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也慢慢回想起来，自己是被凡族种灵菜的事情弄得心神大震。
可是她就算震惊不爽，也不至于会到怒火攻心气得昏过去的地步吧？
实际上如今苏婉手里最值钱的还是穆辞雪给她的藏宝阁，而且大部分都无价之宝，这个的冲击，难道不必凡族种地来得激烈吗？
再者说，她虽然人在修仙界，身边也大多都是修士，可她自己一直在养病，从来没修炼过。所以某种程度而言，苏婉还是凡人思维更重一些，就像是现在的李承白还会经常说我们凡族、我们村子。
她在改善凡族生活方面也废了不少功夫，凡族如她所愿四季丰登，甚至能反哺天极宗，虽然让她的败家计划又泡汤许多，但也实在够不到晕倒的地步。
苏婉有些想不明白，但她醒来之后，只觉得自己的病气似乎少了许多，身体也更有力了，完全不像昏倒后的人。
“我没事，而且我感觉……还挺好的？”苏婉说得很慢，她忽然奇思妙想道，“你们修真界生病会像是受内伤一样吗，吐出一口淤血，人就没事了？我真的觉得我现在比过去的状态还要好。”
看到她还是和之前一样散漫思维跳脱的样子，众人也终于轻松许多，笑着跟苏婉开起玩笑。
霍枭寒则是看向霍枭寒，霍枭寒明白他的意思，“现在、看不出来，再观察几日。”
等到众人都依次看望过苏婉之后，这才放心离开，没过多久，天极宗重新变得热闹起来。
最后，屋里只剩下了霍枭寒。
霍枭寒在苏婉身边坐下，幽怨地盯着她看。
苏婉也知道，这次恐怕真的将小药圣给惹着了，他从小到大随便出手的都是能震惊医坛的天才药方，跟着她的这一年半多，也时不时给别人看过病，基本都是药到病除。
偏偏她这个被他认真盯了这么长时间的病号，到现在还能吐血，可以说是霍枭寒医学生涯的滑铁卢了。
“怎么了这是？”苏婉打岔道，“你别这么严肃嘛。”
霍枭寒的黑眸沉沉地望着她，他第一次露出这么严肃的神情。
“当初你主动、主动与我签订天地契，我也以三年之约，要治好你。”霍枭寒说，“你是说我是世间仅有的天才，会是改变修真界的大人物，是你信任到愿意托付性命的唯一医修。”
停顿了一下，他补充道，“你还嫌、嫌弃我的药苦。”
苏婉：……
明明是个小磕巴，是怎么做到的复述她的彩虹屁的时候一个磕巴都不打的？而且这种她夸人的话被当事人复述出来，真的好羞耻啊。
她刚想开口，霍枭寒已经继续说道，“说好了三年，治好你。一年半了，你还、还吐血，你骗我。”
苏婉短暂的羞耻心顿时消失不见，她据理力争道，“吐血怎么能怨到我的身上，我也不想的嘛。”
霍枭寒仿佛没有听到她的抗议，他耷拉下脑袋，闷闷地说，“我根本就不、不是世间仅有的天才，不然为何、为何到现在都没有治好你。”
他说，“你骗我。”
苏婉这回真的愣住了，她以为霍枭寒不高兴是因为她太不争气，一年半了还是病病殃殃。
毕竟对于萧大佬而言，自己又投入时间又投入心血，却没什么起色，他当然可以恼她——原著的霍枭寒就是如此冷漠高傲。
甚至在苏婉的眼里，她也觉得是自己的初始属性太拉胯了，人家万年难遇的医修天才都已经到给她做饭的地步了，难道还不算尽心尽力？他当然可以怨她不争气。
结果霍枭寒怨的是自己，他甚至因此而开始怀疑自己的天赋，怀疑他其实没那么好？
苏婉愣了半响，她磕磕巴巴地说，“霍枭寒，你、你何至于此呢？”
苏婉当然知道霍枭寒跟着她之后性子软和了不少，至少没原著那样冷傲了。可他仍然是最有自尊，也最自傲的那个，他怎么会到怀疑自己的地步呢？
霍枭寒沉默许久，过了半响，他说，“我师父曾经教导我，医修，是与天争命。过去我不理解，现在，我懂得了。”
他其实早有这样的体会了，这一年半里，苏婉的的身体状况反反复复，霍枭寒甚至感觉自己在和天命做抗衡的感觉。
就好像她生命应该停留在遇不到他的时候。
仔细算算，当初第一次见面，霍枭寒判断如果她遇到的是医馆执事级别的医修，或许便还能再活一二年，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
