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四大名捕斗将军上一章:少年追命 结局
- 四大名捕斗将军下一章:四大名捕系列少年冷血小说
这时,其他的人都在树林外面,陈金枪恶向胆边生,一刀扎向冷血。 他的刀被打飞。
诸葛先生一脚把他踹翻。
“难为你还是故人之子!”诸葛先生愤然道:“竟作这种下三滥的伎俩!” 冷血倒是向倒在地上半晌爬不起的陈金枪深深一揖,还拱手为礼。
陈金枪楞在那儿,不明所以。
诸葛先生捋髯问:“为什么?”
冷血说:“他教会了我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
“因为我打败了他,他才能打胜我。”
“对。一个人只要还没死,败了一样可以取胜;反过来说,得胜之际往往就是日后落败的契机。”诸葛先生微笑道,“所以他还是教了你一招。”
“不过,他只配当我的教练,”冷血仍拗执他说,“不能当我师父。” 诸葛先生颇感兴趣地问:“什么人才配当你师父?”
冷血用小小的手搔了半天小小的脑袋,然后,他指了一指上面,指了一指下面,又指了一指前面。
前面有树林。
下面有地。
上面有天。
“一棵树,一片云,一条大河,”冷血说,“还有你。”
九、剑主浮沉
可是诸葛先生太忙了。
朝廷上的党同伐异,新旧之争,已让他殚精竭智、疲于奔命。
他并不常来看冷血。
他却为冷血请了另一个“师父”。
——“白首书生”辜空帷。
辜空帷很有学问。
他教冷血识字、念书。
冷血开始也学得很有心、很用心。
他天未亮就在田野间奔行,然后回去读书。他一大清早就去追野兔,然后回到小木屋去念书。他大正午去伐木渡河,然后在树荫下拿着一本书猛啃,他在入暮时分用过了饭,藉着星月的微芒看书。他在深夜虫豸四响的天籁间,抱着一本书进入他不时打出一拳踢出一脚的梦乡。
这样念书念了四年多,辜空帷再叫冷血背诵读过的书时,这少年就不怎么听话了: “我为什么要背?”
“背才能熟。”
“熟有什么用?”
“熟能生巧!”
“砍柴、烧饭的功夫才熟能生巧,读书、练剑只要对基本上有认识,能够活用和有所悟就是道理,死啃死背反而悟不出所以然来。”
“哎,你这样说,真是羞煞圣贤!你自己懒,不肯好好花功夫在背书,就诸般藉口!” “谁说我不会背?”冷血立即把刚看过的整篇文章,一字不漏的全背诵出来:“你看,背又有何难?能悟才难!”
辜空帷张口结舌。
“可是读尽圣贤书,上不能替天行道,下不能主持正义,外不能除暴扶弱,里不能自立自强,空念万卷书,不过是书生万声嗟哦,又有何益?”
辜空帷气得几乎没把书砸在冷血脸上:“……你……你这冥顽不灵的……的家伙!” 这时,突然有人闯了进来。
一个山贼,扶持着一个在道上强掳过来的官家小姐,因避差役追踪,逃匿到这儿来。 他冲进来的时候像一座会走动的大山。
他向辜空帷大喝一声,晃晃鬼头大刀,辜空帷早已吓得七魂去了六魄,“臭书主,你!去弄吃的来!小家伙,快去生火!我……”他指着自己那像一团烧塌了的蜡烛的鼻子,“老子先跟小姑娘乐一乐。”
那女子早已衣不蔽体,给他吓得只会饮泣,既不敢挣扎,也忘了挣扎。 辜空帷想要以夫子大道,来劝诫大盗,大盗一巴掌就把他刮飞八尺,把大刀在他面前地上一插,狠虎虎地说: “你再不烧点吃的来,老子饿了,先把你烤了再说!”
冷血扒过去向辜空帷悄声道:“读书?还是解决不了一切事的。”
那大盗根本没把这十一岁的小孩子看在眼里,只咕噜道:“还嚼什么舌根!老子饿死了!”
