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禾的心里有座雪山,现在,雪山的白皑山尖儿,已经开始融化了。

“你不说话,我就走了。”霍歆向前一步,手搭在门把上,“走了就再也不来了。”

门锁拧动,门板敞开一条缝。

霍歆的手突然被握住。

陈清禾一拉,人就拽回了他怀里。

他的声音自上而下,在忍,却是忍无可忍,碾碎牙齿一般,“老子现在才明白,你不是什么小狐狸,就是一狐狸精!”

霍歆被荷尔蒙气息撞了个满怀,有点害怕,但还是欣喜比较多。

她在陈清禾耳朵边,“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天在雪岭,你眼睛都着火了。”

陈清禾呼吸急了,声音也沉了,“着什么火?”

霍歆拉着他的手,挪到自己的臀上,眼睛俏生生地往上扬:“……你说呢?”

这一晚的事,意料之外,但又情理之中。

两人在这间八十八的特价房里,轰烈燃烧。

陈清禾掐着她的细腰,从后头使劲儿地顶。霍歆这姑娘,肌肤雪白,后背全是被陈清禾嘬出的印痕。

到最后,霍歆的每根脚趾头,都痉挛般地蜷起。

陈清禾心里的冰山,至此,全部融化成春水。

他舔了舔霍歆的尾椎骨,真以为他这么好撩拨?

不过是那天雪山静岭,她回眸一瞬——

自己就先着了迷。

作者有话要说:采个建议。

大家是想看到陈清禾退伍后,两人在上海别后重逢。

还是就到雪山之恋结束就行?

三章和四章之差。

☆、第68章 月光雪山(3)

次日归队。

在路上,霍歆总算可以光明正大腻着陈清禾了。

“啊, 我想要堆个雪人。”

“路边上那么多雪人还不够你看?”

“那些丑。”

“哪里丑?”

“不是我堆的, 就丑。”

“那你觉得谁好看?”

“我最好看。”

陈清禾乐了,侧低着头, 看她,“你这丫头,挺有自信啊。”

霍歆眼睛亮, 踮脚凑到他耳朵边,“你那儿也好看。”

陈清禾脚步停住, 挑眉, “我哪儿好看?”

“就是那颗痣。”霍歆眼珠转了半圈儿,说:“又黑又圆。”

“……”

“陈清禾你怎么脸红啦?”

“谁脸红了?那叫高原红。”

“切。”

最后一趟转车, 霍歆在路上睡着了。

她歪头垫着陈清禾的肩, 碎头发跟着颠簸一晃一晃,淡淡的阳光也跟着在她脸上折来折去。

这路不好走, 辗轧过一大坑时, 把霍歆给震醒了。

“哎呀。”她捂着心口, “梦见我跳楼自杀呢。”

陈清禾看着她迷糊犯可爱的样子,嘴角弯着,突然叫了一句, “小蔷薇。”

霍歆噘着嘴,“不许叫这个。”

脱光了才知道,她胸脯上,纹了一朵蔷薇花。

昨晚, 这人把她的蔷薇花虐得可惨呢。

陈清禾乐得不行,压着声儿问她:“还疼呢?”

霍歆低头,“嗯。”

陈清禾握住她的手,“我下次会轻一点的。”

霍歆好了伤疤忘了疼,眨巴眼睛道:“今晚?”

陈清禾眉心拧了拧,唬她:“别惹事儿。”

回部队,纪律当头,可没这么自由喽。

小蔷薇在故意挠他的心呢。

下车前,陈清禾说:“归队之后,有些事情就不方便明着做。你多照顾自个儿,被人欺负了告诉我。”

霍歆坐直腰板,敬了个礼,“是!长官!”

呵,这架势。

还挺像模像样。

两个人就这么生龙活虎地确立了关系。

训练时,陈清禾不能光明正大地和她一块,霍歆借着职务便利,抓紧一切机会跑他面前晃荡。

“陈清禾,昨天我把你拍得特别帅!”

“陈清禾,今天我也把你拍得很帅!”

