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慈不敢去回忆那些过去,一帧帧都仿佛有着景容的计谋与圈套,它们就像无数的针,董慈只要想起一次,就会被扎痛一次。

房间忽然沉寂了下来,带着丝丝的冷气。而董慈像是感觉不到一般,仍旧喃喃的说道,“你太坏了,坏到我无法想象。”

“我只想做一个普通人,我只想完成我爸爸曾经没有完成过的梦想,我只想努力赚钱和妈妈买个小房子住在一起……”这些话似乎是消耗了董慈太多的精力,她的眼眸越来越沉,恍惚间她闻到了一抹淡淡的檀香。

在陷入昏迷前,董慈最后说:

“景容,你放过我,好不好?”

……

这是景容第一次感到那么无力,他眼睁睁的看着董慈提着行李箱下楼,身子僵直的坐在窗台上,一动不动。

“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告诉过我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景容抚摸了下手腕上自己一直不曾摘下的佛珠,像是在喃喃自语,低哑的继续说道。“我的母亲从未尽过她当母亲的责任,所以我从来不叫她妈妈,我随着父亲喊她乔乔。”

“她曾告诉我,如果以后遇到喜欢的人,一定要好好对待她,真正的喜爱,是不会以伤害爱人为代价的,所以她送了我佛珠,希望我向善。”

董慈的身形一顿,行李箱的齿轮突然停止滑动,房间顿时陷入安静之中。

“我不懂她的话,可是遇到你后又像是懂了,可是后来……我好像又不懂了。”

景容长睫在颤,他用身体堵住了窗中吹进来的风,洁白宽大的衬衫在冷风中剧烈摆动,不断的膨胀,竟让他看起来有些脆弱不堪。

“小慈你知道吗?在乔乔告诉我这些话的时候,我的父亲早就在我很小的时候告诉我:如果想要得到心爱的某物,就必须不择手段去争。”

“他还告诉我,我的退让只会让我后悔,甚至换来的可能还有失去。”

“可是我明明按他的话做了,为什么换来的仍旧是失去呢?”

景容呢喃,“甚至我不仅仅换来了失去,还有你的恨意,与我的痛楚……”

他终于抬头了。

景容微微侧头看向董慈,望着她的眸子眼底暗雾迷蒙,黑暗而空洞。

他轻声问道。“小慈,我真的做错了吗?”

“如果我重新用乔乔说的方式去追求你,你还会爱我吗?”

“……”

董慈没有回答他,留给他的只是行李箱齿轮在地上摩擦的咕噜声,那一声声如同撵在了景容的心上,竟让他痛的有些呼吸困难。

“呵。”景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董慈的背影,在她的背影彻底离开他的视线后,他才缓慢的将目光收回。

呼出一口气,他绷直的身子像是忽然失去了力气,懒懒的依靠在窗壁上。景容抬起胳膊用手背懒散的搭在了眼睛处,隐藏中里面的情绪,嘴角扯起的笑容凉薄透明。

他是不会同意离婚的,也绝对不会放董慈离开。

有时候短暂的放手,并不是真正的放弃。所以他如今所做的这一切,只是为了以后更好的拥有她。

……

第35章 我不爱你(五)

董慈离开之后才想起自己手上还带着景容送她的结婚戒指, 她脚步微顿, 抬起手掌盯着那枚婚戒看了很久,很缓慢的在手指上撸了下来。

她的手指纤细修长,白皙的有些透明, 在戒指脱离指尖之后,隐藏在戒身后的纹身也露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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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景容当时在结婚时找人在她无名指根纹下的, 当时他笑得格外温柔,在纹好后他时常会拿下戒指抚摸着这个纹身,不断的告诉董慈她是属于他的。

董慈只知道这个标志是代表着景家,但是她不知道里面更深层的含义, 为此,在离开景容后她找不到一份工作。

“……”

在二人结婚后, 慈妈的抑郁症也渐渐好了起来, 如今在看护的照顾下, 她已经可以回家住了。

在慈妈病情好转了之后,董慈是给慈妈说过她已经结婚的事情的,从一开始的不敢置信,到后来的无奈接受。

自从抑郁症之后, 慈妈心中的执念几乎都散了,她后来告诉过董慈,如今她已经什么都不求了,只希望董慈能够好好过日子。

董慈已经好久没有见到慈妈了, 如今她好不容易见到了, 却忽然有些退缩了。

她拉着行李箱在家门口站了很久, 盯着自家的窗户看了许久,心中在不断的挣扎。

“小慈?”