当下飞起一脚,要把冷血踹倒。
冷血突然翻身滚地倏然抓住地上那把刀的刀柄,猛然用力把刀拔出,陡然骤然血光暴现!
那大盗的左脚便在倏然之间断了。
冷血飞身把大盗蹴倒,双手握刀,刀光指着大盗的咽喉,盯住大盗,眼也不眨,既不回首,也不转身,只吩咐道: “辜夫子,你去横柜上第三架子那儿找金创药和麻葛出来,替这人包扎伤口;小姑娘,你快穿好衣服,出去房子朝西——就是猪栏那儿高呼救命,我听到有官兵已搜到西面半里开外的地方。”
次日,辜夫子“也不干了”。
少年冷血的第三个“教练”是“剑主浮沉”贺静波。
贺静波是京师的剑法高手、剑术宗师。
他一生比剑四十七次,未尝一败。
败在手上的却无不是剑法名家、剑术高手,其中包括了号称“京师第一剑”曾永远和“独尊剑王”顾有我。
他教冷血品弹一把剑的优劣,教他如何练剑,教他如何破解对方的剑招。 他教了冷血十一套剑法、十四种剑招、让冷血使过天下十八柄名剑。 ——只花了两年时间。
不是教得快。
他自己不愿教得那么快。
——教得愈快,自己所长越快变成对方所强,而自己所短的越易让对方发现。 是冷血学得快。
太快了。
冷血对剑有天份——连贺静波也只能这样承认。
他教的剑招,冷血一下子学会,学会了就没什么兴趣再练?
他只好授予绝招。
——所谓“绝招”,冷血也一阵子就摸清楚了窍门,于是“绝招”就不“绝”了。 “没有什么所谓绝招,”有次那小子居然还那么说:“能打败对手的招式都是绝招。要击败人,就得要快、准、狠,只要能把握契机予以对方致命的一击,就是绝招。对敌的时候,瞬息万变,所以应变得当的招式就是绝招,要不是有什么秘传的绝招,只要练了它就可以无敌天下!”
贺静波受不了。
——突然教训起“师父”来了!
——这野杂种!
“你连好剑也没一把,”贺静渡手上有一把名剑,叫做“主”。贺静波得此剑二十年,不能用之,未明其利,一直到有一次,他几为“京师第一剑”所败,为曾永远的强大剑势压得全无还手之力、甚至也没招架之能、信心全失、沮颓万分之际,此剑转而“御人”、成了“主人”,剑意大盛,结果轻易重创“京师第一剑”曾永远,获得胜利,“还配论什么剑!”
冷血年少狂妄,贺静波决意要挫挫这小孩子的锐气。
冷血却说:“没有好剑就不配论剑,那么,岂不是剑用人,而不是人用剑?” 这句话正好说中了贺静波的弱点。
他气得拔出他随身十六把剑,要冷血选一把。
“干什么?”
“我要教你:没有好剑就没有好剑手。剑手的剑主掌他的浮沉。”
贺静波拔出“主”。
他的神色变了:充满了敬畏、恭谨、谦卑,那把剑却发出了惊人的华彩。 “确是好剑,”冷血还是说,“但我不喜欢喧宾夺主!”
“夺主?”贺静波怒笑,“主还能夺你的命哪!”他放下了剑鞘,准备放手一战。 冷血一哂:“试试看。”
贺静波叱道:“拔你的剑。”
冷血忽然抄起了门旁的扫帚。
“什么?”贺静波气得像一头栽进了粪坑里:“你用这个?”
冷血双手持着扫帚,肃然道:“它就是我的剑。”
“找死!”
贺静波使出了“从善神剑”。
他的剑就像流水一样。
他用剑就像一艘急流快舟,乘风破浪。
冷血的扫帚很快便削断。
冷血随手又抄起船桨。
贺静波愤恨极了:他觉得把手上的宝剑削在这种烂木头上是对剑的轻侮。 这种想法使他“从善如流”的剑法施展不开来。
久战无功,贺静波忽然转使“主流剑法”,木桨又给削断。
冷血忽然环臂一撼,拔下一条十三尺的横梁,变作巨剑,攻向贺静波。 每一次木头与剑大力碰撞,贺静波就心疼得发出咒骂。
他杀性已起,终于使出了仗以成名的“浮沉十三剑”。
他只使了五剑,冷血手上的木梁连断五次,手上只剩下五寸不到的一截。 冷血悠然退出了屋外。
“看你能逃到那里!”