霍枭寒曾经感觉到一堵无形的、无情的墙壁，想要阻挡他治好苏婉，就好像只要他一松开手，就没有人留得住她。
与天争命，这就是与天争命！
苏婉看着情绪低沉的霍枭寒，她无奈道，“泽远，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我说过很多遍，没有你，我不会是现在的模样，我是真心的。”
“尽人事，听天命，顺其自然便好了。”她说，“不论我能活一年，五年，还是十年，我都很满足。”
“不许这样说！”霍枭寒猛地站了起来，他看起来很生气，“不许说什么活了死了的话，有、有我在，你会活很久很久！”
她最高的期待竟然只是多活十年！霍枭寒被气得胸口发闷，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他对于这方面的事情越发敏感。
苏婉看着生气的青年，她心中有些感慨。
“泽远，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说的第一句话吗？”她笑道，“你真的变化很大。”
霍枭寒不由怔住。
当年他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她要死了。
那时候的霍枭寒第一次离开药谷，在他眼里人与花草树木没有任何区别，他更只将生死当做寻常普通的事情，所以甚至能对着病人说出如此残忍的批语。
才不到两年的光阴而已，他竟然再也无法体会当时的心境。
第053章
苏婉本来以为这只是一次正常的谈心, 霍枭寒因为她有了更多感情，所以才会在意这些过往他从看不见的细枝末节的小事，而她只要多安慰安慰就会好。
没想到她这一句话问出来, 霍枭寒怔怔地失神许久。
苏婉刚想说些什么打破安静, 结果就看到一滴泪水顺着青年清俊的面庞滑落。
苏婉：！！
完了，她竟然把人给气哭了？！
“泽远, 你, 你别哭啊，哎……”苏婉顿时慌乱起来，“我是不是哪句话说错了, 我不是故意的，我给你道歉, 好不好？”
她用手指擦过霍枭寒的眼角, 霍枭寒低着头，任由她动作，却在苏婉要收回手的时候，再一次握住她的手腕。
拇指下是苏婉的脉搏，相比于其他修仙子弟, 她的脉象总是如此薄弱, 像是随时覆灭的火苗。
明明是虚惊一场，可霍枭寒的心绪从昨日开始便没有安静过。
他真的被吓到了, 甚至在看不到她的时候, 霍枭寒的心中便无法抑制地升起焦躁感，唯有这般抵着她的脉搏，仿佛才能得到安全感。
“你答应我。”霍枭寒闷闷地开口。
苏婉饶是见多识广, 也仍然被一向矜贵清冷的美人落泪给惊到了，她立刻道, “我答应你。”
这句话一开口，霍枭寒攥着她手腕的手指便忍不住微微用力。却想到苏婉身娇体弱，他抑制住自己杂乱的思绪，又将力量卸了。
苏婉也感受到了小医圣的烦躁，她知道自己答应得这么快，实在像是只会口嗨的渣女。
她清了清嗓子，正经地开口，“你说。”
“一，不许再、再胡言生死之事。”霍枭寒严肃地说。
苏婉心中腹诽，也不知道谁第一面就说人家要死了。
医圣了不起啊！
还真是了不起。尤其是过去只一心投入药理的霍枭寒，忽然将这份专注投注给了她。
平日明明有些迟钝，很好欺负的青年，如今一双黑眸沉沉地望过来，眼眸中只锁定了她一个人。
饶是苏婉，也感受到了些压力，她轻轻动了动手腕，却没有从霍枭寒的手心中抽出来。
青年握她的时候没有用力，却又有一种不让她挣脱的执拗感。
苏婉看着面前的青年，她叹气一声，“我答应你，第二点呢？”
“也不许、不许再说你活五年、活十年就够了。”霍枭寒说着说着，又有些气呼呼了，“在修真界，没、没活到百岁，都是夭折！”
饶是知道他说这番话很认真，可苏婉没忍住，还是噗地一声笑了起来。
在不恰当的时候笑出声，正如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苏婉笑得花枝乱颤，霍枭寒怔怔地望着她，过了半响，他的神色也逐渐变得柔和。
