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一剑杀死李夭雄,并不稀奇,但能令李天雄连出声的机会也没有,能做到的又有几人?
对方能利用这个时机杀人,显然对他们的行动已了如指掌,但天下能有谁可以跟踪北城城主与四大名捕之一的追命而不被发现呢?
难过敌人是无形的吗?
对方杀人的地点就在土岗之后,而大家竟一无所知,难道对方真是法力无边吗?
那除非是魔鬼。
是鬼!
所以何八张五的身子微微抖着,也不知是恐惧,还是愤怒。
白欣如第四个赶到,她的反应虽不及有四十年以上江湖出生人死的经验之长短二刀,但轻功自然比李天行好得多。
她脚一到地,即惊呼一声。
李天雄的死,委实令人震惊。
小丘旁边,赫然有一座新坟。
李氏兄弟分左右而立,月色下,泪流满面,呆立不语。
青衫十八剑为了这趟镖丢了十六名兄弟,怎教李天行、李天胜不悲愤若狂呢!
长短二刀皆亮出了烁烁寒芒的薄刀,以手抹试;除了希望这两柄刀能饮干杀人者的血,他们还希望些什么呢?
白欣如小心地试去剑上的黄土,有些黄泥,已变成赭色的了。
血染的红。
周白宇黯然神伤。
追命喝着最后几口的闷酒。
三辆马车三匹马,静静地停泊在一旁,偶尔几声马鸣,及马尾拍击蚊蝇之声外,这时的环境正像那弦月一般冷、一般静。
而在远处的一座比较高的土岗上,静静地潜伏着一只兀鹰,鹰眼正在注视众人。
周白宇切齿地道:“无敌公子好狠的手段,好高明的身手。”
追命一口气把酒干完,抹了抹嘴:“不是无敌公子,无敌公子从不使剑,他是最谨慎的人,只信任自己的手,他的手无论什么时候都跟他在一起,剑却有遗漏的可能,天雄却是死于剑下的。”
何八狐惑地道:“那你的意思是……”
追命淡淡地道:“杀天雄者,只是无敌公子的手下,那可能是较得力的一名手下,而无敌公子本身极可能尚未到达,若他早已到此地,适才我们的兵力已分散,他可以轻易地把我解决,那是最好的时机,像无敌公子这一种人,是绝不轻易放弃任何良机的。”
张五惊然道,“那……若无敌公子的手下身手也如此……”
下面的话也不用再说下去,长短二刀、白欣如、李氏兄弟都已明白。
追命仍淡淡地道;“那也不用太悲观,既然无敌公子尚未出现,我们就得先把他的手下除去,然后才合力应讨真正的劲敌。”
白欣如道:“但对方的身手并不弱,何况,我们连他在何处也不知晓,他在暗,我们在明,这……”
追命笑道:“他虽在暗中,但我们也可在暗中,引他们堕入我们的日套,至于他身在何处,只怕白宇已经知晓了……”
周白宇目光一抬,笑道:“追命兄,得你提示,我想到了!”
李天胜手按剑锷,道:“在何处?”
周白宇以手向天一指,道:“天上。”
天空。
半弦冷月高挂,除了高处有一只大鹰翱翔,整个天空冷清得可怕。
这种天气,白天热得惊人,晚上也冷得惊人。
李天行望着空荡荡的天空好一会,忽然打了个冷颤,颤声道,“难道,就是那,那只鹰?”
追命淡淡地道:“还有鹰背上的人。”
周白宇能够领悟对手的藏身处,不是看见的,而是猜到的。
兀鹰在高空飞行,只能辨出一只鹰的模样,离地面实在太高,根本没有人能以眼力分辨得出鹰背上是否还有个人。
周白宇能够猜得到,除了他天性聪敏外,也因为他肯下死功夫去想。
他是被追命一语提醒的。
既然对于绝不是无敌公子,只是无敌公子的手下,动力再强,轻功再好,也好不过坐镇第二把交椅的无谓先生。
若是无谓先生要杀李天雄,自然是轻而易举的事。
但欲瞒住人在岗前的追命,恐怕也地不容易。
何况,无谓先生早已死去!
那么对手用什么方法来隐瞒自己的行藏,不被发现呢?
对方诛杀李天雄时,何以能使追命等亦不察觉?
这很容易使周白宇想起那一声鹰的长鸣。
鹰呜凄厉,适时众人心中有一层阴影,若对方在此时杀人,轻微的异响是绝引不直别人注意的。
有巨鹰的“代步”,对方当然可以做到来无影去无踪费人猜疑的地步了。
白欣如皱眉道:“对手在天空,我们在地卜,就如何下手呢?”
追命笑道:“不必担心,他自己会走下来的。”
时已深夜。
月挂中天。
四周一片荒野,满目苍凉。
三辆马车静静地停在一处。
车子旁正有一堆木柴,在热烈地燃烧着。
火光中,有一人半靠在土岗上,似在运气调息。
这正是值更的李天行。
忽然,第一辆马车上跃下一人。
李天行立时醒觉,微咦一声,飞身迎了上去:“天胜,你出来干吗?”
李天胜一身劲服,长剑已然出鞘,一手握剑一手执剑鞘,青筋在他紧握的拳背上跳动着,双眼如烈火般发出仇恨的光芒:“我去宰了他们!”
李天行急叫道:“你到哪里去找那些人?”
李天胜回首疾道:“我不管,我只知他们在附近,趁追命前辈和周大侠等已入睡,让我去挖出他们的根来!”
李天行跺足道:“就算你找到对方又有什么用?你不是他们的对手呀!”
李天胜迟疑了一阵,又抬起头来,毅然道:“虽然我不是他们的敌手,但我只要能喊出一声,周城主他们就会赶到了,凶手走不了,我个人的生死叉算得了什么?”
李天行急道:“不行不行,你先得与追命前辈等商讨后再行事!”
李天胜疾道:“若与他们商量,他们一定反对我这么做的,大哥,你还是别阻止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