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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桐睡觉没有反锁门的习惯。
顾筠尧走进去打开灯,目光笔直扫向大床的位置——果然如他所料,念桐从床上摔了下来,背对着他侧躺在鹅黄的地毯上。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从床上摔下来她本人却没发出半点声响,似没事人般毫无所觉,连一声痛呼都未听闻。
“桐桐?”顾筠尧诧异,边走过去边唤她。
背对他的身影依旧动也不动。
“桐桐。”他俯下身去看她的脸,见她眉心蹙紧,脸颊潮红,微咬住的唇更是红艳如血。
走近了才注意到,其实她浑身都在轻颤。
眉头微拧,探手覆上她的额头,手心传来的滚烫触觉让他脸色一变,下一秒已抱起她放回床上,然后回房换了衣服又来抱她急急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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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么样了?”望着病床上脸色依旧红得让人揪心的女孩儿,顾筠尧满脸担忧。
“高烧引起惊厥脱水致昏迷……”值夜班的急诊室医生看向顾筠尧,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也不知道你们这些男人都怎么对自己女人的,都烧成这样了才送她进医院。信不信你再送晚一些让她这么继续烧下去,天一亮就会烧成傻子?”
“……”
“不要以为发烧是小事,如果高烧一直不退,后果很严重,到时候你想后悔都来不及……这么漂亮的老婆都不知道心疼,真不明白那句年长的男人更会心疼女人是谁说出来的。”
“……”
在那名医生莫名其妙给他冠上一顶顶莫须有的罪名直至离开,顾筠尧没再说过一句话。
并没解释他和念桐的关系并非男女朋友更非夫妻。
一个男人大半夜的抱着一个只穿了睡衣的女孩儿来医院,这种情况下不论他怎么解释都是欲盖弥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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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走后很快有护士进来给念桐打点滴。
尽管处于昏迷状态中,念桐仍是个非常不合作的病人。
她是个对痛觉尤其敏感的人,对打针这件事情更是深恶痛绝——小时候身体不好,母亲带着她三天两头往医院跑,每次进医院或多或少都要扎上一针。以至于每次护士一拿起她的手绑上压脉带轻拍手背,她的脑海里便立即产生一种意识——要挨针了。所以每次有护士做这个动作时她都会条件反射的缩手抗拒。
“没见到过这么奇怪的病人,明明意识不清却还知道抗拒打针。”护士屡次欲下手念桐都把手缩了回去,于是没了好脸色,“你抱住她别让她动吧,这样下去我看就算扎好了针她也会动来动去把针给弄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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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有事没时间上网等大家说一句,很抱歉,我会等时间充足时把昨天缺的补上的,不好意思~)
以吻封口(二更~)
顾筠尧睨一眼略显不耐的护士,目光回到连昏迷都不愿意配合的女孩儿脸上,动作轻柔的抱过她圈进怀里,把她那只已经消毒过好几次的手递给护士。
不知是不是感觉到顾筠尧身上的熟悉气息。被他如同孩童般抱在怀里,手腕轻轻被他握住,念桐竟然乖乖的变得非常配合。懒
只是在针头刺入皮肤的刹那,她下意识往顾筠尧怀里更靠近一些,脸上的五官纠结在一起,露出委屈得像是要哭的表情。
顾筠尧一手握住她的一只手腕,一手按住她的头让她靠在自己胸口,语气温和的低声诱哄着,俊颜浮现一抹不自觉的温柔:“桐桐乖,打了针就好了,有我在,不怕。”
护士嘴角一抽,瞅了一眼念桐,脸上的表情又是嫉妒又是羡慕。
待护士离开,顾筠尧要把念桐放回病床上,可一动坏里的人儿便撅高嘴哼哼着表情非常不情愿离开他的怀抱。
怕她弄坏好不容易扎好的针,顾筠尧打消那个念头,就那样抱着她靠在床头。
从她身上释放出的热度隔着两人的衣料仍能让他感觉到滚烫灼人。
她会发高烧其实他一点也不意外。
