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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子手中一震,“霍”地一声,精光又脱手飞出,“夺”地打入轿中。但轿子及时落下一道钢板,“登”的一声,精芒在钢板划了

一道火星四溅的银线,但势已偏,斜飞出去,麻子忙飞身接住,脸色已然一沉!

那卖烧饼的半空居然能摔身、下沉、扇于一招,下戳轿中人的门顶。

不料又是“叮”的一声,轿顶又上了一道钢板,扇子收势不及,“叮”地点在钢板上,这卖烧饼的看来武功高绝,居然能借这一点之势,化为斜飞之劲,飘然落地。

轿子左右后三面本已封实,现在前上二面又封死,变成好像一只铁笼子,静立于太阳底下。

麻子冷笑道:“好!你有本事缩着不出来,我就把你砸下山崖去。”

说着双臂一挣,就要过来抱轿子。

卖烧饼的一声吆喝:“小心!”

轿子的钢板上忽“腾腾”二声,两枚小箭射出,来势之急,无可比拟!

麻子大惊,双臂已张,后退无及,手中精光一闪,“飕”地截下一支箭,但另一支眼看就要插在胸前,忽然人影一闪,那卖烧饼的已以拇食二指挟住此枚小箭。

麻子此惊非同小可,后退十余丈;卖烧饼的双指夹箭,冷冷在盯着像一间铜屋的轿子。

只听无情的声音淡定的从轿中传来:“欧阳谷主好快的身手。”

那卖烧饼的一怔,冷笑一声,道:“不敢!”

无情冷冷地道:“只可惜凭阁下的‘阴阳神扇’绝技,尚要扮成卖烧饼的,未免太生硬造作了。”

欧阳大耸了耸肩,忽然笑道:“大神捕好眼力。只不知如何识破我们的身份的呢?”

无情冷哼了一声,道:“‘三歇脚’享誉十余年,若几十年的老友记天天还如此吵架,这样的拉客人法,只怕是把客人赶走而已。”

欧阳大“哦”了一声,道:“这点倒是失算了。”

无情道:“还有你们一搭一推两式,虽已节制,但仍见真章。名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让我看出你们隐藏武功,还如此厉害,真正放起来必是绝顶高手。”

欧阳大摇摇头,又“唰”地张开了扇,摇了摇扇面道:“纵是绝顶高手,也破不了你这一顶轿子。”

无情的声音自轿子传了出来:“那位可是饮誉苗疆第一回旋快刀,‘无刀叟’冷柳平?”

那麻子本来暴戾之气焰,忽变成令人不寒而栗的冷峻,双目紧盯住轿子,道:“我是冷柳平。你躲过我两刀,我却几乎躲不开你两箭,佩服!”

无情在轿中似乎一震。这是行家遇着行家的尊敬,无情道:“我能挡你第二击是依靠这轿子的机巧,否则未必能接得住。再说你那‘无刀一击’尚未出手,这样对你并不公平。”

冷柳平原来是苗疆四大使刀高手武功最强者。有次“一刀千里”莫三给给与冷柳平约战黑龙江。莫三给给的钩刀与冷柳平的飞圈互碰而落,而莫三给给的刀沿竹笠却败在冷柳平“无刀一击”之下,从此“无刀史”的声名渐在“一刀千里”之上。

冷柳平听了无情的话,脸上也有一片傲然之色,“阴阳神扇”欧阳大道:“我们既突袭你不成,你为何不反击我们?”

轿子里沉默了半晌,无情终于道:“你们一击不成,我借势反击,但亦给你们破了去,现在正面攻击你们,以一敌二,我连两成把握也没有。”

欧阳大笑道:“正是。我也想再度猛攻,但你坐镇在此轿内,又有所戒备,我们也没有超过四成的胜算。没有六成以上把握的事,我决不为之。”

无情冷笑一声,道:“好,那你们为何不走?”

欧阳大道:“好,我们走。不过我们一路还是会引你离开轿于,再突袭你的,要小心罗。”

无情冷哼一声,道:“谢了。我当心便是!”

