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小六艰难道:“就算能有一张查不出来的身份证,可我到底是什么身份呢?如果我和他结婚,难道要一辈子骗他?”
杨戬一拍大腿道:“表妹你终于想通了,这就是你们最大的问题所在啊——哎呀我以前怎么没想到从这个角度来劝你?”
我瞪了他一眼道:“你用得着这么兴奋吗?”
娃娃小心地问刘小六:“所以你的意思呢?”
刘小六讷讷道:“我不想骗他,可又不能不骗他,这样很累,我的想法是……要不趁着现在还没到谁也离不开谁的时候就这么算了?”
杨戬没口子道:“算了算了,就这么算了吧!”
李靖道:“哪吒,这个问题你打算怎么解决?”
哪吒道:“我会把实情告诉倩倩的。”
杨戬道:“这不一样,男的地位高些没关系,三太子配个民女怎么说都行——当然我也不建议你在人间找媳妇,可是表妹,你始终是天界的公主,你能确保林海不多想吗?他在人间本来风生水起的,忽然知道老婆的地位比自己高那么多,他不会有心理压力吗?”
我无语道:“你啥时候成了感情大师了?又是卢拉给你发乱七八糟的段子了吧?”
杨戬嘿然道:“这件事天上地下都是一样的,都说皇帝的女儿不愁嫁,其实事实是相反的。”
我对刘小六说:“六儿啊,这个事得你自己决定了。”
刘小六叹气道:“让我再想一想吧。”
娃娃冷丁道:“我明白刘老六为什么同意让闺女和林海找对象了。”
我问:“为什么呀?”
娃娃道:“因为老家伙知道一个警察不会和一个连身份证都没有的姑娘结婚!”
杨戬感慨道:“还是舅父高啊!”
第237章 对词
我们黑了一会刘老六,李靖冷丁皱着眉头道:“小强,我忽然想起个事儿来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我说:“你想起啥来了?”
李靖道:“我想起那年王母娘娘开蟠桃会,天上的神仙去的可真多呀!”他环视四下道,“在座的应该都去了吧?”
杨戬和刘小六不用说肯定是座上宾,吕洞宾也半尴不尬地点点头道:“我们八仙倒是都去了,就是座位远了点。”他们八仙在天界只能勉强算有头有脸,有点类似于咱们办婚宴请的远房三表哥四表妹啥的,论地位进不了包厢,论交情也不过是点点头上根烟,可要说不请吧怕人家以后挑理。
我纳闷道:“李哥你到底想说啥?”
李靖道:“我是在想,如果蟠桃会那天我过生日同样请客,谁会驳了西王母的面子和蟠桃的诱惑来参加我的酒席?”
吕洞宾道:“那要看交情嘛,你儿子肯定得在家陪你。”
杨戬道:“你也是死心眼,就算你那天真过寿遇上这么大的事也只能往后推。”
我忽然有点李靖想说什么了,脖子里不禁沁出一层汗水。
李靖道:“没错,我想说的就是这个——小强不是我给你浇冷水,你也办晚会人家别的台也办晚会,观众就那么多,那天你能保证有多少人特地去看你的晚会?”
我猛然站起道:“坏了!忘了这码事儿了!”我从来没考虑过这一点,那一天央视和各大土豪卫视都在举行春晚,谁愿意锁定我们的节目从一而终?一个梁佩云显然是无法撼动那些大台的。如果把央视看做是西王母的蟠桃会,各个卫视就是过生日的李靖,而我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卫视台最多算是土地爷在给小孙子办满月酒,恐怕本地人都不会有什么兴趣。这样一来直播就没有了意义。
娃娃也急了:“那怎么办?”
李靖道:“只能错时间了,避开那天的混战。”
我抓狂道:“怎么错啊?主持人台词写的都是‘马年将至,值此新春之际’。”
李靖道:“将至不是还未至吗?”
吕洞宾道:“李天王说的这个问题很严重啊,虽然央视的‘蟠桃’未必好吃,可你这小米粥就咸菜就更没人问津了。”
我摊手道:“那你们说改到哪天?”
吕洞宾道:“大年之前不是还有小年吗?”