早该想到的,白天出现在公司时身上的衣服已经湿成那样,后来还淋了那么久的雨,不生病发烧才怪。
念及此,他有些懊恼白天一时的心狠。虫
当时如果让念野或者烙轩强行送她回来,或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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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滴挂完一半,念桐身上的睡衣全湿。
可热度却没退去多少,人也依旧昏昏沉沉,除了不时迷迷糊糊梦呓几句,基本上还是处于昏迷状态。
由于她在打针不方便给她换衣服,但又怕她着凉加重病情,顾筠尧只好拉过被子将她包得严严实实。而睡梦中的念桐或许是觉得热,被他像个粽子包裹住后便一直在他怀里扭来扭去,搞得顾筠尧险些抱不住。
“别动。”他额头抵着她的探温,轻斥的语气却温和。
只是这次念桐大概是真的热得难受,任凭他怎么哄,也难安静几分钟便又开始动来动去。
看着毛毛虫一样在自己身又是蹭又是钻的女孩儿,顾筠尧哭笑不得。无奈下,只好用了最有效也是最直接的方式——封口。
由于高烧原因,她的唇烫得灼人,尤其口腔里的温度更是要将他探进去的舌尖融化掉般,滋味却并不糟糕。
他浅尝深吻,果然有效地让怀里的女孩儿彻底安静下来,乖巧的任他吻着,呼吸却不知不觉乱了序。
——顾叔,你的嘴好甜。
忽然记起这么一句,原本打算吻到等她安静了便放开她的,却一时失了控,安抚性的吻渐渐演变成了夹杂情`欲气息的吻。
待到一只手不自觉探入被子底下她的睡衣内时,手指触及的冰凉一下惊醒他。
望着那两瓣被自己吻得明显红肿的双唇,顾筠尧有片刻的失神。
他并不是初尝情`欲的毛头小伙,此时却有些控制不住体内那股四处奔腾叫嚣着要冲出来的欲`望。
这到底是她的滋味太过美好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蹙眉,挪了挪身将她重新放置回病床上躺着,而他在床旁坐下,双手护着她挂点滴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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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天色大亮,四瓶点滴终于挂完。
值班的那位医生过来给念桐量过体温后说,“现在是退烧了,不过怕反复高烧,建议继续留院观察半天。”
顾筠尧看了眼时间,又看看病床上仍在昏睡的念桐,皱眉道:“怎么退烧了人还没醒?”
“高烧的病人是这样,这个你不用担心。等她醒来你给她吃两片这个药丸,这是一日三次一次两片的口服药,饭前饭后吃都可以。”医生将一个小纸袋递过去,然后又说了几句其他的便离开了。
顾筠尧掏出手机拨了通电话给连念野,电话接通后他走到窗户旁去说,等切断线收了手机回头,目光对上一双夹杂惊愕和惊喜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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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桐绝没想到一睁开眼便能看到那抹短短时间便占据了她整个心房的男人。
她甚至以为是自己因太过想他而产生的错觉。
可耳边听到的那个声音那么熟悉真实。
为什么?不是说这两日都不会回碧桂园么?可现在怎么又出现在她的房里?
呼吸里搀入一股消毒水特有的味道,她楞了一楞,视线从他身上挪开,环顾四周,惊住了——她竟然在医院!
“你昨晚发高烧,我送你来的医院。”顾筠尧给她解惑,然后走过去。
随着他每一步的靠近,念桐似乎都能感觉自己的心跳狠狠颤了颤。
“顾叔……”念桐喊他,锁住他俊颜的眸子水光浮动,嗓音柔软绵长,如同急需拥抱安抚的十岁以下的孩童,楚楚可怜的表情让人无法抗拒。
顾筠尧抚额,无奈轻叹。在她极其渴盼的目光中,大手覆上她的额头,“医生说你已经退烧了,但为了防止反复高烧,还需留院观察几个小时。”
“那……你要走了吗?”念桐紧张兮兮的按住他覆在自己额头上那只手问。
“没有。”他刚才打电话给连念野就是告诉他他要中午才会去公司。
闻言,念桐松了口气,却仍不舍得放开他的手。
“顾叔,你还生我的气么?”她问得小心翼翼,水润的眸子似要滴出水来。
顾筠尧没回她,只是问:“你饿不饿?我去给你买些吃的。”
“顾叔!”对他的答非所问念桐表示抗议,顾筠尧仿若未闻,径直站起身。
“顾筠尧,你要不回答这个问题我就绝食!”
