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冷血,脸色全然不变。
正在此际,冷血突然感觉到自己落入罗网中;随即他发觉这个感觉不止是感觉而已,而是真实地坠入了罗网里!
他马上觉察手足收缩、被捆绑、无法挣动自如的反应。
同时间,丁裳衣和唐肯呼叫、叱喝声,他们也在同一瞬间感觉到这点。
所不同的是:冷血已拔出了剑。
剑在前,人在后,人变得似黏附其后,人剑合一,激射而去!
冷血只觉身上一紧,像被八爪鱼的吸盘紧紧吮住一般,但他的剑同时发出耀目的光华,剑尖上发出尖锐的嘶嘶裂帛之声。
然而在他们的前后左右、空无一物。
冷血觉得身上肢骸被人像粽子一般裹住捆着,但他全心全意已附在剑光上,“嗖”地一声,骤然全身一松,他随而斜飞而出,落在丈外!
就像刚冲破了一张无形的巨网,又似在看去无尽无涯的天边,打破一个洞口,穿了出去!
高风亮也要紧蹑冷血所撕裂的洞口而出,但他的去路突被阻隔。
他的前路依然空无一物!
就似有一样无形而生长力极迅速的东西,刚被冲破了一个缺口,立即又自行蔓生补上,封住了缺口,令人困死在其中。
如果是网,网已收缩。
高风亮、丁裳衣、唐肯全身都被捆住,动弹不得,直比网线箍住周身要穴还无法可施。
冷血挺剑,回身,双目发出厉芒。
聂千愁双手正作收网状。
冷血目光落在那口葫芦上。
聂千愁厉啸倏止,转向冷血。
冷血盯着地上那口葫芦:“梦幻天罗、六戊潜形丝?!”
聂千愁一拍那葫芦,札手札脚贴在一起的唐肯、丁裳衣、高风亮等三人都震了一震,脸露惊怒之色。
冷血道:“在山洞里,我没破了你第三口葫芦?”
聂千愁道:“你只攻破了我第二只葫芦:我第二只葫芦不仅可喷出‘太乙五罗烟’,也可以放出‘赤影神光’,你的剑气已毁了它。我的第三口葫芦仍未出手。”
他脸上已掩抑不住得意之色:“我这只‘六戊潜形丝、梦幻天罗’从不失手。”
冷血冷冷地道:“但我已破网而出。”
聂千愁脸色稍变,随即道:“可是我也制住我要制住的人。”
冷血这次只说了四个字:“你别逼我。”然后就注视着自己的剑。
聂千愁没有回首,但向言氏吩咐道:“拿着这只葫芦,把这三名犯人押走!告诉李鳄泪,他要的我都已替他做到,聂千愁无负于他!”
言有义应道:“是!”
言有信道:“聂老大,不如,我们一齐合力除去此孽——”
聂千愁已是一名劲敌,若再加上言氏兄弟助阵,冷血实不易对付。
聂千愁只斩钉截铁的说了一个字:“走!”
言有义眼珠一转,道:“我知道您是怕我们非此人之敌,”他忽跃到高风亮等三人身边,手中扣了三支青灵棱,扬声道:“他若不束手就擒,我就放镖射杀这三人,看他还敢不敢抵抗!”
聂千愁这次更不客气,只用了一个字:“滚!”
言有信扯扯言有义的衣袖,两人一个小心翼翼的拖走地上那口葫芦,另一个扣着飞镖监视在无形网中的三人。
奇怪的是葫芦一动,三人便被拖走,全无挣扎之力。
冷血身形甫动,聂千愁已解下了腰畔的葫芦。
这是他身上唯一剩下的葫芦。
冷血的身形又凝立了起来。
没有人敢在聂千愁的“三宝葫芦”攻击下能分神于其他事情的,就连诸葛先生亲至,也一样不能。
他知道要自己活着才能救高风亮等人。
言氏兄弟撤走得很快,一下子已影踪不见。
冷血知道,自己若要救人,就得先杀人,先杀了眼前这个可怕的敌人!
聂千愁嘴里摹地发出了呼啸。
呼啸一开始,他便往后退去。
冷血仗剑进逼;聂千愁退去的方向跟言氏兄弟撤走是一样的。
呼啸越厉,聂千愁便退得越快。
冷血始终离他十一尺之遥,剑斜指,一直找不到出手的机会。
聂千愁陡然止步。
山上的气候仍荫凉,但此处却觉逼面的炎热,脚下所踏的是黑而釉湿的泥泞,还有强烈的硫磺味道,那泥土竟是湿热的。
附近有轻微的波波之声入耳。
冷血没有想到这么风景清雅的山上竟有这么一处异地。
聂千愁急止,冷血也同时停步。
剑尖仍离聂千愁不多不少,恰好十一尺之遥。
聂千愁忽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你引来这里?”
冷血不语。他的眼睛虽没有转动,但已在留心这个场地。只见前、左、右均有几处淤泥。在波波地冒着黏质的水泡,大的足有象头,小的只有眼珠大小,偶尔泥泞里还溅出污泥!
聂千愁道:“这地方叫做‘大滚水’,因为地热,引发泥层下的冷热空气,是故间歇间地喷出热泥浆,久之形成泥塘。——谁要是不小心踏进去。陷下去便永不翻身,永远成为地狱客,升不了仙!”
然后他问冷血:“知不知道我带你来这里的原因?”
冷血盯着他,仍不语。
聂千愁忽仰天哈哈大笑:“你刚才一直不出手,犯了大错!”
冷血淡淡道:“我不出手是因为我找不到出手的机会。”
聂千愁笑声一敛,道:“可惜你现在更找不到。我引你来这里,是因为你的脚受伤了。”
这儿泥松土软,一足踏下去,容易陷落,而且一不小心,进退失宜,便会陷入泥淖里,冷血一足已受伤不轻,只要再失足便决无法挽救劣机。
聂千愁盯住他的左脚道:“只要以一对一,我们便算公平决战。何况,我已把这地形告诉了你,你死了也怨不得我。”
冷血点头道:“倚多为胜,不算英雄,但却兵不厌诈。”
聂千愁道:“你准备好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