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电话之前，他听到张陆礼再度开了口，声音带了点小心翼翼。
“哥，我想考Z大的研究生…”
张陆让没多大在意，淡淡道：“你自己决定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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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陆让犹豫了一会儿，很快就拨通了张母的电话。
只响了一声，那头就接了起来，没有立刻开口。
两方像是在僵持，一场无声的拉锯战。
最后还是张母先忍不住，声音因为愤怒有些尖利：“张陆让，你还当我是你妈吗？平时不接电话，现在连过年也不回来？”
张陆让没说话。
很快，那头的声音低了下来，像是在克制着怒火。
“改你志愿的事情，是我跟你爸做的不对，你要学计算机就好好学。大学期间，我不会再干涉你那么多。”
张陆让的眉心稍稍舒展开来，心底的放松还没维持多久。
下一刻，他就听到张母继续道：“节假日必须给我回来！你是不是在你舅舅身边呆太久了？根本没把我和你爸放在眼里了？”
张陆让抿了抿唇，轻声道：“我…”
张母越说越气，直接将他的话打断：“我是你妈，我能害你？B大的金融系不好？毕业之后直接到自己家的公司不好？还不用受别人的气！”
“…”
“你弟当初怎么没你这么多事？初三要转学，考题不同也非要在Z市上一年高中，填志愿这件事情完全没跟我们商量就自己填，你觉得你对？”
张陆让难得见张母那么多火气。
他忽然就没了刚刚那想要反驳的情绪，眼睛酸涩难掩。
浓浓的无力感向他袭来，将他卷入其中，无法挣脱。
半晌后，张陆让莫名其妙地提起了苏在在。
“我有个很喜欢的女生。”
闻言，张母一愣，声音又沉了下来：“你…”
张陆让突然有了脾气，像个孩子一样，提高音量打断了她的话。
“她每次提到自己的父母，眼底全是骄傲。不论做什么事情，她都无所畏惧。因为她有一对很好也对她很好的父母。”
张陆让的声音低了下来，喃喃低语。
话里像是带了泪。
“…我很羡慕。”
******
电话那头的张母似乎被他的话呛到一句都说不出来。
张陆让发了会呆，很快就回过神来，将电话挂断。
他垂着眼，翻了翻手机，看到几分钟前苏在在发来的微信。
——哈哈哈哈我今天跟我妈说了！
——我跟她提了你！！
——她说我那么喜欢你，她肯定也会对你很满意嘿嘿嘿
张陆让扯了扯嘴角，慢腾腾的回复。
——那就好。
第四十九章
时间再快一点。
等她长大。
——张陆让
苏在在回到家的时候, 已经差不多晚上十点了。
苏母一进家门便回房间拿了换洗衣服去浴室洗澡，苏父则坐在沙发打开电视看春晚。
客厅里顿时响起了节目的欢笑声。
苏在在直接坐在茶几旁的小板凳上，给张陆让发着消息。
——我回到家啦
——让让
——除夕夜要不要见一面呀
——你睡了吗？
偶尔听到电视里的声音稍微大点, 她还会下意识的抬抬眼。
但注意力明显没有半分放在那上面。
很快, 苏父注意到她的神情，漫不经心的开了口。
“你一会儿要出去？”
苏在在看着手机屏幕, 对方还没回复，她也不太确定。
想了想, 苏在在含糊不清的说：“还不一定。”
“我们家从今天开始有门禁了, 十点前没回来就不准回来。”
苏在在瞪大了眼, 视线终于从手机上挪开：“我妈同意了吗？”
电视的声音有些大，苏父拿着遥控调小了些。
“这样，你把你今天收到的压岁钱分我一半, 门禁取消。”
苏在在不可置信的看向他。
苏父像是没注意到她的视线，完全不看她。
“你也对你爸好点，他都二十多年没收到过压岁钱了。”
与此同时，苏母恰好从浴室出来。
苏在在立刻哀嚎了声, 对着她喊：“妈！爸要抢我的压岁钱。”
苏母刚想往房间走的步伐收了回来，转了个方向，向客厅这边走来。
她直接坐到苏父的旁边, 转头看了他一眼。
很快就收回了视线，看向苏在在。
“所以你今天收了多少压岁钱？”
苏在在：“…”
苏父刚起身，准备去洗澡的时候。
苏在在终于收到了张陆让的回复。
——还没
——刚刚在洗澡。
看到这个，苏在在立刻站了起来, 笑嘻嘻的对着二老说：“我要出去啦！”
似乎早就料到了，苏父苏母也没说什么。
“爸妈，你们早点睡哈。”苏在在想了想，厚颜无耻道，“你们的女儿太辛勤了，能让你们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一个极其完美的女婿。”
“…”
苏父默默地走到浴室里洗澡。
苏母嗑着瓜子，没理她。
没得到回应的苏在在有些委屈，她边穿着外套边说：“妈你怎么不理我？你刚刚还说会对他很满意的！”
沉默了半晌后，苏母淡淡的开了口。
“我现在是对你不满意了。”
苏在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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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在在走到张陆让家门口才开始回复他。