正在董慈发愣的时候,身后传来惊喜的声音。慈妈提着大包小包的菜从身后走来,有些高兴的说道。“你怎么想起回来看妈妈了?”

“我……”

董慈不想让慈妈担心,于是就隐瞒了和景容准备离婚的事情,勉强一笑。“我想你了,所以这几日想回来和你住。”

慈妈望着她手中提着的行李箱,微微一笑,她像是看出了什么,眼眸中的光芒一暗,却并没在多问什么。

“好,既然提着行李箱来了那就在家多住几日,妈妈给你做好吃的。”

她的抑郁症像是全部好了,看起来与以前无异,只是人仍旧消瘦的厉害。两人很默契的都没有提起景容,曾经最亲近的两个人,如今之间却像是生了隔膜。

明明是薄薄的一层,却硬生生的将两人隔开了很多距离,偏偏谁也不敢轻易戳破。

……

董慈在学校时专业学的很好,毕业后经过老师介绍顺利进了一家很有名的工作室设计服装,然而因为工作太忙又时常加班,景容已经有让她辞职的念头了,直到她病倒后,他才将她重新关在了家里。

如今董慈终于自由了,在回家住的第二天,她就开始出来找工作,可惜去好几家工作室面试过后,都石沉大海没有了回信。

一开始董慈并不清楚原因,直到她再次面试完从一家公司走出,在路边遇到了时泽。

“……”两人有多少年不见了呢?董慈不愿去回忆。

在董慈和景容结婚后,时泽又找过她几次,可基本上都被景容挡了回去,这样断断续续的几个月后,有一天景容却忽然告诉她,时泽要出国了。

“他为什么要出国?”在从景容嘴里听到这个消息后,董慈的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

“他的学校有一个国外名牌大学的交换生名额,刚好给他了。而且这么好一个机会,他为什么不去?”

董慈沉默,有些倔强的说道。“我不相信你。”

“随便你信不信啊,反正他今晚的飞机,我只是好心告诉你一声而已。”

“……”

“想去见你情哥哥最后一面吗?想亲自问问他为什么不告而别吗?”

“小慈,如果你想让我带你去见他,是要求我的。”

“所以你准备拿什么来求我?”

“……”

对于当日的情景,时隔多年董慈已经有些模糊了。她只知道自己为了在最后见时泽一面,她被景容压在床上反复做了好几次,他像是故意为难她一般,那日的花式用了一种用一种。

他极近缠绵,也令董慈感到极为难堪。

在赶往机场的时候,道路十分拥堵,董慈就趴在车窗边一直哭,而景容却强制的将她揽在怀中,不允许她有一丝的疏远。

他是故意选择一条最拥堵的道路的,等到董慈赶到机场,远远的只看到了时泽的背影,于是心中一慌,赶紧喊了他一声。

“时泽!”

“……”时泽没有回头,从始至终都没有回头。

董慈眼睁睁的看着他的背影消失,不敢去想他是真的没有听到还是听到了又不想回头,只能一个人蹲在地上呜呜的哭着。

这是她第一次任性,却没有人会纵着她。

在慈爸还在的时候,董慈也曾是个娇生惯养的小姑娘,直到慈爸离世,她才开始长大,于是在面对任何事情上都要强迫自己理智懂事。

她只想任性那么一次的,她不想去管时泽为什么要出国,只是想赶来机场挽留他,她不希望他走。

“我身边就只有你一个亲人了啊,为什么你不能留下来呢?”

“连你也要离开我,你也不要我了吗?”

说来也是可笑,时泽要走的消息没有告诉过董慈,到最后她还是从景容嘴里知道的。董慈的泪水汹涌落下,蹲在人来人往的机场上哭的是那么无助。

“你是不是故意的,是不是你对时泽说了什么,他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就抛下我离开了?!”

