧她耳朵了。
韩母闭眼,揉了揉太阳穴,疲倦叹声:“那家店的地址告诉我,回头我让律师处理。还有,你后半年的零花钱都不用拿了。”
韩厉虽然肉痛,但这个处理方式已经算是温和。
“医生那边我问过情况,你现在状态稳定,在家治疗也可以,一会儿我去办理出院手续,家庭医生已经联系好了了。”最后指示,”韩厉,你帮着收拾一下。”
韩厉乖巧颔首。
韩母再次离开,一直神经紧绷的韩厉总算松了口气。
云知昨天来的匆忙,就连手机都没带在身上。她拿起旁边的袋子看,里面放着手机房卡还有洗漱用品,看样子特意去了一趟她的公寓,最下面还压着两套崭新的棉质睡衣,标签都没来得及取下。
云知突然感觉暖烘烘的。
路星鸣是个细心的人,即使是为了给她准备东西,也没有随便翻开她的衣柜。
“喂……”
耳边,韩厉在叫她。
云知看过去。
“你头痛不痛?”少年低哑的嗓音带着一抹厌弃,“对不起啊,你昨晚上给我打电话,我没接到……”
他玩到太晚,自动关机后也没来得及充,直到早上才看到云知发过来的信息。
“路星鸣送你来的?”韩厉问。
云知点了点头。
韩厉心口堵得慌,照顾云知本来是他的事儿,结果他一点都不靠谱,反倒是看不顺眼的死对头把他应该做的都给揽下了。
烦。
韩厉深深厌烦,烦自己,也烦路星鸣。
“我不疼的。”云知见韩厉一直低着个脑袋,可怜兮兮的样子和失马犯错时的神态一模一样。
她不禁想伸手摸摸那头蓬乱的头发,可是在触及时,立马停下,讪讪将手收回。
倏地,韩厉握住她手腕,用力按在了自己头发上,瘪嘴说:“想摸就摸嘛,反正你的头发被我害没了,以后我的头发就是你的头发,随便摸。”
为了让云知摸得舒服,韩厉直接蹲在了地上,下巴抵在床角,往日上勾的桃花眼蔫蔫半垂,瞳孔湿润,简直是人形失马。
云知忍不住把侄儿带入最爱的大狗狗,笑容温柔,眼神愈发慈爱。
韩厉头发很软,也多,发梢带着不明显的自来卷,乱糟糟生长着,衬着那双英俊眉眼,像是一头桀骜难驯的野兽。
云知轻轻捏揉着那头蓬松的发丝,眼神里的羡慕简直要溢出来了。
……她也好想要头发。
云知姿态落寞,眼看着要哭,韩厉咬牙痛下决心,“你等着,我现在就去找个推子。”
云知一愣:“你要干嘛?”
“剃了!”韩厉神色坚韧宛如要上梁山的好汉,“以发还发!”
“……”
“…………”
云知十分感动,然后拒绝:“天快凉了,剃了很冷的。”
她没忍心告诉韩厉,他长得实在是太不良了,要是再剃个头,简直像是刚刑满释放的少年犯。
此时韩母办理完了各项手续,过来带她离开,云知穿好鞋,拎上包包,不放心叮嘱:“不准剃头发哦~”
韩厉没点头也没摇头,低声道:“你回家休息,我奶奶去A城看望老同学,估计下周才回来。”顿了下, “狗……狗我帮你遛。”
云知抿唇笑笑,打趣他:“你不怕了?”
韩厉硬着头皮说:“堂堂男子汉,怎么、怎么会被区区两条狗吓走,你放心,我肯定会安顿好的,绝对不让塞翁失马受苦。”
云知倒是不怕塞翁失马受苦,怕的是韩厉受苦。
毕竟……
失马对韩厉真的很热情,好像想和他来一场跨越种族的爱情。
“云知,快点收拾。”
韩母又在身后催促。
云知不敢再耽误,拿着东西过去。
“把嫂嫂的围巾裹上,医生说不能受风。” 韩母一边说一边把自己米白色的围巾裹在了她的大脑袋瓜子上,最后接过她手上东西,领着离开医院。
护着云知上了车,韩母扭头看向跟在后面吊儿郎当的韩厉,“你好好上学,别再给我惹是生非,知道吗?”