我说:“你让我改在腊月二十三办迎新春晚会?”小年的称谓各地都有引用,不过因为风俗不同日子也不一样,有些地方管正月十五也叫小年,腊月二十三这天正规的叫法是祭灶节。
娃娃道:“我看只有这样了,抢观众我们抢不过人家,直播效果就会打折,把日子改在这一天,只要我们有梁佩云,还是能上近期的娱乐头条。”
我心慌意乱道:“那牵扯的问题可就多了。”首先要上晚会的话,那天本地卫视的所有节目就得全部调整,当然这还是小问题,最主要的是春晚是政治任务,王市长那边就不一定会同意,再有就是目前离春节还有一个月多点,我本来打算利用这段时间好好排练一下的,提前一个礼拜进行的话肯定仓促。
“我现在就去打电话!”我扔下碗筷跑进书房,先给王市长打过去,在说了我的担忧之后,王市长很轻松地说:“小甄你多虑了,没人看怕什么呢,我们也没指望你当黑马呀。”
“可……可是这么多工作人员的辛苦不是白费了吗?”我只能尽量从高大上的角度去说。
王市长乐呵呵道:“别的台还不是一样?我知道你为晚会付出了心血,质量真的过硬的话人们还可以看重播嘛,是金子就不会埋没的……”
我急了,大声道:“不行,我必须确保人们看的是直播!”
王市长愕然道:“你这是怎么了?”
“我想把直播时间改在腊月二十三,也就是提前一个星期。”
这回王市长急了:“那怎么可以呢?小年夜放大年的晚会?以前也没有这个先例啊。”
我苦口婆心道:“王市长,这个忙您一定得帮我,我知道这事有难度,不过在我看来是天大的难题在您那可能就是一般的困难,具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暂时也说不清,但这是我请您帮的最后一个忙了。”
王市长听我这么说沉默了片刻道:“我得请示一下上级,一会给你答复。”
我挂了电话之后又马不停蹄地通知王铮和剧组各工种调整结果,一个星期对我们来说非常关键,提前播出时间就意味所有人工作量必须加大。众人在听了我这个惊世骇俗的决定以后也都表示了震惊和诧异,但都表示了支持,毕竟都付出了辛苦,在可能的情况下大家还是愿意让更多人关注。
不一会王市长回过电话来,说在他的再三努力下省领导也同意了,老头这次是豁出老脸去帮我说和,不过这点牺牲他还是付得起的——他把春晚的项目给我原本是奔着被双规去的。
第二天我马上开始为新计划奔波起来,少了一个星期的时间让我和剧组都有点措手不及,首先我们还没有一次完整的彩排,这里面最致命的问题就是不但主持人没有敲定而且没有整场串词,也就是说晚会的时间也随之飘忽不定——它有可能在10点多就结束,也有可能严重超时!这在同行看来无疑是一个笑柄!
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去给银角大王找一个花瓶主持,再抱着慢工出细活的心态是肯定不行了,好在我也算上层路线走得好,一个电话就从本地电视台调来一个女主持人,脸熟,长得也够花瓶,听说一些党政机关的内部文艺汇演都是由她主持的。
银角大王还没到的时候女主持先一步由打台里跟我报到,漂亮的脸上挂着临危受命的责任和舍我其谁的矜持,剧组的人都或多或少地跟她打过交道,我才知道她叫孙苗。
我把主持人台词给她,孙苗不愧是职业主持,拿着台词站在角落里旁若无人地练了起来:“新春送喜,爆竹贺岁,在这个万家团聚的日子里,我们又迎来了新的一年!”她语气铿锵声音洪亮,配上像打了鸡血的表情,有股上纲上线的欢快劲儿,就这做派换两句词儿去主持开国大典都富裕!
我忍不住走过去小声道:“孙小姐,那个……给你提点建议。”
孙苗抬起头道:“怎么了?”
我措了半天词,支吾道:“我先给你说说咱们这台晚会的定义,我是想办成联欢会那种模式,就像是一家人或几家人围坐在一起自己找开心那种,你能理解吧?就是再接点地气再自然一点就好了……”
孙苗不悦道:“我不自然吗?”
“我的意思是说不用太红太专,自自然然的就行了。”
孙苗果然明白我的意思,不满道:“喜庆点不对吗?你让我哭丧着脸主持春晚啊?”
我结巴道:“不是,喜庆是对的,但是别像带着任务那么来——是打心底里发出来的那种感觉,就好比你儿子明天就要娶媳妇啦,你闺女明天就要嫁人啦。”
孙苗沉着脸道:“我还没结婚呢,你觉得我要有那么大的儿子还能在一线当主持吗?再说你这词儿就是这么写的。”
我无语,主持人台词确实是很枯燥很机械的,那只代表流程,润色就完全靠主持人本身的素质和理解力了,可我又不能反驳她,人家一个名牌主持要你教?况且她是我没辙了才请来的救兵,不能得罪。
我争辩道:“我是希望你的喜庆哪怕世俗一点——想想你今天就中了500万,主持完这场节目就去辞职,以后就混吃等死……”
孙苗翻个白眼道:“真够世俗的!”