当景容走过来抱着董慈想要离开的时候,董慈一口咬在了他的肩膀上。她发泄似的拍打着景容的后背,眼泪越掉越汹涌。

“对,我就是故意的啊。”

董慈当时的视线被泪水晕染,朦胧中看不清景容的面容,只听到他凉凉的说道。“我就是想让你知道,在你的身边,除了我,你谁也不能依靠!”

“……”

除了景容,她谁也不能依靠……

董慈再次想到这句话的时候,不由得嗤笑出声,他又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

其他人无法依靠,他景容更是不能去依靠的人!从此以后,她不会再去依靠任何人,她只想依靠她自己。

两人几乎是同时发现对方的,时泽在看到她的时候明显一愣,他盯着董慈看了许久,在确定自己的确没有认错后,巨大的喜悦在冲出眼眸。

“回国了?”董慈冲着他笑了笑,对于他的出现眼中没有惊得起太大的波澜,甚至带了少许的陌生。

“你不知道我回国吗?”时泽看出了她的变化,表情微微收敛。“我在回国后给你发过消息,也曾给你打过电话,可是你从没接过。”

“我没有收到过一条你的消息。”话音微顿,董慈几乎是很快就反应过来是什么原因了,她没再解释什么,只是很小声的说道。“对不起。”

“这和你没关系的。”

这么多年没见,董慈越长越是动人,时泽对她柔和一笑,想要伸手拍拍她的脑袋,但到底还是停住了。“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董慈勉强一笑,“我希望会越来越好。”

没有了年少时的稚嫩不成熟,两个人坐在来聊天沉默的时间却更长了,在董慈准备离开的时候,时泽却忽然叫住了她。

“小慈,你在怪我吗?”

董慈平静的回头望他,苦笑道。“不怪。”

她有什么好怪的呢?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他想要去追求更高的梦,董慈就没有权利阻碍。

……

明明需要坐公交,可董慈最后硬是自己走回家的。见到时泽后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所以她也只能选择这样让自己放松。

五站的路程,说近不近,说远也不是特别远,然而大病初愈的董慈,在走到自家楼底下的时候,腿已经开始发虚了。

此时天色已经有些暗淡,太阳处在半落不落的状态,天空被晕染成了暖黄。这样一幅好景象,如何能和自己喜欢的人牵手走在马路上,一定是件很浪漫的事情。

董慈知道身后一直有人在跟着她,她也知道那人是谁,只是她始终没有回头,直到她进入楼道。

“小慈。”

景容还是忍不住了,他坐在车内紧紧地盯着董慈的背影,声音有些低哑。“可以回头看我一眼吗?”

董慈脊背挺的笔直,她将指尖插入手心中,淡淡的说道。“我不喜欢回头。”

“……”

董慈已经回家了,想必她妈妈一定给她准备好了饭菜,两人相依在一起,笑得甜蜜开心。

景容瘫在座椅上仰着脖子望着那扇窗,他一眨不眨的盯了许久,忽然笑了。

他的小慈真聪明,那句不喜欢回头,明显就是告诉他无论他再怎么补救,她都不会原谅他。

怎么可以这样呢?

景容微叹了一口气,他上挑的眉眼没有了以往的凌厉,此时竟显得有些寂凉。

……

董慈的工作仍旧没有着落,她开始有些着急了。虽然她工作经验不多,但专业强势,按理说不应该找不到工作。

这几日时泽时常会来看慈妈,有时候也会留下来吃饭,董慈总感觉他是在刻意靠近她。

“还没找到工作吗?”

在董慈送时泽走的时候,他把她叫了下来,指了指她手指上的纹身,淡淡说道。“我或许知道原因。”

董慈随着景容的视线低头,她摸了摸那处的皮肤,脑海中也有了一个模糊的想法,于是试探的问道。“和这个纹身有关?”

