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苏礼似笑非笑地翻过一页,竟被他们说的愈发燃起斗志,而此刻时间直指六点,熟悉的脚步声也响了起来。
她迅速放下手机,步伐极轻地走到门口,在敲门声还没响起时,猛地拉开门,一把抓住那人袖口!
那人正在低头放东西,虽然反应过来的那瞬想跑,但已经来不及了——
挣扎半晌,他发现逃脱无果,只能认命。
苏礼又用了点力:“你哪位?抬头我看看。”
男生的头抬起来,是完完全全陌生的一张脸。
她出乎意料:“……我们认识吗?”
“不认识,”那男生的目光也带着闪躲,“是第一次见。”
“那你为什么要给我送东西?之前一直是你吗?”
不回复。
苏礼顿了顿:“是不是谁让你来送的?”
这句话好像忽然戳到重点,那男生抖了一下,这才猛地摇起头来,抿着嘴不愿多说。
“看来是了。”陶竹也从床上翻下来,“你回去跟那个人说,要追人、想送东西就好好自己来,像个男人一样,磊落点。”
苏礼又问他:“是不是要求你每天六点准时来?”
那人局促不安:“回答了这个问题我是不是就能走了?”
她点点头。
“对,要求就是六点,有时候你不在寝,他会和我说不用来。”
这人竟然对她的行踪也了如指掌。
苏礼打了个寒噤,说:“好了,你回去吧,可以的话以后都不用送了。”
男生走后,事情又变得扑朔迷离。
陶竹笑说:“不可能不送的,顶多换个人。你说能这么投入成本的,除了程……”
“又是程懿。”苏礼叹了口气,已经学会抢答了,“程懿堂堂一个总裁,业务遍布全球,在你心里得有多闲啊,成天陪我玩捉迷藏?”
“男人有时候就是幼稚鬼!!”陶竹不服。
苏礼失笑,弹弹她脑袋。
就在二人一筹莫展间,楼下忽然传来喊声,是熟悉的宿管阿姨在叫。
“十楼苏礼,底下有人找——”
苏礼拉开窗户踮脚下望,可惜被楼下晒的床单遮住了视线。
“知道了,马上下来。”
踏过数十层楼梯,在转弯中逐渐气息不稳起来,走廊漆黑,她还记着方才的事儿,有些心不在焉,走出楼梯口的那一瞬才想到抬手遮住眼睛——
伴随着强光一同涌入的,是两个男人对立的身形。
程懿站在车边,一手插兜一手半抬,正垂眸看表,额间发丝被风抚动。
贺博简还是熟悉的衬衫长裤,背着苏礼曾经送他的那个单肩包,驻足不前。
宿管:“谁找栗栗来着?”
得到两声重叠的回复:“我。”
程懿眉尾一挑向右看,贺博简也皱着眉朝左望。
眼神相撞。
从二人视线中,不约而同地可以读出三个直白的挑衅字眼——
你、哪、位?
第15章 烟花
苏礼还没开口, 站在她对面的程懿和贺博简,倒是先看不顺眼了起来。
她一头雾水,心道这俩人谁也不是该出现在这的类型吧?
于是她咳嗽两声, 暂时打断他们之间的眼神拉锯。
“二位找我有事吗?”
“有事。”又是一起开的头。
苏礼琢磨着你俩这么有默契干脆凑一块得了,还要我干嘛。
看了眼手机, 她采取了较为折中的办法, 抬起眼睑道:“挨个说吧, 一人三分钟。”
程懿:“……”
“快点呀,”她催促, “我楼上还泡着面呢。”
“你晚上就吃泡面?那个没营养,”程懿总是把握先机,最先开口道,“我也没吃,正好一起。”
苏礼不知道怎么就正好了:“为什么今天忽然找我陪你?”
“你给我充的卡, 带我去吃不是很正常?”他理不直气也壮, “我又不知道学校附近有什么好吃。”
虽然知道程懿冷淡, 但他鲜少对她讲话用这样的语气,就像是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一般, 搞得苏礼也质疑了一下自己。
但她还没质疑出个所以然,前男友的反应显然更加激烈。
贺博简难以置信地看向苏礼:“你还给他充卡了??”
苏礼没搞懂这么有底气的质问是从何而来的。
“别说充卡了,我就是去夏威夷请人冲浪也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啊,”她莫名其妙,“你是窗口挂着的读卡器吗,我充个卡还得问问你乐不乐意?”
贺博简骤然一哽,正在整理说辞, 忽然有人路过,撺掇着同伴侧目:“快看快看, 那是不是隔壁系系草?”