她刚要继续,陈清禾啧了一声,抢了她台词儿,说:

“明天你也会把我拍得很帅——知道了。”

霍歆唔了一声,“那得看心情。”

这时,集合哨长音破天。

陈清禾迅速立正,“把围巾戴好别冻着,我走了。”

“哎等等。”霍歆飞快往他手里塞了一样东西。

陈清禾低头一看。

是一个用“毛爷爷”折的红彤彤的心。

面上还写了一句话——

12月13日,你的工资哟。

是他俩在特价房里彻夜欢爱的第一次。

陈清禾望着霍歆跟只白兔似的跑远的背影,几乎与雪色融为一体。

这媳妇儿,真他妈的可爱。

这次栏目组策划的军旅专题,是电视台的年终重点项目,跟拍时间长达一个月。霍歆在时间过半的时候,成功拿下陈清禾,在第三个星期,迎来了一个人。

陆悍骁从南方过来,飞机火车轮了个遍,赶着陈清禾半年一次的探亲假,过来看兄弟了。

当兵苦,基层更甚,没有周末一说,半年一次假,三五天不等,很多家里远的,来回时间都不够,索性就不回去了。

陈清禾带上了霍歆,特地去镇上给哥们儿接风洗尘。

陆悍骁一看他带了女人,心里就明白,这是他盖了戳,认定了的。

“霍歆,我对象。”陈清禾介绍得直白简单,一扭头,顿时换了副凶面孔,“这都第三盘儿了,吃多了胃疼,不许再吃了!”

筷尖上挑了粒花生米,正欲往嘴里送的霍歆,“吧”的一下闭紧了嘴。

在外人面前,可给他面子了。

男人们酒喝过了瘾,霍歆还在桌上扑哧扑哧奋斗呢。

陈清禾摸了摸她脑袋,“乖,慢点,我去外头抽根烟。”

霍歆点头,“好呀。”

俩男人一走,她就摊开右掌心,把先前藏好的一捧花生米,一口塞进了嘴里。

北国的夜,一地的雪,天边的月,光影皎皎。

陆悍骁给他点燃烟,然后自己点上,头两口默默无言。

第三口时。

“过年回吗?”陆悍骁问。

“不回,站岗。”陈清禾想也没想。

“啧,这可是第二年了啊。”

“回去碍人眼,我不在,老爷子命都能活长点儿,清静。”话虽这么说,默了几秒,陈清禾还是没忍住,“我爷爷身体可还行?”

“来前我去看了他老人家,挺好。”陆悍骁不太适应这天寒的地儿,冷得有点哆嗦牙齿,他又用力吸了口烟,看了眼陈清禾,“还怪他呢?”

当年,陈清禾走得烈,陈自俨那也是犟了几十年的老祖宗,能容这一孙子拿捏?

他打了招呼,一句话的事儿。

这也是陈清禾,为什么表现出众,却始终不得提拔,两年还是个小班长的原因。

磨着他呢。

陈清禾也硬气,哪里苦就往哪里钻,愣是不服软。

得了,就这样耗着呗。

陆悍骁拍了拍他肩膀,转了话题,问:“那姑娘就是上回你让我帮忙的人吧,定了?”

陈清禾嗯了声,“招我喜欢。”

“行啊哥们儿,雪山之恋够时髦啊。”陆悍骁又问,“她哪儿人?多大了?父母是干什么的?”

也不赖他多问,陈清禾这种出身和家庭,敏感着。

哪知陈清禾来了个一问三不知。

“不清楚。重要吗?”

他咬着烟,天儿冷,烟气薄薄一层从鼻间散出,跟一帧慢镜头似的。

然后轻描淡写地呵了一声,“老子喜欢就行。”

休息的这两天,陈清禾带着陆悍骁去他平日训练的地方转悠,“瞧见那四米高台没?我单臂支撑,单脚挂板,五秒钟能上到顶头。”

又带他去看广阔农田,“我在里头堆过草垛,挖过水渠。”

中午饿了,前后没地儿吃饭。陈清禾得心应手地从裤腿侧袋里掏出匕首,两下在地上挖了个坑,然后从袄子口袋里变出俩土豆红薯。

“这东西,是你在花花世界吃不到的。”

