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兽低头闻了闻，显然很快就对狗粮发生了兴趣，大口二口地把一碗狗粮都吃了，哮天犬非常不忿地往前凑了几步，我赶紧拉住它小声道：“人家远来是客，你要懂得谦让。”
众人笑咪咪地看着年兽狼吞虎咽，刘小六失笑道：“还说自己不是狗。”
年兽吃完一碗，抬头看看我说：“还有吗？”
“有有有，管够吃。”我忙给它满上。
年兽客气地点点头：“你也吃。”
我忙摆手：“不用见外。”
年兽又吃了一碗狗粮，趴在地上道：“我过会就走。”
吕洞宾小声嘟囔道：“吃了咱们两碗狗粮就想走啊，没这么便宜。”
杨戬也小声道：“那你的意思呢？这东西的肉不好吃吧？再说咱把它吃了人们以后还过不过年了？”
吕洞宾忽然问年兽道：“年兄，你的鼻子应该很灵吧？”
年兽警惕道：“你想说什么？”
吕洞宾道：“我想请你帮个忙，前不久有头貔貅跟我们在一起，后来就失踪了，你能不能帮我们找到它？”我们一起振奋，是啊，如果能靠年兽找到皮皮的话那岂不是对妖族的有力一击？
年兽歪头道：“貔貅？”
吕洞宾道：“我想你既然能通过气味找到我们，那找头貔貅也不难吧？”
年兽道：“貔貅这种东西身上有股铜臭味，找应该是不难找，不过我为什么要帮你们？”
李靖道：“你吃了我们——”
吕洞宾忙堵住他的嘴，赔笑道：“你来找我们说明把我们当朋友，我们也不跟你见外，在天界的时候我们也是久仰你的大名的，想不到能在人间见面，这也算是缘分吧。”
年兽道：“我在寅时之前就得回去，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安静安静，你们不要烦我。”
杨戬撸袖子起身道：“你——”
我示意他坐下，一边取出一个脖铃来道：“年兄，初次见面这个就当是见面礼了，一来就麻烦你真是不好意思，不过我们也是没别的办法了，这个时候你出现了我们不冒昧也得冒昧了，你就是上天赐给我们的救世主啊！”那个脖铃是我给哮天犬买的，但哮天犬嫌碍事一直不乐意戴，我把它拴在年兽脖子上，拨了拨铃铛，顺便摸了摸它的头顶，年兽舒服地拧了拧脖子，这才做出一副勉强的样子道：“看在你的面子上那我就试一试，能不能成我可不敢保证。”
“太好了！”我们一起站起准备出发。
年兽忽然皱着眉头瞪着我们怀疑道：“你们不会是拿我当狗那么使唤吧？”
我们相互对视一眼一起摇头，然后七嘴八舌地说着阿谀奉承的言辞……
年兽这才走到门口道：“走吧，我们时间不多了。”
第264章 铜臭味
年兽走到单元门口，一个礼花正好在我们上空炸开，年兽急忙又躲进了走廊。
李靖道：“你真的怕放炮啊？”
年兽不屑道：“我只是上了年纪不喜欢被吵——我可是好几千岁了。”
李靖道：“这都好几千年了你还没习惯啊？”
年兽翻个白眼：“如果有个日子是人们特意为了纪念你屁滚尿流的，你能习惯吗？”
吕洞宾点点头：“终于找到一个打心眼里不爱过年的主儿了。”
我看看表，现在是凌晨一点钟，距离年兽要离开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要在全城范围找到皮皮，可谓十分紧迫。
我说：“年兄，就难为你坚持一下吧，现在人们放炮就是为了自己高兴，不是对你有意见，他们要知道你从他们门前过还不定多开心呢。”我觉得年兽就像那些槽点多、被人黑出翔的明星一样，你平时在网上黑他是一码事，要是他真打你身边过也是挺让人兴奋的事儿，能合影还是要合个影的。
年兽道：“一会你们可得跟紧我。”
这时刘小六从楼上下来道：“等等我。”
杨戬道：“你去干什么？”
刘小六道：“大过年的我才不想一个人待着呢。”
“我们是去打仗！”杨戬道。
娃娃道：“算了，让她跟着吧，还不一定能不能找着皮皮呢。”