“什么系草?”苏礼笑了笑,“劈叉系的吗?”
二人吓得疾步走开,贺博简也微微皱了眉。
不得不承认,姓贺的皮相确实不错,如果不是站在程懿旁边,这是一张能迷惑大多数女生的脸,道个歉就会让人想要原谅。
他说:“礼礼,我觉得我们需要沟通。”
苏礼不假思索:“那我跟你想法不一样。”
“……”
“说完我上楼了,”苏礼甚至不关心他和小三目前到底是什么关系,“我不吃回头草,尤其是你这种有毒的。”
还没来得及转身,去路又被贺博简拦住,像是怕她没空听完,贺博简加快了语速:“我真的有话对你说!很重要。”
与此同时,身后也覆盖下熟悉的暗影,程懿的声音淡淡压下。
仿佛耐心被用光,他难得地倾了倾身:“苏礼,去吃饭。”
二人前后围剿,苏礼猜测四面楚歌也不过如此了吧。
宿舍楼下本来还站着很多腻歪的情侣,这下大家情也不调了,欣赏着这一处的精彩剧情:“又到了我最喜欢的三角恋之抉择篇了!!”
苏礼:“……”
思索了大概两秒,她转向贺博简:“你要说什么?”
这句话仿佛是无声做了决定,贺博简心满意足地扬起笑容,对程懿抛出一个属于胜者的眼神后,带苏礼去了另一片树荫。
“我承认我之前是有过侥幸的想法,但那也只是因为你不在身边。我和单笛没有真正交往过,之前你在大礼堂看到我坐在那里,是因为……因为她请我了,你又一直不理我,我以为坐在那里可以离你近一些,没想到你没进二选……”
苏礼早就知道他的说话技巧,不过是渣男间惯用的不拒绝不放弃原则,不拒绝外部诱惑,又不愿意放弃以前培养出的感情。
既想找个稳定的避风港,又想追求新鲜,只要端的水够多,就总能喝到甜味。
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她甚至想建议他去参加《乘风破浪的海王》。
深呼吸几番压下不适,苏礼问:“你真觉得自己错了?”
贺博简一看有转圜的余地,赶紧点头道:“只要你愿意听我解释,怎样都可以。”
苏礼努了努嘴,示意不知道谁丢在路边的一个纸箱:“那你挂个我错了的牌子绕操场跑十圈吧。”
“啊??”
这反应在她意料之中:“不愿意就算了。”
“没,不,”贺博简忍辱负重了这么多年,岂会折服于区区小事,他心一横,宣誓般道,“我愿意!”
这声“我愿意”响彻云天,准确无误地扎进车内男人的耳中。
程懿咬紧后槽牙,搭在方向盘上的掌骨绷出根根分明的凹陷。
苏礼不过是找个托词耍耍渣男,想暗中羞辱下让贺博简知难而退,谁知道贺博简憨成这样,居然真的同意了。
但自己说出口的话又不能收回,她目送贺博简拆了纸箱,将牌子挂到胸前之后,找了个机会溜之大吉。
车载音响正在随机播放,男歌手从“窗外面又开始下着雨”唱到了“眼睛干干的有想哭的心情”,程懿眯了眯眼,打开了雨刮器,又拉开抽屉取了支烟。
火还没来得及点燃,开关门声火速响起,伴随着苏礼的催促——
“赶紧走,等贺博简跑完就来不及了,我们都得死!”
“……”
苏礼又匪夷所思地顿了顿,“你开雨刮器干嘛,下雨了吗?我刚没觉着啊?”
“…………”
“手误,”程懿说,“歌手唱太惨了。”
他低头切歌,藏走唇角那抹蠢蠢欲动的笑意,正觉天气放晴不少,后座又探过来一颗圆圆的脑袋:
“空调也打这么低,你是帝企鹅住在南极吗?”
“又是空调又开雨刮器,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失恋了在车里伤心太平洋。”
程懿嘴角一僵。
车子顺利点火,他调走话题:“那男的都和你说了什么?”
男人言语中的轻蔑与不屑,仿佛那名字根本不配被提及,苏礼反应了几秒,才知道他是问贺博简。
“你是搞信访调查的?”她低头捣鼓手机,“不如我们确定关系和分手的时间也给你报备下呗?”
还没等程懿回复,像是被自己说的话激活了思路,她想到什么,骤然僵住,轻轻抽气。
程懿:“怎么了?”