温柔的陷阱(三更)
顾筠尧回头,目光淡淡掠过已然坐起的念桐。
“桐桐,你知不知道我最讨厌别人威胁我?”
念桐脸色一白,急急下了床连鞋也不穿,赤着脚跑到顾筠尧面前抱住他。
“我不是要威胁你,是我真的很想知道你还有没有生我的气。我知道自己那样做不对,可错也不全在我,说来,你犯的错也不小。”懒
他的错?
顾筠尧失笑。边扣住她的腰把她的身子往上拉一点,让她赤着的脚踩在自己脚上,边问,“你说说我怎么犯的错也不小了?”
“当然,如果不是你对我笑对我这么好,让我不知不觉把感情投入到你身上,又怎么会嫉妒你和照片上那个女人而做那种事情?就算表错情也好,那也是你的暧昧你的体贴导致的,这些都是你的错。”
顾筠尧冷哼,“你确定你是因为喜欢我才那样做,而不是为了陆珩?”
念桐迟疑了几秒才开口,“我说过我之前的确是因为他而接近你,对你说谎说喜欢你。可后来却是假戏真做,一门心思全放在了你身上。那天杜可唯出现时我听着她喊你筠尧哥嫉妒得要死,尤其看她挽着你的手一副极其亲密的姿态,然后两人躲在楼上很长一段时间才下来,你知不知道我当时真想冲上楼去看看你们到底在做什么?我嫉妒她嫉妒得快抓狂了,我对你这么这么喜欢,你难道就一点也感觉不到?”虫
顾筠尧沉默,凝视着她的黑眸深不见底。
他当然感觉得到她对他的喜欢有多强烈,只是……“我们不适合。”
又是这句!
念桐气结,高烧后显得虚弱的身子无力的攀俯在他身上,恼道:“你能不能换几个字说,别老用这五个字?你说我们不适合,那谁又和你适合?那个叫杜紫馨的?”
顾筠尧脸色微变,眸色黯下来,“桐桐,这是我和你之间的事,不要迁怒他人,尤其是紫馨。”
紫馨。
听他叫得那么温柔,连语气都似乎夹杂着深情,念桐气得有些口不择言,一些失控的话脱口而出:“如果不是因为你心里始终只有她,你我之间根本不会存在任何阻挠。你会拒绝我完全是因为她,怎么和她没关系?我真搞不懂,我这么一个活生生的大活人站在你面前对你投怀送抱,可你为什么宁愿要一个已经死了的人都不愿意要我?”
环在她腰上支撑她身体重量的双臂明显一僵,令人窒息的沉默袭击了两人。
周遭一下安静得仿佛全世界只剩下她和他。
望着面无表情却脸色极差的男人,心里由然而生的慌张和茫然的情绪一下漫上胸口,堵得她快呼吸不上来。
她知道自己不该说最后那句话,可却那一时却忍不住。
顾筠尧微微弯身抱起她走向病床将她放下,目光深邃的望着她,“桐桐,你是以什么语气什么态度我跟说这样的话?如果你只是你父亲托我照顾的人,那么你根本没资格提紫馨。而如果你是因为昨晚的事情考虑好了要我娶你,那么即便你我是法律上允许的夫妻,你也无权干涉我心里的爱的人及我想要的人是谁。”
念桐被他的目光及刻薄的话语钉住,僵直着身子无法动弹。
他这么说的意思等于直接告诉了她——他心里永远爱着杜紫馨。
“我去买吃的,你在这里等我。”
顾筠尧忽略她脸上涌现的哀伤,站直身道。
“为什么?”念桐望着他,泪意涌现眼眶,“为什么你前一秒才说过那么伤人的话,下一秒却还能如常般对我好?”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再任性也不该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顾筠尧,我真是恨死你明明对我无意却处处留情。”这个男人的温柔是个美丽诱`人的陷阱,等她一点点朝着陷阱迈进,直至深陷其中,才领悟温柔其实远远比冷漠更伤人更残酷。
顾筠尧望着她不语,然在她眼里的泪水滑落的刹那,眉头却不自觉蹙紧。
撇开眼,他走向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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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桐望着他的背影,忽道,“你说的是真的么?只要我开口让你娶我,你就真的愿意娶我么?”
