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方还待要问,唐催催已急道:"走,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当下牵过一匹枣骝马,要唐方跨了上去,山大王长啸一声,一队铁骑,静时宛若鸦雀无声,动时却似万鼓齐鸣,四跃翻飞朝北而去。
骑队一走,唐拿西和唐堂正已率二、三十人急纵而至残垣墙洞之下,见大队人马,气势如风卷残云般远而去,真个徒呼荷荷。
唐堂正气得什么也似的:"走了,走了,唐方这一走,咱们在唐门便没有立足之地了。"
唐拿西也忿忿地道:"一定是唐悲慈的阴谋诡计!算了,反正此事难免通天,只争迟早,咱们跟唐门决裂,在所难免,恨只恨我一早就说了,唐方务必要除,都是花老大大多顾虑,要不然,哼!"
唐堂正也鸟口黑脸的道:"花老大妇人之仁,扣住一个人老是不杀,不就养虎为患了么!温老四也做的好事,下的是那门子的毒?没道理天天吃"十三点"的人还可以闯得出咱们所布的奇阵的!"
唐拿西道:"算了吧,咱们总算擒住了一个,得好好整治--看不出唐方也真够狠的,牺牲了一个同党,向咱们来告密,要不然,咱们也不致对她一时掉以轻心!看来,唐方这小妞也真不可小了!话说回来,我不是早说过姓徐的小子不是好东西吗?先前你又不信!"
唐堂正登时人大:"这小兔息子,我饶不了他!--看他口硬加上骨头硬,能硬不硬得过我的心!"
唐拿西看著那墙垣的缺口,喃喃地道:"不过,此事一旦传了开去,咱们就是跟唐门老虔婆一系明对明放胆干上了,一切得要小心些为是!咱们先去请示雷老二,今晚定议,明日即行重新布防才是。"
"他们敢来么!"
唐堂正堂堂正正的豪笑了起来,"就怕他们不来!请得到老太婆来时,咱们早已高手云集;要只是唐悲慈那夥人,咱们还等腻了呢,倒省得带队攻去庄头北!"
"还是小心些好。你看,"唐拿西道,"可不还是出了事!"
唐方急驰中的座骑,戛然而止。
马作人立,长嘶一声--唐催催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唐方一勒马,山大王一挥手,马也急止,他的三十五子弟兵一齐收缰勒辔,竟同时陡然不动,马首齐平,只马鼻不住喷出雾气:"山大王"平时练兵之严,这干子弟兵训练有素,从此可见一斑。
唐催催见了,也暗自心悚:看来"庄头北"的八十一唐门子弟,若真要跟"山大王"一部硬拚,只怕也未必讨看便宜。
唐催催不只心惊,也心急。
--唐方是他的师姊。
--他怕唐方。
--他甚至怕唐方还多于怕他的父亲。
这缘由他一直不明白。
直至有一次,他以刀锋削去自己每夜暴长的须根的时候,忽念及
唐方,从此下颊多了一道抹不去的刀痕。
他这才明白,原来他怕父亲是因为老父成严,怕唐
方是怕唐方不高兴。
唐方的事,是他力主要救,所持的理由便是:老祖宗极疼唐方,要是唐方命丧"龚头南",只怕老奶奶追究下来,连唐悲慈也责无旁贷。
--老奶奶一旦生气,可不是好玩的!
--何况唐门绝门暗器手法,是不能外泄的!
唐催催说动了唐悲慈。
唐悲慈也一向很爱护唐方这个侄女--虽然爱护唐方,也是一种讨老祖宗欢心、接近唐家堡"权力中心"的方式之一;况且,唐催催又是他的独子,别人的话虽然不听,但儿子的要求,总难拒绝。
是以,一向不会为小事而影响大局的唐悲慈,才肯听取唐催催的进言,要徐舞身入虎穴,试图营救唐方--顺便让徐舞潜入龚头南的五飞金内部,传出密讯,以更进一步了解敌方的布阵和机密,不失为一举两得之妙计。
--有损无益的事,就算是救人行善,唐悲慈是决不屑为之。
唐催催也许别的未得真传,但对这一点"绝学",倒是学得九成九。
他喜欢唐方。
他关心唐方。
--但无论再喜欢再关心,他也不能(会)像徐舞一样,不惜以身犯难的去冒险。
--这样太划不来了。
--这种事,就让傻子徐舞去干。
--顺便,也可以除去一名"情敌"。
是以唐催催只管"接应"。
只不过他是一心期待唐方能够脱险。
--唐方现在是脱险了,一路上,问他前因后果,他答了一些,"山大王"的"佐将"和"佑将"言辞便给,答得十分周详,只铁干皱看浓眉不语,骑马骑得像胯下是头怒龙一般。
唐方可在听完之后,忽又不肯走了。
唐催催担心的是敌人追到,这可叫他如何不心急!
唐方寒著脸问唐催催:"他们说的可都是实话。"
唐催催只好点头,心里头可是说:姑奶奶,走吧,走吧!
唐方调辔:"我不走了。"
唐催催差点没叫了起来:"什么?!"
唐方说:"我要回去。"
唐催催这回真的叫了起来:"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