时泽点头,视线有些复杂的盯着那两个字母。“但凡有点名气的公司,看到这个标志应该都知道你是谁的人。”

他微微皱眉,像是想到了什么反感的事情。“而且他还把标志纹到了你无名指上,有点脑子的人看到它就能猜到你是景容的什么人。”

“小慈,他是在逼你,他想逼你回到他的身边。”

“……”

第36章 我不爱你(六)

董慈再次去面试时, 她特意在手上戴上了一枚装饰戒指。

这次面试格外的顺利, 招聘主管看了她的简历后很是满意,就在他站起来准备和董慈握手的时候,董慈却忽然将戒指摘掉了。

“董小姐这手上的纹身……”

主管脸上的笑容有些僵住, 他讪讪的将手缩回,眼睛不时的瞥向她的纹身一眼。“那个, 董小姐您的简历我很是满意,但还是先回去等通知吧!”

“……”这一次,董慈终于相信时泽说的话了。

景、容。

董慈从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心中的恨意翻涌。此时她终于明白, 为什么景容会那么轻易的放自己离开了。

在同样的地方,董慈再次遇到了时泽, 他的公司应该就在这附近。这里是繁华区, 如今他应该过得不错, 每日西装豪车,身边还总有人跟着。

董慈神色一暗,她默默地垂下头,转身准备换一条路走。

“小慈!”

时泽还是发现了她, 他几步走到董慈身边,看着她手中拿着的简历,问道。“还在找工作吗?”

董慈向来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时泽很轻易就知道她的面试并不顺利, 于是犹豫了一下, 说道。“小慈, 要不你先来我公司吧。”

“虽然现在公司还不是归我管,但我好歹也是经理,你就留在我身边,给我当秘书吧。”

时泽父亲开了一家公司,虽然规模不大,但运营很稳,已经有越做越大的趋势了。

如果董慈在这个时候进了时泽家的公司,一旦景容知道,按他的脾性一定不会放过他们。董慈知道时泽也一定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他说这话时才会有些犹豫。

可他最终还是说了啊,这令董慈有些感动。

“不用了。”她不想去给时泽添麻烦,于是微微一笑,很婉转的就拒绝了。“我只会做衣服,其他的我什么都不会。”

找工作是为了养活自己,去找和服装设计有关的工作而是为了替慈爸完成他得遗憾。虽然景容一再的阻挠,但她却不会放弃。

时泽又怎会不懂她的心思呢?他眼中闪过一抹愧疚,在看到董慈想走的时候反射性的就拉住了她的手腕。

“小慈,我都回来那么久了都没来得及请你吃顿饭,不如就今天吧。”。

“就当是老朋友之间的叙旧,刚好……我有些话也想告诉你。”

“……”

董慈是想拒绝的。

她知道,虽然景容放她离开,但近几日她出门的时候总能看到有一辆黑车跟着自己,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的人。所以她一直想和时泽保持距离,一方面是因为她不敢再去依靠别人也被吓怕了,另一方面则是怕自己和景容的事情会牵连到他。

“好吧。”在董慈确定周围没有那辆黑车之后,她还是答应了时泽。那些一直想问却一直没有机会问的话,刚好也该趁今日问个清楚。

时泽带她去的是一家高档餐厅,他似乎对这里很是熟悉,抿唇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很严肃,但董慈总觉得他似乎哪里不一样了。

年少的时候时泽也请她吃过几次饭,但两人都是在地摊或者是小餐馆,周围都是嘈杂的人流,桌椅因为陈旧显得并不干净。

当时的时泽眉眼淡薄,虽然和她挤在同样满是人烟的小巷,却有种超凡脱俗的气质,董慈时常调侃他随时都会看破世俗羽化升仙。

可现在呢?董慈却感觉他和这个地方出奇的融合。

时泽身上再也没有了年少时的气质,面容没变,可是曾经的给她的感觉却再也没有了。

“……”

时泽点了一瓶红酒,他将酒杯推向董慈,微微一笑,说道。“喝一杯吧,今天的聊天或许咱们都用的上它。”

他先是自己喝了几口,见董慈没动,也没有强求,只是叹了口气后直接切入正题。“小慈,其实在得知你和景容结婚后,我去找过他。”

时泽像是陷入了当时的回忆,他苦笑了一下,闷头又喝了一杯。“你是知道的,我爸开了一家小公司,凭着景容的势力,他只要动动手指就能毁掉它。”

