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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血奇道:“不过什么?”

庄之洞道:“我们乃好意相告,请冷兄万勿动怒。”

冷血道:“好,有什么你尽管说,我决不生气。”

庄之洞说道:“凌大侠等怀疑你是凶手。”

冷血呆了一呆,气结而道:“你们呢?你们信是不信?”

庄之洞道:“要是兄弟相信,也不会告诉你知道了,不过冷血道:“不过什么?”

庄之洞道:“他们确有证据,不由得我不信。”

冷血冷笑道:“那是什么证据?”

庄之洞在腰间探着东西,道:“我拿给你看——”

冷血正注视着庄之洞掏出来的东西。

庄之洞并不是拿出什么东西,而是把腰问的活扣一扳,链子锥“呛嘟”在手。

冷血一呆,后面“啸”地一声,破空袭至!

高山青的白玉杖!

冷血本已分神,理应避无可避!

柳激烟拿了一张椅于,在黑暗的内堂,抽着烟杆,火红的光,一闪一灭,把柳激烟的面容,映照得一光一暗。

凌玉象瞪着柳激烟。

只是他连坐也坐不起来。

柳激烟抽了几口烟,得意的望了望凌玉象,忽然笑道:“我知道你想问我些什么?”

凌玉象并没有答话,仍是怒瞪着柳激烟。

柳激烟好像没看见一般,迳自说道:“你中的是‘软玉香’,那是帝王们专门对付不听话的妃子所用的,以保龙躯,中了这等闷香,就算有天大的功力,在一个对时之内,休想站得起来,也不用想说话叫喊。”

凌玉象怒视着柳激烟,柳激烟大笑又道:“我知道你生我的气,不错,龟敬渊、金盛煌,都是我杀的;慕容水云则是二师弟三师弟杀的。我们就是剑魔传人。”

凌玉象盯着柳激烟,目光似要喷出火来,柳激烟大笑道:“你别指望沈错骨来救你了,他此刻,只怕已陪同慕容水云、金盛煌、龟敬渊等去了吧!”

柳激烟慢慢坐下来,又换了一把烟草,深深吸了一口,烟草发出金红金红的光芒。

高山青就在冷血注视庄之洞手中之物的时刻里,玉杖一震,“飒”地急刺冷血背门!

“飞血剑魔”的“飞血剑式”,被他运用在杖法上。确是非同小可!

杖尖因急风破空,而漾起一阵抖颤!

就在这时,冷血忽然往后疾撞过来。

冷血在此时不进反退,无疑等于是向杖尖撞来!

高山青一呆,杖势不变,依然刺出!

只是冷血似料定高山青会刺出这一杖一般,冷血这一退,等于身体略为挪动了一点,“嗤”杖尖刺入冷血身体之中!

冷血往后退势依然不灭,同时“铮”地一声,冷血已拔剑在手!

高山青猛发觉,他那一杖,乃穿自冷血左胁之下,根本未曾刺中冷血!

而冷血已顺着杖身,撞了过来!

冷血发剑,剑自前向后右胁下穿出!

高山青马上欲退,但发觉杖被夹紧。

高山青若立即弃杖身退,或可逃命,但是高山青的白玉杖向不离身,如今摔然舍弃不禁呆了一呆!

就在这一呆之下,冷血的身子,已与他的身子,聚贴在一起,冷血的薄剑也“嗤”

地一声,贯穿了高山青的腹部!

血自高山青背脊标出!

高山青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弃杖,双臂一揽,欲箍死冷血!

同一时间,庄之洞已抽锥在手,本欲发出,但是冷血不进反退,不禁一呆!

就在那时,他看见高山青的杖,已自冷血左肋之下刺出,也就是说,高山青的杖落空了。

这一杖落空,高山青就有危险了!

庄之洞立时大喝一声,发出一锥!

这一锥,声势凌厉,直射冷血前胸!

而在这一瞬间之前,冷血的那一剑,已经得手了。

冷血一剑得手,立即向旁一滚,连剑也来不及拔出来。

冷血向旁一滚,庄之洞那一锥,等于是落了空,而庄之洞那一锥,却变作打在高山青的胸膛上!

高山青剧痛难忍,哪里还躲避得及?

“噗”,锥打入高山青胸中。

高山青惨叫,庄之洞又是一惊,急急收锥。

他不收锥还好,这一收锥,等于是把锥上的肉,一齐扯出来一样!

