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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大将军而言,他是‘终於等到这一天’了!
——只要冷血前来刺杀他(以冷血之傲,必然不会也不敢在未定案前运用他手上御赐“平乱诀”的权力来“先斩后奏”;他只能用武林中、江湖上的解决方式:行刺、决斗或者拼命),他就名正言顺、堂而皇之、理所当然、为己为人的下令“铲除”掉冷血了!
他像猫捕食老鼠之前,必先恣意玩弄一样——他要作弄对手,玩弄冷血。
——玩残他!
然后才杀死他!
他在等。
等冷血来杀他。
等到冷血来杀死他,他就可以杀冷血了。
冷血终於来了。
——他真的来了。
来杀惊怖大将军。
——他当然不知道他的每一步都已给敌人算定了,算死了,包括他这一场行刺!
这当儿,不止是大将军在等冷血有所行动。
另外一个人也在等。
一个杀手。
——一个真正的杀手。
不但这杀手在等。
他手上的武器也在等。
——他手上的兵器永远是一个问号!
如何杀死大将军?
一、闯入“将军府”。
——不可,这样的话,摆明了目无法纪,就算冷血不在乎掷弃自己的名声与生死,但绝不能不顾全诸葛先生的威望。
二、潜入“朝天山庄”。
不能,因为“朝天门”门禁森严,而且,冷血此际,确是不想去面对小刀和小骨两姊弟——尤其是小刀,要是撞上了怎么办?(这时候,他并不知晓小刀久未见他,不是因为误会他,而是根本身遭大将军的软禁。)
三、趁惊怖大将军出巡之际行弑。
——他只有这样了。
“恰好”,大将军在十一月初八那天要上“佛祖庙”去烧香祈愿:他可没忘记当年曾得“菩萨庇佑、发出警示”,致使他能一举格杀佛相后的杀手。
因为当天方位利於东南,不利於西,所以在进庙前一晚,先行入住“养月庵”,焚香吃斋敲经念佛一宵,再由“养月庵”大门出发,便是东南位,出门大利,是以借宿来改变方位,趋吉避凶。
———‘养月庵’就是当日‘太平门’梁家和‘下三滥’何家发生过一次重大冲突,以致两派门下日后定下:“遇梁斩梁,遇何杀何”的生死约之所在。
既然大将军到了“养月庵”,这显然就是刺杀他的最佳时机。
冷血半夜潜入了“养月庵”,掩至“水月轩”。
他比时间的脚步还轻。
比狐狸的身法还灵。
比猫还无声。
——但他的气势,要比豹子还更具杀力。
在“水月轩”案前支颐的正是大将军!
冷血的手,按在剑把上。
只有他这一剑,往大将军的后脑刺出去,便可以结束大将军罪孽的一生了!
——这一剑,他要不要刺出去?
一直,似有一股很大的诱惑,要使冷血刺出这一剑。
——杀了大将军!
——杀了他!
一一一杀!
但冷血的心里,却凉凉的掠过了一句话:
“答应我,无论是在怎么样的情形之下,都要给我爹爹一个分辩的机会。”
那是小刀对他的要求。
当时,冷血已答允了她。
冷血不愿失信。
——何况,他也不愿自后出剑,而不先作警示:
那就算是一个杀手该做的事,也不是他冷血会做的。
所以他低叱一声:
“凌大将军,你做的好事!”
惊怖大将军并没有回身。
也没有动。
——甚至也不震颤!
他这么定?!
这般冷静?!
冷血瞳孔收缩。
心跳加快。
手握紧剑。
“凌落石,你还不回头受死!”
大将军依然纹风不动。
冷血忽觉心跳如雷般。
他还闻到一种气味。
死味。
这时候,他就听见有人颇为惋惜的说:
“可惜,你并没有刺出这一剑,否则,这假人就会吸住你的剑,并发出七十八种暗器,同时把你连同这地方一齐炸毁。可惜可惜。”
语音相当无力。像一个人根本中气不足。又像小虫在学人说话。声音自从案前那“大将军”传来。冷血知道不是。
——那确不是大将军。
他知道他自己已经“中伏”了。
他也感觉到来的人,便是当日一直追踪他的人。——“大出血”屠晚。
他知道来的是屠晚。
可是屠晚并没有出现在他眼前。
他的声音来自那“大将军”,人在那里,完全不可捉摸。”
冷血的眼神变了。
他的杀志消失了。
改成斗志。
———种野兽落网负隅时的斗志。
——一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力量。
冷血的手紧紧握在剑柄上。
他的剑,没有鞘。
他握得那么紧。
那么实。
那么用力。
就在这时候,有一种细碎的、细微的、细沓的呼啸之声,仿佛自亘古的夜暗里传来。
不但传来,而且是直飞了过来。
这样听来,这声音仿佛还带着岁月和死亡,一齐来造访。
这声音不可抗拒。
直到它击碎了窗:
现出了它的原形———个问号。
这个开天辟地的大问号,正劈头劈面打向冷血!