杨戬抱怨道：“你怎么不去跟你爹一起过年呢？”
刘小六撇嘴道：“过了年我才21岁，有21岁的姑娘和老头一起过年的吗？”
李靖道：“我们虽然不是老头，可也跟你爹差不多，你觉得跟着我们新鲜吗？”
刘小六想了想忽然笑道：“跟着一群男人去打架，这么说是不是就显得好多了？”
杨戬不住摇头坐进副驾驶，娃娃和刘小六挤在后座上，我把头探出窗外道：“年兄，可以走了。”
年兽迈着小碎步在前面小跑着，出了小区的大门它站在当街左右探视，似乎不确定是该往西走还是往东。
娃娃叹气道：“看来我们找到皮皮的希望很渺茫了，这个万人嫌未必比哮天犬的鼻子灵。”
我又探出头问：“年兄，怎么不走了？”
年兽抽着鼻子道：“我在识别貔貅身上那种铜臭味，听你们说这只貔貅还小，身上的味道不是很浓。”它犹豫了一会之后选择了向西。
我问：“闻到了吗？”
年兽道：“没有，瞎猫碰死耗子吧。”它民间俚语用得还不错。
一车人绝倒，杨戬愤愤道：“它要是害咱们白跑一晚上的话……谁想尝尝年的味道？”
我边开车边道：“不是说养狗的人一般不吃狗肉吗？”
娃娃叹气道：“就当出来散心好了。”
这会放炮的人已经少了很多，一些企业和小区门口都点起了旺火，伴着稀落的爆竹声和接二连三的火堆，也算是体验了不错的街景。
年兽在前面漫不经心地小跑着，我新送给它的铃铛清脆作响，人家为了我们的事儿就算尽心尽力了吧，这日子连出租车都不愿意跑了……
刘小六听了一会铃铛声忽道：“我怎么感觉我们这是在坐着驯鹿的车上要去给人们派发礼物？”
李靖语重心长道：“你看你怎么也算东方女神，怎么连你也崇洋媚外？我就烦中国人过什么圣诞节，和你们有关系吗？”
吕洞宾笑呵呵道：“老李啊，何必那么上纲上线呢，无非就是商家找个由头甩甩货、人们找个借口玩一玩，节日还是越多越好嘛，我前段日子送你那双皮鞋就是在光棍节那天在网上扫的，要按你说的都光棍了还过什么节啊。”
李靖叹气道：“我已经够开通的了，要搁以前我一个天庭元帅能和你讨论光棍节？”
刘小六道：“我才是最开通的，在天上你们敢这么跟我说话我早就不干了。”
我拍着方向盘道：“六儿，我可得批评你了啊，最近你可是有公主病复辟现象，做人不能忘本，你还是没脸那会最可爱。”
刘小六筒起袖子问我：“复辟了？那我该怎么着？”
“呃……你就这么着吧。”明明长得秒杀范冰冰气死李冰冰，行为举止偏偏像个东北农民，非要把公主病的帽子安人头上也于心不忍，再说人家本来就长得漂亮又是公主，病入膏肓也是应该的。
我们一路走走聊聊倒也轻松愉快，这会众人也对找皮皮不再抱着希望，年兽却忽然抬起头道：“铜臭味！”
我吃惊道：“你找到皮皮了？”
年兽也不搭理我，又低头走了起来，不过这次慢了许多，不时抽抽鼻子，最后来到一扇上着卷帘防盗门的建筑前沉声道：“这里的铜臭味最浓！”
我们一起下车，小心翼翼步步为营地慢慢逼近那幢建筑，被妖族一折腾，市区里已经有部分停电，这里两边的路灯也都灭着，我借着对面旺火的火光仰面观瞧，片刻之后我顿时崩溃——这幢建筑上挂着一块牌子，上书四个大字：人民银行！年兽不是貔貅，纸币在它看来有没有金钱属性没关系，银行里面起码是有黄金的嘛。
众人见状也一起泄了气，吕洞宾道：“咱们别找了，回家吧。”
我蹲下身子道：“年兄辛苦了，看来今天够呛了。”
年兽多少有点失望道：“要不下次我下界再帮你们找……”
我摆摆手：“不用了。”谁都知道它下来一次需要多长时间。
第265章 角力
年兽显然并不知道我们崩溃的梗在哪里，它反正是恪尽职守找到了有铜臭味的地方。
吕洞宾道：“老年，咱们还是回家吧，让小强再给你弄碗狗粮你吃了也该上路了……”
年兽忽然侧着脑袋道：“不对，那边的味道更浓！”
我们随它张望的方向看去，前面是一条黑黢黢的小街，因为没什么居民，所以也没什么动静。
李靖道：“难道那边有个更大的银行？”