锥收回,血纷飞。

高山青吼了半声,便倒了下去,再也吼不出半声了。

庄之洞又是一怔。

这一怔之间,冷血又滚了回来,猛拔出高山青腹中之剑。

庄之洞毕竟也是老经验,一见冷血剑已在手,链子一起,长锥“呼呼”的转了一个圆周,所有的灯笼,一齐都被打灭!

庄之洞已迅速换了个位置,躲在门后,在流着汗。

他怎样也想不出冷血为何会对他们有了防备。

他现在也不能肯定冷血在哪里。

天地一片昏黑,什么也看不见,遮住月亮的那一大片乌云,还没有消散。

他只是肯定一点,他的听觉是天下捕快中最好的,打熄了灯他比敌人更有利。

只要敌人一有异动,他便可以出手,用铁锥粉碎敌人的胸膛,而敌人还不知他在哪里!

他知道,他的武器远比冷血长,这是黑暗中对敌最有利的地方。

“只是他不知道冷血知否他有过人的听觉。

他也不知道冷血虽没有过人的听觉,却有过人的视觉。

不过只要嗅觉正常的人,都会知道,黑暗里,血腥味特别浓。

而且有感觉的人都会知道,黑暗中,杀气更加浓得可怖。

柳激烟仍在暗处抽着烟。

他对面坐着的,正是凌玉象。

凌玉象依然瞪着他,柳激烟一看也不看,一面抽烟,一面哺哺地道:“十年了,自从家师巴蜀人,被你们在华山之巅搏杀后,我们便给上千个仇家追杀,我们那时没下过苦功,敌人众多武功高明,我们的享乐生涯,便结束了……要躲,躲去哪里?天下虽大,强仇更多,却没有我们躲藏之处!后来,我们想到,只有投入衙门,才是最好的藏身之处,于是我们分别投入不同的官府中,苦练家师的‘飞血剑法’,又防别人看出,只好把剑法练出杖法、锥法,以及……”柳激烟扬扬烟杆的未端,这钢制的烟杆未端是又尖又细的,“以及我这烟杆。”柳激烟又皱眉沉思着抽了几口烟,烟火在堂内灭灭烁烁,吸时火红,吐时黯淡。

终于我们在这公门饭下,吃出了名,没有人再怀疑到我们身上来了,而我们的招法,也已练成,是报仇的时候了,这仇若再不报,我们都怕你们,熬不住归了天,那是咱们三师兄弟的遗憾……”柳激烟越说越激动,“当日我猝然出手杀死你三弟时,他拖着重伤的身子去拿蜈蚣鞭,我知道他是活不来了,所以留在席上,没有走,因为我肯定你们一定会请我来侦察此案的,正好让我名正言顺的把二师弟及三师弟也请来,把你们逐个击破……”柳激烟脸色一整道:“我没料到冷血也会在座中……不过,他也活不长了,三更时分,他必死无疑,算是给你们陪葬吧……。”

“笃,笃,笃,笃,笃”打更的人刚刚自门外走过,拿着灯:笼,一丝昏暗的光芒,使人看不清楚夜究竟有多黑,多深。

一更了。

打更人显然觉察不出屋里的杀气,也嗅不到血腥味,所以迳自走远了。

庭院内又回复了沉寂。

冷血躲在门后。

门敞开,门有两扇。

庄之洞就在另一扇门后。

冷血没动,庄之洞不知冷血在哪里。

庄之洞也没动,冷血也看不见他。

其实他们相隔,只有数尺之遥,一旦谁先发现谁,谁就可以猝起发难,把对方毙之于手下。

可是谁也没发现谁,谁也不知道谁在哪里。

他们像在比赛,看谁更沉得住气。

终于是冷血先沉不住气。

庄之洞那超人敏锐的听觉,忽然听到,冷血像一支箭自门后冲出来,直标向大厅,去势之快,无以形容!

没有东西比庄之洞的锥更快!

庄之洞在黑暗中大喝一声:“锥!”

声音甫出,他的铁链“霍”地抖得又长又直,锥子已击中一件物体!

“噗!”

庄之洞忽然觉得,那东西给他击碎了,不过显然只是一个花盆!

庄之洞几乎是马上地发现不妙,他的行藏已露!

但他还来不及有任何动作,他的口还说着“锥”字时,牙齿与牙齿上下排之间,仅有的一丝缝隙,突然塞入了一柄又细又薄的长剑!

他还来不及惊恐,只觉喉咙一甜,便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