他放开她，叹息一声。
“其余，便没什么了。”霍枭寒低声道，“剩下的，便是我、我该负责的事了。”
苏婉实在看不惯青年如此低落又心事重重的模样，在她心中自己的状态确实和霍枭寒没什么关系。
她伸出手，用力地点了一下霍枭寒的额头。
“你啊，别想那么多。我说你是最好的，你就是最好的。”苏婉说，“你这是关心则乱懂不懂，萧医修，为医最不能心乱，不懂的话回家问你师父去！”
然后，霍枭寒就在懵圈之中被苏婉赶出来了。
还别说，平时过得顺心的时候，霍枭寒总是忘记药谷和师父师叔们。可是一遇到的事情，他脑海里出现的也是师父。
回去之后，霍枭寒真的去联络梁掌门了。
最近几个月，苏婉都没骚扰过梁掌门，梁掌门的法宝铃声恐惧症终于有所好转。
一看到法宝上提示的是霍枭寒，梁掌门笑骂道，“这混小子，恐怕又是药材不够了，才想起来联络我。”
但其实仍然十分高兴地接通了。
梁掌门一开始还担心过自己的爱徒在苏婉那个小魔女手中会过得不开心，但这份担忧早就消失不见了。
这一年半，他肉眼可见能看到自己徒弟的变化，也知道霍枭寒过得比门派里更好，这就足够了。
没想到，这次联络一接通，看到的确实霍枭寒有点委屈，有点低落的神情。
梁掌门心中一紧，他连忙道，“阿远，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霍枭寒便磕磕巴巴地说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和他自己心中的困惑。
梁掌门知晓霍枭寒和苏婉都没什么事的时候，刚松了口气，结果听着听着，神情又变得严肃起来。
直到霍枭寒说完刚刚苏婉把他赶出来说的话后，时间已经过去了一炷香，说了这么一大段话，也让他的心情好转了许多。
他望向师父，神情还有些可怜巴巴。
梁掌门已经很久没有被弟子用这样水汪汪又依赖的神情注视过了，心中十分怀念。
“泽远，此事正如苏婉说的那样，是你关心则乱。”梁掌门叹气道，“你从小天资卓越，在情理上却迟钝许多。这般困惑放在其他修士身上，或许第一次抓药的时候便经历过了，你却是拖到了现在，难怪你无措。”
霍枭寒纵然有通天之姿，但其实他过去可称一句药学天才，却担不起医修之名。
正是因为他心境通透，所以过去的他反而并不把人命放在眼里。
其他医修子弟修药学是为了治人，在霍枭寒这里却是反了过来，他是以病为本去研究药理。
苏婉算是他唯一一个以人为本，认真对待的病人，难怪她虚惊一场，却吓到了霍枭寒。
梁掌门心中又不由连连叹息，面上却还要安慰教导弟子。
霍枭寒从师父这里再次得到肯定，也得知了自己的失态是很正常的事情，只是经验不足，这才放了心。
结束联络后，梁掌门仍然沉默不语。
其他长老来了，看到他如此沉闷的样子，怪道，“不是泽远给你来的联络吗，怎么这么萎靡不振？”
梁掌门道，“苏婉前两日病情上虚惊一场，吓到他了，他如今开始渐渐懂得人命的重量。”
“师兄，这不是好事吗？你以前为他不通情谊愁了多久，现在阿泽懂事了，难道不该高兴吗，你怎么还如此低沉？”
梁掌门叹气道，“只当是我多想吧。实在是这小姑娘对泽远太特殊了，他在她身上下的心血难以估计，我只是……哎，希望这姑娘快点好起来吧。”
出于老修士的警觉，梁掌门意识到霍枭寒现在的状态很危险。
这孩子从小便执拗，总是一根筋，如今他将这股子力气都放在了一个人身上，梁掌门观他甚至隐隐有了着相之感，幸好如今还并不重。
梁掌门忍不住想，苏婉若是好，自然一切便好，可倘若她……倘若她出了什么事，对霍枭寒的打击，会不会也是毁灭性的？
呸，呸！想什么呢！
梁掌门猛地站起身，他吩咐道，“将药谷这一季新出的天级、黄级仙药都送去天极宗，就当是感谢虞宗主照顾泽远了。”
长老们没有异议，很快便吩咐下去。
转旬过后，苏婉收到了神药峰的重礼。
苏婉：？
她的老伙计梁掌门这是抽什么风，是不是想她了？
于是她转手就给梁掌门致电……不是，打了个联络法宝。
