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乔的室友回了老家,下星期才回,所以托她男朋友来送钥匙。结果闹了这么一出乌龙,想想都觉得对不住人。
周乔收拾完全部行李,才不紧不慢地去看调成静音的手机。
好家伙。六十六个未接来电。八十八条微信消息,全部都是道歉和认错。
最新的一条是:
[今晚有百年难遇的冷空气过境,没关系你不用担心我,我穿了一件新款春装一点儿也不冷,在门口等着你开门。]
后面还跟了一串颜文字表情:[你还在抹芦荟膏的男朋友——千刀万剐的陆悍骁。]
陆蠢蛋。
周乔没忍住,还是对这枚蠢蛋软了心。
她走到门口,轻轻打开门。
一团庞然大物往里头倒,陆悍骁蹲靠着门,压根没想到她会开门。
“我错了!”陆悍骁快速立正,眼睛眨巴眨巴,双手合十真诚地道歉。
周乔双手环胸,面色冷静不说话。
唔,老婆好凶嗷。
陆悍骁可怜巴巴地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个东西。
一张纸被他正儿八经地摊开,然后双手虔诚地奉上,“我就是个醋坛子,乔乔,你必须要给我点颜色瞧瞧了!”
不错,还挺有自知之明。
周乔垂眸落在纸页上——
!!!
什么玩意儿?
十几种不同颜色的彩笔,涂了一页纸?
陆悍骁低声下气地问:“你任选一种颜色,我一定好好瞧。求求你,别生气了……”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看完车不留言的,是想让我宠着你吗?!
……宠就宠吧,宝贝儿开心就好,不然我还能怎么办。
☆、第42章 男妖精
好一个“给我点颜色瞧瞧”。
老天爷听了想自杀。
周乔的高冷情绪瞬间被他摧了个稀巴烂,真不知道, 这男人什么时候买的彩笔。
“笑了笑了。”陆悍骁一颗心落了地, 一脚跟抽刀似的踏进门里, “我的腿,我的腿!”
周乔无奈地停住了关门的动作。
陆悍骁绽开一个讨好般的微笑,“你使劲儿压, 压成屎粑粑, 只要能消气, 这腿就送你了。”
周乔转过身, 随他。
陆悍骁赶紧反手关上门,怕被轰走, 还细心地将门反锁。
他站在玄关处,扫视一圈房间,装潢还算新,家具电器也还凑合。跟着周乔进卧室, 陆悍骁终于皱眉, 不满道:“怎么这么小?”
“一个人要多大的地方?”周乔在书桌前,把书一本本码放齐整。
“这床是一米五的吧?”陆悍骁目测了一下,不太高兴,“你就没考虑我吗?”
周乔动作顿住。
“我芦荟膏明天就擦完了。”陆悍骁小声嘀咕, “这么小的床怎么够啊。”
周乔挠了挠自己的耳垂, 算了,还是哄着他吧。她放下手里的活,走过来看着他, “我是和别人合租的,当时签的协议上说明,最好不要带异性回家。”
陆悍骁眼睛闪闪发亮,“我就在这给你买一套房子,我们过二人世界行不行?”
“行了你别闹了。”周乔纯当玩笑,想了想又说,“当初怎么没发现,你这么黏人啊?”
陆悍骁却一把抱住她,“黏死你。”
周乔笑着待他怀里,“万能胶。”
陆悍骁抵着她的头发,“我已经跟你室友的男朋友道过歉了,还给他买了红花油。小伙子很善解人意,让我请他喝了一杯奶茶,还指定要薰衣草味儿的,他喝薰衣草,我喝草莓汁,喝完我们就成为了好朋友。走前他还说,有机会跟我学拳击。”
“……”
“我反思了一下午,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你既然执意搬出来,那这必然只是个开始,以后还会有更多好看的臭男生围着你转。”
陆悍骁郑重其事地作出决定,“所以我决定从现在起,报个武术班,每周上两天课,争取以后一拳出手就把人打成十级残废。”
“……”周乔只当他贫嘴,“行行行,祝你早日一统江湖,称霸武林。”
陆悍骁受到了爱的鼓励,心情倍儿爽,提议道,“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我们出去吃饭吧。”
“被你气饱了。”
陆悍骁立刻垂头丧气,“我真是个该死的陆悍骁。”
周乔被他磨得没了脾气,笑着说:“怎么个死法啊?”
