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大钟也不留他,点了点头道:“知道,你小子是要找小卓去对吧?这妮子几天来老是不见踪影,害我想找人喝几杯也不成。本来乔翼那小子的酒量也不错,可他说自己只喝汾酒,娘的,这小子以前大碗的烧刀子下肚也面不改色,不知犯了什么病,迷上这种娘们儿才喝的酒了。得了,待会儿胖子要到湖边钓鱼,你告诉小卓,晚上我请客,咱们几个好好喝一杯。”
云寄桑笑着答应,和方慧汀一起去了。
卓安婕的屋子在山庄的西首,两个人一时无话,沿着林中小路默默走着。方慧汀手里还轻轻握着那只芭蕉叶卷成的水杯。
云寄桑突然问道:“阿汀,你还记不记得,今天早上你回山庄报信时,大家的情形是怎样的?”
方慧汀肯定地点了点头:“当然记得。我去叫他们时,首先出现的就是胡总管,他显得很吃惊的样子,但马上镇定下来,还吩咐人到湖边查看有没有外人侵入的痕迹。任帮主和任夫人刚起来,金大叔还没睡醒,是卓姐姐去叫他的……”
“不,我不是问这些,我是想知道,当时有哪些人不在自己的屋子里?”
“这个啊……让我想想,嗯……有言森!他当时好像是跟在胡总管身后出现的,还有薛昊,他是从一棵大树上跳下来的,当时还吓了我一跳。对了,还有班坞主,他虽然是从自己屋里出来的。可衣服穿得好好的,脚上的靴子还有水迹,不像是刚起来,到像刚从外边回来的样子。”方慧汀回忆道。
“言森,薛昊,班戚虎……”云寄桑喃喃念着这几个名字,又开始捻起中指。虽然查问出了一些情况,可一切问题非但没有明了,反而变得更加模煳起来,似乎每个人多多少少都沾了嫌疑。
方慧汀伸长脖子看他沉思的侧影,眨了眨眼,问道:“那只老虎该没有嫌疑吧,我看他那人粗粗的,不象是凶手啊。”
云寄桑乐了:“好啊,你倒说说看,凶手该是什么样子的?”
“凶手么……”方慧汀眼睛向上翻着,用娇小纤白的食指点着自己的下巴,“应该是一脸的阴森,显得很神秘,总是穿着黑衣服……”
“嘿,你说的不正是言森么?”
“我看他不象好人!好人哪有那个样子的。虽然那个薛昊也一句话不说,但他就不像坏人。”方慧汀认真地道。
“那你说,班戚虎是好人么?”云寄桑笑问。
“嗯,说不准。不过他人傻乎乎的,挺好玩。”方慧汀的嘴角露出笑容。
“当年论刀大会上,他拿他的破山刀让家师品鉴,因为那把刀杀气太重,充满血腥,家师就把它毁了。结果班戚虎当场晕倒。”云寄桑淡淡地道。
“哈!真想看他可怜的样子。”方慧汀乐道。
“可怜?”云寄桑轻笑了一声,“家师后来对话我过,班戚虎这个大块头表面粗豪,实则城府颇深。当时若非晕倒,他便只有向家师挑战这一条路。而那样一来,只能自取其辱。所以那实在是那时最好的选择。”
“他那么聪明吗?”方慧汀惊讶地问。
“若真是愚鲁之人,又怎么能当上洞庭三十六坞的坞主?咦,那不是顾先生么?”云寄桑突然道。
方慧汀抬头一看,正是顾中南提着药箱,缓步踱了过来。忙扬手招唿道:“顾先生!”
顾中南见了他们,面露微笑:“年轻人游兴就是好,你们两个这又是去哪里?”
“我们去找卓姐姐,晚上一起去吃金胖子正在钓的鱼。”方慧汀盯着他的药箱,“你又去采药么?”
顾中南微笑道:“哪里,我刚给少夫人把完脉。”
“哦,少夫人病情如何?”云寄桑关切地问。
顾中南叹道:“陈年旧疾,她百脉郁结,调理不顺。再好的药,也治不了心结缠郁。再这样下去,唉……”他叹息着摇了摇头。
“少夫人有什么伤心之事么?”云寄桑想起了自己问卓安婕时碰的钉子。
“还不是为了大公子的早丧,红颜薄命啊……”顾中南目露惘然之色。
“那她可以再找一个喜欢的人来爱么!”方慧汀天真地道。这样的话说出来实在有些惊世骇俗之感。不过云寄桑却并不惊讶。骊府的府宗李知秋处世一向特例独行,儒家的伦常法理在她眼中常常被视若无物,看来方慧汀年纪虽轻,却也多少受到了熏陶。
顾中南的神情却有些尴尬,忙顾左右而言他:“刚才我看到卓姑娘刚刚回去,你们去吧,我还有别的事要办。”言罢逃跑似的匆匆走了。
云寄桑心中正觉奇怪,方慧汀却象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眼睛亮了起来:“云大哥,你说,少夫人会不会喜欢顾先生啊?”
云寄桑挠了挠头,道:“不会吧,他们年纪差很多呢。”
方慧汀把小嘴一撇:“年纪算什么,只要两个真心相爱,多大的拦阻也不怕!就象任帮主和任夫人那样,历尽艰难,终于可以在一起。”她的眼中露出憧憬之色,显然任自凝和容小盈的爱情故事对她来说就是一个最动人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