她吸了吸鼻子，冷的有些发颤。
打几个字就在原地蹦跶两下，驱去几分寒意。
苏在在：那你现在在哪？
张陆让：家里。
苏在在：家里哪里？
张陆让：…
张陆让：房间。
看到这两个字，苏在在抬眼看了看眼前的房子。
复式楼。
苏在在刚想问张陆让房间在一楼还是二楼。
还没等她开始打字，面前的门倏地打开来。
“咔嚓”一声，伴随着男人高挺的身影。
张陆让刚洗完澡，发尖还有些湿润。手上拿着的手机屏幕亮着，细看的话还能看出上面是跟她的聊天窗。
穿着一件暗蓝色薄毛衣和一条灰色的修身长裤，一副室内的装扮。
完全无法抵挡外头这七八度的气温。
苏在在的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满脸的不高兴。
“你先把头发吹干，穿件外套再出来。”
门前的声控灯因为她的声音再度亮起。
暖黄色的灯打在他的脸上，像是柔化了他的面部曲线。
温润和冷清的气质一下子就融合在了一起。
张陆让盯着苏在在冻的发颤的身子，沉默了一瞬。
很快就向她这边走来，牵起她的手揉搓了两下。
随后，他第一次松了口：“你要不要进去呆会儿。”
语气很柔和，像是她有了点动摇就立刻把她送回家一样。
想起他以前死活不让她进去的模样，苏在在真的有些受宠若惊…
她本想立刻答应下来，但突然想起这么晚了，张陆让的舅舅肯定在家。
想到这个，她还是有些退怯了。
苏在在犹豫了下，诚实道：“你舅舅在，我不敢进去…”
“他不在。”张陆让轻声道，“他刚刚出去了。”
这个回答让苏在在松了口气。
刚刚怂了的模样立马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快进去吧，别浪费时间了。”
“…”
“让让，春宵苦短啊！你还要我要提醒你吗！”
张陆让沉默着，从鞋柜里给她拿了双没穿过的室内拖鞋，蹲下来放到她的身前。
酥酥在他们两个旁边兴奋的转着圈。
苏在在笑嘻嘻的弯下头，摸了摸它的脑袋。
很快，张陆让牵着她往客厅走。
注意走的方向是往明亮宽敞的客厅，苏在在立刻扯着他，停下步伐。
他下意识的回头看。
“你让我呆在客厅吗？”
“…嗯。”
“你不怕你舅舅突然回来了吗！”
张陆让有点懵：“怕什么？”
他的嘴里还含着一句“而且他也没那么早”。
还没等他说出来，张陆让就听到苏在在有些小心翼翼的说：“就，就我一个人来你家，跟你单独相处…”
听到这话，他的表情瞬间有些不自然。
张陆让下意识的握了握另一只空着的手，张了张嘴。
“那…”我送你回去吧。
下一秒——
“要是你舅舅误会我要对你做什么怎么办啊…”
张陆让：“…”
他垂下眼看她，盯着她的表情。
…看上去好像很认真。
好像真的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张陆让顿了顿，很快，他安安静静地，妥协地牵着她往楼上走。
苏在在紧绷的心情终于放松了下来。
她抬眼，看着张陆让的背影，莫名的沧桑也不少。
苏在在顿时觉得，他像是带着视死如归的情绪把她带进他的房间里。
她舔了舔唇，忍不住安抚道：“你也不用那么怕啊…我会把持住的。”
“…”
上了楼，张陆让牵着她走进右手边的第二个房间。
房间很宽敞，整体的色调偏冷色系。
书桌上，电脑和台灯亮着，一旁是几本翻开了的书。
苏在在下意识的看了几眼，说：“你刚刚在看书吗？”
张陆让低声应着她，走到书桌前拿起上面的一个袋子，递到她的面前。
他垂眸看她，眼里的光璀璨生动：“新年快乐。”
苏在在接过，打开看了一眼。
是一条连衣裙，还是她很喜欢的款式。
苏在在愣了愣，轻声问：“你自己去买的啊？”
张陆让舔了舔嘴角，表情像个献宝的孩子。
“好看吗？”
“好看啊！超级好看！”
张陆让也忍不住弯了弯唇，抑郁的心情被她全数扫光。
很快，苏在在就松开手来。
因为自己还没洗澡，苏在在直接坐到了床边的地毯上。
张陆让也下意识的坐在她的旁边。
门关着，外头的酥酥发出撒娇的声音，抓着门。
苏在在盯着看了一会儿，看张陆让没动静，她也没说什么。
半晌后，苏在在小声的说：“我没给你买新年礼物。”
张陆让也没太在意，点点头：“嗯。”
下一秒，苏在在从自己带来的小包里翻出今天收到的压岁钱。
十几个红艳艳的红包忽然乱坠在张陆让的眼前。
她得意洋洋的说：“出门前我爸妈还要我把压岁钱分给他们，我坚定的拒绝了。”
张陆让看着她这副孩子气的模样，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加上以前的，我收了十八年的压岁钱了。”苏在在掰着手指算，认认真真的说，“虽然都在银.行卡里。”
张陆让的背靠床脚，安静地听着她接下来的话。
苏在在算不清有多少钱，犹豫道：“我感觉数目应该不算小吧…”
他本以为，她的下一句话会是：“要不你来帮我算吧！”
等了一会儿，张陆让终于等到了她开口。
“我这些钱都没用过，等大学毕业我就用来买戒指。”
闻言，张陆让错愕地扭过头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