“所以他逼你出国?”董慈暗自将拳头攥紧。

她应该早就猜到的,不然时泽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出国呢?说到最后,其实还是她害了他。

“逼吗?也不算的。”时泽摇头,深深地凝视了董慈一眼,里面有挣扎有愧疚,但他最后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

“对不起。”最后,他只说了这三个字。

董慈不知道当年景容到底和时泽说了些什么,但她能感觉到这段记忆对他来说很是深刻,甚至……带了些难堪。

“我有给你发过短信,我一直以为你是看到了那条短信后才会去机场找我,可是直到我回国再次遇见你,才忽然明白,那条短信或许没有你根本没有看到。”

“我的确没有收到,你要走的消息是景容告诉我的。”

“……”说到最后,原来一切又是因为景容。

从一开始的厌恶憎恨,董慈如今再听到这个名字时候,已经有些麻木了。她微微叹了口气,没什么心思吃饭,于是准备离开。

“等等。”

董慈站起来的时候,时泽却忽然叫住了她。

连续几杯下肚,或许是给了他一些勇气。他像是有话想要告诉他,可在看到董慈望向他的时候,却忽然将目光偏转,不敢与她对视了。

“我不想骗你,其实出国的事,并不是景容逼的我。”

“当时我需要发展,我想要能力,我想让自己变得强大,所以我不想放弃出国这个机会,景容……没有逼我。”

“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小慈,对不起。”

在说完这些话后,时泽又闷头喝了一杯酒,他越来越不敢看董慈了,头垂的低低的,失去了以往的骄傲。

“没有对不起的。”

就连董慈自己也不知道此时她为什么会那么平静,她微微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只是在做你自己该做的事情。”

她不怪他,也知道时泽没错。

两人虽然从小一起长大,但是时泽没有义务将全部的好都留给她。毕竟,他也有自己的家庭,他也总要为自己考量。

董慈知道时泽并没有将全部的实情告诉她,但剩下的她应该也都猜得到。

此刻,她在望着时泽那张满含愧疚的脸,终于发现是哪里不同了。

董慈忽然间就明白:年少的时候什么也不求,什么也不想,于是你可以不去在乎权利与金钱,只追求纯粹与喜欢。而长大后,你才发现曾经不在乎的那些只会使你变得寸步难行。

你可以不要钱,不要势,平平凡凡,却很可能保护不了你想保护的人。

董慈笑了,她端起酒杯,对着时泽一举,声音淡淡道。“喝下这杯酒,我希望那段往事,我们都可以遗忘。”

她会忘掉当时时泽头也不回的背影,也希望时泽不要再纠结当时自己的选择。

敬往事一杯烈酒,过往烟消云散,谁也不要再回头看了。

“……”

董慈走了,只留下一个空了的酒杯,时泽微微闭眸,在说出那些话之后,他终于轻松了许多。

时泽承认,年少的时候,他曾喜欢过董慈,但那感情并不强烈。甚至有时候他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对董慈的爱情多一点,还是亲情多一点,所以他时常的迷茫。

再得知她身边有了景容后,时泽是难过的,但更多的感觉不是失去,而是气董慈没有找到一个对的人好好爱她。

“你不就是仗着自己有权有势吗?你以为你这样做就能得到她吗?”

“你错了,我靠的不是有钱有势,而是不择手段。”

时泽记得他当时见到景容的时候,景容脸上那自信的笑容很是碍眼。他不明白,明明是差不多的年龄,凭什么他却可以高他一等。

“你没有我狠,也没有我果断,甚至你根本分不清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这样的你,有什么资格和我比?”