剑光忽急追冷血,冷血到了屋外,忽然拔了一根尺三长的茅草,就以草使剑,攻向贺静波的眼!
贺静波的“主剑”可削铁如泥,断金切石,削在空中风中这一条柔弱无依的草,也一样得心应手,但贺静波的右眼皮也给茅草叶子划了一道血痕。
冷血忽然又掠回了屋里。
贺静波急追而入。
冷血遽然返身出剑。
贺静波最不怕的就是剑比剑。
——因为谁也比不过“主”。
——比较“主”,其他的剑都不过是”仆”。
他立即还了一剑。
这一剑,却刺入冷血递出的剑鞘里。
冷血沉腕一扳,贺静波剑便已脱手,冷血立即拔剑。
“主”剑在冷血手里,剑华大盛,贺静波一见是“主”,一时不知如何招架闪躲,剑便抵着他的咽喉,人和剑都顿时凝住了。
“你是我的好教练,但不是师父。”冷血挚诚他说,“因为你教会我许多剑法和辨别许多好剑,然后又教会我一件事:所有有名的剑法到头来都不如一套适合你自己的剑法,真正的剑手不是能使一把好剑或是名剑,而是能把天地万物无一不可作剑。” “谢了。”最后,冷血仍恭敬地对他的”手下败将”致谢。
十、刀仗起落
第四名“教练”,是位名刀法家。
——“求败刀”牛寄娇。
“我不喜欢刀,我要练剑。”冷血还有着少年人的执拗,这时他十四岁了。“你学的是刀法,跟我无关。”
“未知生,焉知死?你不学刀,如何练剑?”牛寄娇说,“你错了。” “为什么?”
“一张纸有空白,才有画。诗多从非诗中寻得。一个得病的人才知道健康的可贵。阳是因为阴才显露出特性。火要遇上水才成对比。”牛寄娇说,“你要练好剑,就得学好刀。从剑知剑只是坐井观天,真正的剑手,需从不是剑中悟剑之道。”
冷血登时亮了眼,专注得象少听一句都遗憾终生似的。
“刀客的刀主掌了他一生命运的起伏;”牛寄娇说,“当刀手使刀的时候,手足是刀的部属,心神是刀的指挥,身体是刀的庶民,也就是说,全神贯注、四肢百体,尽在刀中。” “这样岂不也为刀所役吗?”冷血听过另一位“教练”类似的说法。 “当然不是。”牛寄娇说,“我只主张人与刀合而为一。”
此后,牛寄娇便教冷血刀法理论。
开始的一段日子里,冷血心悦诚服。
可是不久便发现牛寄娇只讲刀法论,从不使刀法。
他也没见牛寄娇使过刀。
他反而用使刀的手来画画。
他在画布上画刀。
刀是最难画的,一如流水,但他画来就象画布上有一把真刀。
有时他也写字。
他在宣纸上写刀字。
刀字直落破纸飞去。
甚至他也刺绣。
他绣的仍是刀。
那就象活着的刀!
“你不是要教我刀法吗?”有次吃饭的时候,冷血忍不住问。
“我已经教了。”
“可是我从未见你握过刀。”
“刀法一定要握着刀才能教吗?必须要有剑才能成为剑客吗?你当年不是用木栓、船桨、茅草击败过贺静波的‘主流之剑’吗?”