“知道。”韩厉懒散应,目送车影远去后,他拐了个弯,直接进了街对面的理发店。
进门后韩厉喊得第一句话是:“托尼,我要剃光头——!”
语气豪迈,充满男儿的气概。
☆、054
云知不敢落下学习,在家修养四天后, 不顾韩母阻拦重返学校。
经过几天治疗, 头部红肿已经彻底消退, 可是由过敏引起的红疹还没有完全痊愈, 医生叮嘱要每日内外服用药物, 还要注意通风,保持毛囊干燥,尽量不接触刺激性的物品,也就是说不能再继续戴着假发生活。
也就是说……她还过敏的小光头大可能会遭受同学们的嘲笑。
周一, 云知换上校服,坐上车来学校。
她坐在车内,看着校门外熙熙攘攘的人群迟迟没有下去。
开车的司机好像看出了她的忐忑,透过后视镜对她笑说;“云知小姐还是很可爱的,相信同学不会取笑你的。”
说着, 司机又打量她两眼。
座椅上的女孩穿着裁剪合体的秋季校服, 身姿单薄,细颈白皙, 笔直两条腿合拢,手心交叠放在膝上,安安静静坐着,将美丽收的浑然天成, 虽然没有头发,但并不妨碍她天然的气质。
云知瘦了,下巴尖尖, 微侧的眸子落向窗外,嘴唇轻咬,眉心中竖起两道浅浅的褶皱。
她缓缓吸气拉开车门,慢慢腾腾从座位上挪了下去。
风有些凉,头上没了毛发遮挡,直接让人感觉到冷意。
云知埋头走,只是短短一条路,却收获到数不尽数的视线,如芒刺背,伴随而来的还有低低交谈声。
“好像是十班的韩云知。”
“噗,她怎么好端端秃了?”
“听说过敏了。”
“很惨但是好好笑啊哈哈哈哈哈……”
云知紧抿唇齿,加快步伐回到了自己班级。
待她推门而入,满教室的嘈戛然而止,取之而来的是愕然的惊叹。
云知忽略那几十双眼睛,抱着书包闷闷坐回到座位。
过了会儿,武晓松过来搭话:“云姐,你头发呢?”
他们是听说云知头部过敏很严重,但没说头发会不见啊。
云知整理着课本,尽管心情低落,但还是轻声回答:“我本来就没头发。”停了下,“以前戴的都是假发。”
……?
他们就说以前那个头发看着不太自然,但也没有多问,没成想竟是个假的!也就是说云姐一直是个秃子!
不、 不会是有什么隐疾吧?
武晓松担心地向她头顶打量两眼,越看越觉得有可能。
云知头皮正中的毛囊泛红,远看还好,近看就能发现那片红色是密密麻麻的小疹子,这让有密集恐惧症的武晓松瞬间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虽然看着不舒服,但武晓松也没有正面说出来,毕竟这事儿放在一个女孩子身上不好受,他要是再嘲讽实在说不过去。
“没事!”武晓松安慰,“云姐还是我们班班花,大家说对吧?”
周围同学好像和武晓松的脑电波同步,一片紧张地应和声。
“对对对,云姐是我们班永远的班花!”
“云姐最可爱不接受反驳!”
“云姐别伤心,很快就好了!”
“我爸是皮肤科医生,不行的话带你去我家看!”
男孩子们你一言我一句,叽叽喳喳不住声。
云知睫毛轻颤,不由抬眸看向大伙,他们紧张又笨拙的安慰让云知心底滑过一道暖流,嘴唇抿了抿,又慢慢向上挑起一个小小地弧度。
她笑得腼腆又温柔,像四月时绽放开的花。
班级里的男同学被这笑晃得眼晕,心想没头发怎么了,就算没头发,他们云姐就算没头发也是最可爱的!不接受反驳!
吵闹中,一道修长身影从外走入。
云知立马感觉到是路星鸣,迅速看过去。
视野中,少年双手插兜,似醒非醒,清隽的眉眼透着股懒意。
见到他的那一刻起,云知心中翻滚的海宁静成湖泊,清澈的眼中满满都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