不能避。
不能躲。
无法避。
无法躲。
不能招架也无法抵抗。
——这天地间的大问号!
怎的一个?字了得!
你曾问过天问过地吗?也许天地间有些问题,你只能够把它交回给苍天大地,人是永远无法作答的。
冷血没有避。
也没有躲。
——事实上,他也避不开,躲不了,招架不来。
“啪!”的一声,他已捏碎了剑柄。
他的手一振,他已化作一道白龙,“嗡!”地疾飞了出去:还向着那“问号之椎”攻入之处——那儿正隐闪着两朵寂寞的红火!
冷血中椎的同时,也听到对方的一声闷哼。
“飓!”地一声,那问号神奇的出现,但也神奇地收回窗外的暗夜里去了。
就像一头首尾皆不见的神龙。
所不同的是,冷血的剑没有“收”回来。
夜又回复了它的宁静。
灯静。
灯残。
灯艳。
冷血听到自己汗滴的声音。
还有血滴的轻响。
——对方也受了伤。
——自己更受了伤。
——伤重。
——但敌人并没有走。
——敌手还在这里。
——因为他还听到鼓声。
——鼓声就响自自己的心里。
——他还闻到死味。
——死味就自自己身上发出。
——对手在等。
——等待下一次攻击。
——自己也在等。
——等待对方下一次的攻击。
血在流。
伤在烧。
——天啊!下一回的攻击,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
这次第,怎的一个?字了得!
“蓬!”地一声,冷血所站之处的屋顶上,突然击落一个大问号。
冷血急速跃开。
但那一椎却恰好击在冷血急跃的身形上。
冷血身形一挫,突然跪蹲,左手如剑,一掌插入地下。
——他不向屋顶反击,而陡攻向地下!
地下一声气若游丝的闷哼。
“飓!”的一声,问号之椎也疾收了回去——它自屋瓦击下,却在裂开的地上收了回去!
然后有一个声音,开始是响自地底,很快的便转到屋外传来:
“交给你们了。”
冷血轻嘘了一口气。
——至少,对手也伤得不轻。
可是,自己的伤更重。
就在那时,那“大将军”疾转过身子来,一掌印在冷血胸膛上。
冷血陡然受袭,本来要避,但没有避,看似要挡,但没有挡!
他硬捱这一掌。
他哇地吐出一口血。
——血一吐,他反而激出了斗志!
——一受伤,反而更加勇猛!
那人一招得手,冷血立即反击。
——按照冷血反击之势,那人绝招架不了三招。
但那人足尖一挑,挑起地上一口痰盂。
冷血一见,速退。
因为他知道那是杨奸的成名武器:
——痰盂一出,莫敢不从!
来人正是杨奸。
同一时间,屋子里五个方位,出现了五个凶神恶煞般的人物。除了凶狠的神情之外,相同的是:他们脸上,不是结满红斑,就是黑斑,不是满脸黑痞,就是满脸脓疮,或是满脸汗斑!
——斑门五虎,五大皆凶!
另一人自屋顶的破洞里徐徐落下。
月色和着灯色一照,那人满脸胡碴子,沧桑中带点玩世不恭、讽世不羁,正是“有影无踪”崔各田。
来了。
——来了。
冷血已经给包围了。
要是他受伤不那么严重,或许尚可一战。
——此刻包围他的尽是武林好手,要活命已断无可能。
——除非是拼命。
——拼得一个是一个。
“冷血!”杨奸铿锵有力,大义凛然的道:“你怙恶不悛,杀人灭口,行弑将军,罪该万死!我们在这里先诛杀你!”
他一面说,一面扬起痰盂,就像一位得道高僧在宏扬他的法器一般。
失血过多的冷血,只觉一阵天旋地转。
——那两椎伤得重!
——那一掌也伤得不轻!
现在的他,只求杀得了一名仇敌,已是心平了。
可是在此时此境,就算要杀却一名强敌,恐亦难以如愿。
第一个发动的是崔各田。
——一直以来,崔各田都表现得跟他甚为友好。
而今崔各田却抢先出手。
他的拐杖当头劈到!
冷血奋力招架。
——崔各田的功力绝对要比他一向估计的好!
更可怕的是崔各田的腿。
——崔各田本是个跛子。
——就因为他是跛子,他的腿法越是难防。
他的腿功远胜於他的杖法。
冷血着了一脚,飞跌了出去!
“斑门五虎”一齐窜了出去。
——奇怪的是,冷血却在这一刹间不见了人影,像是消失在夜空里。
杨奸也掠了出来,下令:
“追!一定要把他抓回来,不管死的活的!”
于是,杨奸、斑门五凶、崔各田立即分头去“追”。
——谁见着已身负重伤的冷血,都有足够的能力对付他。
——谁找到冷血,都得马上通知大家。
重伤的冷血,是折翅的鸟——朝天山庄的主持“阴司”杨奸,负责这项诛灭冷血的行动,他有把握令冷血插翅难飞。
他们各自飞纵搜索。
——他们谅冷血逃不了!