“可是……”
“你仔细想想,其实我天天都在练刀。”
冷血忽然明白了。
“你在纸上谈刀。”
——纸上的字,刀气纵横。
牛寄娇微笑。
“你在绢上练刀。”
——绢上绣刀,刀意绵密。
牛寄娇捋髯。
“你在布上出刀。”
——布上绘刀,刀就是道。
“对了,刀不离道,道不离刀。”牛寄娇嘉许的说:“真正的刀,头头是刀,头头是道。一个人能在某事能有所成,一定因在那事上竭尽所能,才能激发出古今未有之才能,旷绝天下的才华。难其如此,纵有才分,也必要比他人勤奋才能有大成。故要得道,取刀之道,必须得时时练刀,以致一举手一投足,绘画写字绣花,无不是在练刀才行。” “所以你在写字时,无一字不与刀字交锋。在绘画时,高山流水人物,无不是与刀交手。在绣花时,花鸟虫鱼,无一不以刀之叛姿出现。所以天地蜉蝣,莫不是刀?” “也莫不是道。”牛寄娇加了一句。“唯其专情,才能得道。所以我是个从不动刀,只在画布上画刀的刀客。”
冷血长吸一口气,眼里又绽出一种比求生更烈,比求死更浓的神色来。 “我都明白了。”
“很好。”
“不过我还不服。”
“哦?”
一切武道的道理,对真正的武术,都有助益;”冷血说:“可是正如世间,书上许多大道理未必可行一样,刀道有成,不代表刀法有成。”
“——所以我要试一试。”
他一说完,立即出“刀”。
——桌上的筷子就是他此际的“刀”!
筷尖停在牛寄娇眉心上。
牛寄娇也不知是没有避,还是避不了。
“好,你用的筷子,使的是刀意,用的是剑法,正见已完全悟了道。”牛寄娇神色很有点落莫,“坦白说,我也是求道者结果为道所弃。这些年来,我终日埋首刀论,虽然有成,但却完全忽略了实战。所以,我的刀法只有虚壳,并不实在。今天,你却为我印证了我的刀法理论。好!”
“我没有资格当你师父。”牛寄娇舒了舒身子,开始收拾他来时挽过来的包袱,“但我还是竭尽所能,把我懂的教给了你。”
他顿了顿又说:“你悟得好快!”
冷血又恭恭敬敬的向他深深一揖:“你虽然不是我的师父,但你教了我许多东西,足使我一生都受用不尽。”
他虔诚地道:“你是我的教练。”
他的“最后一位”教练是“杀手楼”的刘扭扭。这人杀人的手法一向诡异,所练的武功也十分诡秘。
刘扭扭一见面,就跟十五岁的冷血说:“你不服我,是不是?”
冷血说:“是。”
“这样好了。我们来试一试,你杀我,我也杀你。要是你杀得了我,我当然不配当你的师父。要是我杀得了你,那你就当我一辈子徒弟,不管我愿不愿意把武功传授予你,你都得尽一辈子弟子之责服侍我,直到我死为止。如何?”
“好!”
冷血充满斗志的路上,看不出一点犹豫。
他答应得那么爽快,连一向办事直截了当的刘扭扭,也为之迷惘了一下:自己到底有没有必胜的把握。
于是他们走到四里开外一个叫“天地眼”的地方。
这是一个只要是高手都看得出来:那是可以好好干上一场的地方!
本来微雨。雨势渐大。
那杀手站在那儿,看冷血的眼神就象是等待他快快交待遗言。
冷血站在那儿,却似在看雨。
雨季横扫天下,他冷眼看冷雨,连心都是冷的。
杀手刘扭扭拔剑。
剑离鞘,鞘是黑沉沉的,剑白得清亮。
剑光猝映冷血。
强光下,冷血的眼陡绽出两点绿芒,一点也不受影响。
杀手微微一栗,问:“你不是空手吧?”
冷血静了下来。
完全的静了下来。
象一头黑夜里的伏兽。
杀手刘扭扭忽然有一种感觉: ——如果他现在不马上出手,恐怕就不再会有勇气向这少年出手了。 他平生只杀过十六个人。但这十六个入之难杀,恐怕要比杀一千六百个人还甚。这些人全是巨寇大恶,官府朝廷,都不愿再期望能活捉他们来受刑伏法,所以就交给他去“提头来见”。这些人都是极难杀、极不易对付之人——唯其难杀,他越是要杀;对方越强,斗志越炽。
死中求活的活才是痛快,死里求生的生才算过瘾。没料这次遇上一个野兽般的少年人,他竟有些心悸。
所以他立即出手。
真正的杀手和真正的高手都一样,杀人的时候和出手的时候,越快解决越好。 他们身上的装备,也越少越好——足够应付便好了。
刘扭扭一出手,就丢掉了剑——不是剑鞘。
剑鞘才是他的剑!