他承认,景容当时的每一句话都戳到了他的心中。不去看他的作风和手段,单单只看景容这个人,时泽不得不说他的确是佩服他的。

“给你一个出国的机会,是选择继续普通,还是奋力一搏争取以后的辉煌,随你。”

“……”

时泽一瞬间长大,他想要成熟想要有能力保护自己爱的人,他为着这个目标在国外待了好多年。

可后来他发现,有些人,或许是自己努力一辈子都无法超越的。如今他回国了,他更是发现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已经不再需要他。而他,仍旧也没有保护她的能力。

这或许就是人生最无力的事情吧。

时泽端起酒杯向着董慈离去的方向举了举,他轻声说道。“好。”

如果可以,那就往事随风,全部遗忘吧。

……

董慈走回自家小区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一辆车在她身旁飞驰而过,接着以一个刁钻的角度拦住她的去路,董慈平静的停下脚步,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这么不想见到我?”

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车门被人‘砰’的一声关上,显然来人的心情并不是很好。

景容几步就追上她的脚步,强势的扳过她的肩膀令她无处可退,淡声道。“抬头看我。”

“好啊!”

‘啪——’话音刚落,董慈就抬手狠狠地在他脸上打了一巴掌。她是抬头了,可眼睛通红含着水光,她恶狠狠的瞪他,压抑着声音问道。“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放过我?!”

那一掌的力道不小,景容被打的微微偏头,他身上的气息冷了一些,却出奇的平静。

“喝酒了?”

景容轻柔的抓起她微颤的小手,小心翼翼的把她包裹在自己的掌心中。他叹了口气,接着笑出了声,然而笑意却未达眼底。“小慈是第一次打人吧,瞧被吓的,手还一直在抖。”

“你是在怕我吗?”

他犹如一个伪善的恶魔,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眼眸中的神色却森冷寒凉。“不用怕的,我那么疼你,就算你打了我,我也不会还手。”

“放开我!”

董慈怎么会信他,她努力的想将自己的手从他掌心抽出,然而景容却越抓越紧,力道大的仿佛要将她的手给捏碎。最后董慈忍无可忍,于是直接一口咬在了他的手腕上。

“又咬我。”

景容嗤笑一声,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伸手缓慢的摩擦着她裸/露在他眼前的后颈,然后在找到某个部位后狠狠地一捏,董慈就闷哼一声松了口。

“小慈似乎每次发脾气都爱咬我,这习惯真是不好。”

或许是耐心用光了,又或许是温和的外表终于装不下去了,景容按着她的肩膀狠狠的将她撞到了身后的车壁上,冷声说道。“不如作为你老公的我,帮你改改?”

像是压抑多时的怒火终于爆发,景容贴紧她的身躯狠狠地吻住了她的唇。说是吻,更不如说是凶残撕咬,,口腔内血腥味很重。

“呜……”

在景容将手伸进她的衣内时候,董慈哭了,咸涩的泪水顺着脸颊流到她的唇角,最后被景容卷入嘴中,接着,他身形一僵,再也没有动。

“别哭。”

她的眸子被泪水打湿,里面又无助又落寞,景容心中一抽,抬手帮她将泪水擦去,轻声道。“小慈,别哭了。”

那一瞬间,他甚至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粗暴。

“你到底要怎么才能放过我?”董慈扭头避开他的触碰。

“你到处打压我,让我没有工作,没有朋友,你以为你这样我就能回到你身边吗?”

“景容我告诉你,我董慈就算是死了,也不会再回头看你一眼!”

“……”

“你就真的那么恨我吗?”

这真的是景容听到过最恶毒的一句话了,此时他的心脏就像被人死命的捏住,他明明痛的喘息都困难,却仍旧舍不得再伤面前的人分毫。

“对不起。”从小到大,这是景容第一次道歉。

他高大的身躯将她笼罩,俯身抱了她一下,轻柔的好像没有用一点力气。像是失去了全部的力气,他将头埋在她的项窝处,低声道:

“你走吧,我不会在逼你了。”

月光苍凉,董慈在推开他的时候毫不留情,她从始至终没有再看景容一眼,所以她没有看到景容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悲怆。

景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离开,等到背影完全消失不见后,他才抬头仰视着头顶那一弯残月,微眯的眸子被月光充盈,泛着点点微光,分不清是泪迹,还是他眼眸原本就闪耀。

手腕上依旧留有被她咬过的痕迹,甚至还泛着疼痛。景容用指尖缓慢的抚过那圈齿痕,接着用薄唇轻轻亲吻了一下,黑眸耀耀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