一听,陆悍骁竟然迅速脱掉外套,以秒速往床上一躺呈“大”字,表情视死如归道:“来吧,用力,不用怜惜我。”
周乔扶着额头,微微叹气,“真是本性难改。”
最终,晚饭没约成功,周乔说她有点累想早些休息,陆悍骁只得孤苦伶仃地独自出门。
坐进车里,他双手枕着后脑勺,盯着车顶,越想越觉得没底。于是掏出手机,在兄弟群里嚎了一嗓子。
[陆总不开心!]
很快。
陈清禾:[撒花。]
陶星来:[撒花花。]
这队形不和谐啊,陆悍骁问:[我燃燃呢?算了先不管他,我跟你们港,我和周乔要开始异地恋了。]
陈清禾:[啊?周乔去外地了?]
陆悍骁:[嗯,去了海伦。]
陈清禾:[海伦小区?这地儿和你公寓在一个区啊!!异你地个恋的麻痹。]
陆悍骁:[你才小儿麻痹,滚蛋。]
陶星来:[陆陆哥,我怜惜你,从你那走过去要花半小时,简直海角天涯人间惨剧!]
都是一帮没心肺的混蛋。
陆悍骁觉得没人能体会到他的少男心,于是往里丢了个红包,就关掉了手机。
众群友为了一个红包抢得头破血流,拆开一看。
一分钱。
啧,今天陆总很小气嘛。
———
周乔一搬走,齐阿姨自然是不会再留下了。周乔前脚刚出,她后脚打包也回了陆家。
第一夜,陆悍骁独坐在客厅里怅然若失。觉得自己像极了空巢老人。半夜醒来,他还跑到周乔待过的卧室,趴她床上用力闻。
其实齐阿姨走之前,把床单被套全部换洗过,但陆悍骁觉得自己比狗鼻子还要灵,能嗅出哪怕一丝属于周乔的味道。
暂别带来的疏离,让他本就敏感的心更加没有安全感。
凌晨两点,陆悍骁握着手机划亮又按熄,手指在那串熟悉的电话号码上犹豫半天。
真的好想听听她的声音啊。
不敢打电话,就只能发短信以解相思。
[乔乔,这么晚我还没有睡,猜猜我在干嘛?]
[哈哈,猜不到吧。叫我一声老公我就告诉你。]
[告诉你算了,我在日你的床哈哈哈意不意外?]
他一个人自嗨自演,一连串的信息发过去,每条间隔不超过五秒。
回应他的只有亮白的屏幕,在这黑夜像极了孤灯。
陆悍骁泄气地把头埋进枕头里,觉得自己简直心理有病。这恋爱谈的,比十七岁还十七岁呢。再转念一想,算了,十七岁他也没谈过恋爱,这个比喻不实事求是。
“好烦啊。”陆悍骁在床上伸手蹬腿,猛烈翻滚。
手机“叮”声清脆时,他正裹着被子转了三四圈,又把自己弄成了墨西哥鸡肉卷。
陆悍骁抬眼看到屏幕跳出来的提示,竟然是周乔回复了!
“操,手。”他疯狂扭动,奈何双手都卷在被毯里一时出不来。
“啊!”陆悍骁蛮劲地将被子差点撕破,终于解放双手,火急火燎地捞起手机。周乔的信息很简短,两个字:
[开门。]
开门?
开门!!
陆悍骁反应过来,直接跳下床,光着脚跑去门边。
把门拉开,门外站着的,竟真的是周乔。
陆悍骁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傻啦吧唧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往她鼻间轻探,“真是活的啊。”
周乔挥开他的手,哭笑不得,“不然还是死的啊?”
陆悍骁看着她,眨了眨眼睛,然后一把将人打横抱起,“就知道你也舍不得我!”
“哎哎哎,慢点。”周乔害怕地搂住他的脖颈,娇嗔道:“谁舍不得你了,我怕你一个人……”
“怕我一个人怎么?”陆悍骁低下头,似笑非笑地问。
周乔捏了捏他鼻子,“怕你踢被子。”
陆悍骁迫不及待地低头吻上去,周乔偏头不让,笑眼弯弯,“芦荟膏擦完了?”