欧阳大笑道:”我这便走。不过在临走前,我还有个尝试。”

无情冷冷地道:“什么尝试?”

欧阳大道:“这尝试倒有八成以上的把握……”招扇一点“挣挣”两点寒光,射入轿前幅下摆的一个不易令人察觉的小孔里。

无情的声音,就是从这小孔里传出来的。

这一下变化之快,令人始料不及;甚至连冷柳平惊觉时,毒针己射入孔内,不偏不倚。

针是见血封喉的毒针。

轿内一声闷哼。

欧阳大喜动于色,大笑道:“倒也,倒也!”

淬然轿前的钢板完全抽起,无情就在轿里瞪着他,双手一震,至少二三十件暗器飞出。

有的暗器打前面,有的侧打左右翼,有的打上部,有的打下部,更有的借回旋之力反打欧阳大背后。

欧阳大一见无情,心中已然一凛,冲天而起,招扇一展而翻,变成黑底白字“顺我者昌”在前面,东打西点,把全身摆得个风雨不透!

冷柳平怒喝,手一扬,精芒掠出。

“轧”地轿门又闸下,精芒半途转回冷柳平手中。

只听一阵“叮叮”之声,二三十件暗器落地,跟着欧阳大也飘然落地,肩头已染红了一片。

冷柳平趋前一步,问道:“你不碍事吧?”

欧阳大摇了摇头,强自笑道:“没料我还是着了你的道儿。我忘了你是废了腿的,那两根‘见血绝命搜魂针’自小孔穿入,只打在你衣襟下摆吧?”

轿里的人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欧阳大嘿声道:“‘幸好你的暗器全无淬毒,否则只怕这次是我遭了殃啦。”

无情冷冷地道:“我的暗器,从来不必淬毒。”

欧阳大怔了一怔,旋又大笑道:“好,有志气!果然不愧为暗器名家!只是今天你放不倒我,他日只怕没那末便宜你了。好!告辞了。”双手执折扇一拱,大步而去。

冷柳平深深的望了轿子一眼,道:“但愿日后你能走出轿子来,咱们再在暗器上决一胜负。”说完一窜而去。

烈日下,轿子依然动也未动。

又过了好久,烈日己在中顶,轿子的影子缩小至无,这时才听到缓慢的“轧轧”之声,轿前的钢板慢慢升了上来,露出无情沉郁的脸容,他正暗忖:

“我何尝不想出来与冷柳平决一胜负呢。只是以二对一,我绝非欧阳大二人之敌。看来冷血追缉司马荒坟,有这班高手在,想必是凶多吉少了。”

“凶多吉少?”金剑童子眨了眨眼睛,又搔了搔头,笑道:“怎会呢?四师叔剑法卓绝,何况还有师父协助,绝不会有事的。”

追命淡淡地笑了笑,猛灌了几口酒。客店打尖的人看见一个肮肮脏脏的伤者和四个青衣童子在一起,都不禁投以奇怪的注目。

这时客店外有一个清婉的声音在叫卖:“水豆腐啊水豆腐,”

一面叫着一面挑了进来,客店的伙计立时围上来,要轰她出去,一面骂道:“骚娘儿,怎么卖到咱家来了!”

“是活得不耐烦了么?”

“要不是看你细皮白肉的,早把你撵出去了!”

这一句倒是点醒了一些顾客,几个流氓翘着脚评头论足。

“嗨,这妞儿还不错嘛!”

“对,咱们就试试她的豆腐。”

“她倒是比豆腐还嫩哩。”

有几个大胆的江湖浪子还围了上去,大力分开伙计,向那卖水豆腐的姑娘调笑道:

“哈,还不错嘛,何必卖豆腐呢,嫁给本少爷,包你有吃有穿的,决不委屈了你的唷。”

“哎唷,真是禾秆盖珍珠,这么出色的大姑娘,怎么要抛头露脸的叫卖啊?好叫大爷我心疼哦!”