崔各田却是折返。
他一脚把冷血自大门扫飞出去。
他却转向庵后。
他很快的就找到了冷血。
冷血正冷冷的盯着他,眼神就似两道冷剑。
他乍见崔各田,却不动手,反而陡问了一句:
“你到底是谁?”
——他着了一记对方的飞腿,飞了出去,但飞向甚奇:竟能借力折入庵后,且身上全无因中脚而受伤!
——这说明了一件事:对方完全无意伤他!
崔各田晒然一笑。
淡月下,他亮出一物。
冷血失声:“平乱诀!”
——那竟是另一面“平乱诀”!
崔各田中指朝天,淡淡地道:“神州子弟今安在?”
那是诸葛先生的暗号。
冷血吸了一口气:“天下无人不识君……你,你,你,你,你就是三师兄……”
崔各田迅速把身受重伤的冷血,带离卧虎藏龙的“养月庵”,而折去“久必见亭”。
——这时候,冷血始知这位“三师兄”的轻功,不仅可怕,简直高得可惊可骇可怖!
在亭心,崔各田边为冷血裹伤疗伤,边对这在黑暗中尤自激动未平的“小师弟”道:
“我是追命,原名崔略商,经“世叔”诸葛先生任命,待在惊怖大将军手下当“卧底”,做的跟你是同一类的工作,但方式、手段、身分不一而已……也许,就是因为你吸住了他大部份的注意力,我才更能接近他。”
冷血苦笑道:“……三师兄……我这回是一败涂地,对不起世叔……我……我可是做错了?可连累了大家?”
“世上那有连累不连累的事?只有情愿不情愿而已!只要情愿,受牵累只是一种荣幸!”追命自襟内掏出一个小葫芦,拔掉葫芦的软塞,咕噜噜的仰脖子喝了数口酒:“你可知道,在他们面前,为了不令他们生疑,别的都容易,就是要我少喝许多的酒,这点也太为难!”
冷血仍是忧心忡忡:“我现在已成了嫌犯……已没资格再当捕快了!”
追命闭上眼,像是“回味无穷”,好半晌才道:“你的案子仍有生机。”
冷血惨笑:“三师兄别安慰我了,能证实我清白的人,都死光了。”
追命道:“我查过了……可能还有一个人证。”
“梁取我么?”冷血仍没精打采:“虽一时找不到他的尸身,不过,多半已沉入湖底。”
“不,还有一个活口……”
“?”
“当晚,还有一个人,受了同样的伤,向上太师求医……据上太师验证,此人所受的伤,与那晚“久不见亭”血案尸身上留下的伤痕,是为同一利器。”追命悠然补充了一句:
“上太师的人品如何,姑且不论,但其医术高明,确是首屈一指。”“……那人也是伤在同一天晚上?!”冷血几乎没跳了起来。
“所以他可能知道这血案的来龙去脉——况且他也还没死。”追命有力的点点头道。
“那么……”冷血两眼再绽放了奋悦的光芒:“……他是谁呢?”
“小相公。”
“小相公?”
“鹰盟‘三大祭酒’之一‘小相公’李镜花。”
“她?!”
“——所以找到李镜花,可能便知此案端倪。我看,你现在身上的伤,跟那晚久必见亭血案凶器,如出一辙。”
冷血双眉一轩:“‘大出血’屠晚?!”
追命沉重地道:“据我所知,不仅‘四大凶徒’中的‘大出血’屠晚已加入大将军麾下,连‘小心眼’赵好也正取道危城。”
冷血一听,反而激起斗志:“好,那怕四大凶徒一并儿来,咱们也决意跟他们斗下去,不死不散。”
追命语重心长的问:“你可知道为何诸葛先生要派给你这样一件辣手任务?”
冷血惶愧的道:“……我有负世叔重托。”
“倒不是成功失败的问题,而世叔也不是一个注重俗世间成败的人。”追命语气略带调侃的道:“据我所知,他派你来,仍很不放心,着我来接应你,怕你为大将军所趁。的确,你也给大将军所困所惑,且给激怒了,所以才一时冲动,为人算计。你看,大将军尚未亲自出手,已把我的好师弟整惨了……这样日后怎能办大事呢?你这样贸贸然去杀他,跟他拼命,只会拼了自己的小命,这其实是一个考验,你应以此为戒:你这样冲动,当杀手尚可,但当捕快则尚须多加磨练。”
冷血听得甚为惶惊,低首道:“是。”
“跟恶人、坏人、奸人的斗争,是永远不会完结的,这里的斗争,更是没有完的,这不是一时的事。”追命喝了两大口酒,望着冷血,也望着他背后湖心的月色,道:“不过,只要你不肯趁风转,不愿意屈服,不背负初衷,就得苦斗下去,且不要激动,不能够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