接通过后，梁掌门望过来的神情怪怪的，硬要说的话，很像是亲家在幽怨地看着拐走自己孩子的渣女。
她忍不住想，难道她把霍枭寒气哭的事情让梁掌门知道了？
“梁掌门，老朋友，你是这想我了吗！”于是，苏婉格外热情的打招呼。
梁掌门如今终于对这个厚脸皮与他称兄道弟的小辈免疫了，他头疼地叹息一声。
他无奈道，“虞宗主真是心胸宽广，扔给老夫两百万灵石做医修奖学金，竟然连过问都不问。不知道的，还以为宗主将这事忘了。”
……怎么说呢，苏婉是真的忘了。
两百万普通灵石而已，折合成上品灵石才四万，她怎么可能想得起来？
苏婉清清嗓子，理直气壮地说，“我这不是相信梁掌门吗，对了，奖学金推广得如何？”
梁掌门开始讲述这笔奖学金在这半年发生的作用。
起初，奖学金只在神药峰内部测试，神药峰有医修所在的药峰，丹修的丹峰，以及药谷和外门。
作为激励，外门弟子考入药、丹二峰时会统一奖励两百灵石，前十名额外还有再加奖励。
要知道，修真界人为制造的严酷物价下，许多节俭的弟子两百灵石能过一年，五百灵石就足够让他们去执行危险任务，甚至把命搭上了。
这份奖励或许在豪掷万金的世家弟子里还不够喝杯茶，却犹如一声惊雷在医修弟子之间炸开。
这半年里，外门弟子的上升率比以往高了百分之三十，说明许多弟子都被激得下了苦工。
而两峰之中竞争更激烈，奖励也更丰厚一些，神药峰一年一次年终考核，四次季度考试，每个月都有一次小考试。
每次考核，前一百、前五十、一直到前十前三，得到的灵石补贴都各不同，也可以去执事那里兑换相应等级的灵草。
除此之外，苏婉的灵石有一部分是直接捐助给神药峰本身，神药峰将省下的利润用来改善弟子生活，弟子下山历练能拿的奖赏也更多了。
不过半年而已，医修弟子们专研努力的劲头与朝气更胜以往，已经是截然不同的面貌。
说到这些，梁掌门的脸上也不由露出了敬佩。
修真界里不是没有动不动出手几十万，一个月就花上百万的世家子弟，可是又有几个人能够想是苏婉一样，将自己的钱拿去资助和她没有关系的修仙弟子？
她如果是抱有攀附强者的心，只和霍枭寒一人拉好关系就够了，可苏婉却不是如此。
她是完完全全没有私心，只是为了让更多弟子过得更好。
哪怕苏婉只是个病弱的炼气期空架子，平日也经常喜欢使坏，可这份崇高之心，仍然让梁掌门感到震撼。
他感叹道，“虞小友，你真是一个奇怪的人，也让人敬佩。跟你去的医修经常感慨天极宗的美好，弄得老夫也心神向往。”
苏婉笑道，“这有何妨，梁掌门想何时来便何时来，我正好有一些事想与掌门商量。”
梁掌门有些疑惑和好奇，苏婉闭口不谈。
“你这是又挖坑想让我跳了。”梁掌门笑道，“罢了，那老夫恭敬不如从命，等过两日没那么忙了，便去叨扰一番。”
结束联络后，苏婉心中盘算了一番，先有霍枭寒倒戈，后有医修奖学金的实际改善，最后再让梁掌门亲自游历天极宗。
看到这里全新的样子，应该够让梁掌门心驰向往吧？
也不知道这足不足够让他彻底踏进她挖的坑、咳，是让他彻底站在她这一边。
苏婉和神药峰合作得很愉快，这让她开始想做更大的计划，最好能再拉几个大门派进来。
如果多了几个坑友，想必她的老伙计梁掌门也会感到有所安慰吧！
第054章
结束了这次联络之后, 苏婉便安心等着梁掌门上门。
在这个期间，她少见地关心了一下在外的苍舒离，谁让他这次出门不是工作, 而是去搞事。
苍舒离看起来很忙的样子, 接到苏婉的联络，他眼睛放光地对她大致的讲述了一下最近发生的事情, 他已经把他认识的那几个邪修整合在一起, 正在齐心合力地准备挖坑计划。
讲完之后，他打了声招呼，便匆匆结束了通话。
……将邪修整合起来去对付世家, 不愧是最喜欢看恶人狗咬狗的原著一大神经反派，行吧, 整挺好。
不过听起来, 他们要做的事情还是挺重的，既要最好准备，还要潜伏进极乐岛，想办法让那几个世家弟子上钩，感觉没有几个月的时间搞不定。
搞事这方面苏婉是一点都不担心苍舒离的, 便将他那边的事情暂时放下了。
十多天后, 梁掌门如约而至。