伟岸的身影一顿,随即缓缓回过头来,脸上神色不变,但眼神却有些冷。
“如果你确定这是你想要的,你既不介意做我儿子的后妈又能接受我心里有别的女人,而我还能利用你父亲得到更多的帮助,那么,我为什么不愿意?”
念桐被他刺得心里好难受,摇头哽着声道:“……你别故意把自己说得那么不堪……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男人……”
“信不信随你,反正我已经摆明自己的立场。桐桐,我可以和你结婚,也可以如常般疼你宠你怜你惜你,但不会爱你。这种以利益为基础而毫无感情的婚姻你确定你真的想要么?”
念桐捣住嘴,狠吸了几口气忍住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再需要这个男人的爱,也不要以这么狼狈可怜的姿态博取他的同情,否则她就真的太可悲了。
“也许你现在心里爱的人是她,但没关系,婚后我有信心让你爱上我,而只把她当作回忆。后妈也没关系,只要是和你有关系的,我一律爱屋及乌。”
她的意思已经很明白——她要和他结婚。
顾筠尧忽然有些佩服她的勇气和自信,虽然她这种所谓的勇气更让他觉得头疼,而她的自信也有些可笑。但不可否认,那句‘只要是和你有关系的,我一律爱屋及乌’听起来有种让人心头一软的感觉。
深深望了她一眼,这次他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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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们中秋快乐~~~)
你这么宠着我,叫我如何放得了手
望着空荡荡的门口,念桐的心也仿佛缺了一个大大的口子,温热的液体慢慢淌过眼角滑下。
——我可以和你结婚,也可以如常般疼你宠你怜你惜你,但不会爱你。这种以利益为基础而毫无感情的婚姻你确定你真的想要么?懒
要。
她要。
虽然他的心现在不在她身上,但只要能够和他在一起,就还有把他的心抢回来让他爱上她的希望。即便是这个过程会很辛苦很难熬,也有可能付出一切都无法得到他的心,又或者这个决定会让他从此讨厌她厌恶她,但努力过,总比什么都不做不去争取就放弃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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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因为那个决定作怪,顾筠尧买好早餐返回来后始终一副冷然的表情,让念桐望一眼便难受一次,心尖上针刺一般的疼。
才说过就算结婚也会如往常般待她,可现在却完全一副冰冻的神色。在那张写满不耐和心烦的俊容上,哪里寻得着一丝温情?
默默地吃着早餐,在他掏出手机时不经意瞥到屏幕上显示的时间,突然想起今天学校正式上课,而上午的课程里有一节是D哥的课,几乎没有人敢在他的第一节课缺席。因为私下的D哥在课堂上完全是六亲不认,管你平日里和他关系怎么怎么好,但缺席他的课他照样不会给你好脸色看,该怎么着还是怎么着,绝不留半点情面。虫
她连忙放下早餐要下床,顾筠尧终于看向她,眉微蹙,“你做什么?”
“今天学校正式上课,上午有堂课我不能缺。”
“你穿成这个样子要去学校上课?”
念桐垂眸扫过身上那件已经皱成梅干菜的睡衣,小脸一阵羞窘——她竟然这副尊容,难怪他刚才连看都不愿意看她一眼。
“再说你病还没好就跑去学校,是打算昏倒在课堂上然后再让人手忙脚乱送你来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