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商商看着蒋爱玲:“奶奶,我二十九了。”

 

蒋爱玲张了张嘴:“都二十九了啊…”

 

蒋爱玲精神状态已经不好,没说几句话就睡着了,出来的时候,何嫂告诉她,今天蒋爱玲的精神已经不错了,前几天她每天真的只醒来一会儿-

 

蒋爱玲是在周商商来后的第二个星期走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回光返照这东西,那天白天蒋爱玲特别精神,还跟她一起看起了老照片,看完照片,说要吃B市的老话梅。

 

然后周商商就去买,她跑了两条大街,终于买到蒋爱玲要吃的那种老话梅,匆匆赶到病房外,苏寅正拉住她的手,抖着双唇:“商商,奶去了…”

 

周商商整个人像是被梦魇住,脚发软,如果不是苏寅正扶着她,她可能立马要倒在地上,手中的话梅早已经掉落在地上,一颗颗地滚落在地上。

 

病房里站了几个白大褂,在拔蒋爱玲的管子,周商商颤抖着双脚扑向蒋爱玲,然后趴在蒋爱玲身上嚎啕大哭起来。

 

十五岁那年,她抱着蒋爱玲的腿,哭倒在地上:“奶奶,不要送我走。”

 

转眼十四年,蒋爱玲走了,还没吃上她买回来的话梅。

 

时间过得真快,就像蒋爱玲说的,我总觉得把你送走还是前几天的事,转眼你都结婚了…

 

第二天,周商商跟着何阿姨一起整理蒋爱玲的遗物,当在蒋爱玲床头看到一张水彩画的时候,再次蹲□子大哭起来。

 


51、心有不甘

 

11月的最后一个星期六,周商商可以说是在极其忐忑和愤怒中度过的。

 

她经期一向很准,这次推迟一个多星期还有没来,胆战心惊地跑到药店买了一盒验孕棒。

 

然后实验报告如下:

 

第一支,弱阳性。

 

第二支,阳性。

 

第三支,阳性。

 

第四支,阳性。

 

第五支,阳性。

 

 

周商商对着一排红杠,如同一个晴天霹雳在她头顶爆炸,让她一下子醒聩震聋过来,她的整个世纪顿时只剩下噼里啪啦的声响,然后还有个该死的声音一直在她耳边叫嚣着:“玩火**了吧,玩火**了吧…”

 

周商商从卫生间出来,半躺在沙发上,大脑经过太强烈的刺激已经处于瘫痪状态,连同她的面部表情,也瘫痪了下来。

 

周商商抿着唇,双眼无神,一动不动躺在沙发上,良久良久,然而只要大脑恢复转动了,满腔的愤怒立马涌上来,所以一个下午的时间,客厅周边能摔的东西基本上没有可以幸免于难的。

 

周商商闭着眼睛,咬咬牙,她终于明白那天,韩峥话里的对不起到底对不起什么了,周商商用头撞了两下沙发,只要一想到那人,牙齿便忍不住的打颤,愤怒的火焰像是从骨头缝里,嘶嘶地往外冒着。

 

晚上,周商商还是出门吃了点东西,立在玄关鞋柜上换鞋的时候,还是挑选了一双平底单鞋,走路的时候,双手时不时碰一下自己的腹部。

 

这心情,难以形容极了——

 

11月底最后的这个周末,韩峥过得还算滋润,大小聚会,酒桌饭局麻将桌,都格外春风得意。h周六的时候家里还有一喜。

 

不过韩同志一直没有走失恋的状态走出来,很多事情容易见景伤情。

 

以前怎么理解不了名句“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的韩峥,早上看到门口梧桐落叶飘零了一地,也会微微感到了别样的伤感。

 

这一天,韩峥喝他堂弟小儿子的满月酒,酒桌上,韩笙抱着儿子乐呵呵逢人就说:“我儿子像我吧,这眉眼,随我,这鼻子,随我,这嘴,也随我…”

 

韩峥听着耳朵发腻,当韩笙抱着儿子特意到他跟前显摆的时候,韩峥也给面子地看了几眼,还抱了抱,韩笙儿子软绵绵的贴在他胸膛,一张小脸皱巴巴的,眉毛稀疏,眼睛眯成一条线,鼻子根本见不着鼻梁,嘴角流着透明液体。

 

他抽笑两下,把儿子还给韩笙时,说:“还真跟你挺像的。”

 

韩笙听了开心啊:“堂哥,你啥时候定下来啊,也给我生个侄子侄女来着啊…”

 

韩峥笑,满面春风地看着韩首长:“哥,笙子催你早点生个呢。”

 

多年光棍的韩首长抬眸,轻飘飘地看了眼韩笙,韩笙呵呵笑了下,抱着儿子离开了。

 

满月酒出来,韩峥喝的有点高,晚上又被鸭子华驹他们叫出去凑桌,打了一个通宵的牌,运气好到爆,鸭子扯着嗓子念着:“十一啊,你是情场失意,赌场得意啊。”

 

韩峥浅笑,也不反驳,该赢的钱照样赢,玩了一个通宵出来,眼睛都红了,走到洗手间洗了把脸,心里空荡荡的,走到外头,一阵冷风吹来,像是吹进他的胸口里去,嗖凉嗖凉的——

 

11月最后的一个星期的周末,苏寅正过得也不错,周五坐着头等舱到韩国签了个合同,周六回来的时候,门口堵着一个人,陈婉怡看到他,立马扑到他怀里,带着哭腔:“寅正,我等了你一宿了。”

 

“…”

 

感情的事啊,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就像一条生物学上的食物链,强大的吃掉弱小的,自信的人都以为自己处在食物链的最顶端,然而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万物皆有定律,感情的事也一样,同样是符合自然规律的。

 

赢家输家,弱肉强食,谁能扯个清楚呢?——

 

周商商水深火热地纠结了两天,无果,第三天依旧处于水深火热的纠结里。

 

首先,她不想再次躺到手术台上面,那种冰冷刺骨的寒意,她现在只要回想一遍都困难,别说再躺上去体验一次。

 

其次,她不想与韩峥再次纠缠在一块。

 

最后,她同样没有做好当母亲的准备,目前单身的状态她很满意,实为不想填个家伙闹心。

 

综上所述,周商商也不知道要怎么做了。

 

这两天,她除了生气之外,更多的还是生气,大脑遭雷劈后倒是越来越清醒了,但是有些问题,越是清醒越难以处理。

 

这两天,她时不是盯着自己的腹部看,看着看着,火气冒起来,恨不得往上面拍一掌,多简单了事。

 

可惜,她没有这功力,也没有这个狠劲。

 

明明没有想好要不要生下这个孩子,肚子饿的时候,点餐的时候也挑些营养的吃,甚至还上网查了查孕妇的注意事项。

 

周商商很清楚,她怀的这个孩子,是一块添堵的石头,活生生地从天而降落在她原本要顺畅的人生路上,她是走路没长眼啊,这个跟斗摔的,周商商都找不到理由为自己叫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