这一剑直取冷血咽喉,如果是剑,绝对发不出那么巨大的动力,以致剑鞘还远离冷血的咽喉,可是已有一股力道,使冷血的喉核几乎要激裂!
冷血就在这刹那间捡起杀手所扔的剑。
他以对方的剑来挡住对方的剑鞘。
杀手变招。
冷血反攻。
两人交手三招。
忽然杀手一笑。
阴阴一笑。
冷血只觉手心一寒。
他低首一看,只见自己手中所握的剑,竟有一只眼,向自己眨了一眨。 就在这瞬间,杀手已挥剑鞘,斜戮冷血左太阳穴。
突然之间,他也觉自己手心麻了一麻。
他心中一惊,连忙撤招一看,自己手心里竟也有一只眼!
——这只眼居然也对他眨了一眨!
他大吃何止一惊。
这刹那之间,他几乎不敢相信这只手是属于他的!
就在这时,他又觉得脚底一寒。
——一股寒气似从足心透入,直攻他的五脏。
他俯首竟见地上有一只眼!
怪叫声中,刘扭扭急纵而起,人到半空,已然顿悟: 他刚才欲以“转嫁大法”震摄对手心弦,以俾顺利得手,但显然对方意志力奇高、斗志坚定,把他的“转嫁大法”转嫁”了过来,所以他让对方看见剑上有眼,但却反而使自己乍见手心有眼、地上有眼!
——小小年纪,定力与斗志何等惊人!
不仅够定够胆、够强够悍,而且出手还够快够准够狠。
因为刘扭扭人在半空,已感觉到剑风已指着他的右耳耳侧。
待他再急落地面时,剑尖已抵着他的人中穴。
刘扭扭情急生智,一张口,用牙咬住了剑尖。
冷血一笑。
他神情一向冷峻,小小年纪,已难得一笑,可是这一笑,却似云开见月,这笑容仿佛把他整个脸容熔化了重新再塑。
他弃剑。
刘扭扭死里逃生,惊魂未定,久久才敢松齿,任由长剑玎然落地。
“……你……为什么……”
“你真的相信用牙齿就可以咬住一柄有力的利剑吗?”冷血低头看他自己的手。他的手坚定、修长、有力,指节突露。“用这种方式,的确需要勇气,我佩服你。” “坦白说,我也不相信能用牙齿咬得住剑,除非使剑的是废人,我知道你只要一运劲就可以在我嘴里刺出个血洞来,可是你没有这样做。”他长叹,“诸葛先生也跟我说过,我未必是你之敌。我就是不信,嘿……”
“我只是够胆够定,别的可没赢你。”冷血尊敬的说:“你仍是我的教练,但我需要的是一个师父。”
“象你这种人,除了诸葛先生能教你之外,”刘扭扭拾起地上的剑,还入鞘中,掉头而去,“还有谁能教你呢!”
十一、折断
诸葛先生终于来看他了。
就在他十六岁那年。
他的样子好象打从一开始起就苍老到了底,所以这十五年来他根本没有再老。 他一见到冷血,就抚着长髯,负着双手,眯着针眼,微笑说道:“其实,你的武功已练得很不错了。”
冷血说:“可是,我还没有一个称心满意的师父。”
“世间最好的师父,莫过于自己;”诸葛先生说:“因为只有自己才知道自己要学什么,怎么去练。”
“但我没有一种完全属于白己的武功。”
“对。一个人一定要打好武功的基础。各种武功,练得越多越好,懂得越难越好。不过,到头来,要集中练一样自己的武功。不管那是什么武功,至少得有一样是自己得心、应手,能承、能使,可创可悟的绝招。”
“我应该练什么绝招?”
“那要你自己才能知道。”
“你能不能教我?”冷血很诚恳的问。
看到这少年冷峻的脸,挚热的眼神,老人笑了:“你知道我为何这么迟才来看你?” “不知道。”
“你可知道我为什么一直不亲授你武艺的原因?”