“六,六点,”她眨眼,“不会吧。”
她和贺博简是某天下午六点确定的关系,她记得很清楚,她点头的那一刻,身后礼堂的放课钟声悠悠打响,震得人耳膜发麻。
从那之后,贺博简总爱在六点给她发消息,而这些天的花和牛奶,也要求在了六点钟。
……东西是贺博简送的?
不会啊,她按了按太阳穴,贺博简的家境并不宽裕,这些东西虽然不算太贵,但一周也要个小几百,不像贺博简会做出的开销。
“什么六,”程懿转头,“你说清楚点,是餐厅序号?”
“不是,”苏礼忽然看向窗外,“不是在学校附近吃吗,你怎么上高架了?”
程懿喉结滚了滚,这才状似意外地解释:“……开岔了。”
因此最后车就岔进了商业区,又岔进了需要预定才能进入的餐厅,但苏礼全程都在和陶竹讨论分析,也就没有注意。
由于离开了熟悉地,点餐时她也没出什么关键性意见,都是让程懿自己看着来。
这地方和外面用帘幕隔档,没一会儿就上了第一道前菜。
“您的炸温泉蛋土豆泥沙律好了,请慢用。”
苏礼取了勺子小口挖着,恰逢对话进行到了尾声,她和陶竹达成一致,按下语音键回复:“贺博简真神经病的。”
程懿看她吃得双颊鼓鼓,连手机都放到一边,又想到自己是最终被选择的那个,不免有些愉悦,又怕这感受太过虚浮,为了让思绪安定些,他问:“为什么最后会跟我出来吃饭?”
她咬了半口蟹肉手握,一双黑眸在灯光下熠熠流转。
“因为你们话太多,寝室泡的面坨了,不跟你出来我也没得吃啊。”
“……”
还不如让他陷在虚假的快乐里。
接下来的半场,程懿都吃得尤为安静,大概是她不按常理出牌,他不想再自讨没趣。
吃完之后,二人回到车内,男人正在调导航时,苏礼问他:“今晚多少钱啊?”
程懿:?
她说:“AA。”
“你觉得我跟女人吃饭还要AA?”
苏礼拉了拉安全带:“哦,那下次我请你。”
她也就是客套一下,打算有机会再请回来,谁知道男人的大脑周转速度超出想象,连车都不开了,专心致志给出ABC三种选择:
“好,下次是什么时候,周三周五还是周日?这三天我都有空,我们定一下。”
苏礼:“……?”
我能弃权吗?
她不知道这么聪明的男人,在这一刻怎么会不知道什么叫社交用语。
但车已经熄火,安静地停在地下,颇有种“给不出让我满意的回复就别走了”的架势。
苏礼抬起一个温和而不失礼貌的微笑:“都可以,程总提前联络我就好。”
“嗯,那周三下午我来接你。”
“不用,”苏礼说,“我可以自己去。”
程懿面无表情:“我喜欢给人当司机。”
“……”
那真是好雅致的趣味呢。
///
就这样被提前透支了周三,回到寝室的苏礼有些悲恸,挑了挑被泡发的面,感觉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还没来得及给碗里的火腿做一个祭奠仪式,她想起来自己打算吃了晚饭就去官网报名的,点开页面一看,今晚十二点就要截止了。
!!!
苏礼火速下载了报名表,开始填写。
表中的内容很复杂,她删删改改了好多次,才在11:58时填完,点了提交。
“上传中”的小圆点一直在转,迟迟没有变成勾,苏礼刷新了一下,页面全白了。
…………
不是吧,她好不容易卡点传个东西,这么紧张的时刻,学校的网崩了???