“走！”我一挥手道，反正也到这了，索性就四处看看。
年兽低着头慢慢往前搜索，刘小六忽然指着前面哈哈笑道：“你说的铜臭味是这里发出来的吧？”
前面是一家金店！我们顿时又泄了气。
年兽缓缓摇头道：“不是这里，这里没一点铜臭味！”
我认真看了一眼那家金店的名字，跟娃娃说：“认住这儿，以后打死也不能来这家买东西！”
进了小街更是漆黑一片，这里两边都是没人的院子，平时应该是一些本地务工的人临时住的地方，这时节完全没了人气，我们越走越荒，再往里连外面的人声都听不见了。
刘小六下意识地往我们中间走了走道：“咱们走错了吧？这地方连狗都不来！”
娃娃问年兽：“你确定是这吗？”
年兽也露出了疑惑的神情，在原地转了两圈道：“好像是这，可我也吃不准。”
杨戬不悦道：“回去吧，如果我们这样随便一头撞进来就能找到皮皮那未免也太巧了。”
就在我们都不报希望的时候，我隐约听到远处似乎传来一声狗叫，吕洞宾呵呵一笑道：“小六说得不对，这地方还是有狗的。”
哮天犬冷丁竖起耳朵，冲着小街深处狂吠起来，杨戬道：“哮天犬，你发现什么了？”
哮天犬顾不上回应主人，拔腿就往前跑，我们一边跟着一边纳闷，随着我们前进，远处又传来一声狗叫，在悠远之中显得格外真切，我禁不住浑身一震，那声音有点像皮皮！
“是皮皮！”娃娃已经喊了起来！
我们精神大振，奋力地冲了过去，哮天犬已经在一个院子门前停住脚步，用爪子使劲挠着铁门。与此同时年兽也叫道：“就是这里了！”
杨戬二话不说一脚踹开铁门，这个院子不小，大概有两个多篮球场的地方，角落里堆满了废旧纸箱，从门口的牌子上来看，似乎是一个造纸的小作坊。
院们正对着三间平房，我们冲进来时其中两间还有灯光亮着，哮天犬冲着正中间的屋子低头呲牙摆出了攻击姿势，皮皮的声音也正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我们这一闯进，一个身材魁梧的老者推门而出，沉声道：“什么人？”是九灵元圣！
杨戬仰天打个哈哈道：“老畜生，咱们又见面了！”
九灵元圣身后人影一闪，百眼魔君探出头来有些吃惊道：“他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使劲往屋里探视，只见皮皮被黑熊怪抱在怀里正在剧烈挣扎，与此同时两边的屋子里，白衣秀士、如意真仙也都大步冲了出来，耳边银铃般的声音传来，有几个妙龄女郎也都涌在门口，是蜘蛛精姐妹，只是不知道七个有没有凑齐。
我们准确无误地闯进了妖精窝……
吕洞宾机警地四下打量，小声道：“大鹏金翅雕和哪吒不在这里！”很显然，一场恶战在所难免，对方两个生力干将不在，这对于我们至少是个好消息！
李靖嘿然道：“留下的这些人也不好对付！”此时的场景和我们上次小巷恶战相差无几，大鹏金翅雕虽然不在，九灵元圣也不是省油的灯，我们还是那些人，对方却增加了如意真仙和几个蜘蛛精，场面上来讲，我们仍然处于劣势。
杨戬微微转头道：“小强，你带着娃娃先走！”
他话音未落，九灵元圣冷笑一声挥挥手，那几个花红柳绿的蜘蛛精一起脱下上身的短袄露出肚脐，从两边包抄到我们身后，不多时就用蛛丝把大门封了个严严实实。
百眼魔君兀自不解道：“咱们躲得这么隐蔽居然还是给他们找到了。”
九灵元圣斜睨了他一眼，淡然道：“说什么屁话，谁说咱们躲了？是他们自己闯进了龙潭虎穴才对！”
百眼魔君看看我们这边的阵势，大概也觉得胜券在握，忙不迭道：“九老说得没错，这可真是——”
我自觉地补充道：“天堂有路尔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啊！”我肠子都快悔青了，光想着找皮皮，就没想过力量配置的问题，现在就这么闯进来岂不是白白送死？本来好端端地在家过年——哦对，倒霉就倒在年身上了，可见年兽这东西从来就不会给人带来什么好运。