“你不愿收我这个顽劣的徒弟。”
“当然不是。”
老人笑了。
“因为我笨。”
“不能来是因为抽身不开。坦白说,我是当今天子太傅,因朝中朋党之争,得权多是佞臣庸材,内外勾结,表里为奸,加上当今皇上好大喜功,滥额苛敛冗官无数,瞒上欺下,一味只知要官弄钱,忠臣尽遭罢黜,民不聊生,官遏民反,盗寇四起,内外交逼,我也四次受诬落职。不过,大势所趋,民心所向,这数百年来的基业江山,元气尚在,不是群小奸佞颠覆便可得逞的。朝廷对我数度起用,以扼制嚣横权吏,并练军以抗外侮,以保皇城。我要保住的,不是庸懦君臣,不是近幸显贵,而是那一点民族正义,那一点天道良知。所以每交章议劾,直谏申议,不许奸恶娇横、姿意妄为。所以,不能来看你。除你之外,我还收有三名徒弟,也没时间常督促他们学艺。”
冷血听得似懂非懂,不过,这些事,他倒在史书里一再谈到。
“既然这么烦,你可以不管呀!”
“要是人人都不管,那么,小人当道,坏人得势,天下就再无正义可言了。” “那你这么不喜欢他们,为何不杀了他们?”
“如果不喜欢的人就杀,天下还有王法吗?”
“可是他们对忠臣贤士,也一样赶尽杀绝,何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杀不是办法。一言定天下法,天下迟早要大乱,一杀施后患,到头来后患无穷。他们既要打击好人,我就打击坏人,来比一比道消魔长、还是魔消道长!”
“如果你当权得势,会不会也象他们一样腐败贪婪?”
“我得过势,当过权,要不是要抑裁奸恶,我早已弃隐山林,什么政事宦业,对我不过浮云。如果他日我能尽除奸小,但也一般昏恶,那么,到时候你务必要把我格杀剪除。”诸葛先生微笑中目含厉色。
冷血爽快的道:“好。”
然后又问:“既然你那么忙,今天何故却又来看我?”
“你自小在山林长大,悟性奇高,聪颖过人。他们都教不了你,我教教看。” 冷血高兴得几乎没跳起丈八高。
“在江湖上,没有帮不帮的事,只有强不强的人。谁都得学会遇挫不折,通悲不伤。只要够魄力,够胆识,够运气,绝对可以不必身不由己,而能不负初衷。在朝廷里也一样。既上了阵就得有身败名裂的打算,万一侥幸胜了,也只不过功成身退是好下场。”诸葛先生的话清晰得象每一个字都镌刻在冷血心头上。
“在这儿的规律是:你越强,别人便越不敢打击你,你只要强到不怕人打击,便是一个成功的人了。”
然后诸葛先生问他:“你特别想练什么武功?”
冷血说话神色完全不是他年纪所应有的凝重,仿佛这出口的字足以定夺他的一生似的: “剑。”
诸葛先生看他,好象看进他的内里去。
“为什么?”
“因为剑象我。”
“你的性子?”
“我觉得我象一头追杀中的怒豹,不能退后,只能追击。”
“好!”诸葛先生落地掷金声的说:“就练剑。”
诸葛先生给了他几个名字:哥舒懒残、大石公、清瘦上人,“你要去找他们,告诉他们是我叫你来的,他们会教你一些生存下去的法子和人情世故的经验,这些都是书本里学不到的;可是缺少了这些,要在世上活下去并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太难了。”诸葛先生又说:“他们还会教你一些追踪、侦查、办案的程序和方法。”
他还教了他一路剑法。
——“越路剑法”。
“越路剑法有八十二招。什么是越路剑法?那就是,在你面前,已没有路了,所以,要另外创出一条路来,如此,绝路也是活路。这就跟对敌的道理一样。”
“你要对敌,因为敌人正挡在你前进的路上,或者,他令你没有路了,你要继续前行,得从他倒下的身躯上跨过去,所以称作越路剑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