“啧啧啧,”陆悍骁又开始飙演技,“周乔同学,你是不是误会了。”
???
“我只是想接个吻,没想做别的。”陆悍骁一本正经地蹙眉,忍住没有笑场。
这回换周乔无地自容了,她拽紧他的后衣领,红着脸抿唇。
“不过,”陆悍骁声音突然放沉,贴着她的耳垂轻轻舔,“你想要,我还是可以给的。”
周乔浑身颤起鸡皮疙瘩,想反驳却偏偏失了言语,她索性诚实到底,抬头张嘴,含情露水地咬住了陆悍骁的下巴。
“嘶……”陆悍骁一个激灵,脚底板都发了麻。
周乔故意用舌尖抵了抵,轻哼,“今天你是……水蜜桃味儿的。”
“我换了剃须水。”陆悍骁抱着她往卧室去,然后不算温柔地将人抛在床上。
周乔像艘船,被软绵的床垫震得微微起伏,陆悍骁压了上来,手往上面一覆,“真正的水蜜桃,在这里。”
不同于上一次,今夜的陆悍骁格外温柔,男人对两|性似乎有着天生的技能,只需开个窍便能如鱼得水。
最后两人气喘吁吁各自欢喜时,陆悍骁满背的汗水,证明似的指着床头的电子钟,“五十三分钟二十秒,老公是不是很棒。”
“……”周乔一言难尽地看着他,“掐得这么准,干什么,你要按时收费吗?”
陆悍骁低低笑了起来,“那你愿意出多少?”
周乔假意沉思,情|欲疼爱过后,眸子像是月光浸润过的水滴。她没说话,而是伸出手,五指张开。
陆悍骁看着她的手指,“五毛?”
周乔手指一变,只剩两根。
再接着,完全收拢,成了一个温柔的拳头。
她仰头,对他笑,“520啊,一分钱都不能再多啦。”
陆悍骁被哄得通体舒畅,恨不得将她揉进骨血里,“你呢,为什么突然过来了?”
周乔换了个姿势,趴在了他胸口,听了一会心跳声,把自己的频率跳成和他一样。
很悦耳。
“因为想你想得睡不着。”周乔突然开口,语气似娇似怨。
陆悍骁翻身把她压身下,钳在她身侧的手臂在微微发抖。
“周乔。”
“嗯?”
“我们去登记,好不好?”
安静得只剩呼吸声。
半晌,周乔才微微叹气,“结婚很麻烦的吧?”
“不麻烦。房子车子票子酒席婚礼全都交给我,你只需要出一样东西。”
“什么?”
“把你的名字给我放户口本里。”
陆悍骁的语气比方才急切,急着表真心,急着证明他所说不假。周乔却很平静,目光从渗着暗亮的窗户移到了床头。
“我说的麻烦,是家里。”
陆悍骁明白过来,“家怎么了?你家还是我家?你家的话,我一定交出一份让你爸妈无话可说的聘礼。我家的话就更不用担心了,你这么乖,他们肯定都喜欢。”
周乔听后没说话,只在心里暗暗自嘲了一声,“是吗?”
后来的聊天内容云里雾里,被瞌睡终结。
第二天醒来,周乔发现陆悍骁还躺在床上。
“起床啊,上班要迟到了。”
陆悍骁翻了个边,唔了一声,“老板给自己放个假不可以啊。”
周乔一想也对,没啥毛病,于是换个说辞,“你这样昏君不早朝,赚钱不积极。”
“吵死了。”陆悍骁又翻回来,大腿一抬,再放在周乔腰上,直接把她给夹得不能动弹。
“谁说我赚钱不积极了?我昨晚上,可是和你谈了几十个亿的生意呢。”
周乔乍一听没明白,“几十亿?”
“呵。”陆悍骁睁开睡眼,惺忪的模样像个赖床的少年,“怎么,想不认账?”
他指了指地板,“都在保险套里呢,你去数数?”
周乔反应过来,被梗得说不出话。
陆悍骁笑得更开心,“下次别关保险柜了,直接送给你,行吗?”