他不仅自己来的，还另外带来了两位医修长老。
梁掌门来的时候, 霍枭寒特地离宗数里去迎接, 他带着师父和两位师叔先在天极宗各处转转，连凡族的村子他们都去看了一眼，这才前往如今众多修士居住的外门山峰。
这一路上, 在天极宗所看到的一切都让霍枭寒的三位长辈感到心惊。
他们这样上年纪的老修士，自然知道如今修真界的众多中小仙门有多么落魄。
天极宗祖上是大仙门, 沦落到几乎师门传承断代、几个弟子守着宗门数座高山的地步，实际上在修真界并不少见。
正是因为这样，如今天极宗朝气的样子才让人震惊！
现在的天极宗有八百左右弟子，都住在外门山峰上，看起来人很少，实际上千人规格已经是中型门派了，是天极宗太大。
放眼过去，后山有数百户凡族安居乐业，田地的粮食郁郁葱葱，前能看到高耸如云的主峰山脉上的台阶不时有弟子列队攀爬的身影，外门山峰附近的几个练武场也有弟子们忙碌的身影。
三位老修士里，两个金丹期一个筑基期，皆能看到遥远的山脉上，只要是有弟子活动的地方，建筑和地面都是干干净净的，一看就是刚翻新过。
这一切看起来十分平常，可是在这个世道中，普通仙门连生存都是问题，天极宗能守得住这般平常的景象，不被现实所困扰，已经是很了不得的事情了！
其中一个长老甚至看着这幅画面，忍不住感慨道，“师兄，那些描述仙门巅峰期时的景象也不过如此了吧？”
梁掌门却摇摇头，没有说什么。
他心中的震撼不比两个长老少，之前弟子们传信过来说天极宗是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此言毫无虚假。
作为专研药理的医修，医修读古籍的数量远超一般修士。
梁掌门清楚的是，如今天极宗的景象其实与万年前仙门巅峰期时并不一样，那时是修士为尊，是万道争仙的气派，哪里会有修士挂念凡族怎么活呢？
天极宗的样貌，反而和古籍里记载的修真界上古年代比较相似。
那时修士庇护凡族，凡族供养修士，除了身有异力，修士和凡族似乎并无什么差别。那个时期虽然古朴简单，却自有一种特有的洒脱之派。
描述那个时代虽传下的只有寥寥几句话，却和梁掌门在天极宗看到的景象十分相似。
观光一圈之后，众人才抵达外门山顶。
如今天极宗已然有了自成一派的小天地之感，相比于门派，更像是一个单独运行的桃源村落。
数百修士并不是一齐修炼，一齐工作，而是以各自习惯分开，有些上午休息，下午工作，晚上修炼，也有些是反过来。
所以峰顶上不论何时都很热闹，医修们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如此景象。
休息的弟子们有些三三两两地靠在路边聊天，有些在切磋或下棋，甚至角落里还有几个弟子窝在一起烧烤，总而言之，干什么的都有。
看到霍枭寒带着外人进来，离得近的弟子纷纷恭敬作揖。
“萧医修。”
“医修午好。”
霍枭寒依次点头应了。
梁掌门三人倒是有些稀奇，他们的这个大宝贝难道转性了，竟然还有人缘了，还是他给普通弟子看病，得到了尊敬？
结果问了霍枭寒，他们才知道都不是。
霍枭寒还是和过去一样，不爱看普通病，给普通弟子问诊是其他医修的事情。
他说，“我为宗主医修，是以弟子敬重。”
梁掌门和两个长老饶是猜到苏婉以炼气之身能统领一宗，必定是人心所向的，可没想到弟子们对她的推崇，竟然已经到了爱屋及乌的份上。
但转念一想，能在如今这个年代弄出一个桃源来，苏婉再受尊敬也是自然的。
如今苏婉还住在弟子院里，她特地来院门口等梁掌门。
她和梁掌门也算是网友见面了，梁掌门的身形比苏婉想象得还要挺拔一些，她刚想打个招呼，却感觉男人目光忽然锐利。
“虞小友怎么比法宝里看起来还要清瘦？”梁掌门问，“药膳是如何食用的，如今还气虚吗？”
然后，霍枭寒和三位远道而来的长辈师父开始讨论起她的病情。
苏婉：……
你们做医生的是不是有毛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