我彻底没招了,你确实没法让一个二线城市主持政治演出的主持人像奥斯卡颁奖晚会那种风格,那些人可是啥都敢说!遇上跟自己私交不好的明星还能顺便吐吐槽,在中国谁敢?
好在这时银角大王来了,我赶紧让俩人对词,有个搭子或许效果好一点。
孙苗见搭档脸生,试探地问:“你主持节目几年了?哪个学校毕业的?我是咱们省传媒大学的。”
银角大王笑嘻嘻道:“刚入行,以前不是干这个的。”
我说:“咱们先对一遍词儿?”然后又补充了一句,“按实战那么来!”
孙苗和银角大王按位置站好,孙苗依旧兴高采烈地念词:“新春送喜,爆竹贺岁,在这个万家团聚的日子里,我们又迎来了新的一年!”
银角大王台词也不看,随口调侃道:“虽然今天没几个人放炮,但是我们的心情是一样的。”
现场的工作人员都乐了起来。
孙苗愤然道:“不是对词吗?你这是哪门子的台词?”
银角大王嘿嘿一笑道:“咱们主持晚会那天是腊月二十三,本来就没几个人放炮嘛。”
第238章 和你并肩作战,是我履历上的污点
孙苗和银角大王这俩主持的风格,用各有千秋肯定是过于美化了,反正从我的角度出发我是不愿意用这么美好的词汇来赞誉他们的,用“南辕北辙”“声东击西”也不能完全形容,简言之,但凡有别的办法我是不会用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的。
孙苗以前主持的都是政治演出,这是一个离了稿子就不会说话的主持人,而银角大王则相反,也不知道他是因为记不住词还是别的原因,就是不按稿子来,满嘴胡沁,想起什么说什么,他这根本就不是不按常理出牌,压根就是拎着象棋非要往牌局里凑,可我还没办法,现在再去找主持肯定来不及——虽然我的潜意识告诉我就算随便找俩干婚庆的也比他们强。
所以我只能哄着,一面引导孙苗放开些,一面让银角尽量按词儿来,最后总算能勉强让这俩起到报幕的作用。
至于节目彩排,让演员整体串场也有难度,像宁波王宇这些腕儿是不可能完全听从你的时间安排的,辣妹的魔术表演也只给了我一个大概时间,我们只能排除万难草草了事,倒是梁佩云来对了两次口型,让我十分感动。
人一忙起来时间就过得格外快,这一天已经到了阴历腊月二十二,距晚会直播不足24小时,剧组人员严阵以待,开始做最后的测试和调试。我也做了一个小型的战前动员——明天出任何差错都在所难免,这个我心里很清楚,对我们来说至关重要的只有一件事:收集情绪币!这里面三个重中之重的元素就是我、娃娃和皮皮。
我背着手在自家的客厅里踱来踱去,表情郑重道:“二哥,你明天的任务就是保护好我和娃娃,不能让我们任何一个脱离你的视线范围内。”
杨戬道:“你上厕所怎么办?”
我言简意赅道:“跟着。”
娃娃顿时不乐意了:“那我怎么办?再说我上厕所的时候呢?”
我白了她一眼道:“你在家就上好!”我接着布置任务,“至于皮皮,就交给哪吒,哪吒你要记住,今晚皮皮就是你的命,它甚至比我俩还重要,好在它不用上厕所。”
哪吒点头道:“好!”
李靖跃跃欲试道:“我呢?我干什么?”
我左右一扫,捧起个暖水壶道:“李哥你明天带着这个,从现在开始只要出了家门,外头的东西我们就一律不沾唇了。”
李靖一蹦道:“什么?你让我一个天庭元帅给你捧水壶?”
我按住他肩膀语重心长道:“李哥,后勤很重要,你想想如果你带兵去打仗,既不放心吃也不放心喝,那能打赢吗?把这个任务交给你那是对李哥你最大的依赖和托付!”
李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我跟他说:“记得灌水之前先冲一冲,挺长时间没用了,还有我爱喝花茶。”
李靖喃喃道:“还是让你给绕进去了,我想起来了,以前我看谁不顺眼让他管后勤也是这套说辞!”