她心跳加速,瞬间紧张起来,手指也有点抖,赶紧摸来手机打开热点,再用电脑连上。
WIFI切换需要时间,苏礼等了十几秒,看分针跳到59,想冲进电脑砍人的心都有了。
全白的页面终于有了刷新回应,她皱着眉,心急如焚地看自己填的内容一点点重新出现,然后点了几下提交。
圆圈转过五次,显示小绿勾:提交成功。
侧头一看,正好十二点。
她精疲力竭地瘫倒在椅子上,感觉好像被妖怪吸走了灵魂。
学校的网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跟男人似的。
她一直担心自己的表到底有没有按时投递,次日刷新了几遍,才看到流程那儿出现了第一个进度——审核成功。
她松了口气,看向后面几个灰色的、还没开始的按钮。
审核成功-初试命题-复试命题-终试命题-面试-最终名单。
《巅峰衣橱》有着很严苛的筛选体系,每一轮的通过都能查看,但就是如此,止步于某轮也显得尤为残忍,像是永远无法再动笔的画。
第一轮是筛资料,履历不够漂亮,代表作不够格的全部会被刷下来,严格来讲苏礼还没进入公司,也就没有代表作,但由于拿过很多奖,对设计的见解也很独到,所以顺利进到了初试。
初试比赛地点在T市,学校已经没什么课了,导师都很支持她前去,还嘱咐她可以在那玩几天。
她收拾了行李,打算周四出发,先适应几天那边的气候和饮食习惯,确保比赛时不会出错。
她自知在某些行业年龄就代表阅历,也是底气的一种,而她年纪轻,所以需要比别人更加认真一些,才能弥补。
那几天都在忙初赛,苏礼差点就忘了和程懿吃饭的事儿,直到周三下午收拾了大半的行李,正在核对机票,手机响了两下。
程懿:【刚开完会,现在来接你。】
她早已习惯程懿字里行间莫名的亲昵感,沉默地在记忆里检索了一会儿,才想起好像是和他有个约来着。
苏礼换了条波点裙,将头发扎起,提前出门买了些旅行要用上的小玩意,结了账就在路边等,没多久就看到程懿换的新车。
今天开的是敞篷的。
因此苏礼一眼就看到后座摆了许多东西,她又不能硬生生往里挤,便只能坐在了副驾驶。
程懿发现她今天稍作打扮,又如自己所愿地坐在了副驾,感到剧情线又推进了不少,不免扬了扬眉。
他问:“还买了些什么?放到后头吧。”万一忘在车上还能制造下次见面的机会。
苏礼将袋子抛到后座,也没什么心眼地回复。
“马上要去T市比赛了,买了点一次性毛巾什么的。”
“T市?川程有个分部在那边,岛上也很好玩,”程懿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回,“如果不清楚景点可以问我。”
她随意应了声,也没太放心上,坐着坐着觉得有些无聊,又回身去后座扒拉袋子,想找盒糖出来吃。
袋子里东西太多,她找了好半天,结果放在前面的手机又繁忙地震动起来。
程懿看她还在锲而不舍地找东西,腾出空道:“帮你接?”
“可以。”
程懿直接点了免提,她也以为是快递,结果对面出声的刹那,车内陷入诡异的安静,只余下凶猛呼啸的风声。
贺博简:“喂,礼礼?”
她不是拉黑贺博简了吗?
苏礼有些错愕地转过头,恰好和程懿“这男的怎么阴魂不散”的目光撞上。
她舔了舔唇,还没做出反应,贺博简已经飞快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我知道你在听,所以现在也不用出声,听我说就好。”
“这些天的花和牛奶都是我送的,还记得去年寒假我在花店打工,气温低,给玫瑰除刺又容易扎到手,手上全是伤口,你问我何必。其实那时候我就想,人家都能给喜欢的女孩子送花,那我也要。”
“只是攒着钱拖拖拉拉就到了今年,还是在这种时候,但心意什么时候都不算晚,对么?”
很显然,之前的挂牌跑圈行动并不足以抹杀渣男的斗志。
跑车的速度渐渐无情了起来,但程懿还是没能快速驶离学校这片危险区,苏礼长发被扬起的瞬间,听到上空传来烟花绽开的声响,伴随着贺博简的声音一同传来:
“我们确定关系是在六点,你不知道那天我有多开心。”
“今天的烟花也有六下,礼礼,我们和好,好不好?”
烟花在天幕中绚烂,她脑海里却不合时宜地闪过一些光怪陆离的画面。 苏礼仰着头,有些出神。
程懿瞧了她一眼,唇边漾起冷笑。
什么狗屁的前男友,就应该剁碎了喂猪。
——跑车在瞬间刹住!
苏礼再度演绎了一次头重脚轻的失重,被惯性晃得醒过神的那刻,居然还冒出个很奇妙的想法:
贺博简到底是有怎样的魔力,怎么谁遇到他都爱刹车?
很快她就没法思考了,耳边传来男人皮笑肉不笑的声音。
烟花巨响下,程懿长睫半垂,冷森森道:“挺浪漫啊。”
第16章 暴雨
车被程懿停在路边, 而电话中的贺博简像是被拧了什么开关似的,喋喋不休,小论文一段一段地从话筒里输出。
终于等到那边有停顿, 苏礼问出了自己的第一句话。
“那你为什么让别人到我寝室送牛奶?”
“你忘了吗?”贺博简今日主题是回忆杀,“高中那时候我给你送自己整理的重点, 也是让小组长收作业的时候偷偷塞你桌子里的啊!”