周乔拎起枕头捂住他的头,“我觉得你还是睡到天荒地老比较好!”
就这样,彼此适应了分离的生活,陆悍骁总算恢复了点正常理智。周乔这边也一切顺利,唯一的插曲,就是她的合租伙伴,在她搬进来的第三天,电话告知,她需要去远地方做一个长期项目,小半年不会回来。
也就是说,这套房子,都由周乔一个人居住,但是对方租金照常分摊。
或许这是一个好的预兆,一直延伸至次年二月中旬,到了研考公布成绩的时间。
周乔的分数不仅过线,而且笔试成绩在同专业里问鼎第一。
陆悍骁知道后,一点也不惊讶,语重心长的老头语气说:“我早说过你能考上,我的女人我当然了解啊。”
他是周乔第一个分享好消息的人。周乔在电话里,笑声藏不住,真心实意地说了声,“陆哥,谢谢你。”
当她经历过一次失败,并且以一个不算光彩的开始与他遇见。从欢喜冤家变成亲密|爱人,他用自己特立独行的方式,无形之中开导她,带动她,让她知道,这个世界,有人一直看着她,相信她。
他是周乔不算平顺的人生里,最为顺利的一个环节。
抛去相爱成分,人当感激。
这些长篇大论不需要说出口,浓缩在“谢谢你”这三个字中,陆悍骁怎么会不懂。
此刻的他,坐在公司会议室里,高管要职塞满座位,鸦雀无声。大家齐齐注目两分钟前,因一通电话暂停会议的大BOSS,正笑脸如春风,语气宠溺地握着手机,说:
“我说过你能考上,你一定能,我也说过,你有当宠妃的命。你瞧瞧,我哪一句骗过你?”
精明干练年薪三十万的秘书朵姐,此刻真的很想星星眼地问一句——
“陆总,既然您这么半仙,能不能帮我也算算命,看我什么时候能嫁给王俊凯。”
———
周乔的目标导师早已选好,就是那位也带过陆悍骁的李老头。
李老头的资源十分优厚,名声在外,想跟他的学生不计其数,周乔以专业分第一的成绩,扎实过硬地通过了复试,真真正正地尘埃落定。
当然,陆悍骁是高兴的。但他的忧伤大过开心,一想到周乔即将重回校园,他爱脑补吃飞醋的老毛病就又犯了。
送她去报道的第一天,在车上。陆悍骁心有余悸怕被周乔diss,于是只敢拐着弯儿地叮咛嘱咐。
“虽然这个大学还不错,但因人而异,老鼠屎什么地方都会有,你还是个孩子,社会经验缺乏,识人有误,别以为他人伸手抛出的都是橄榄枝,很大可能是食人花。”
周乔眉眼平静,抓住重点纠正道,“我们两个,你可能比较像个孩子。”
陆悍骁憋气,不高兴了,“毕竟我比你多吃七年米饭,你能不能把我的话听进去啊。”
周乔心知肚明,故意冷他,“哦。”
“哦什么哦?”陆悍骁提高语气,“你想口我,晚上洗干净躺平给你就是了。”
“……”
车子已经驶入校门,从林荫的大道蜿蜒而上。
陆悍骁滑下车窗,随手一指,“别看那个打篮球的小伙子长得又高又壮,你认真仔细地想一想,这大白天的,一个学生不在教室学习,跑出来打篮球干什么?”
他双手重重一拍方向盘,“我看就是居心叵测!男狐狸精出来勾搭小姑娘的!”
“……”
呵呵呵,万一是来勾搭小青年的呢。
周乔双手环搭着,静静欣赏陆悍骁的表演。
“还有那个踢足球的,卧槽,春天刚来,他就忍不住露胳膊露大腿,干什么啊?暴露狂啊?”
周乔忍不住提醒,“踢球赛不穿比赛服,难不成穿西装皮鞋吗?”
“我穿西装皮鞋都踢得比他好。”车子越往前开,路上的小鲜肉越多,陆悍骁的危机感快爆表了。
“前面靠边停车吧。”周乔说。
“凭什么?我就不停。”
“那有路障,你开的过去吗?”
“……”陆悍骁嘴硬,“我下车把它搬走,轰轰烈烈开进教学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