时间过得快,陆悍骁第三天就撤了。

又过了一星期,栏目组的录制进度也完成了。

部队有始有终,来时开了个欢迎会,别时,欢送会也没落下。

在这待了一个月,工作人员都有了感情,感谢词说得真情实意,陈清禾坐在靠门的板凳上,看到霍歆低着脑袋。

他的小蔷薇,蔫了。

会议室人多空间小,陈清禾什么时候溜的大伙儿没注意。

他走的时候,给霍歆远远使了个眼色。

两人一前一后出来,陈清禾带她翻墙,到了一处隐秘的洼地。

谁都无言,气氛到了,男女之事就跟一把火一样,轰声燃烧。

两人滚在干枯稻草堆里,上面还有薄薄的雪粒。霍歆裸着,被陈清禾抱着,疯狂地吻着,揉着。

又冰,又热,极致的矛盾感,带来了极致的快|感。

陈清禾用力地贯穿她,发了猛,霍歆一改娇俏,沉默地受着,配合着,享受着。

她透过陈清禾起伏的身体,看到了雪山之间,高悬圆润的北国明月。

月光雪山下。

是她的爱人啊。

最后的时刻,霍歆终于哼唧出了声,陈清禾呼吸粗喘,趴在她身上。回了魂,霍歆开始嚎啕大哭,“我不想走。”

“乖。”陈清禾摸着她的背,声音也哑了,“我放假就来看你。”

“你半年才放一次假。”霍歆呜咽,指甲抠着他硬实的肌理,“半年好久好久。”

陈清禾轻轻颤笑,“不会的,我答应你。”

“那你能每天给我打电话么?”

“有纪律规定,只能周末外联。”

“那我能给你打电话么?”

“可以,会有转接的。”陈清禾顿了下,“不过,也不能太频繁。”

“那我一二三给你打,周末你打给我,行吗?”霍歆泪水糊了满脸,望着他的时候,月光住进了她眼睛。

———

别离意味着异地。

陈清禾和霍歆就这么开始了异地恋。

霍歆家在沈阳,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就靠着中国电信谈情说爱。

“陈清禾你有没有想我?”

“今天台长表扬我了呢,说我拍的新闻照片特别好看。”

“你们的纪录片后期已经做完啦,马上就能在电视里看到你了。”

陈清禾也是个能侃的,总能顺着她的话题,旁支出一些抖机灵的笑话,让霍歆乐得呼吸直颤。

农历春节前。

霍歆在电话里一如既往的活泼,叽喳了半天,她声音敛了敛。

“陈清禾。”

“嗯?”听到她叫的时候,陈清禾还沉浸在刚才她说的趣事儿里,嘴角弯着,“怎么了?”

那头顿了顿,霍歆才鼓起勇气。

“你愿意来见我父母吗?”

陈清禾弯着的嘴角,凝滞住。

哎嘿!

见家长了。

“你答不答应呀?”他久不吭声,霍歆急了,“说话嘛,陈清禾。”

“说什么嘛?”陈清禾坏着呢,学她的调儿。

“你来不来嘛!”

“来哪?”

“我家?”

“你家在哪?”

“陈清禾!”

陈清禾笑得够欠揍,霍歆暴风雨将至,他风平浪静,稳当当地应了声,“上门提亲,我当然要来的。”

霍歆唔了一声,隔着电话,都能感觉到她的喜极而泣。

其实上次探亲假,他只休了两天,攒了三天以备不时之需。

现在天时地利,两人把见家长的日子,定在小年。

日期越来越近,陈清禾却发现了不对劲。

电话里,霍歆连这几次,兴致不高,也不再主动提这件事儿,换做以前,那可是三句不离“我爸妈人特好”诸如种种。

陈清禾从小在大院长大,识人猜心的本事儿厉害得很。

“小蔷薇,是不是你爸妈不同意?”

霍歆父母,都是沈阳战区第16集团军的要职领导,她还有个哥哥,军校刚毕业,也到直属机关谋了个好差事。

前景一片光明。

这丫头,名副其实的红二代。

霍歆父母听说女儿谈了个军人,本来还挺高兴,但暗里一查,竟只是个野战队的小班长。瞬间就不乐意了。

霍歆和他们闹,一己之力斗得特别疲乏,但还是不让陈清禾知道。

怕他多想,怕他伤心。

电话里,霍歆先是哽咽,然后呜咽,最后嚎啕大哭,还不忘打着嗝作保证,“陈清禾,我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陈清禾什么都没说。

十分平静地应了一声,“嗯。”

第二天,他向上头打报告,申请了三天假期。

当天下午,陈清禾坐上了去沈阳的火车。

凌晨两点的沈阳北站。

他是风雪夜归人。

陈清禾住在建民旅馆,第二天才给霍歆打电话。

霍歆不可置信,直嚷他骗人。

陈清禾就站在旅馆窗户边,身后是沈阳北站,他打开手机,把自个儿和车站放入取景框里。

咔嚓。

人生里的第一张美颜自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