他说:“我怕你不想见到我, 但又需要我。”
苏礼:“……”
“我需要你什么, 需要你让我花粉过敏和牛奶喝多了反胃吗?”
而程懿早已不在乎他们到底在说什么,烟花陨落, 他看向举起手机嘴唇张合的苏礼,舌尖抵了抵后槽牙。
没事,不就是在他的车里和别的男人聊天吗,不就是把他晾在一边吗,不就是坐在他的新车上看别人放烟花吗, 没关系的。
他没关系的。
男人咬紧牙关, 听着没挂断的电话。
贺博简:“我消失了这么久, 不是和单笛在一起,而是在为你准备这些惊喜。所有人都可以误会我, 但我不想你误会。”
“我误会你?”正准备挂电话的苏礼硬生生给气笑了,既然憋不住就干脆摊开来讲,“单笛生日那天朋友圈发的照片是你拍的吧?音乐会背影比心是你们俩一起吧?我去团建那段时间你们游遍了市内我们一起去过的景点吧?”
“贺博简,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个多没智商的人,让你都不愿意花点时间编些可信的理由来骗我?”
如果贺博简劈腿得坦坦荡荡,膈应之余她多少也敬他敢爱敢恨,现在这样优柔寡断又谎话连篇, 虚伪且掉价,让苏礼对他昔日旧友的滤镜都轰然粉碎。
她甚至怀疑, 那么多年她认识的贺博简,朝夕相处到她以为已经很熟悉的贺博简,和对面的究竟是一个人吗?
贺博简却还在说:“你很在意她?如果你愿意回来,我可以再也不和她……”
这话乍一听没问题,但苏礼很快捕捉到了重点。
他说的并不是“我放弃她”,而是“你回来我再放弃她”。
多么精致又令人作呕的利己主义者啊,都这种时候了,记挂的居然还是身边至少留有一个备胎。
苏礼完全觉得自己的价值被侮辱了:
“这么喜欢准备两套方案,到时候你死了是不是坟头上还得挂两个二维码让人选择支付宝还是微信吊唁?”
“你以为我是你放盒子里的棒棒糖,想起来就能舔一舔?”
“这么多戏,你要是活在清代是不是四大名著都被你一个人写完了?”
“今天的烟花为什么没有炸一炸你的脑子,看看你的大脑是不是和直肠交换了位置?”
“哦,也许你根本没有脑子。”
贺博简被她骂懵了,开口就是“你别……”,可半天了硬是一个字都接不上话。
“就这个态度还想让我回去,劈腿的时候怎么没想着出本时间管理的书给我当纪念?”苏礼嗤笑一声,“多高的枕头啊做这种美梦?”
电话迅速被切断,苏礼把他的新号码拉入黑名单,看着锁屏页面平复激烈的心情,面前却不期然出现一瓶被拧开了的矿泉水。
耳边传来男人惬意又愉快的声音:“骂累了?喝口水。”
苏礼奇异地侧过头,发现方才还阴沉不定的男人忽然就变得如沐春风般和煦,还颇有些春风得意的味道。
她暂时将其理解为听她骂贺博简很爽。
想了想,苏礼还是觉得有必要强调。
“你也别斤斤计较,就算我和他复合了也还是会请你这顿饭的,不存在临时跑路去约会。”她颇具责任感地望向程懿,“不要我一接贺博简电话,你就用那种充满背叛的目光看我。”
的确是在计较但并不是在计较请客的程懿:……?
她是这么理解的?
喝了几口水后,苏礼的理智回拢,又转头同程懿商量:“还有,下次你们要刹车的话能不能先通知我一声?”
“下次?”像是自己品出什么了不起的信息,程懿本还绷紧的眉头瞬间平复,掩唇咳嗽两声,将那曼妙的两个字又重复了一遍,沉声道,“嗯,下次通知你。”
车重新开始启动,耽搁了一阵,夜色已经从尽头弥漫开来,路灯渐亮。
刚进行完一串冗长的经典掰头语录,苏礼撑着有些缺氧的脑袋,给陶竹回语音:“今天没人送东西了吧?”
陶竹那边还没回,程懿倒是忽然开了口,淡声道:“都这么讲了,应该就不会再来找你了。”
程懿这个思路一出,倒让苏礼抿了抿唇。
她眉心轻蹙,“不好说。”
男人眉一凝:?
“六年他都坚持下来了,这区区几个星期又算什么。”
男人加速驶过即将倒数的绿灯,风声呼啸,街市人声鼎沸,她的声音有一瞬间的缥缈,让他疑心是幻听。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