杨戬道:“如果明天一切顺利,那我们回天庭的日子也就不远了,那些妖怪你们打算怎么处置?”
李靖道:“留在人间总是祸害,尤其是苏妲己手下那帮,别忘了他们手里还有九州鼎。”
我说:“如果他们愿意交出九州鼎呢?”
吕洞宾道:“这些都是后话,咱们目前主要的任务就是把每天的事儿干好。”
杨戬起身握住我的手道:“小强,感谢你为天庭做的一切,能与你并肩作战虽然是我履历上的污点,不过你这个人我还是喜欢的。”
我无语道:“好话也不会好说!”
……
第二天到了演出的正日子,直播是晚上八点,我中午就赶到了演播室,音效、灯光、服装、道具、舞美、导播在进行最后一遍遍的调试,王铮在核对节目单,我带着娃娃杨戬李靖哪吒等一大票人在前台后台转悠了两圈,各组工作一切正常。
下午两点各节目组的演员开始报到。
下午五点观众开始入场。
下午六点全剧组进行最后一次测试,王铮第一次点名,除了辣妹和梁佩云以外全部演员到场。
王铮道:“辣妹正在路上,应该没问题,梁佩云说她可能晚点到,没说原因。”
我皱眉道:“都这节骨眼了她还耍大牌,这万一出点岔子她怎么交代?这台晚会可全指着她呢!”
王铮安慰我道:“别着急,大腕嘛就是这样的,她的节目在晚上9点以后,这个点儿不来也正常。”
晚上七点半的时候导播通知我卫星讯号正常,节目进入倒计时,我们的晚会将于十五分钟后进行直播。
在后台我有点懵了,作为这么大一台晚会的总指挥,我忽然不知道该干什么了,娃娃见我眼睛直勾勾地站在那里不说话也不动弹,小声道:“小强,你是不是太紧张了?”
“紧张?没有,我就是不知道该干啥了。”
娃娃提示我:“你是导演嘛,总该骂骂人或者给人说说戏什么的……”
我左右一扫见银角大王和孙苗就站在一边,这俩经过我多次磨合之后总算能凑合合作了,这会都站在台口等着开始呢,一个化妆化得大红大紫,一个描得油头粉面,我随手一指大声道:“你们俩!”
银角大王和孙苗一起愕然道:“啊?”
我恶声恶气道:“你俩一会给我好好整知道不?”
娃娃憋着笑道:“配合一下,导演这是在指导工作呢。”
孙苗和银角大王一起白了我一眼……
这时导播通过耳麦道:“甄导注意,现在我们进片头,直播倒计时三十秒——二十九、二十八……”
我抖搂着手道:“就剩二十秒啦?”
娃娃道:“冷静,你是导演又不用你上去表演你慌什么?”
我一想是啊,我不是幕后工作者吗?这会导播已经数到了最后一秒,开场歌舞“欢欢喜喜过大年”各演员在台上就位,音乐起,穿得莲藕一样的男女演员们开始欢天喜地地跳舞,这是一个医疗器械厂赞助的节目,听说请的都是往年的编舞和演员,我本来是不爱这种不欢实硬装欢实的范儿,后来王铮劝我,说总得有这么个形式上的开场,总不能第一个节目就上双簧相声什么的。
歌舞完毕,孙苗顿时换上鸡血表情亢奋地大步走了去出去,银角大王则吊儿郎当地跟在后面。
孙苗:“谢谢!谢谢演员们带来的精彩表演,诶老银,你觉得这个节目怎么样?”
银角大王含糊道:“好,好。”
“具体好在哪里呢?”
主持人的台词是有稿子的,我知道银角大王下面该说“首先名字就好,‘欢欢喜喜过大年’,多喜庆呀”。
结果银角大王不知道又哪根筋抽住了,嬉皮笑脸道:“男演员帅,女演员漂亮。”
孙苗翻个白眼,考虑到这是直播,只好自己圆场道:“名字就好,多应景多喜庆呀。”
银角大王道:“应什么景呀,今天是小年又不是大年。”
我和娃娃绝倒:“又来了!”银角大王这句话一说,台下传来了会心的笑声,观众们也对晚会改在今天的原因心知肚明,谁也没料到主持人会自己吐自己的槽。
娃娃道:“不错,有情绪币入账了。”
我急忙问:“多不多?”
娃娃道:“差不多就是现场观众的,直播效果还没体现出来。”