那几个伙计倒是慌了手脚,既不愿姑娘在此受辱,又不敢招惹这批登徒子,急得团团乱转,不知如何是好。

那俏美的大姑娘,在客店里转来转去总转不出去,又怕碰在那班流氓身上,急得大眼睛都红了。

这边的四剑童早已竖眉瞪目,蠢蠢欲动,追命酒杯仍在唇间,隔了一会终于点了点头。

他一点头,四剑童登时喜溢于色。

青衣四剑童各一闪身,已站在六个流氓的身后。银剑童喝道:“叱!你们这班狗徒,没有王法了?”

几名流氓倒是被吓了一跳,回过头来一看,原来是几个小孩子,不禁啼笑皆非,一人张牙舞爪的道:“他妈的,老子还道是谁,原来是几个小杂种!”

另一个贼眉贼眼的人道:“操那!索性拐来卖掉。”

又一脸肉横生的人道:“乳牙还未长大,居然敢骂起爷们来了,不想要小命了!”说着伸出蒲扇般的大手,一把抓下来。客店的人都暗呼不好,以为这几个胆大包天的小童就要遭殃了。

只听铁剑童忽然扬声叫道:“三师叔,好色之徒,凌弱欺小,如何惩罚?”

追命一口酒吞下肚去,笑道:“小施惩戒罢!”

一语甫出,四道剑光掠起,六个登徒子立时倒了下去,有些痛得在地上打滚,有的蹲在地上哀号,有的已经痛晕过去了。六个人,有的两只手指,有的一只脚趾,不是给挑断,便是被削去。

客店中的人几时见过如此快的剑招,登时都吓呆了。

那大姑娘也怔住了,好一会儿才哭得出声音来,一面哭一面向青衣四剑童揖拜道:“四位小爷救了小女子,小女子不知如何报答才好——”

青衣四剑童被人称作“小爷”,登时笑逐颜开。

铁剑童子笑道:“大姊怎么这般客气,不过姑娘又长得这般漂亮,还是小心点好,免受人气。”

那姑娘不禁展颜笑道:“没料到你们年纪轻、功夫好,居然还会看中人家容色漂亮不漂亮。”

金剑童子笑道:“姑娘这般美,小子也会看啦。”

银剑童子作大人状,大咧咧地道:“我们嘛,本来就极有眼光的啦!”

那姑娘笑道:“瞧你们,自以为观人透澈了吗?还差得远哩。”这句话一说完,姑娘手里就多了一柄可柔可硬的“铁莲花”,莲花梗闪电一般点倒金剑童子。

其余三名剑童一惊,莲花瓣忽然分头射出,银剑童子又被打倒。铜剑童子方待拔出剑来,胸前已中了一指;铁剑童子才一剑刺出,莲花心中忽然喷出一团红雾,铁剑童子砰然倒地。

这一下剧变,把全客店的人都吓呆了,包括那几名登徒子在内。

追命的脸色也变了。当他看出端倪时,尚未来得及出声警告,对方便已出手。

这一下攻其无备,竟连得无情亲手调教、诸葛先生偶亦指点的青衣剑童,也悉数栽倒。

姑娘冷笑一声,双脚连环踢出,地上的两桶豆腐猛然溢出,溅得地上六名登徒子一身都是。

几乎是在同时间,这六名登徒于的脸色由蓝变紫,拼命用手在自己沾有豆腐的地方扒搔,哀号打滚,那姑娘铁青着脸色道:“你们想吃我的豆腐?现在吃吧!”

那六名登徒子惨呼打滚,终于全身发抖,不住抽搐,用手抓住自己的咽喉,终于气绝。

这姑娘脸色不变,而全店里的人脸色都变了。

姑娘冷冷的环视这些缩着一团的店伙与客人,冷笑道:“你们也别想活了。”

突听一人冷冷地道:“毒莲花,你还要滥杀无辜么?”

毒莲花回眸向追命,笑道:“本姑娘行事,素不留活口,怪只怪是你害了他们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