杨戬观察着局势，知道今天不拼也得拼了，他嘿嘿冷笑道：“一头熊，几只蜘蛛，外加上一头没毛的狮子，说什么龙潭虎穴，其实只不过是一群畜生藏污纳垢之所罢了！”
我甩手道：“二哥你又来！你能换个开群嘲的方式吗？”杨戬打击对手的手段实在是单调得令人乏味，无非是从物种种类上进行无聊地贬低。他随即厉声道：“把皮皮交出来！”
红蜘蛛扭扭捏捏走上前，娇笑道：“你猜我们能不能给你？”
我赔着笑脸招了招手：“咱们又见面了哈？”
红蜘蛛咯咯笑道：“是啊想不到这么快你就又想我了，这些都是我的妹妹们，一会再给你介绍哟。”
我暗暗地数了数，除了红蜘蛛之外，还有三只在场的蜘蛛精分别是黄绿蓝，七只中到了四只。
九灵元圣道：“杨戬，你多次辱骂老夫，今天老夫要和你理论理论！”
杨戬轻蔑道：“废什么话，动手就是了！”
九灵元圣摆摆手道：“你我在上面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此时此地若比拼法力多有不便，要是像凡人那样拳脚相加也无甚意思，我说个决斗之法，你敢跟着来吗？”
吕洞宾小声道：“小心他有诈！”
杨戬道：“说！”
九灵元圣道：“素闻战神杨戬膂力惊人，老夫就和你比一回力气。”他一指墙角道，“这里有两口水缸，你我各负一口举过头顶，先支撑不住者算输，你看怎样？”
杨戬道：“输了又如何？”
九灵元圣道：“输了如同战败，就要任凭胜者发落。”
李靖道：“别答应他，谁知他在缸里做过什么手脚，再说他是狮子成精，力气必强。”
杨戬却扬声道：“好，那我们就比一比力气！”他压低声音道，“我拖住老狮子精，你们找机会把小强和娃娃送出去！”原来他用意如此，我们这边出于下风，杨戬是想吸引主要活力掩护我们逃走。
九灵元圣道：“好，那就请你先挑一口吧。”那两口水缸都一般无二大小，高度到成人胸口，肚大腰圆，敦实无比，也不知是不是造纸作坊用来防备火灾用的，空缸起码就得有三四百斤，两口缸里都蓄满了水，齐至缸口，这一下就得千斤之上了，此时在寒冬腊月里被冻得正瓷，变成两块巨大的冰疙瘩。
杨戬道：“不必，你先挑吧。”
九灵元圣微微点头：“二郎神果然磊落。”他就近走到一口缸前拍拍缸口道，“那么老夫就选这一口吧——咱们有言在先，缸底不可低于肩膀，也不能往肩膀上搁，否则就算输。”
杨戬道：“好！”他走到另一口缸前道，“我们一起数到三！”说着回头冲我们使了一个眼色，意思是让我们找机会就跑。
吕洞宾叹气道：“杨戬可算是走了一步臭棋，咱们就算先跑了他和九灵元圣的赌约依然有效，九灵元圣只说自己和他角力，可没说别人不会动手，到时候随便是谁在杨戬肚子上踹上一脚戳上一刀他还站得住吗？以他的性子既然和人打赌就一定会遵守诺言，那时九灵元圣让他自裁他也会照做——这老狮子精其实转的是一样的念头，他拖住杨戬，好让手下们方便抓住咱们，尤其是小强。”
这时杨戬和九灵元圣一起数到三，二人同时把水缸举过头顶，至此赌约已经开始，一会谁的水缸低于肩膀就输，两人约好谁也不使用法力，光靠强大的臂力支撑，这一千来斤举在头上，分出胜负也只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
九灵元圣的意图百眼魔君等人自然也都明白，这时一个个摩拳擦掌面带森然笑意慢慢朝我们靠拢过来，百眼魔君看了一眼年兽道：“我说是怎么找到我们的，原来你们换了一条鼻子更灵的狗？”原来他也不认识年兽。
年兽不满道：“我不是狗！是年！”
百眼魔君吓了一跳：“他妈狗还会说话！？”
我郁闷道：“你这只蜈蚣都说话了，狗说话有什么稀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